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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全本] 【玉娈天香】 作者:玉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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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玉碎

  亥时初刻,如意楼依然华夜如昼。

  九重天,天香阁内,宽阔的拔步床上,柔弱的晓翀似已睡去。

  杜大老板在一重天翻了晓翀的牌子,如得了天子敕令般向九重天飞奔而至。

  天香阁的门已打开,杜大老板掀开了重帷销帐,举步踏上拔步床的地平。

  「真美啊!这世上的女子若生得如此容貌也是不易,何况竟是个娈童?」

  杜大老板醉心地欣赏着如沉睡般的晓翀,晓翀感觉到杜大老板的临近,轻轻
睁开了双眼。

  「好一双清澈而又略带着忧郁的眼神。美人儿,今夜你就是我的了,一千两
银子的身价,你可要让我尽兴。」

  杜大老板将晓翀轻轻揽在怀中,一双手却忍不住从晓翀绝美的容颜上划过。

  晓翀没有应声,只是默默地闭上了双眼。

  此刻,晓翀的心中已十分明白,一场凌辱已是在所难免……

  天香阁内四周的纱灯亮如白昼,宽阔的拔步床内,杜大老板已开始为晓翀轻
解罗衫。

  「真美!可惜却有许多的瘀痕,朱胖子和赵天霸看来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吧?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你生得如此容貌,就莫怨这世人对你的侵犯。」

  晓翀身上的衣衫已被全然裉去,杜大老板醉心的欣赏着晓翀几近完美的赤裸
的身体。

  晓翀静静地躺在拔步床上,一动也不动,连着两夜的折磨已使他精疲力尽。
明明知道自己已是无力反抗,唯一能选择的也就只有默默承受。

  杜大老板不再多言,双手却已开始不安份起来。

  细碎的吻已遍布了晓翀的全身,杜大老板手不停地试探着,意图伺探晓翀身
体中敏感的部位。

  晓翀柔软的身体任由杜大老板随意的摆弄,既不曾迎合,也未曾反抗。

  杜大老板却犹如得了珍宝般,对晓翀的身体反复把玩。

  「哓……哓……哓……」

  杜大老板含住晓翀的玉茎,不停地吮吸着。晓翀的喉中发出了浅浅的呻吟,
使得杜大老板兴奋不已。

  晓翀的玉茎无法抵挡杜大老板的侵袭,已流淌出清澈的玉液。杜大老板将所
有的玉液尽数吞下,露出满足的神情。

  「小美人,你舒服吗?我是快不行了,小美人,你实在是太美了!我想要和
你合而为一……」

  杜大老板将晓翀的身体手抱入怀中,用手指轻轻刺入了晓翀的幽穴,以试深
浅……

  「嗯……」

  明显的痛感让晓翀的意识清醒了许多,却早已无力呼喊,只能从喉咙中发生
轻微的呻吟。

  杜大老板早已按耐不住内心的欲望,将自己涨满的欲根插入了晓翀泛红肿胀
的后庭……

  无比的痛苦已使晓翀的意识完全清醒了过来,然而无力的身体却只能任由杜
大老板摆布。

  晓翀想要呼喊,却发觉所有的声音只能埋葬在干涩的喉中,惟一可以发出的
只有浅浅的呻吟……

  杜大老板早已沉浸在侵略的快乐之中,自顾自地变换着各种淫乱的招数……

  晓翀此刻心中却反而平静了下来,仿佛此刻身体与灵魂已完全分离。

     ***    ***    ***    ***

  子时初刻,如意楼一重天已变得安静了许多。

  恩客们俱已随姑娘们到了各个重天就寝,大茶壶也终于清闲了下来。

  大茶壶就住在一重天内最大的一间寝室,叫做逢缘厅,靠近大门。

  大茶壶住在一重天,并不是因为大茶壶的身份低下。如意楼中除了老鸨是大
权在手外,谁都知道如意楼的大管事大茶壶也是吴大老板的心腹。

  大茶壶外表谦逊,很少讲话,姑娘们总爱和他开各种玩笑,但是却没有人敢
真正激怒大茶壶。

  如果真正惹恼了大茶壶,姑娘们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一重天,逢缘厅。

  大茶壶的寝室中没有豪华的陈设,因为大茶壶并不需要。

  大茶壶一向只喜欢舒适而实际,对于外表是否美观他却并不在意。逢缘厅内
所有的用具看起来并不起眼,其实都是上品。

  大茶壶坐在春凳上,伸手挑了挑桌上的油灯,却还是无法安睡。

  不知为何,自从梁晓翀来到了如意楼,大茶壶的心就总是无法平静。

  封闭多年的天香阁已重新开启,然而尘封的往事与记忆真能一笔抹去吗?

  大茶壶的心中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恐慌,常久无法平静。

  「晓翀……」

  大茶壶摇了摇头,提起桌上的酒壶,一饮而尽。

  酒是上好的烧刀子,性烈且易醉。

  大茶壶的眼前的景物已开始摇晃起来。

  「晓翀……」

  大茶壶口中仍在喃喃自语着,却已伏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八重天,流泉居。

  老鸨斜卧在寝帐之中,却一直无法入睡。

  「花嫣容……」

  老鸨突然坐起身来,却又躺下。

  「哼!一定是花嫣容!这个贱人不但想抢夺我在老爷心中的地位,而且还记
恨着梁晓翀!绝对是她!就是她——花嫣容!」

  老鸨将耳朵贴在墙壁上,隔壁的悠然居内十分安静,隐约可以听到吴大老板
的鼾声。

  「哼!这个没良心的黑心肠的负心人!什么都听花嫣容那个贱人的!早晚你
会后悔的……」

  子时已过,老鸨仍在床上辗转反侧,暗自思忖着……

  九重天,天香阁。

  杜大老板刚刚在晓翀的幽穴中释放完自己的欲望,不停地喘息着,却仍然并
不满足。

  「唉!可惜还是不能像初夜那样紧致,说不定嫣容的方法还真能管用。」

  杜大老板点了点头,已将自己的欲根从晓翀的幽穴内抽出。

  杜大老板的两只手在自己脱去的衣服中反复摸索着。

  「呵呵……就是这个!」

  杜大老板从衣服中摸到了一个玉托举,显得十分开心。

  玉托举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所制,玉壁很薄,玉质却柔软而细腻。

  赵大老板望了望已然昏睡的晓翀,却将环形的玉托举轻轻套在自己再次涨满
的欲根之上。

  晓翀此刻的意识早已迷离,仿佛整个身体已不是自己的一样。

  「小美人!你等着我,我们还得继续!」

  杜大老板抱起晓翀的身体,将套着玉托举的欲根,猛得插入了晓翀的幽穴。

  玉托举本应该是套在欲根的前端,此时却因杜大老板的动作过猛,而被推至
根部。

  「啊!」

  晓翀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刺激着,终于喊出声来。

  「别怕!来吧!小美人!我还没品尝够呢!」

  杜大老板的欲根已开始行动,晓翀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已被撕成两半。

  涨满的欲根加上玉托举,比平时至少扩大了三圈。杜大老板享受着晓翀幽穴
的紧致所带来的快感,完全没有意识到晓翀的痛楚。

  杜大老板仍在肆意的侵略着晓翀孱弱的身体,却因晓翀的紧致而更加疯狂。

  巨大的痛苦使晓翀无法昏睡,每一次侵袭都使他的神经更为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响起叭的一声,声音清脆而响亮。

  杜大老板的欲液再次释放在晓翀的幽穴中,杜大老板喘息着,将自己的欲根
拨出,却不由大吃一惊……

  杜大老板的欲根已然拨出,上面却被鲜血沾染。

  然而,套在欲根根部的玉托举却已断裂在晓翀的幽穴中,无法取出……

  「坏了!这可如何是好?没想到这玉娈的后庭会如此紧致,竟然硬生生的将
个玉托举弄碎,如果取不出来的话,会不会出人命?」

  杜大老板不由心中一片惊慌,轻轻摇晃着不省人事的晓翀。

  「喂!小美人!你快醒醒!」

  晓翀没有睁眼,后庭的幽穴中的鲜血却已汩汩而流,顺着晓翀修长的双腿已
将雪白的衬单浸红。

  「啊!糟了!要出人命!」

  杜大老板慌忙地将衣裤胡乱套在身上,转身离开了天香阁。

  卯时初刻,一重天。

  大茶壶伏在桌上正在酣睡,却被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吵醒。

  「什么人?竟会这么早?」

  大茶壶嘟囔着,却不由推开窗户,伸出头来。

  「杜大老板?现在刚交卯时,您急急忙忙地要去哪里?怎么不用我伺候您盥
洗?难道连早膳也不用了?」

  「不……不用了……我家中突有急事,要先走一步。龟公,你快开门吧!」

  大茶壶此时睡意全无,望着杜大老板慌乱的神色,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晓翀……他……会不会……出事了……」

  大茶壶暗自猜想,却仍然没有开门的意思。

  「杜大老板,您先别忙着走!我陪你上天香阁去看看,你静静候着,我马上
就亲自伺候您盥洗,再让厨房为您准备早膳。」

  「啊?不……不用了……还是请龟公快快开门吧!」

  杜大老板额上已渗出了冷汗,双手拉住如意楼的门拴。

  「杜大老板,您把我们天香阁主到底给怎么了?要是不说个明白,您就别想
走!」

  大茶壶的脸色又变得铁青,一把按住了门拴。

  「龟公,这锭银子是赏你的,你快开门放我去吧!」

  「哼!你以为我留在如意楼是为了钱吗?收起你的臭钱!快说!你把晓翀怎
么了?」

  「这也不怨我!都是花嫣容那婊子教我的!她说梁晓翀连着两夜接客,后庭
早已松驰不堪,所以她送了我一个上好的玉托举,让我套上它再和晓翀交欢……
结果,不料想,晓翀的后庭十分紧致,竟将玉托举给弄断了……」

  「什么?那么玉托举取出来了么?」

  「没……没有……那玉托举入得太深根本看不见,无法取出……」

  「什么……你……你竟然对娈童用玉托举?如果晓翀有什么事情,我是不会
放过你的!」

  大茶壶怒吼着已冲上楼去,真奔九重天。

  杜大老板却悄悄地打开了门栓,溜出了如意楼。

     ***    ***    ***    ***

  九重天,天香阁。

  大茶壶一头冲了进去,一把抱起拔步床上的晓翀。

  「晓翀……」

  晓翀却早已没有了知觉,下体的鲜血已将衬单染红。

  「晓翀……你醒醒……我是茶壶叔……晓翀……」

  大茶壶的泪水滚滚而下,拼命的摇晃着晓翀单薄的身体。

  晓翀微微地睁开了双眼,纤细的手指轻轻抹去了大茶壶腮边的泪水,望着大
茶壶,淡淡地一笑。

  「晓翀……」

  大茶壶不禁面露喜色。

  晓翀举起的手却突然垂了下来,闭上了双眼……

  「晓翀……」

  大茶壶呼喊着,晓翀却已毫无反应。

  「晓翀!你等等!我这就去找妈妈,请个郎中来就为你疗伤,你一定会好起
来的。你等等!晓翀!我马上就来!」

  大茶壶将晓翀平放在拔步床上,向八重天赶去……

  八重天,流泉居。

  「妈妈!妈妈!快开门!」

  一阵急促的叫门声,将老鸨惊醒。

  「哪个急脚鬼?一大清早就鬼叫?」

  老鸨没有起身,却大声问道。

  「是我!大茶壶!出事了!妈妈快开门!」

  「大茶壶?出了什么事情了?」

  老鸨连忙披了件衣服,已把门打开。

  「妈妈……出事了!晓翀……晓翀他不行了!」

  大茶壶已急得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晓翀他怎么了?昨儿不是还好好的吗?」

  「妈妈,杜大老板将个玉托举弄断在晓翀的身体里了,晓翀他这会儿已经唤
不醒了!」

  「混帐男人!他怎么可以对娈童用那种东西?他真想要人命啊?」

  「他说是花嫣容教他的,妈妈,您快去看看吧!晓翀他已经快不行了!」

  大茶壶拉扯着老鸨,显得更加着急。

  「走!我们马上去天香阁去看看!」

  老鸨随着大茶壶来到了九重天,进入了天香阁。

  「妈妈……晓翀他……」

  老鸨摆了摆手,摇了摇头。

  宽阔的拔步床极尽奢华,床上的晓翀却显得孱弱。

  「还是……算了吧……」

  老鸨摇了摇头,转过脸去。

  「什么?妈妈!快请个郎中来瞧瞧,晓翀他兴许还有救!」

  「我看不必了!就让这孩子静静地去吧!」

  老鸨平静地望着大茶壶。

  「妈妈……您……」

  大茶壶的眼中已浸满了泪水。

  「天香阁……本来就是个披着天堂外衣的地狱!晓翀的伤不是一般郎中看得
好的……除非是他肯来!但是除了老爷,谁也请不动他!又可必再让那些庸医折
磨晓翀呢?也许这孩子这样睡过去,倒是一种幸福!」

