气门芯和传纸条
今天看到一个新闻，说现在有高中生开车上学。震惊之余，良多感慨。遥想
当年，我骑着父亲留下的比我年龄还大的凤凰自行车，每天风里来雨里去，朦朦
胧胧那时候发生的一些事情好像很遥远，有仿佛就在眼前。
我的中学有初中部和高中部两栋楼，楼之间大概间距２００米或者３００米，
记得不是那么确切了。初中部前面有一个很大的自行车棚，平时都密密麻麻停满
了各式各样的自行车。每天上学放学的时候，这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可在上
课和放学一个小时以后，这里又变的冷冷清清。
高中的时候，至少在那个年代，谈恋爱的不多，就是有，基本上也是秘密进
行的。男生和女生之间，隐隐约约即使有那么一些好感，通常也都是藏在心里。
递纸条，是当时比较流行的一种互相表白的方式。在没有手机的那个年代，这种
方式显得很古老，很青涩。男生或者女生把一封信或者一个纸条，通常里面写着
一些爱慕的话和或者如果对方同意在什么什么地方见面之类的言语，放在心仪的
人的自行车坐垫上或者自行车筐里，有人放完了就逃命一样的跑开，有人悄悄地
躲在附近等着对方出现，观察对方看信的表情。
对于情感方面神经发育比较迟钝，但是人缘很好的我，往往还充当另外一种
奇特的角色：传纸条的。就是在女生推车放学的时候，突然出现在她的自行车前，
对着一脸吃惊的女生面无表情的对她说，「这是ＸＸＸ交给你的信」。之所以会
有我这种角色的存在，是因为有些男生实在害怕被拒绝的感觉，又觉得我学习好
人又浑浑噩噩，女生一般不会驳我的面子，同事希望我能够给他们描述一下女生
看信的表情。但实际情况是，得到的往往是一个狠狠的白眼和一句「神经病！」。
而且，附带的后果是，以后看到我也会瞪我一眼。我很无辜，写信的人又不是我。
也有女生笑眯眯的看着我说「呦，这不是谁谁谁吗？你怎么还兼职干这个？」，
在一阵咯咯的笑声中，是我落荒而逃的身影。可是往往又抵抗不了一些男生的威
逼利诱，一次一次的干着这种傻事。一段时间后，有很多女生看到我的时候都会
互相窃窃私语，一边看我一边偷偷的笑。（这里插一句题外话，直到我大学的时
候，仍然有我的大学同学让我帮他递纸条，送花，难道男生都认为我的面相不讨
女生讨厌吗？）
慢慢的，因为我干的这事，我在女生中渐渐「有名」起来，可是我仍然过着
上学，放学，打球，回家的生活，很单纯也很浑浑噩噩。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学校里面开始出现了一种坏现象，就是有人拔车的气
门芯，那么被拔的人为了能够回家，自然回去偷拔别人的气门芯放在自己车上然
后到校门口去打气然后回家。这种接力棒的现象，在传到最后几个离开学校的人，
就变成了没有气门芯可拔。学校门口的修车铺里的气门芯成了紧俏商品，经常没
有气门芯可买。不幸的我那个时候贪恋打羽毛球，往往就是那最后几个。吃了几
次亏后，我干脆上学放车的时候，就把气门芯拔了，回家的时候再插上去打个气。
有一天，只记得是个夏天的傍晚，天已经蒙蒙的黑了，我又在打完球后一身
汗的去车棚。插上气门芯后刚推车要走，隐隐约约听到后面一个女生的一声轻呼，
回头一看，朦朦胧胧中一个穿连衣裙的女生站在一辆自行车旁边，高挑的身影在
黑暗中依稀可见。显然，又是一个平时早走不了解情况的受害者。这个时候，车
棚里只剩下我们两辆车了。按照惯例，这个时间修车铺里的气门芯肯定是已经没
有了。我推车走了几步，犹豫了一下，还是支起了车子，回身走到那个女生附近，
问她：「同学，怎么啦？」。
她好像是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身子轻轻颤了一下，「我……车子没气了…
…」
她的声音很好听，但是听声音，我不认识她。想了想，我问她：「你家远吗？」
她说了个地名，那个地方挺远，骑车要骑大概４０- ５０分钟，黑暗中看着
她的身影，突然觉得她很可怜，一个女生要骑那么远，而且天这么黑。
「我平时放学就走了，今天放学帮老师整理成绩单，走完了，没想到这样…
…」，她的声音飘了过来。
我叹了口气，回到我的车边，拔下了我的气门芯转身又回到她车旁边，一边
把气门芯插到她车上一边说，「这是我的气门芯……不是从你车上拔的，你不要
误会，如果是我拔的，你老远就能听到声音……」
她明显楞了一下，问：「那你怎么办？」
我笑笑说，「没事，我家不远，我推车回家。」
她沉默了一会，说：「真的很谢谢你！」
就在这个时候，我真好站起来，一抬头，黑暗中，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温柔
的盯着我，我的心里一动，少男的情怀仿佛在那一刻萌芽了。我只觉得那双眼睛，