  「可是……妈妈……我……」

  「大茶壶,也不知为什么,我和你一样,打第一眼见到这个孩子,心里就有
几分喜欢。但是,这也是没有用的,他做了天香阁主就犯了老爷的大忌。这次,
就算是我们救得回这孩子的性命,这孩子日后不还是得天天承受折磨?」

  老鸨转过脸去,眼中已浸满了泪水。

  「我明白了……妈妈,就这样……让晓翀去吧……」

  大茶壶喃喃自语着,却忍不住轻轻揽了揽晓翀的柔发。

  「大茶壶,你去我房中取些银子,打发小厮买口薄棺,将这孩子葬了……」

  「妈妈,我这就去……」

  「大茶壶,你给晓翀洗净身子,换件衣服。待棺材到了,就将这孩子入殓了
吧。」

  「嗯……」

  大茶壶点了点头,望着晓翀。

  「唉!什么都不怪!只怪这孩子生得太美!来到了如意楼这种地方,做了三
天的天香阁主,竟然就这么去了!算了,不说了。大茶壶,乘着未到辰时,你还
是赶紧的将晓翀洗干净,再将天香阁收拾收拾。看来这天香阁又要关闭了……」

  「我明白了,妈妈。」

  大茶壶将晓翀轻轻抱起,离开了天香阁。

  黄泉地,阴冷而潮湿。

  破旧的床桌上一盏油灯忽明忽暗。大茶壶轻轻地帮晓翀洗身子,换好衣服。

  晓翀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却显得极为平静安详。大茶壶笑了笑,将晓翀平放
在地榻上,转身离去。

  九重天,天香阁。

  大茶壶将天香阁收拾完毕,将所有的繁华尽数掩盖在重帷之下……

  八重天,悠然居。

  吴大老板一觉醒来,气色很好,似乎昨夜睡眠很充足。

  天香阁的门已被锁好,大茶壶轻轻下楼而去。

  「大茶壶!杜大老板这么早就走了?」

  吴大老板悠闲地品着香茗,却未抬眼。

  「是的,杜大老板已经走了。」

  大茶壶低头回着话。

  「哼哼!真有趣!一个嘛!就死赖着不肯走,一个嘛!时辰不到就走了!哈
哈……都是一群奇怪的家伙!」

  「是,的确都是一群奇怪的人!」

  大茶壶面无表情地应和着。

  「大茶壶!打今天一早上就哭丧着脸,好像谁欠了你二百两银子似的。你给
我精神点,脸上挂着笑!真是的!」

  吴大老板瞪了大茶壶一眼。

  「是,爷。」

  大茶壶低着头,躬身退出了悠然居。

  「老爷!不好了!外面有人来扰乱!」

  花嫣容突然急急忙忙地跑了上了八重天,却似娇喘未定。

  「嫣容,你一大清早的就大呼小叫的做什么?出了什么事情了?」

  吴大老板面露不悦之色。

  「老爷!有人斗胆前来扰乱我们如意楼!」

  「哦!什么人如此大胆?」

  「就是棺材铺的小伙计,他说是给我们送棺材的。老爷,一大清早的就有人
送棺材,这不是明摆着有意来冲我们的楣头吗?」

  「什么?竟然有这样的事情?你们为什么不将那小伙计轰走?」

  「凭什么轰人家走呢?这可是咱们自已人订下的棺材……」

  「自己人?什么人?」吴大老板不由有些振怒。

  「是……」

  花嫣容故弄玄虚,却不由望了望流泉居的大门。

  「是我订下的一口薄棺!怎么着?难不成死了人,不入殓不下葬,就放在如
意楼中不成?」

  流泉居的门突然开启,老鸨冷冷地道。

  「兰韵……你说什么?如意楼中死了人了?哈哈……原来是这样!这些小事
情就由你们作主就是了。」

  吴大老板面带微笑,望着老鸨。

  「老爷,天香阁的门已锁好,钥匙还是您亲自保管吧!」

  大茶壶说着将天香阁的钥匙双手奉上。

  「大茶壶!你这是做什么?」

  吴大老板望着大茶壶,面露不解。

  「是啊!老爷,这钥匙还是您亲自收着吧!反正天香阁的门也不用开了!」

  老鸨瞪了花嫣容一眼,望着吴大老板。

  「为什么?」

  吴大老板亦望着老鸨。

  「没什么!」

  老鸨面无表情,却扭过头去。

  「你们到底是怎么了?谁说我要关闭天香阁?谁说我要封梁晓翀的牌子?」

  吴大老板似乎有些不快。

  「关不关天香阁,反正也没人做阁主了。封不封牌子,反正也没人配住天香
阁了。」

  老鸨悠悠地道。

  「为什么?」

  吴大老板有些动容。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梁晓翀死了!」

  老鸨平静地望着吴大老板。

  「什么?晓翀死了?这不可能!」

  吴大老板差点跳了起来。

  「大茶壶,棺材已经送到了,你把晓翀入殓吧!」

  老鸨走到大茶壶的面前,开始开排。

  「好的,一切全都安排好了,我去黄泉地将晓翀抱出来,马上入殓就是。」

  大茶壶点头应和道。

  二人自顾自地下楼而去,却完全没有理会吴大老板。

  「等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吴大老板忍不住大声叫道。

  「问问你的宝贝嫣容,这都是她的妙计!」

  老鸨瞪了花嫣容一眼,下楼而去。

  「爷,也没什么。只是杜大老板用了嫣容送他的玉托举。不想这玉托断在晓
翀的后庭之内,估计是割破了肠子,血流不止,现在人已经不行了。我和妈妈这
就将此事处理妥当,决不影响今夜的生意。」

  大茶壶低头回着话,却仍然面无表情。

  「什么?竟然出了这种事情?你们没请个郎中来瞧瞧吗?」

  吴大老板不由皱了皱眉。

  「有用吗?」

  老鸨淡淡一笑,却有些凄凉。

  「等等!不行!你们先别急着入殓,大茶壶,你立即去听香榭,请他来如意
楼这!」

  吴大老板站起身来,指着大茶壶。

  「什么?你决定要请他来?老爷,梁晓翀什不过是一个娈童,值得你花银子
吗?」

  老鸨冷冷一笑,声音却有些不阴不阳。

  「如果在扬州城内还有人救得了晓翀,这个人就一定是他!大茶壶,你快去
吧!」

  吴大老板挥了挥手,大茶壶点了点头。

  「哼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老鸨摇了摇头,已走下了八重天。

  「大茶壶!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吴大老板催促道。

  「是!我马上就去!」

  大茶壶点了点头,心中却不知是该喜该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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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回春

  瘦西湖畔,一片郁葱的杏林。

  大茶壶已将马车停在杏林之外,急步走入杏林。

  现在已是六月,早已过了杏花开放的季节,杏林中繁茂的枝叶下挂着幼小的
硕果。

  杏林的最深处有一座水榭,面朝杏树林,背倚瘦西湖。

  大茶壶走到水榭之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座极其雅致的水榭,碧绿环抱,小桥流水。

  四围用竹蓠隔档,正门却是柴扉。

  大茶壶轻轻地扣扣了水榭的柴扉。

  「是何人擅入听香榭?」

  柴扉内传出的声音十分清冷。

  「薛公子,我是大茶壶。我家老板想请您移步如意楼。」

  大茶壶唱着诺,连忙应声。

  「哦?我当是谁如此扰人清梦?原来是吴大老板相邀。门没栓你进来吧!」

  水榭之人的声音更加冰冷。

  大茶壶轻轻推开柴扉,躬身进入了听香榭。

  听香榭内的布置极为清雅洁净,一尘不染。

  水榭之内,一位身着红色软缎长袍的男子正斜倚着勾栏,精心地喂着湖中的
金鲤。

  「大茶壶见过薛公子。」

  大茶壶走上前向水榭的主人见礼。

  「哼哼!你家黑心老板是不是又做了什么缺德的事,要让我替他善后?」

  被称作薛公子的人轻轻抬起头,望着大茶壶冷冷一笑。

  「薛公子,我家老板让我把这个带给您。」

  大茶壶没有回答薛公子的话,却将一个锦盒双手奉上。

  「放着吧!亏他还记得我喜欢苏州合芳斋的点心。」

  「薛公子,我家老板当然记得您喜欢的东西了。他还一直惦记着您……」

  「惦记着我?他难道没长腿?真的想见我,他不会来听香榭?」

  「我家老爷新近太忙,脱不开身。上次我家老爷不在还来这小住过些许日子
吗?」

  「上次……那是阳春三月了,正是杏花开放的季节。他是来赏花的,还是来
看我的?」

  薛公子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伤感。

  「当然是来看您的,薛公子,我家老爷时常提及您……」

  「算了,大茶壶……已经过了杏花开放的季节了……」

  「马车已经备好了,就停在杏林之外,薛公子您……」

  「急什么?再急也要等我喂完金鲤再说。」

  薛公子面如蒙霜,仍在不紧不慢地喂着金鲤。

  「可是……现在人都快不行了……您是不是现在就……」

  大茶壶显得有些着急,额头上已渗出了冷汗。

  「放心吧!该去的人留不住!该留的人去不了!」

  薛公子看了大茶壶一眼,依然悠闲的喂着金鲤。

  「是……」

  大茶壶不敢再言语,心中却不由有些焦虑。

  「大茶壶,这个人一定对你很重要吧?你好像很紧张?」

  薛公子抬起头来,面带微笑望着大茶壶。

  「薛公子,您见笑了,我怎么会……」

  大茶壶低下了头,欲言又止。

  「哈哈……我知道,大茶壶,你是个天阉。」

  薛公子用宽大的衣袖掩住了口不觉笑道。

  「薛公子,您就别再取笑我了,还是请您移驾吧!我们大老板想是已等得心
焦了。」

  「是吗?让他等等还真有趣。」

  大茶壶低下头,不再应声,却如丢了魂一般。

  「好了,走吧!我倒想去瞧瞧,是什么人物能让你这个没心没肝的大茶壶也
能变得如此痴心?你去书房内将我的药箱取来,我换身衣裳就随你去如意楼。」

  「是,薛公子您请!」

  大茶壶不禁面露喜色。

     ***    ***    ***    ***

  瘦西湖畔,杨柳依依。

  大茶壶陪着薛公子,坐着马车向如意楼赶去。薛公子闭目靠在车厢内,似已
神游。

  车窗外斜射而入的阳光映照下,大茶壶却看到了薛公子脸上岁月悄悄留下的
伤痕。

  大茶壶心中此时突然莫名的感伤起来,这些年来,吴大老板去杏子林中听香
榭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

  回想起来十几年前薛公子的容貌真是人间绝代,然而岁月必竟是无情的……

  不知何时,竟然在这美丽的容颜上印下伤痕……

  马车不知行进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大茶壶整理好凌乱的思絮,掀开车帘,伸手将薛暮雪搀出了马车。

  现在已是午时,阳光酷烈。

  阳光映照之下,如意楼却依然显得富丽堂皇。吴大老板面带微笑,早已站在
门外相迎。

  「唉!如意楼还是老样子,吴大老板却是越来越精神了。」

  薛公子叹息着,白了吴大老板一眼。

  「暮雪,你就别再取笑我。我已经老了,不像你,还是如此的玉树临风。」

  吴大老板打着哈哈,却仍然挽着薛公子。

  「哈哈……吴大老板在说笑吗?薛某已过而立之年,还谈什么玉树临风?」

  薛公子的名字叫做薛暮雪,但是除了吴大老板没人可以直呼他的名字。

  「暮雪,岁月不饶人啊!我都已是不惑之年了!」

  吴大老板笑着走上前去,挽着薛暮雪一起步入了如意楼。

  如意楼,一重天,花厅内。

  薛暮雪精心地品尝着香茗,偶尔也品尝一些茶点,却丝毫并不关心此来的目
的。

  「暮雪,今日请你来如意楼是为了……」

  吴大老板笑望着薛暮雪,眼中竟是柔情。

  「杀人还是救人?吴大老板吩咐就是!」

  薛暮雪面无表情,声音冷淡。

  「当然是救人,哪有请你这江南第一名医来杀人的道理?」

  吴大老板轻轻拍了拍薛暮雪的肩膀。

  「哼哼!如果是帮你,救人和杀人也并没有什么分别!」

  薛暮雪抖了抖肩膀,甩开了吴大老板的手。

  「大茶壶,你将晓翀放到你的屋中,我与暮雪稍候便去。」

  吴大老板转过头,示意着大茶壶。

  「是,爷。」

  大茶壶点了点头,转身退下。

  薛暮雪完全没有理会,依然悠闲的品着香茗……

     ***    ***    ***    ***

  黄泉地。

  破旧的床桌上,摇曳的油灯尚未燃尽,仍在哧哧作响。

  大茶壶将晓翀轻轻抱在怀中,晓翀已完全没有知觉,身体却依然柔软。

  大茶壶吹灭熄了桌上的油灯,上了一重天。

  一重天,逢缘厅。

  大茶壶将晓翀轻轻地平放在自己的床上,静静地望着晓翀沉睡的容颜。

  吴大老板陪着薛暮雪进入了逢缘厅。

  薛暮雪慵懒地走了过来,却不由望了望昏睡中的晓翀。

  「哦?就是他?原来是个孩子!」

  薛暮雪坐在床边,用手摸了摸晓翀的额头,脸上划过一丝讥笑。

  「嗯?是个娈童啊?不错!好一张人间少有的绝色容颜!如此的美少年!真
要是死了……吴大老板一定会心疼得紧吧?」

  「薛大少爷,请您放一万个心!我们家老爷根本不会在乎一个娈童的死活,
不过倒是有可能会为折损的银两伤心而已。」

  不知何时,老鸨已走了进来,站在薛暮雪的身后,手中摇着纨扇。

  「哦?看来,邢妈妈是越来越了解吴大老板的为人了。」

  薛暮雪淡淡的一笑,笑望着老鸨。

  「哈哈……说起来,薛大少爷有些时候没来如意楼了。您这不来不打紧,可
让我家老爷思之若狂啊!」

  老鸨亦笑望着薛暮雪。

  「哈哈……邢妈妈,我不来如意楼,吴大老板也没去我的听香榭!所以,说
什么思之若狂?岂非笑话?」

  薛暮雪仍笑望着老鸨。

  「好了,暮雪,你和兰韵就别再说笑了,现在救人要紧。暮雪,你看看这孩
子有没有救?」

  吴大老板打断了两人的冷嘲热讽。

  「是啊!要是没救的话,如意楼中不放死人,我还等着将他入殓呢!」

  老鸨手中的纨扇摇得更快。

  「哼哼……这孩子只是失血过多,才会昏迷不醒。只要吴大老板舍得银两,
有什么救不活的?」

  薛暮雪冷冷一笑,望着吴大老板。

  「薛公子,这孩子的后庭内有一只断裂的玉托举一时无法取出,怕是伤到了
肠子,所以才会……」

  大茶壶插了一句,望着薛暮雪。

  「哦?玉托举?竟然对娈童使用玉托举?还真个无耻之徒!」

  薛暮雪狠狠地瞪了吴大老板一眼。

  「暮雪,不是我……」

  吴大老板连忙解释着,好像很怕得罪这位江南第一名医薛暮雪。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我要施治了。」

  薛暮雪显得有些不耐烦,随意挥了挥衣袖。

  「我们走吧!让暮雪安心施治。」

  吴大老板挽着老鸨,老鸨却回头望了薛暮雪一眼,转身跟着吴大老板出了逢
缘厅。

  「等等,大茶壶你留下。」

  薛暮雪突然叫住大茶壶,脸上掠过一丝笑意。

  「嗯!」

  大茶壶点了点头,目送吴大老板和老鸨出去,随手将逢缘厅的门轻轻关上。

  薛暮雪仔细地端详着晓翀,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薛公子,晓翀他真的没事么?」

  大茶壶望着晓翀,显得十分担忧。

  「你放心,这点小伤还难不倒我!不过,从身体里取出碎玉,也并不轻松,
他会很痛苦的,所以我才留下你。」

  「那么,请薛公子轻一点吧!」

  大茶壶满眼竟是关切。

  「大茶壶,你把他身上的衣服全部脱掉。」

  薛暮雪望着晓翀却面无表情。

  大茶壶轻轻宽去晓翀的衣服,晓翀完美的躯体已尽现眼前。洁白的肌肤细若
凝脂,却已是伤痕累累,薛暮雪不由皱了皱眉。

  大茶壶将晓翀的身体翻转过来,轻轻趴在自己腿上。

  薛暮雪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晓翀的后庭。

  晓翀紧致的幽穴仍在渗血,四周却已红肿。

  「啧啧啧……真可怜啊!」

  薛暮雪摇了摇头,脸上仍带着笑意。

  「大茶壶,你按住他!不许他乱动,如果他乱动的话可能会伤到肠子,那就
麻烦了!」

  薛暮雪指了指大茶壶,大茶壶将晓翀的身体紧紧抱在怀中……

  薛暮雪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带轴的木架,将木架的一端伸入晓翀的幽穴中。

  「嗯……」

  晓翀突然被外物刺入,疼痛使他发出了低吟。

  薛暮雪面带微笑,一手扶住木架,另一只手却用力搅动着木轴……

  「啊……」

  晓翀突然大喊一声,睁开了双眼,意识已完全清醒。

  「薛公子,您轻点……」

  随着晓翀的叫喊声,大茶壶的心仿佛亦被撕裂。

  「轻不了!」

  薛暮雪冷冷地道。

  「不……不要……碰……碰我……」

  晓翀的声音极其微弱。

  「你醒了?不碰你怎么救你?」

  薛暮雪望着晓翀,面上仍带着一丝浅笑。

  「我……不……不要……你……你救……」

  晓翀微微喘息着,想要挪动身体,身体却被大茶壶按紧。

  「那可不行!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一定会救你,大茶壶,用力按住他,
我马上就要取出玉托举了。」

  大茶壶点了点头,用力压制住晓翀柔弱的身体。

  薛暮雪从药箱中拿出一根细长的木夹,望了望晓翀渗血的幽穴。

  被木架撑开的幽穴中不停地涌出鲜血,薛暮雪用布擦拭着,却将木夹伸入了
晓翀的被木架撑开的幽穴。

  「嗯……啊……不要……」

  晓翀痛得不住的叫喊着,却终因无法承受巨大的疼痛而昏死了过去……

  薛暮雪却仍然面无表情,缓缓地将浸满鲜血的碎裂的玉托举一块一块地取出
来。

     ***    ***    ***    ***

  一重天,花厅内。

  晓翀的呼喊声阵阵传来。

  老鸨轻轻摇着手中的纨扇,却显得心神不宁。

  吴大老板静静地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一重天,逢缘厅。

  薛暮雪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好了,破碎的玉托我已全部取出。还好,没割断肠子,你把伤口清洗干净
了,上好药,就让他静养吧!」

  大茶壶点了点头,认真的将晓翀的伤口清洗干净。

  薛暮雪从药箱从取出一包药粉,放入碗中,和均之后,递给大茶壶。

  大茶壶用软布浸满药,轻轻地涂沫在晓翀的伤口上,薛暮雪却在一旁冷眼旁
观。

  「薛公子,药已经上好了,晓翀应该没事了吧?」

  「如果不碰他,他就死不了。」

  薛暮雪冷笑着,望着大茶壶。大茶壶低下了头,似在沉思。

  「大茶壶,这个孩子住在几重天?」

  薛暮雪坐在春凳上却突然问大茶壶。

  「薛公子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件事?」

  大茶壶也有些好奇,望着薛暮雪。

  「这么多年了,吴大老板很少会为了一条性命请我出手,我得好好谢谢他照
顾我的生意。我想这个孩子一定身价很高吧?」

  「晓翀他住在……黄泉地……」

  大茶壶的声音很低,似乎怕被人听到。

  「什么?黄泉地?这孩子犯了什么过错不成?」

  薛暮雪动容道。

  「晓翀没犯什么过错,但是老板只让他住在黄泉地。」

  「竟然是这样……」

  薛暮雪已沉吟起来。

  一重天,贵宾厅。

  吴大老板已摆好酒宴,准备款待薛暮雪。

  望着缓步而至的薛暮雪,吴大老板面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暮雪,你辛苦了。」

  「吴大老板,你让我救的到底是什么人?一个住在黄泉地的人也值得让我出
手吗?」

  薛暮雪瞪了吴大老板一眼。

  「暮雪,你别误会,晓翀他是天香阁主。他就住在九重天的天香阁。」

  吴大老板微微一笑,望着薛暮雪。

  「哦?天香阁主?那么为什么让我在逢缘厅内施治,难道这天香阁的门槛太
高我薛某还踏不得不成?」

  薛暮雪冷冷一笑,望着吴大老板。

  「不!暮雪,你不要误会,其实……」

  「其实,那孩子是住在黄泉地的。薛大少爷,您可千万别生气。我家老爷只
是等有人翻了他的牌子,才让他就摇身一变成为了天香阁主。」

  老鸨在一旁冷笑。

  「哦?这却为何?」

  薛暮雪望着老鸨。

  「什么都不怪,只怪这孩子太值钱,欢夜费需要纹银一千两,不让恩客们入
天香阁,岂不坏了如意楼的规矩?」

  老鸨的声音不阴亦不阳。

  「这么说……那孩子只是名义上的天香阁主了?」

  薛暮雪笑了笑,倒身坐在一旁的春凳上。

  「不错!」

  老鸨手中摇着纨扇,坐在了薛暮雪的旁边。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吴大老板的心中还是忘不了她!难怪这孩子会如此境
遇……」

  薛暮雪突然敛起了笑容,叹息道。

  「没错!天香阁在老爷心中永远只属于一个人……」

  老鸨望着远方,亦在叹息。

  「兰韵,你在胡说些什么,还不快请暮雪入座,咱们边饮酒边叙旧。」

  吴大老板白了老鸨一眼,示意薛暮雪请上座。

  「不必了,你送五百两银子到听香榭,我们就两清!」

  薛暮雪摆了摆手。

  「五百两?薛大少爷不是在剜我家老爷的心吗?」

  老鸨冷笑着,不时用眼稍瞟着吴大老板。

  「哼!让我出手就得这个价钱!我的老规矩,『心甘情愿者分文不取,心中
不悦者千金不治!』如今我的心情不好也不坏,收五百两银子正合适。」

  「不错,暮雪的规矩不能破坏。兰韵,你去帐房支五百两银子,差人给薛公
子送到听香榭去。」

  吴大老板挥了挥手。

  「嗯!」

  老鸨点了点头,转身叫丫头们去叫帐房。

  「对了,你们究竟有没有给这孩子饭吃?他的身体弱得连风都能把他吹到树
梢去。」

  薛暮雪突然望着吴大老板。

  「我家老爷每日都给他一碗白粥喝,让他死不了也就是了。要是乱喂什么东
西,这宝贝玉娈就不值钱了。」

  老鸨冷冷道。

  「什么?玉娈?难怪……」

  薛暮雪沉吟着,心中有些疑惑。

  「薛大少爷也知道玉娈?」

  老鸨望了薛暮雪一眼。

  「好一个绝世的美人,可惜是个玉娈!对了,吴大老板,玉娈的身子娇弱,
既然让他接了客,只用白粥喂养恐怕活不了几天。我开个方子,你用药膳来调养
吧!否则,救他的这五百两银子算是白费了,因为他还是活不了几天。」

  「好,我让大茶壶去酌办。」

  吴大老板点了点头,笑望着薛暮雪。

  「什么?药膳?老爷不是说只能用白粥喂养吗?」

  老鸨望着薛暮雪。

  「玉娈只是不能食用荤腥之物,否则会破坏身子的清纯质感,其实,是用药
材调配的素食才是最佳喂养的食物。」

  薛暮雪端起茶杯,悠闲地道。

  「原来如此……」

  老鸨望了望吴大老板。

  「哼!玉娈是个费银子的玩艺儿,这就要看你家老爷舍不舍得银子?现在玉
娈的身体如果不用药膳调理的话,根本活不过一月。反正人是你们的,随你们的
便。我留下方子,取了五百两银子,就回听香榭去。」