真好看……
在陪她去修车铺的路上，她对我说：「谢谢你，我明天把气门芯还你！」
我挥了挥手，说：「不用了，我家里还有好几个呢……是我自己备用的，不
是拔别人的！」
她咯的一声轻轻的笑出声来。
我们漫无边际的随便聊了几句，就在我犹豫是不是要问她的名字的时候，她
突然说：「我知道你，你是高二的，你叫ＸＸＸ」。我一愣，随口问道：「你怎
么知道的？」。她侧过头，轻轻的用手背掩着嘴，眼睛看着别的地方，轻笑着说
：「很多女生都知道你」。我当时就明白了，羞愧的无地自容，不知道为什么心
里特别生怕她误会，嘴里急急忙忙的解释：「我……都是帮别人的忙！」。「我
知道……」，她转过头来，那一瞬间，我们的目光又对在了一起，在路灯下，我
发现，她真好看，尤其是那双明亮的眼睛泛着光芒，深邃，安详，像大海一样闪
烁着粼粼的波光。我我心跳突然加快，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希望能多和她这么走
一会儿。
到修车铺，帮她打好气，在我的一阵阵催促声中，她骑车走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隐隐约约我好像有印象，她是我下一届的。
随后的日子里，我依然过着那有节奏的，单调的生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每次在放学打球的时候，总觉得有人从远处看着我，可真正用目光寻找过去，却
什么人都没有。也许，是我自己从内心希望有个人这么看着我，正如我每次去车
棚拿车回家的时候，总希望能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
高二的最后一个学期，父母因为工作的关系，我们要去另外一个城市，高三
我就要去那个城市里的高中读书，备战高考了。同学们听说我要走，也许是因为
我傻头傻脑帮他们递纸条，他们送了我很多分别的礼物，并且大家凑钱在我离开
的前一天请我在外面吃顿饭。那是我第一次下馆子，来了很多人，而且竟然有女
生也来了，我很惊讶，也很感动。
饭后，这么一大帮同学乱哄哄的送我去公交车站。在车子开动的一刹那，看
着车下泪眼婆娑的同学，我的眼泪滚滚而下。突然，我眼角的余光发现远处的树
下停着一辆自行车，一个身影隐隐约约的藏在树后，看不清是谁，只能看见在微
风中飘动的蓝色的裙角。我心里像是被锤子狠狠的砸了一下，再见了，我的同学
们，再见了，我的初恋……
也许是在那一刻，我决定了自己寻求女朋友的标准，她一定要有高挑的身材，
齐耳的短发和明亮的眼睛，她喜欢轻轻的微笑，笑的时候要矜持的用手背掩住嘴
角……
一转眼，又是四年多过去了，我成了一个穿着拖鞋短裤，夹着课本流窜在图
书馆，教学楼和实验室准备毕业设计的大四老生。我在校园里寻找了３年，也看
到了几个符合我标准的女孩，但是，苦于过于腼腆和短于社交，实在没有认识人
家的机会。三年来，依然形影相吊，唯一的亮点就是我那璀璨夺目的成绩单，各
科成绩都是出类拔萃。这一点，我很欣慰，也很无奈，因为就在我的同学花前月
下的时候，我都是坚守在自习室里……
期间，也有女生给我暗示，可是我的心里一直忘不了那个暮色中修长的身影。
直到有一天，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我当时的女朋友，后来的妻子。她比我
第低一届，除了不爱穿裙子，她符合我心中那个影子的所有一切。没有什么很艰
难的追求过程，甚至她后来笑我当时很迟钝，我们走到了一起。每天一起自习、
散步、聊天，不是很粘但是很亲密，我们始终尊重对方的空间和选择，这一点使
我们最终走到了一起。散步聊天的时候，我们也会说到同学之间的趣事，在她的
口中，我也渐渐了解到了那个我对我来说一直很神秘的女生群体，也渐渐在脑海
中有了一个个鲜活的形象。比如，她同宿舍有个女生，祖上有维族血统，号称经
济学院前后５年不世出的院花，追求的人可以从女生楼排到图书馆。追求者中有
研究生院，高年级的姑且不说，甚至有学弟，更有甚者，听说还有年轻教师暗中
追求。可是这个女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谈朋友。本来她们以为她的男朋友是
高中同学，可后来发现，真的没有，这个女生每天除了泡图书馆，就是骑自行车
锻炼身体，超有个性……
在一个初秋的下午，那时候距我认识我女朋友后大概一个月的时间，我一个
人蹭到了图书馆。这里说明一下，对于当时没有扩招的情况下，我们学校一届都
要有好几千人，学校占地面积也大，楼也多，从宿舍到图书馆真的很远。我正一
边盘算着我晚上是吃了饭，回宿舍，去找女朋友，还是回宿舍，吃饭，找女朋友