  薛暮雪的声音很冷,望着吴大老板。

  「暮雪,用过午膳我亲自送你回去。」

  吴大老板亦笑望着薛暮雪。

  「不敢烦劳吴大老板大架。」

  薛暮雪突然站起身来,转身出了宾贵厅。

  「兰韵,你取五百两银子的银票,我送暮雪回去。」

  吴大老板连忙追了出去。

  「是。」

  老鸨点了点头,亲自向帐房走去。

  一重天,花厅内。

  薛暮雪将手中的药方递给老鸨。

  「方子在此,用不用随你们吴大老板的意,我这要回杏子林去!」

  「薛大少爷辛苦了,请慢走!」

  老鸨点着头,眼中竟是笑意。

  「暮雪,快上车,我送你回去!」

  如意楼外,吴大老板从车帘里伸出手来。薛暮雪迟疑着,却还是上了马车。

  未时已过,杨州城内仍是阳光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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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海听风(2010-12-3 20:30): 以上通过
               十  夺牌

  瘦西湖畔,杏子林中,听香榭之内。

  夕阳早已西下,晚风轻拂着水榭外堂勾栏边的轻纱。

  吴大老板静静地坐在水榭外堂之中,笑望着几案对面的薛暮雪。

  薛暮雪一身红色软缎的长袍,披散着长发,虽面无表情,却为吴大老板斟满
了一杯酒。

  吴大老板微微一笑,一口饮尽杯中之酒。

  「嗯?好酸啊!暮雪,这酒是你酿的吗?」

  吴大老板望着薛暮雪,不禁皱了皱眉。

  「这是用去年的杏子酿成的酒,这片杏子林已经大不如前了,就连杏子也越
来越酸涩了。」

  薛暮雪依然面无表情,却一口饮尽杯中的杏子酒。

  「暮雪,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多愁善感的?你酿的酒永远都是最可口
的。」

  吴大老板望着薛暮雪,眼中泛着春光。

  「天都快黑了,你还不走?」

  薛暮雪眼皮都没抬,冷冷地道。

  「暮雪……我今晚想留在听香榭。」

  吴大老板依然望着薛暮雪,眼中含着笑意。

  「留在听香榭做什么?」

  薛暮雪瞪了吴大老板一眼,明知故问。

  「闻香……识美人……」

  吴大老板突然站起身来,一把将薛暮雪拥在怀中。

  「你走……」

  薛暮雪想要推开吴大老板,却被拥得更紧。

  「暮雪……我想你……」

  吴大老板的声音很轻,口中炽热的呼吸喷在了薛暮雪的俊美的脸上。

  「想我?哼哼……」

  薛暮雪冷笑着,却用力咬着嘴唇。

  「暮雪,我最近实在是太忙,所以……」

  吴大老板紧紧抱着薛暮雪声音更加温柔。

  「不是太忙……许是因为另有新欢了才对……」

  薛暮雪仍在吴大老板怀中挣扎,却更像是在挑逗。

  「暮雪,我哪有什么新欢?这世上根本没有人能有你那样的风姿,我的心里
就只有你!」

  吴大老板的声音更轻,热气喷在薛暮雪的耳边,却忍不住轻轻将薛暮雪的耳
朵含在口中。

  「算了吧……有了玉娈那种好玩艺儿,吴大老板还会想我?」

  薛暮雪突然一把甩开吴大老板的双臂,坐到了几案前,整理着凌乱的衣衫。

  「暮雪,我根本没有碰过那个玉娈。」

  吴大老板摇了摇头,却倒身坐在薛暮雪身边。

  「哦?这可不像是你吴大老板的个性啊!那么有趣又好玩的东西,吴大老板
居然没有动心?」

  薛暮雪没有理会吴大老板,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一口饮尽。

  「暮雪……我的确很久没来看你了,但是这和那个玉娈毫无关系。」

  吴大老板坐在薛暮雪的对面,也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薛暮雪淡淡地一笑,却打开了几案旁的药箱。

  「暮雪……」

  吴大老板望着薛暮雪,不禁有些迷惑。

  薛暮雪从药箱中取出一个木盒,递给吴大老板。

  「这是什么?」

  吴大老板笑着轻轻打开了木盒。

  木盒中郝然放在那只从晓翀幽穴中取出的已断成四半的玉托举。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只玉托举是你的东西吧?」

  薛暮雪冷冷地望着吴大老板,声音却充满了恨意。

  「唉……不错……」

  吴大老板望着木盒中的玉托举,深深叹了一口气。

  玉托举是上等的羊脂白玉,玉质细腻而温润。此物原是吴大老板一件爱物,
现在却已裂为四段。

  「这是从那孩子菊穴中取出来的……」

  薛暮雪的目光如电,瞪着吴大老板。

  「暮雪,你误会了,其实,我将这个玉托举我留在了花嫣容那里了,这都是
她……」

  「你不必解释,这个玉托举好像是你的爱物吧?」

  吴大老板想要解释,却被薛暮雪打断。

  「暮雪,其实那个孩子来到如意楼只有三天。初夜是朱老板得了头彩,第二
夜,是赵天霸翻的牌子,第三夜将玉托举弄断在晓翀菊穴中的人是杜老板,我连
碰都没碰过他。」

  吴大老板有着急,连忙解释。

  薛暮雪略微怔了一下,悠悠而道。

  「哦?是吗?你应该知道,玉娈虽然珍贵,但是身体却太过柔弱,一但刺破
菊穴,便如重创一般,如果用药膳精心调理,寿命也许只有三、五年,何况那样
不爱惜……」

  薛暮雪望了吴大老板一眼,一字一字道。

  「所以,玉娈是根本是不能频繁接客的,一但频繁接客,就算是调理得当,
也根本活不过一年。」

  「我知道。」

  吴大老板一口饮尽杯中之酒,微微一笑。

  「你知道?那你为什么要……」

  薛暮雪不禁面露疑惑。

  「哼!虽然说那孩子的确是个玉娈,但我却只用三千两银子买到的。我如意
楼争的就是个扬州城第一,所以玉娈就是个活招牌!我要让世人知道,我如意楼
才拥有天下最名贵的珍品!」

  吴大老板脸上泛着兴奋的红光。

  「竟然只用了三千两银子?的确是卖得太便宜了!以那孩子的容貌,若是卖
到京城,最少也值五千两。」

  薛暮雪不禁沉吟起来。

  「不错!而且这孩子体貌都相当清纯,不带一丝杂质。真想不出一个乡下的
妇人竟有如此珍品。」

  「乡下妇人?奇怪……她是如何得知这种秘法的?」

  薛暮雪有此吃惊,望着吴大老板。

  「我也不知道,但是这个玉娈却是绝对的真品。」

  「玉娈的栽培之法来自西域的宫庭,玉娈正是西域的宫庭玩物。玉娈从出生
之时,便要用特别的方法来喂养,真想不到,一个乡下妇人竟然可以栽培的出玉
娈来?」

  「说来也奇,玉娈我还是从你这里得知的,一个乡下妇人竟然也会知道。」

  「算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只要能为你吴大老板赚银子就够了,其他的
根本就不重要。」

  薛暮雪冷笑道。

  「暮雪……」

  吴大老板又握住了薛暮雪的手。

  「玉娈……」

  薛暮雪没有抽出被紧握的手,却似在沉思……

     ***    ***    ***    ***

  如意楼,一重天,逢缘厅。

  现在已是酉时初刻,一重天已开始喧闹起来。

  大茶壶静静地守候着昏睡中的晓翀,一刻未曾离开。

  望着渐渐暗淡的天色,大茶壶忙将桌上的油灯点燃。

  在油灯的映照下,晓翀的脸色十分苍白。

  大茶壶仍就默默地守在晓翀身边,窗外的喧嚣仿佛已与他无关。

  一重天,花厅内。

  老鸨随意的应付着客人,心中却久久无法平静。

  今日的销金客依然很多,老鸨却悄悄来到万花牌前,将晓翀的牌子悄悄藏在
身上……

  花嫣容随悄悄尾随在老鸨的身后,望着万花牌上天香阁下的空处,不由掠过
一丝狞笑……

  一重天,逢缘厅。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大茶壶帮晓翀盖好被子,轻轻拉上门,来到了花厅
内。

  如意楼的花厅内,热闹非凡。

  老鸨带着几位姑娘正在招呼着来来往往的客人。

  大茶壶默默地站在老鸨身边,也开始忙碌起来,老鸨看到大茶壶,不禁皱了
皱眉。

  「大茶壶,今儿你就别管这些事情了,我叫春花、秋月、花红、柳绿,再叫
花厅内的小厮长福、长禄一起支应着,你去照顾晓翀那孩子吧。」

  「妈妈……我是怕您一人应付不来,到时老板回来又要责备您。」

  「哼哼……你放心,他今晚不会回来的,既然去了听香榭,有个勾魂的主,
他就一定不急着赶回来。」

  老鸨冷笑着,眼中却有些不快。

  「那么……妈妈……我……」

  大茶壶迟疑着,似有话语。

  「大茶壶,你是不是在担心有人会翻晓翀的牌子?」

  老鸨看穿了大茶壶的心思。

  大茶壶轻轻地点了点头,满眼忧郁。

  「你放心吧,我把晓翀的牌子收在衣襟里了,这样谁也找不到,自然也就翻
不了。」

  「妈妈,这才是我最担心的,您忘了上次的事情,只怕还有人一心都想着要
晓翀的性命呢!」

  「不错……如果老爷追究起此事,恐怕晓翀又会遭到……」

  老鸨不觉也沉吟起来。

  「是啊!妈妈,您一定想要个办法救救晓翀啊!」

  大茶壶望着老鸨显得更加焦虑。

  「嗯……让我仔细想想……」

  老鸨轻轻地咬着嘴唇,手中的纨扇不停翻飞。

  「呦!妈妈、大茶壶,今儿是怎么了?老爷不在如意楼,您二位却又在一起
商量什么呢?唉!说起来还真奇怪,咱们如意楼的大头牌天香阁主梁晓翀的牌子
为什么不见了?难不成……是老爷封了梁晓翀的牌子不成?」

  花嫣容不知何时走到二人的身后,不阴不阳地说着风凉话。

  「哼!老爷没有封晓翀的牌子,但是晓翀今夜不接客。」

  老鸨瞪了花嫣容一眼,冷冷地道。

  「哦?接不接客,由得妈妈做主吗?如意楼的规矩,只要有恩客翻了牌子,
就是出红也得接客,梁晓翀凭什么想不接客就不接客?」

  花嫣容亦瞪了老鸨一眼。

  「不错,但是晓翀就是不接客。如意楼的规矩,不论老客新客、生客熟客,
先翻牌子者为尊客。晓翀的牌子已经被翻了,所以谁都不接。」

  老鸨叉着腰,瞪着花嫣容。

  「是吗?妈妈说的这位大官人我怎么没有见到呢?到底是什么人用一千两银
子翻了梁晓翀的牌子?」

  花嫣不禁动容道。

  「哼!你睁大双眼看仔细,那翻了梁晓翀牌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如意楼
的邢兰韵!」

  老鸨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大声道。

  「什么?妈妈您是在说笑吧?梁晓翀是个娈童,如意楼的规矩,娈童只接男
客不接女客,妈妈什么时候变成了大官人呢?」

  花嫣容扭动着腰肢,得意地笑着。

  「这……」

  老鸨突然一把拉过大茶壶,搡到花嫣容的身边。

  「今夜,翻了晓翀牌子的人是大茶壶,你管得着吗?如意楼的规矩,自已人
要是点姑娘、翻牌子除非是老爷赏下的,否则都得银子照付,一千两银子我们一
钱都不会少,你还想说什么?」

  老鸨气呼呼地指着花嫣容。

  「什么?大茶壶?如意楼谁不知道他不能人道,他翻天香阁主的牌子?简直
是笑话!」

  花嫣容指了指大茶壶,冷笑道。

  「呸!大茶壶能不能人道,关你什么事情?难不成你和大茶壶行过房?你怎
么知道他不能人道?再说了,如意楼要的是钱,就是大内的公公我们也不是没招
待过,只要照单付银子,如意楼哪条规定说你们可以自己挑选客人的?又是哪条
规矩说要验明客人是否可以行人道的?」

  老鸨一把打下花嫣容的手,大声怒斥。

  「这……」

  花嫣容一时语塞,无法回答。

  「哼哼……花嫣容,你也不要太得意了,梁晓翀的事情还没和你算帐呢!你
还是小心点为妙!」

  老鸨瞪了花嫣容一眼,得意地摇着手中的纨扇。

  「梁晓翀的事情关我什么事?那是杜大老板玩过火而致,再说了,我们有时
也被客人伤害过,谁为谁的事情还要负责不成?」

  花嫣容还在嘴硬,心中却不安起来。

  「哼哼……花嫣容,梁晓翀在老爷眼里不过是一个赚银子的工具这不假,但
是这工具是好是坏,是生是死,还轮不上你做主,你还是自求多福吧?那个玉托
举好像是老爷的东西……如今弄断了……」

  老鸨得意地笑了笑,走到大茶壶的身边,从衣襟中取出梁晓翀的牌子,交给
大茶壶。

  「大茶壶,你去将晓翀的牌子翻了,我这就去流泉居内取银子,今夜晓翀就
交给你了,谁也管不着!」

  老鸨摇着手中的纨扇,转身上八重天而去。

  「是!」

  大茶壶瞪了花嫣容一眼,转身走到花厅内的名花牌前,将梁晓翀的牌子反扣
在九重天天香阁的字样之下。

  花嫣容静静地站在一旁,心中却隐隐感到莫名的恐慌……

     ***    ***    ***    ***

  一重天,逢缘厅。

  此时已过子时,暄闹的如意楼终于安静了下来。

  大茶壶静静地守候在晓翀的身旁,目不转睛地望着晓翀苍白的容颜。

  逢缘厅四周的柱形纱灯全被点燃,室内灯火通明。

  大茶壶轻轻握住晓翀的右手,晓翀的手异赏冰凉。

  「晓翀……你怕冷吗?你喜欢光明,是吗?这里一切都很明亮……」

  「吱呀!」一声,逢缘厅的门被推开了,老鸨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妈妈……」

  大茶壶连忙站起身来。

  「咦?」

  老鸨望着四围明亮的柱形纱灯,有些奇怪。

  「大茶壶,你这是……」

  「妈妈……晓翀他怕黑……」

  「呵呵……大茶壶啊!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像个孩子一样,晓翀醒了吗?」

  「没有,一直都在昏睡。而且手脚都是冰凉冰凉的。」

  「唉!这会儿冰凉,过会儿可能就会发热了……」

  老鸨放下手中的食盒,坐在晓翀的身边。

  「妈妈……」

  大茶壶望着老鸨,显得更加忧虑。

  「别担心,老爷既然请了薛暮雪来,就证明他不想要晓翀的性命,晓翀应该
会没事的。」

  「嗯……」

  大茶壶用力点了点头。

  「对了,我按薛暮雪的食谱,做了些药膳。你喂晓翀服下吧!」

  「好的,可是……妈妈,老爷还没同意让晓翀服下薛公子的方子呢!」

  「大茶壶,你真是个死心眼,我开了个花帐,全都算到了客人们的身上了,
只说是客人点的,哪个知道?若是等那个没良心的回来,晓翀没有病死,也得饿
死!」

  「谢谢妈妈……」

  大茶壶眼中泛着泪光。

  「好了……你慢慢地喂晓翀服下吧,今夜就辛苦你了,大茶壶。」

  「嗯,好的。」

  大茶壶点了点头,将晓翀扶起,轻轻靠在自己腿上。

  老鸨打开食盒,取出药膳,递给大茶壶。

  大茶壶轻轻舀了一杓药膳,送到晓翀的唇边。

  晓翀朱唇微启,轻轻将药膳噙入口中。

  许是喉咙太过干涩,晓翀将口中的药膳缓缓咽下。

  「太好了……能咽下就还有救!」

  老鸨拍着手,面露喜色。

  「是啊!多谢妈妈了!」

  大茶壶忙又舀了一杓药膳,送入晓翀的口中。

  老鸨静静地望着晓翀,双眼却已湿润。

  「妈妈……您这是怎么了?您不要太伤心了,晓翀他一定会没事的。」

  「没事……我只是想起了一件往事……若是我当年能保住腹中的孩子,那孩
子也该有晓翀这么大了。」

  老鸨用衣袖悄悄拭去了腮边的泪珠。

  「妈妈……别想太多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一切只是一个意外,一
切都是命啊!」

  「是啊!什么都不怨,只怨命啊!」

  老鸨轻叹息着,双眼却仍未离开晓翀。

  「对了,妈妈,您早点歇着吧,晓翀他有我照顾呢!」

  「也好,大茶壶,今夜你就多担待吧!明日一早,我就来换你。」老鸨道。

  「不用了,妈妈。我已经很感谢您了。」

  「大茶壶,明日卯时我来换你,你赶着马车去杏子林外等候,估计到了辰时
老爷他就会离开听香榭的。」

  「您是让我去接爷?」

  「不错,马车已经被老爷打发回来了,所以明天一早你一定要去接老爷!」

  「嗯,我明白了。」

  大茶壶点了点头,继续喂晓翀进膳。

  「唉!」

  老鸨重重叹了口气,回头望了望晓翀,离开了逢缘厅。

     ***    ***    ***    ***

  翌日清晨,卯时初刻。

  吴大老板望着身边仍在睡梦中的薛暮雪,面上带着微笑。

  昨夜的欢爱似乎仍在回味中,一个事实却已摆在了眼前。

  「暮雪……真的是已经不如当年了……」

  沉睡中的薛暮雪,依然美丽,但是逝去的年华已将烙痕印在薛暮雪的脸上。

  「你醒了?暮雪!怎么样?我是不是还像过去一样棒呢?」

  吴大老板微笑着,却仍想温存。

  「给我滚!」

  薛暮雪想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竟然浑身无力。

  「暮雪,你要好好休息一下,你现在的身体大不如前呢!」

  吴大老板爱抚着薛暮雪赤祼的身体。

  「你还不滚!我不想再见到你!你立即给我消失!」

  薛暮雪脸上已泛起了红晕,静静地喘息着。

  「你别生气了,我这就走!暮雪,你好好休息吧!昨夜都是我太贪欢了,才
让你如此受累。我还会来看你的。」

  吴大老板已穿戴起来,微笑着退出了听香榭。

  薛暮雪的内心难以平复,为什么人的内心总是如此矛盾?明明是该憎恨的人
为什么一点也恨不起来?

  薛暮雪望着吴大老板的背影,却不禁缓缓落下两行轻泪……

  杏子林中,绿荫翠蔓。

  吴大老板沐着朝露,心情十分舒畅。

  杏子林外,一辆豪华的马车停靠在一旁。

  吴大老板微微一笑,上了马车。

  「大茶壶,我们回如意楼!」

  吴大老板的心情更加愉悦。

  「是,爷。」

  大茶壶轻轻扬着马鞭,马车已飞驰在瘦西湖畔。

  「大茶壶……你的脸色不太好,昨夜没休息好吗?」

  吴大老板望了大茶壶一眼,却不由皱了皱眉。

  「嗯。」

  大茶壶点了点头。

  「大茶壶,你要多注意身体。对了,你居然会在这个时辰来此接我,让我太
欣慰了。」

  吴大老板拍了拍大茶壶的后背,十分开心。

  「是妈妈让我这个时辰来接大老板的。」

  大茶壶没有转身,仍在赶着马车。

  「兰韵?唉!你和兰韵就是我的左膀右臂,你们一定不能太操劳。如意楼只
要有你们在,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清晨的阳光,柔和而美好,吴大老板得意地靠在车厢内,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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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敲诈

  如意楼,扬州城内最豪华的风月场所。

  此时刚交辰时,在朝阳的映照之下,如意楼更显得金碧辉煌。

  吴大老板此时就站在如意楼前,面上带着满意的微笑。

  大茶壶将马车停在后院,连忙为吴大老板推开大门。

  「大茶壶,昨夜我不在,如意楼的生意如何?」

  吴大老板踱步进了花厅,倒身坐了下来,笑望着大茶壶。

  「回爷您的话,生意还和平常一样,如意楼的生意什么时候也不会不好。」

  大茶壶低着头,小心应答着。

  「嗯……如意楼真是称心如意,不负其名啊!大茶壶,你和兰韵辛苦了。」

  吴大老板点了点头,眼含笑意。

  「这也没什么,是爷您太过夸奖了。都是我和妈妈应该做的事情。如果没有
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告退了。」

  大茶壶仍就低着头,仿佛想在地上捡东西一般。

  「这里没什么事情了,你去休息一下吧!瞧瞧!你那两只眼睛全是黑眼圈,
你昨晚一定没休息好,去好好睡一觉吧!对了,兰韵还没起身吧?我去流泉居找
她。」

  吴大老板站起身来,欲往八重天而去。

  「老板,妈妈她……不在流泉居。」

  大茶壶抬起了头,望着吴大老板,双眼充满了憔悴。

  「哦?那么兰韵她去哪里了?」

  吴大老板望着大茶壶,不由皱起了眉。

  「妈妈她在逢缘厅,替我照看着晓翀。我这就去替换妈妈,请老板稍等。」

  「原来是这样……大茶壶,你昨夜一夜未睡,原来就是在照顾梁晓翀?」

  吴大老板不由沉吟起来。

  「嗯。」

  大茶壶点了点头。

  「算了,我们一起去逢缘厅吧,我也想看看晓翀他现在怎么样了。」

  吴大老板站起身来,向逢缘厅内走去。

  大茶壶没再应声,只是默默地跟随在吴大老板的身后。

  一重天,逢缘厅。

  老鸨望着沉睡中的晓翀,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真是命苦啊!如此的美貌却被人拐卖,想来你的亲生父母若是
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不知该有多伤心!」

  晓翀的脸上已开始泛红,老鸨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唉!晓翀这孩子不会是开始发烧了吧?」

  老鸨将手轻轻挨了挨晓翀的额头,摇了摇头。

  「晓翀这孩子果然在发烧……多好的孩子啊……如果我当年可以保住腹中的
孩子,那孩子和晓翀差不多大,也该有十六了吧……」

  「说起来,是晓翀这孩子真没有造化,投错了肚子,一定是投生到什么穷苦
人家才将他卖掉的。若是投胎到什么官宦人家,再不济是投个富足人家,那该有
多好啊!」

  老鸨望着晓翀,思絮仍在飘浮,两行泪水已悄悄滑落,却未发现吴大老板已
走到了自己身边。

  「兰韵……」

  吴大老板轻轻将手搭在老鸨的肩膀上。

  「老爷?您回来了……」

  老鸨回过神来,悄悄拭去腮边的泪水,望着吴大老板微微一笑。

  「兰韵,怎么了?双眼变得红红的,一个人呆呆地坐在这里伤春悲秋吗?」

  吴大老板望着老鸨,声音极尽温柔。

  「老爷……您真是的……」

  老鸨满眼嗔怪,瞪了吴大老板一眼。

  「对了,晓翀他怎么样了?还没醒吗?」

  吴大老板望了望昏沉沉睡去的晓翀,悠悠地道。

  「一直都没醒过,只是偶尔支言片语的说上几句梦话,也听不太清楚。」

  「兰韵,你和大茶壶都辛苦了。正因为如意楼有了你们,所以我才会如此放
心。」

  吴大老板握着老鸨的手,满眼温柔。

  「老爷……您太见外了……」

  老鸨轻轻抽回手,却只淡地一笑。

  「对了,兰韵,暮雪不是为晓翀开了方子吗?你有没有按照方子给晓翀抓药
呢?」

  吴大老板突然冒了一句,老鸨有些惊诧。

  「啊?哦……还没有,薛大少爷开了两济草头方,又配了一套药膳的食谱。
没有老爷您的吩咐,我和大茶壶可不敢做主。」

  老鸨定了定神,缓缓而道。

  「兰韵,这种小事情你做主就是了。你去帐房支些银子,马上叫大茶壶去酌
办就是了。晓翀这孩子身体太弱,你们要尽快采取行动才是。」

  吴大老板摇了摇头,象是在责备一般。

  「哼!你也知道晓翀还是个孩子……」

  老鸨暗自嘟囔着。

  「兰韵……你在说什么呢?」

  吴大老板没有听清老鸨的话,眼含笑意向老鸨询问。

  「没什么!大茶壶,你随我去取银子,马上就去抓药,尽快煎给晓翀让他服
用。」

  老鸨说着站起身来,出了逢缘厅,向帐房内走去。

  「是,妈妈。」

  大茶壶点了点头,随着老鸨而去。

  望着他二人的背影,吴大老板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坐了下来,望着晓翀出
神……

     ***    ***    ***    ***

  一重天,逢缘厅外,花嫣容站在门外,已窥视良久。

  「老爷……您回来了……」

  「是嫣容吧?门又没拴,你自己进来!」

  吴大老板的声音很亲切,喊了一声。

  「是,老爷。」

  花嫣容努力平息着自己急促的呼吸,低着头,慢慢走了进来。

  「嫣容,你鬼鬼祟祟的站在门口,想做什么?难不成想等没人的时候投毒害
死梁晓翀不成?」

  吴大老板的笑容依旧,脸色却已阴沉了下来。

  「老爷……您这是在说什么话?我只是一夜未见老爷的面了,十分想念老爷
您。怎么就能说我想要害死梁晓翀呢?再说了,现在人家梁晓翀是如意楼的头牌
啊,我哪敢欺侮人家啊?更别说什么……」