的顺序时，我到了图书馆门口。正进门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女生抱着书，和我擦
肩而过。我楞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我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女生。一个长发飘
飘的背影，一袭长裙，朴素但是遮掩不住姣好的身材和青春的气息。就在我看她
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好像有所感觉的也回过头来。发觉她要回头，我赶紧
扭过头来，生怕让人家感觉我轻浮。就在我回过头来的一刹那，隐隐约约，我好
想看见了一双明亮的眼睛，我心中一动，再次回头的时候，她已经转身走了……
几天后的傍晚，我经不住女朋友的一再要求，去了女生楼下等她。一直以来，
我一直不愿意像其他男生那样在女生楼下转悠，总觉得那像是发情的公鸡。那天
实在受不了女朋友的请求（后来她告诉我她是让他们寝室的人在楼上看我），我
很无奈的来到了女生楼下，因为我是从实验室直接过去的，所以早到了大概１５
分钟。正是，晚饭的时间，女生楼前进进出出，再加上等女朋友的男生，真是人
满为患。就在我头皮发麻，手足无措的时候，我的背后一个女声轻轻的响起，「
同学，麻烦借过一下！」。那个声音对我来说仿佛是从天边传来和我心中的一个
声音产生了共鸣，我豁然的一个转身。也许是我的动作太大，她吓的退了一步。
我看见了一个高挑的身影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湿漉漉的头发散披在肩头，嘴巴
因为惊吓微微张开，眼睛瞪的大大的。她手里端着一个盆里面放着毛巾和洗发水，
很显然是刚从澡堂回来。我盯着她明亮的眼睛，越看越觉得在那里见过，她也好
像回过神来，也同样直勾勾的看着我，一瞬间，空气好像凝固了。我的心里，升
起了一个念头，难道真的是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回复了理智，轻轻对她说，「对不起！」，然后闪到一旁，同时也
把目光收了回来。她怔怔的又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从我身边穿过。仿仿佛佛，
我听到了一声叹息。
这件事以后，我也曾经刻意的去寻找什么，但是随着和女友的接触加深和感
情的升温，我们越来越发现我们很谈的来，真的很投缘。同时，我也自律的告诫
自己，有些事情，不要想太多，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不可靠，好好珍惜眼前的人
是最重要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有一次和女朋友散步的时候，又说起他们寝室的人，说
到了那个院花，女友说，有一次她们喝酒的时候，我大为惊讶，说：「你们女生
也喝酒？」。女友轻轻的笑了一下，说：「就知道你要吃惊，女生也回喝酒的，
不过很少，一般也就是过生日的时候」。接着她说到他们那天有些喝多了，有个
女生突然问那个院花为什么不找男朋友，院花苦笑着摇摇头，说她有朋友的！女
生一片惊讶，追问她男朋友是谁，她没说话，又喝了好几杯啤酒，突然说了句，
「他是那个给我修自行车的人」，说完就沉沉睡去。听女友说完，我突然感觉很
悲哀……
时光飞逝，我要毕业了，女友和我说，她们寝室的人想让我这个有工作的人
请她们吃个饭。说我们谈朋友快一年了，一直都没有正式的认识一下，我痛快的
答应了，她们很多人甚至没有近距离见过我。吃饭当天，为了壮胆，我也请了我
一个好朋友作陪，陆陆续续４个女生三三两两的来了。我问：「你们不是６个人
吗？还有两个呢？」。女友说：「她们俩受委托给你买礼物去了！」。
又等了一会，剩下的两个女生来了，「她」来了走在后面，还是穿着那条白
色的连衣裙，手里捧着一个礼盒，衣裙飘飘，明艳动人。「她」径直的走到我的
面前，我本能的赶紧站起来，她把礼盒递到我的手上，轻轻的说：「这是我们宿
舍全体女生的一点心意，祝你工作顺利，早日让我们的ＸＸＸ过上好日子。」。
我盯着她的眼睛，说了声：「谢谢！也祝你们明年找个好工作。」。说实话，她
的眼睛里，除了闪烁着明亮的光芒，看不出一丝的感情。
一个女生提议说，「我们今天也喝点啤酒吧？没有酒，这么能算是庆祝呢？」，
我笑着说，「好啊？就是你们要是都喝多了，我一个一个把你们送回去。」。
在欢声笑语中，大家开动了。女友落落大方，谈吐得体，我也回答着她的室