  花嫣容娇嗔着,将身体靠在吴大老板的身上。

  「住口!贱人!你看这是何物?」

  吴大老板一把将花嫣容踢倒在地,从衣襟内取出一个木盒丢在她的身边。

  花嫣容受到了惊吓,面色已然发白。双手微微颤抖着,将木盒打开。

  木盒中正是从晓翀菊穴中取出的早已断为四半的羊脂白玉托举。

  「老爷……我……」

  花嫣容声音颤抖着,身体已吓得瑟瑟发抖。

  「这个玉托举是我心爱之物,你不是不知道。上次我记得是和你交欢之时,
落在你那里了,如何却会跑到梁晓翀的菊穴之中?」

  「老爷……这是杜大老板死缠乱打着,非要借用。嫣容本来不肯,但是又不
敢得罪客人。所以就答应了,谁知道竟然闹出了事情……都是嫣容一时心软,请
求老爷原谅嫣容这一次吧!」

  花嫣容已泪如雨下,匍匐着抱住了吴大老板的腿。

  「哼哼!事到如今你还在说谎!杜大老板已经把你卖了,说是你亲口对他言
道,梁晓翀的菊穴已松驰不堪,是你让他套着玉托举行房的。你明明知道娈童的
菊穴比不得女人的阴户,直接连着肠子,对娈童用玉托举是很危险的事情。何况
梁晓翀的身体极其柔弱。你这样做到底是什么居心?」

  吴大老板一脚踢开花嫣容冷笑道。

  花嫣容此时却已冷静了下来,望着吴大老板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其实花嫣容早知道,吴大老板就是这种人。在他的心里就只是利益和财富,
昨夜还和你温存狎昵,清晨只要有利可图,便可将你转卖他人。

  说起来,老鸨还是更了解吴大老板的为人,想想自己就这样输了,花嫣容实
在心有不甘。

  「不错!老爷!那个玉托举是我交给杜大老板的,本想他用过后悄悄地还给
我,神不知、鬼不觉。有了这个玉托举,梁晓翀的日子一定不好过,我就是想让
他受尽折磨!如果没有他,我就是如意楼的头牌,可是自从他来到如意楼,四天
了,都没有恩客翻过我的牌子。」

  「说下去!」

  吴大老板冷冷地望着伏在地上的花嫣容。

  「老爷!您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恨梁晓翀,恨不得他去死!他也太嚣张
了!凭什么一个娈童竟生得如此美貌?一个男子相貌如此,让天下的女子如何生
存?所以,我才会做出那种事情,不过很可惜,杜大老板这个笨手笨脚的家伙竟
然弄出了事情。」

  「好了,你起来吧!你的那点小心眼如何瞒得过我?说起来,我对你的评价
一直没错,你就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若是兰韵的心肠像你一样就好了……」

  吴大老板摇了摇头,冷眼望着花嫣容。

  「老爷……您不再生我的气了?您真的原谅我了?」

  花嫣容双眼放着异彩,又想爬到吴大老板的脚下。

  「我没必要和银子过不去啊。花嫣容,可能是你的身价太高了,所以无人问
津。以后就从五百两降至三百两,如果再没有恩客光临的话,我还要再降,你天
天闲着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吴大老板悠闲地品着茶,却连看都没看花嫣容一眼。

  「是,一切全凭老爷做主。」

  「这件事情我先记着,如果你以后再有什么不轨的话,我会和你一起清算,
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吴大老板面上带着笑意,抬眼望着花嫣容。

  「嫣容不敢了……」

  花嫣容只觉得浑身冰凉,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给我记住,在如意楼里,一切规矩都是由我来定的,一切主意也是由我
来拿的。一切生死也是由我来主宰的。如果再有人破坏我的规矩,我一定会让他
知道什么是规矩的……」

  吴大老板面上仍挂着笑容,双眼却如寒冰一般。

  「是,老爷,嫣容知错了。」

  花嫣容已站起身来,却仍不敢抬头。

  「你下去吧!」

  吴大老板扬了扬手,示意花嫣容离开。

  「是,老爷。不过我劝您还是去名花牌前去看一看吧!梁晓翀的牌子……」

  「老爷,药已经抓来了,大茶壶正是煎呢!您去歇着吧,这里有我照应就好
了。」

  老鸨突然走进了逢缘厅,花嫣容连忙收住了口。

  「呦!这不是我们七重天的首牌嫣容姑娘吗?怎么这么有空跑来看梁晓翀?
是不是想看看晓翀他死了没有?」

  「老爷,妈妈,我先下去了,你们聊。」

  花嫣容低着头,向吴大老板和老鸨各施了一个万福,退出了逢缘厅。

  「老爷,花嫣容又来嚼什么舌头?」

  老鸨瞪了花嫣容的背影一眼,面露不快之色。

  「哪有啊?她说什么想我了,所以来看我的。」

  吴大老板随意插开话题,仍在品茶。

  「看您?怎么一夜不见,我们的嫣容姑娘就香闺难奈不成?」

  老鸨冷笑着,却瞪了吴大老板一眼。

  「呵呵……兰韵,你别再多心了,嫣容她一直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吴大老板笑板笑了笑,拉着老鸨的手。

  「如此说来,那就是我太多心了?这如意楼里能有什么事情能瞒过您的法眼
啊?」

  老鸨道抽回了手,却用眼神瞟了吴大老板一眼。

  「对了,兰韵,你叫大茶壶套上马车随我出一趟门。」

  吴大老板突然站起身来,象是想起了什么一样。

  「老爷,大茶壶正在为晓翀煎药呢!我去叫他!」

  老鸨摇晃着手中的纨扇,向外走去。

  「算了,兰韵,你叫个精明一些的小厮,套上马车,随我外出。」

  吴大老板摆了摆手,阻止了老鸨。

  「是,老爷,请稍候,我这就去吩咐。」

  老鸨笑着走出了逢缘厅,吴大老板望了晓翀一眼,转身也出了逢缘厅。

  一重天,后院的厨房内。大茶壶精心地煎着药,不时用手中的扇子扇着药炉
中的火苗。

  「晓翀……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服下了药,你就会好的,我相信……」

  大茶壶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继续扇着炉中的火焰……

     ***    ***    ***    ***

  如意楼外,吴大老板已坐上了马车,马车急驰在杨州城内。

  「大老板,您要去哪里啊?你得有个准地儿,奴才才好赶车啊!」

  赶车的是个看起来比较精明的小厮,脸上挂着笑容。

  「你叫什么名字?」

  吴大老板好像很欣赏小厮一样,面带微笑。

  「小的叫长禄,是大管事手下的小厮,不过今天出差事,却是妈妈吩咐的。
大管事正在后院的厨房里煎药呢。」

  「哼哼……问一答十……我不喜欢太多话的人,以后长点记性。人到还算是
精明。」

  吴大老板点了点头,放下了车帘。

  「大老板,马车到底是要去哪啊?」

  「嗯……你把车赶到城北开茶庄的杜老爷府上去,我要去会会我们的杜大老
板。」

  吴大老板的声音从车厢内传来。

  「是,老板,您坐稳了。奴才这就把车赶过去!」

  长禄点着头,策马驱车。

  吴大老板没有应声,却暗自点了点头,面上露出残酷的笑容……

     ***    ***    ***    ***

  扬州城北,杜府的花厅之内。

  吴大老板斜倚在花厅内太师椅上,悠闲地品着香茗。

  「不错……是上等的雨前茶!果然是好茶啊!杜大老板怎么也不一起品尝一
下?」

  杜大老板坐在吴大老板的对面,一颗心却是忐忑不安。

  「若是吴大老板喜欢,我叫管家亲自将此茶送到如意楼去。」

  「那倒不必了,我此来是想告诉杜大老板一个好消息的……」

  吴大老板笑望着杜大老板。

  「好消息?」

  杜大老板面色已发白,嘴唇不住地颤抖。

  「是啊!梁晓翀他……」

  吴大老板故意放慢了声调,望着杜大老板,杜大老板却差点从太师椅上摔了
下来。

  「小心啊!杜大老板。」

  吴大老板站起身来,一把扶住了杜大老板下沉的身体。

  「晓翀他……现在……到底……」

  杜大老板的声音仍在颤抖,却问不出口。

  「我是特来向杜大老板报喜讯的,晓翀他菊穴中的那只断裂的玉托举已经取
出来了。不过……」

  吴大老板故意压低了声音,面露难色。

  「不过什么?吴大老板,有话请直说,是不是晓翀他死了?您就别在跟我卖
关子了!」

  杜大老板拉住吴大老板急切地道。

  「唉!这孩子还算有些造化,我请动了江南第一名医薛暮雪……」

  吴大老板又啜了一口茶,轻轻吐着气。

  「什么?那太好了,请动了薛神医,梁晓翀就有救了。哦!我明白,求薛大
神医治病需银千两,我这就取银票,麻烦吴大老板一定要救活梁晓翀,我可不想
弄出人命。吴大老板,您就行行好,我可真不想官绯上身啊!」

  杜大老板面露喜色,转身唤管家过来。

  「管家,速去取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交给吴大老板。」

  「瞧杜大老板您这见外的,吴某若是个不尽情理之人,这会子早就去扬州府
报官了,何必还去求那位神气的薛大神医?只是可惜了我那上好的羊脂白玉的玉
托举了……」

  吴大老板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怅然若失。

  「哦……我赔!我赔!请吴大老板开个价吧!」

  杜大老板点头点,唯唯诺诺。

  「算了,一件小物件,不值什么!只是……最近听说杜大老板的店里又有了
上好的茶叶,明儿我差人去您店里买些茶叶,您可得给我上等货啊!」

  吴大老板微微一笑,显得十分友好。

  「没问题!这江渐一代谁不知道我杜某是做茶叶生意的老手了?吴大老板不
必去了,一会儿,我叫商行的掌柜亲自挑选上等的茶叶送到如意楼,这银子嘛,
就不必付了,赶明儿,我去如意楼时,吴大老板免去我的茶钱也就是了。」

  杜大老板堆着笑,连连点头。

  「这怎么好呢?多不好意思?好象是我成心要沾杜大老板的便宜一般。」

  吴大老板摇了摇头,坚决推辞。

  「哪里?是杜某不好意思才对,吴大老板若不嫌弃,以后咱们就兄弟相称,
今后有什么事情,只要用得上杜某的,请尽快吩咐就是。」

  「如此……我就厚颜了称您一声杜老兄?哈哈……」

  吴大老板拉着杜大老板的手,仿佛很开心。

  「应该!应该!」

  杜大老板点着头道,连连称道。

  「老爷……您要的银票。」

  杜府的管家已走上前来,将一张银票递给杜大老板。

  「吴老弟,这是一千两银子的银票,请笑纳!」

  杜大老板将手中的银票双手递给吴大老板。

  「这……好吧!恭敬不如从命,小弟这就告辞了。」

  吴大老板接过银票,微微一笑,起身告辞。

  「也好,恕愚兄就不远送了!」

  杜大老板向吴大老板打着揖。

  「不必相送,就此告辞!」

  吴大老板大笑着,大步离开了杜府。

  望着远去的吴大老板,杜大老板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倒身坐了下来。

  「老爷,您为什么要对此惧怕那个吴大老板?他不过是个开窑子,赚婊子钱
的。」

  杜府的管家心下十分不解,望着杜大老板。

  「你知道什么?这位吴大老板简直就是个谜一样的人,他仿佛在一夜之间就
出现在扬州城内,又好像一夜之间就成了扬州城内极有势力的一员。扬州府与他
来往甚密,就是苏州府和杭州府和他的私交也不错。说实话,这个人到底多有能
耐,不得而知。但是商界都知道没有吴大老板办不成的事情。他今天肯来敲我一
笔,已经是很给我面子了。否则他要真使个什么阴损的招数,我这个茶庄也未必
保得住。反正这位吴大老板可是个纵横黑白两道的人物。」

  杜大老板松了一口气,指着管家。

  「快叫人去把今年内最好的茶叶,各样选一些送到如意楼去。马上就办!」

  「是,老爷。我这就吩咐他们去办。」

  杜府内已开始忙碌起来……

  太阳西行,天色欲晚,吴大老板坐在急驰的马车上,摸了摸衣襟中的银票,
不禁面带微笑。

  「哼哼……如意楼就是如意楼!不论是什么人,想从我这里讨到便宜,那都
是不可能的……」

  「已经是未时三刻了,如果楼就要忙碌了……」

  马车在扬州城内一路飞奔急驰,后面扬起了阵阵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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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惊觉

  如意楼,一重天。吴大老板得意地坐在花厅内,心情十分愉快。

  突然想起花嫣容方才的话,吴大老板突然站起身来,轻轻走到了万花牌前,
抬头望了望万花牌。

  现在已是申时一刻,昨夜被恩客翻过去的牌子尚未重新亮开。吴大老板不由
望了望天香阁下的花名牌。

  天香阁下,梁晓翀的牌子已被翻扣,吴大老板不由皱了皱眉。

  「怎么?老爷不回八重天休息,一个人在名花牌前发什么呆?」

  老鸨已静静地站在吴大老板的身边,面无表情,手中摇着纨扇。

  「是兰韵啊!我可没发什么呆,我只是想看看昨夜如意楼的生意如何?」

  吴大老板笑了笑,望着老鸨。

  「老爷,您是在看晓翀的牌子吧?请您放心,这翻牌的一千两银子一钱都不
少,全都交到柜上了。老爷若是不相信,可以去帐房亲自查看。」

  「哦?昨夜是谁翻了晓翀的牌子?」

  吴大老板显得若无其事,却忍不住问道。

  「昨夜是大茶壶翻了晓翀的牌子,银子却是我付的,这完全符合如意楼的规
矩。」

  老鸨手中纫扇使劲地摇着,望着吴大老板。

  「兰韵,你这又何必呢?你付银子做什么?你的银子都是你为如意楼辛苦操
劳应得的。一会去帐房里将银子兑出来,你都拿回去吧。」

  「不必了,我可不想落人口食。我邢兰韵若是贪图银子的话,在我当如意楼
头牌的时候就赎了牌子嫁给那个大盐商从良算了。现在我早就过着大把使银子,
成堆用奴仆的日子了。这银子还是老爷您收着吧,免得破坏了如意楼的规矩,给
一些无耻小人有机可乘。再说了,晓翀那孩子已经伤成那样了,如果真想让他安
安静静的休养,我也只有贴些银子了。」

  老鸨的脸已涨红,情绪明显有些激动。

  「兰韵,你这是在做什么?我已决定将梁晓翀的牌子封了,等到他身体养好
了再说。」

  吴大老板笑望着老鸨,摇了摇头。

  「哦?老爷您还真是菩萨心肠!」

  老鸨笑了笑,却有讥讽之意。

  「呵呵……兰韵,我觉得你最近变了很多,你的心肠好像变得越来越软,而
且情绪也变得易怒,是不是女人随着年龄的增长脾气也会见长呢?」

  吴大老板笑了起来,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老爷还是赶紧换个人做老鸨吧,我也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是个老鸨,兰韵
真的是老了……」

  老鸨转过身去,没有理会吴大老板,径直向八重天走去。

  「兰韵……」

  吴大老板叫了一声,老鸨却始终没有回头。

  「爷,已经到申时了,我要亮牌子了。」

  不知何时,大茶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吴大老板的身后。

  「大茶壶?你看最近兰韵是怎么的了?这几天怎么突然就对我不阴不阳起来
了?」

  吴大老板闪身让开,却忍不住问大茶壶。

  「老板,现在是申时了,请问天香阁主的牌子您到底是封还是不封?」

  大茶壶依然面无表情慢慢亮着万花牌上的牌子。

  「唉!这几天,你们俩是怎么了?兰韵变得阴阳怪气的,你就变得婆婆妈妈
的。」

  吴大老板摇了摇头,却将梁晓翀的牌子摘了下来,拿上了八重天。

  大茶壶望着吴大老板的背影,不由松了一口气。

     ***    ***    ***    ***

  八重天,悠然居内,吴大老板将梁晓翀的牌子套入锦袋中,挂在了重帷之后
的万花塚里。

  「这几天兰韵和大茶壶到底是怎么一会事?难道说是和那孩子有关?哼哼!
我倒想看看,这孩子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将我身边最得力的两个人弄得如此神
魂颠倒……」

  吴大老板面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缓缓向一重天而去……

     ***    ***    ***    ***

  一重天,逢缘厅内,大茶壶刚刚喂晓翀服下药,却不由望着晓翀发呆……

  吴大老板轻轻拍了拍大茶壶的肩膀,大茶壶连忙站起身来。

  「老板……」

  「晓翀他还没醒吗?服过药了没?」

  吴大老板的面上带着善意的笑容。

  「刚喂晓翀服下了药,估计很快就会退烧的。」

  大茶壶站起身来,低下了头。

  「大茶壶,你把晓翀送到悠然居去,由我来亲自照顾。如意楼的生意还要靠
你和兰韵支应,你们这样没日没夜的照顾晓翀可会累坏身体的。」

  吴大老板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温柔。

  「什么?送晓翀上悠然居?」

  大茶壶却吃了一惊,不由叫出声来。

  「吁……小声点,别吵醒了晓翀。你快点收拾一下吧,马上就到酉时了,如
意楼就会忙碌起来。再说了,八重天很安静,不像你这逢缘厅,一到晚上就十分
吵闹。」

  吴大老板在逢缘厅内踱着步,好象很不满意。

  「可是……老板,晓翀他睡哪里?总不能让晓翀睡到您的拔步床上吧?」

  大茶壶望着吴大老板。

  「我在窗边有一个卧榻,就让晓翀睡在卧榻上。对了,你将卧榻移到内墙去
吧,免得晓翀着凉,你别在这发呆了,立即去办吧!」

  吴大老板挥了挥手,示意大茶壶立即就去。

  「是……」大茶壶站起身来,向八重天而去,心中却仍然不解。

  「老板他……到底是什么用意?」

  八重天,悠然居。

  大茶壶将一切准备停当之后,将晓翀抱了上来,安放在卧榻上。

  卧榻是红木的,却比一般卧榻更加宽敞。

  上面铺的盖的全是苏绣的锦缎,柔软而舒适。

  悠然居内一切都是上品,除了天香阁,如意楼再也找不出另一间如此豪华的
寝室。

  大茶壶望着沉睡中的晓翀,心中仍似有许多不舍,却还是离开了悠然居。

  酉时初刻,如意楼仍是繁华似锦……

  一重天花厅内,早已客如潮涌。老鸨和大茶壶仍在忙碌着迎来送往……

  八重天,悠然居内。

  吴大老板静静地坐在卧榻前,望着沉睡的晓翀,眼中泛着异彩。晓翀的脸色
已发热而潮红,口中却不时地说着梦中的呓语……

  晓翀的意识在脑海中不停地游移,脑海中却再现着过去的情景……

     ***    ***    ***    ***

  瘦西湖畔,一座小小的渔村。

  渔村的村民都很朴实,过着日初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

  夕阳西下,家家户户已是炊烟袅袅。

  一座普通的农家小院中,一个渔夫正在修补渔网,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在院中
嬉戏玩耍。