友提出的各种问题。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套起了老乡的关系，女友突然说道：「
你和她也算半个老乡呢？」，说着下颌一样，笑眯眯的看了看我和她。我一愣，
问：「怎么讲？」。女友说：「你不是高三从ＨＸＸ转到ＳＸＸ的嘛？她是从Ｈ
ＸＸ考来的。」。我心里的一件事被彻底澄清了，表面上热情的对她说：「是吗？
那是我师妹了！真是巧呀！」。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我是Ｘ中的，
你呢？」。我说：「是吧！我高三前也是在Ｘ中读的书！真是太巧了，说不定，
以前我们见过呢！」。她轻轻的笑了一下，说：「是啊！真巧……说不定我们以
前见过呢……」
我们没有再多说什么，在和睦的气氛中我们吃完了饭。我请我的朋友负责送
其他５个女生回寝室，我和女友慢慢的散着步走在后面。走着走着，女友突然问
我：「你们以前认识吗？」。我心里一惊，一边感叹女人的敏感，一边装傻问：
「认识谁呀？」。「院花呀！」，女友轻笑着说，「不许说谎哟！」。我认真的
回答：「真的不认识！你为什么这么问？」。女友喃喃的说：「感觉今天她有些
怪，平时她就有些冷冷的，但是今天特别的冷淡！」。我笑了笑对女友说：「这
个问题，你应该去问她。」。女友看来看我，轻轻的像是对自己在说：「也对哦
……」。
快要离校了，我和女友约好我先去车站送她回家，然后自己再离校。那天是
７月４日，我送走了女友，回来的时候我的心情是沉重的。那么矜持，在人前非
常注意形象的女友，竟然哭成那样，不顾一切的当着众人的面主动抱住我，伏在
我的肩头痛哭。那一刻，我发誓一定要娶她，给她过上好日子。回到寝室，看着
空荡荡的床铺，是啊，同学们大部分都离校各奔前程了，明天，就轮到我了。正
伤感这，突然有轻轻的敲门声，我偷偷擦掉眼角的泪水，向门口望去。是她！俏
生生的站在门口，在黄昏的余辉下，眼睛里闪烁着海一样粼粼的光芒。我心里一
惊，赶紧迎上去，「是师妹呀！还没回家呀？是找我吗？有事吗？」。
她紧紧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像是轻轻的舒了一口气，轻轻的对我说：「师
兄，我是来找你的。」，顿了一下，「这里太热了，我们出去说，好吗？」，说
着，不容我回答，转身就走了。说实话，我真的很紧张，赶紧锁了门，跟了上去。
我们一前一后，默默的走到了操场，这时的天色已经慢慢的黑了下来。我正
在盘算着这么应对这将要发生的各种情况，她突然转过身来，目光直直的盯着我
的眼睛，说：「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我心里真是五味杂成，没想到她
这么的直接，但是我觉得继续装糊涂也许会给彼此留下更大的空间。「对不起，
师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挠着头说。她像是没有听见我的话，又像是在
自言自语：「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默默的摇了摇头。她慢慢的转过身
去，轻轻的说：「你愿意听我说个故事吗？」。我犹豫了一下，说：「师妹，你
看明天我还要一早赶火车，要不我送你回宿舍吧？」。她转过身来，直接逼到我
的身前，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她呼吸的气息。我想了想，往后退了一步。
「乎……」，她叹了口气，轻轻的说，「我没有看错，你是个好人！我只想
占用你一点点时间，听我说个故事，绝不耽误你太久！」。在逐渐笼罩的夜色中，
我点了点头，说：「好吧！我们去那边坐着说。」
在看台上坐下时，我很注意的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她看了我一样，眼睛
看着天上逐渐亮起来的星星，开始说：「那也是一个夏天的傍晚，那年我高一，
因为帮老师整理成绩单，很晚才去车棚拿自行车回家。到了车棚，发现，自行车
没气了。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好心的大男孩把自己的气门芯给了我，并
且陪我把气打好，又催促我赶紧回家，而他自己却要推着车走回家，他和我说他
家很近，后来我打听了，其实他家也很远……」
听着她清脆的声音，我深深的低着头，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我认识他，以前同学指给我看过，说他是个傻瓜，经常帮别人给女孩子递
纸条。经过了那件事情以后，我开始注意他，并且开始打听他的事情。我觉得，
他是个好人，一个愿意帮助别人的好人。我知道他学习很好，每天放学都会打羽
毛球，不知从哪天开始，我每天放学都躲在教室的窗户后面，偷偷的看他在楼下
的场地上和同学打球。有时候他会东张西望的像是在找什么，有时甚至直接往我
这个方向张望，我都会很害羞的躲起来。看了他很久，发现他都是和男同学在一
起，从来没有单独和哪个女生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我每天都希望能看见他，如果有一天我没看见他打球，我就会感觉少了什么。终
于有一天，我控制不住自己，给他写了个小纸条，想放到他自行车的篮子里。可
是每次我走到他的车边时，我都会莫名其妙的害怕，又退了回来。直到有一天，
在路过他们班门口的时候，听到他的同学在商量给他开欢送会，我当时都惊呆了！
我偷偷的站在旁边听他们商量着日程的安排，到了那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悄
悄的来到了他们的聚会地点，想把纸条放在他的车上，那是我最后的机会。可是，
那天他没有骑车来，我彻底的绝望了，在他同学送他上公交车的时候，我悄悄的
躲在一棵树的后面，在车子开动的一刹那，我感觉他向我这个方向看了过来，我
赶紧躲了起来！」
「之后的半年里，我都不记得我怎么过的了，每天还是怔怔的站在窗户边上，
看着下面空荡荡的场地，我会把我的车停在他以前经常停的位置，幻想着还能突
然的碰见他。有一天，我的车被偷了，我不在乎丢了车，可是那个车上装的是他
给我的两个气门芯，那是我仅有的他留给我的东西。我哭了很久，妈妈以为我是
为了车丢而哭泣，其实呢……」
「后来，我在修车铺买了两个气门芯，一直收藏着，我把这两个气门芯幻想
成是他给我的那两个。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把所有对他的思念，化成学习的动力，
希望在苦读中忘掉对他的思念。上了大学后，我留起了长发，因为我听说男孩都
喜欢长发飘飘的女生，我希望如果有一天我能再见到他时，他能因为我的长发多
看我两眼。我拒绝了所有男生的追求，除了看书以外，我就骑车在城市里闲逛，
幻想有一天能在路上碰见他，因为我听说他也在这座城市里读书。」
「有一天，宿舍里商量要在楼上看一个女生的新男朋友，我没有什么兴趣，
就去澡堂洗澡，可是就在我回来的路上，我竟然遇见了他。他的模样变了，个子
长高了很多，要不是我近距离的看着他的眼睛，我几乎快认不出他了。可一瞬间，
我又想着肯定是我认错了，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回到了宿舍，看着室友挤在窗
口往下看，我也忍不住去看了一眼，竟然，就是刚才的那个人。我马上问了他的
名字，是他！真的是他！我当时快疯了，努力着控制的泪水，悄悄的走到水房，
眼泪大颗大颗的滴了下来！」
「在以后的日子里，每当那个女生提到她男朋友的名字的时候，我都刻意的
表现的很冷漠，可是我的心里就像有把酸刀子在挖。我动过很多次念头，我要把
他抢过来！可是每次远远的看着他们两个保持一些距离但又亲密的走在一起的样
子，我又不忍心破坏别人的幸福。」
「一天晚上，宿舍里的人在聊天，说到了他为什么喜欢那个女生，他的女朋
友笑着说，他说他喜欢短发的女生。那一刻，我深深的后悔我为什么要留长发…
…」
她轻轻的说着，就像是在说一件别人的事情。我的头越来越低，数次，我都
想说出这些年来我的心声，可是女友灿烂的笑容和我对女友的承诺让我克制住了
自己。慢慢的，她说完了，我们沉默了一会，她缓缓的站了起来，把一个信封塞
到了我的手里，轻轻的对我说：「谢谢你听完我的故事，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说
出了我的心声，我解脱了，我要去面对我的新生活了！你是一个好人，你会给她
幸福的……」，说完，她轻轻的摸了一下我的头发，慢慢的走了。我一直没有抬
头，因为我怕她看见我大颗大颗的泪珠……
回到寝室，我打开了信封，有两个气门芯静静的躺在里面，还有一张已经微
微发黄的小纸条，上面写着：「明天下午放学５：００，学校门口修车铺，我等
你……」
[ 本帖最后由 sosoarea 于 2011-7-28 23:44 编辑 ]
![SiS001! Board - [第一会所 关闭注册]](images/green001/logo.png){kind=log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