  一个妇人正在厨房中忙碌着,不时传出阵阵的清香……

  「娘亲……我们肚子饿了!」

  一个十来岁的男孩拉着妇人的衣袖,叫喊着。

  「娘亲……快点嘛!我们饿了嘛!」

  一个七八岁的女孩也跑了过来,拉住了妇人的另一个衣袖。

  「水生,你带绣芳去玩吧!一会儿饭做好了,娘亲就喊你们。」

  妇人望着两个孩子,眼中尽是关爱。

  「嗯!」两个孩子点了点头,又蹦蹦跳跳地去院中玩耍。

  院中的大门突然开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拎着一只大水桶,艰难地移动着
步伐。

  「晓翀,你放下,让我来吧!」

  渔夫站起身来,快步上前,接过少年手中的水桶。

  「张大叔……还是我来吧,我可以的。」

  少年的额头上已渗满的汗水,却仍然面带微笑。

  「渔哥,不用你管。他都这么大的人了,连一桶水都打不了,要他有什么用
处?难道让水生和绣芳去打水吗?」

  妇人不知何时已走了出来,望着少年的双眼却充满了怨毒。

  「阿凤,晓翀还只是个孩子,你也太……」

  渔夫有些按捺不住,却欲言又止。

  「渔哥,你是答应过我的,梁晓翀的事情一切都由我来做主。」

  妇人的声音已变得冷淡,双眼放着寒光。

  渔哥不再言语,松开了水桶,坐了下来,继续修补着渔网。

  少年的眼神充满着坚定,轻轻咬了咬苍白的嘴唇,拎起了水桶,继续艰难地
挪动着步伐。

  少年用尽全力,终于将水桶内的水灌入水缸,不由松了一口气。

  「梁晓翀,你再去给我打一桶水来。」

  妇人冷冷的声音如地狱幽灵一般传来。

  「阿凤,你就让晓翀休息一下吧……」

  渔夫忍奈不住,又开始插言。

  「渔哥……」

  妇人瞪了渔夫一眼,渔夫低下头,不再搭言。

  少年的眼中已浸满了泪水,轻轻咬了咬了干涩的嘴唇,拎起水桶,向院外走
去。

  「晓翀哥哥,不要去打水了,和我一起去捉泥鳅吧!」

  男孩突然跑了过来,一把拉住少年的手,使劲摇晃着。

  「晓翀哥哥,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嘛!」

  女孩也跟着跑了过来,拉着少年撒娇。

  「哥哥要去打水,水生、绣芳你们自己玩吧,改天哥哥一定陪着你们去捉泥
鳅。」

  少年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向村口的水井走去……

  望着远去的少年,妇人脸上带着得笑的笑容。

  「水生、绣芳,娘新的包子刚刚蒸好了,你们快来吃吧!」

  妇人从厨房中端出了一盘热气腾腾的包子,放在院中的桌子上。

  「渔哥,快来尝尝我刚蒸好的包子。」

  妇人又端出一笼包子放在院中的饭桌上,却向渔夫招了招手。

  「阿凤,等晓翀回来一起吃吧!」

  渔夫坐在桌前望着妇人。

  「哼!要吃你们自己吃,要不然,你们就和梁晓翀一起挨饿,自己选择!」

  妇人将包子重重地摔在桌子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娘亲、爹爹,我们要吃包子嘛!」

  两个孩子拉着妇人吵闹着。

  「哼哼……问你们爹爹去!」

  妇人冷笑着,却将两个孩子甩开。

  「好!好!好!吃吧、吃吧!你们全都赶快吃吧!」

  渔夫坐在一旁生着闷气。

  「渔哥,你也尝尝我的手艺。」

  妇人将手中的包子递给渔夫,渔夫犹豫着,却还是接过了妇人手中的包子。

  包子是用香菇和豆腐做成的馅,味道什么清香。

  「娘亲,真好吃。」

  「娘亲,以后我们还要吃!」

  两个孩子开心地边吃边说。

  「好!只要你们听娘亲的话,娘亲以后还做给你们更好吃的包子。」

  妇人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微笑着。

  大门突然再次开启,少年拎着水桶走了进来。

  「怎么这样快?你难不成学会飞了不成?」

  妇人站起身来,大声吼叫。

  「娘亲,这桶水是隔壁的李大婶倒给我的。她说家里有满满的两缸,用不完
的,所以叫我不用去井边打水了。」

  少年提着水桶向水缸走去,妇人却冲了过来。

  「啪啪!」

  妇人闻言勃然大怒,抽了少年两记耳光。

  少年捂住被打得生疼的面颊,双眼浸满了泪水。

  「呸!谁让你去乞讨的?天生就是贱人胚!只会给我丢脸!」

  妇人指着少年仍在咒骂,余气未消。

  「阿凤,算了。晓翀还是个孩子。来,晓翀,快坐下来吃点包子。」

  渔夫拉着少年坐了下来,将手中的包子递给少年。

  「放下!」

  妇人一把将少年手中的包子打落在地。

  「梁晓翀,我的包子就算拿来喂狗,也不会喂你这个贱种!今天你不许你吃
饭,你给我滚回你的窝去!」

  妇人怒吼着,用力踩着地上的包子。

  少年望了妇人一眼,站起身来,向柴房走去。

  「晓翀哥哥……」

  两个孩子眼含着泪水,望着少年。

  「快点吃你们的,如果再不听娘亲的话,你们就都别吃饭了!」

  妇人一把拉着两个孩子,大声吼叫。

  两个孩子像是被妇人吓坏了,全都低下了头。

  渔夫的脸已涨得通红,却欲言又止……

  柴房中的木制墙壁四处透风,却没有一丝光亮。冰凉的地板上,只简单地铺
了一层薄被。

  少年伏在地板上,泪水潸然而下……

  自从自己记事起,娘亲就从来没给过自己一次好脸色。

  阴冷的柴房,暗无天日。想想自己的童年竟然就是在这样环境下渡过的。

  「我究竟做错什么事?为什么娘亲那样恨我?水生弟弟和绣芳妹妹都姓张,
我却姓梁,这到底是为什么?」

  少年的心中充满着疑惑,却只能独自神伤。

  记得自己小时候曾经问过这个问题,但是娘亲的脸色突然大变,不顾一切的
将瘦小的自己关在了柴房中,三天不许吃饭。

  也就是从那时起,柴房就成了自己的房间。

  所以从小少年就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问的,好奇心只会为自己带来更大的
不幸。

  不知是因为身体太过疲倦,还是一天没有吃过任何食物,少年已不知不觉的
睡去……

  夜色已完全暗淡了下来,少年不知沉睡了多久。

  「晓翀,你醒醒!」

  渔夫轻轻摇晃着少年瘦弱的身体。

  「晓翀哥哥!你快醒醒!」

  男孩也在一旁呼唤着。

  少年微微睁开了双眼,黑暗的柴房中,一盏油灯照亮了四周。

  「晓翀哥哥!你肚子饿不饿?」

  女孩伸出小手轻轻推搡着少年。

  「我……我没事。张大叔,你怎么带着水生、绣芳来到这里?你快带他们回
去吧!」

  少年的声音很温柔,望着两个孩子。

  「晓翀,你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我带了点吃的,你快吃点东西。」

  渔夫拿出一个荷叶包,递给少年,荷叶里面包着几个包子。

  「晓翀哥哥,你快吃吧!娘亲的包子可好吃了。」

  男孩望着少年,附在少年耳边轻声。

  「晓翀哥哥,你吃了包子,身体就会好了吧?明天能不能带我们去捉泥鳅?
阿牛的哥哥还有毛头的哥哥都带他们去捉泥鳅呢!」

  女孩嘟着小嘴,眼巴巴地望着少年。

  「嗯!如果明天我有空闲就一定带你们去捉泥鳅。」

  少年笑了笑,轻轻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发。

  「好啊!晓翀哥哥要带我们捉泥鳅了!」

  两个孩子一起欢呼起来。

  「吁……水生、绣芳小声点。你们去门外看着,如果你们娘亲走过来就告诉
我。」

  「嗯!」

  两个孩子用力点着头,蹦蹦跳跳地跑到了门外。

  「快吃吧!晓翀……」

  渔夫的眼中充满的关切。

  「嗯……」

  少年点了点头,拿起一个包子,轻轻咬了一口。

  香菇的清香伴着豆腐的细滑十分爽口……

  「晓翀,好吃吗?」

  渔夫摸了摸少年的额头,面带笑容。

  「嗯……」

  少年展颜微微一笑。

  「快点吃吧!吃完早点休息吧!」

  少年将手中的包子轻轻贴近唇边……

  「爹爹……」

  柴房外突然传来了两个孩子的哭泣声,渔夫不由心中一惊。

  「阿凤……」

  「梁晓翀!谁让你吃我做的包子的?你们姓梁的都是这样厚颜无耻吗?」

  妇人冲上前去,一把夺过少年手中的包子。

  「你给我吐出来!我做的东西不许你吃,你就不许吃!」

  少年将口中含着的包子吐了出来,一双美丽的眼睛却充满了委曲。

  「哼!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张脸,天生一副媚人的模样!你就是用这张脸来
迷惑我的丈夫和孩子的吗?」

  妇人的神情变得更加恼怒。

  「阿凤,晓翀只不过是个孩子!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针对他?」

  渔夫被妇人的和为激怒,大声叱责着妇人。

  「这是我的家事,张渔哥!你当初答应过不过问我和晓翀之间的事情的。」

  妇人的话如尖刀一样刺中了渔夫的心,渔夫不由放低了声音。

  「但是,晓翀毕竟是个孩子,还正在长身体,他到底有什么病,为什么你不
让他吃这个,不让他吃那个,甚至连顿饱饭都不让他吃,你到底在做什么?」

  「渔哥,我说过,晓翀有病,他的骨格不能长得太过坚硬,一定要保持柔软
些。他的身体不能太过强壮了,一定要保持孱弱。关于梁晓翀,我自有主张,渔
哥,你带水生和绣芳回屋去!」

  妇人的声音极冷,渔夫低着头,拉着两个孩子,走出了柴房。

  妇人恨恨地瞪了少年一眼,冷笑起来。

  「梁晓翀,你竟然敢无视我的命令,你会为你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妇人的话让少年觉得浑身颤抖,却不由紧紧抓住单薄的被子。

  翌日清晨,少年突然被院中的吵闹声惊醒。

  「娘亲,我饿了,我要吃馒头。」

  男孩拉着妇人的衣袖。

  「娘亲,我也要吃馒头。」

  女孩也拉着妇人的衣袖。

  「饿了?你们不听娘亲的话,娘亲不再疼爱你们了,你们不是窜通一气惹娘
亲生气吗?好!那娘亲就罚你们和晓翀一起不许吃饭!」

  妇人冷笑着,望着两个孩子。

  「娘亲……我饿嘛!」

  「我也饿嘛……娘亲!」

  两个孩子撒着娇,妇人却若无睹一般,径直走入了堂屋。

  少年拉开柴房的门,望着哭闹的弟妹,泪水已是夺眶而出。

  少年不顾一切地冲进堂屋,跪在地上向妇人求情。

  「娘亲,请不要为难水生和绣芳,他们还太小,根本不懂事。」

  「没法子,当哥哥的不懂事,教坏了弟妹只能一起受罚。」

  妇人的脸上挂着一丝得意的狞笑。

  「娘亲,一切都是晓翀的错,请你不要这样对他们,娘亲说什么,晓翀做什
么,还不行吗?」

  少年抱住妇人的腿,泪水不停地流淌。

  「哼!算了,别在腥腥做态了,你不是很有主意吧?梁晓翀!看着他们挨饿
很心疼吧?我也很心疼,但这都是你造成的,是你让他们不乖的。」

  妇人冷笑着,望着少年。

  少年站起身来,望着妇人,眼中划过一丝哀怨之意……

  「娘亲,我明白了。请您放心,我不会再吃您做的任何东西了,就是饿死也
不会吃了,请原谅水生和绣芳吧,我会遵守诺言的。」

  「哈哈……是吗?好吧!如果你今天一直跪在院子里,等到太阳下山,我就
会原谅他们。」

  妇人指了指酷烈的毒日,面上带着兴奋的笑容。

  「好!一言为定!」

  少年的眼神异常坚定,缓缓走出了堂屋,倒身跪在了烈日映照下的院中。

  「晓翀哥哥……我肚子饿……」

  女孩轻轻靠在少年的身边。

  「晓翀哥哥……我也饿……你带我们去找爹爹吧!」

  男孩也蹲在少年的身边,一双眼睛望着少年。

  少年的心如刀铰般疼痛,却强忍着不让泪水再次落下……

  「水生弟弟!绣芳妹妹!我不会让你们受苦的,就算受再多的苦,甚至拼却
性命,我也一定不让你们吃一点苦的。相信我……」

     ***    ***    ***    ***

  「水生……」

  「绣芳……」

  少年的内心不停地呼唤着,却突然睁开了双眼……

  「这里是……」

  少年的眼中充满了疑惑……

  「晓翀,你终于醒了。」

  柔和的声音伴着温柔的笑容竟是如此的熟悉。

  「原来我还在如意楼……」

  少年的心却已沉了下去,轻轻瞌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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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温存

  如意楼,八重天,悠然居内,豪华的寝室中陈设极尽奢华。

  晓翀望了望面前的吴大老板,轻轻闭上了双眼。

  「晓翀,你该服药了,不过先喝碗银耳莲子羹,空腹服药对身体不好。」

  吴大老板笑望着晓翀,却用玉杓舀了一杓银耳莲子羹送到晓翀的唇边。

  「尝尝,甜吗?」

  吴大老板的笑容依然亲切,晓翀的眼神中却充满的迷惑。

  吴大老板的眼中充满的柔情,让晓翀感觉自己仿佛仍置身于梦境。

  「怎么?不想吃吗?晓翀,你总这样任性固执可不好,身体这样虚弱,要注
意休养。」

  吴大老板轻轻将玉杓中的银耳莲子羹吹了吹,确定不烫了,又送到晓翀的唇
边。

  「放心吧,一点都不烫。就算不喜欢吃,也要勉强吃一点,你现在的身体已
经气血双亏,不吃饭光吃药会损坏身体的。」

  吴大老板面上仍挂着善意的微笑。

  「我……不需要……你们……不用救我……」

  晓翀闭上了双眼,仍就不肯服下吴大老板送到唇边的银耳莲子羹。

  「晓翀,从你的眼中我看到了绝望,看来你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一点留恋之
情了?」

  吴大老板将银耳莲子羹放在桌上,笑望着晓翀。

  晓翀没有回答,却仍未睁开双眼。

  「难道说……你在这世上真的没有任何留恋的人吗?」

  吴大老板仍不死心,继续追问。

  晓翀没有应答,仍就紧闭着双眼。

  「那么……水生……绣芳……你也不为他们想想吗?」

  吴大老板的声音变得生硬而冰冷。

  「不许伤害他们!」

  晓翀突然睁开了双眼,想要挣扎着坐起身来。

  吴大老板望着晓翀的表情,面上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晓翀,我知道你的心里一直在怨恨我,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要怨就
只怨上天待你太不公平,既然来到了如意楼这种地方,你就应该信命。」

  「我信命……但我不认命……请放心,我从来不会去怨恨谁的,这一切……
也许是我自己太讨人厌了……」

  晓翀喃喃自语着,双眼已浸满了泪水。

  「你错了,你一点都不讨人厌,而是太令人喜爱了。有时太令人喜爱也是一
种罪过,你明白吗?」

  吴大老板叹息着,却忍不住望着晓翀。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我觉得活着已经太累,我只想静静地睡去,你们
为什么要救我?」

  晓翀美丽而忧郁的双眼已轻轻落下泪水。

  「晓翀,你想要逃避自己的命运吗?其实命运就像一张无形的网,你是逃不
出去的。如果你摆脱了命运的束缚,那么也许别人就会被束缚,就像水生……或
是绣芳……」

  吴大老板望了望晓翀,一字一字悠悠地道。

  「不……不要!这不关水生和绣芳的事!」

  晓翀的情绪似乎变得异常激动。

  「晓翀,你知道我买你所用的三千两银子有多少吗?」

  吴大老板突然冒出一句,晓翀却摇了摇头,望着吴大老板。

  「三千两银子可以买很多东西。晓翀,你家是在一个渔村吧?」

  晓翀点了点关,仍是一副不解的神情。

  「三千两银子,足足可以买下你们的渔村的每一寸土地,我花了这么多的银
子,你就这样死了,我不是要赔钱吗?」

  吴大老板平静地望着晓翀,淡淡一笑。

  「可是……做那种事情……我……」

  晓翀望着吴大老板却说不出口。

  「晓翀,我也不想勉强你。这样吧,只要你能为我赚满一万两银子,我就不
让你再接客。如果你不想做这种事情的话,我也不会逼你,那么就让水生和绣芳
来代替你吧。」

  「不!不要!大老板,这和他们没关系!我……我可以的……我一定会为老
板赚到一万两银子的。我现在……就可以……接客……」

  晓翀想要站起身来,却只能虚弱地倒在榻上。

  「晓翀……你要先养好身体,如果你不能尽快恢复健康的话,又如何为我嫌
银子呢?」

  「我会好起来的,大老板,我还需要为您嫌多少银子?」

  「晓翀,以你这副皮相,只要一万两银子真是很便宜你了。你的初夜收了朱
大老板三千两银子,第二夜收了赵天霸一千两银子,第三夜收了杜大老板一千两
银子,这三夜一共五千两银子。」

  「那么说,我应该再为大老板赚五千两银子?」

  「还不止这些,为你治伤,我请了江南第一名医薛暮雪,花费了我五百两银
子,昨夜兰韵为大茶壶翻了你的牌子,收银一千两,这样的话,你只需要为我赚
四千五百两银子就可以了。」

  「四千五百两银子……」

  晓翀低着头,仍在思索。

  「好了,如果想要自由的话,就要听话,这样任性的不吃不喝可不行,你要
记住,你的身体不仅是自己的,也是水生和绣芳的。来尝一口银耳莲子羹吧!」

  吴大老板端起碗来,重新用玉杓舀了一杓银耳莲子羹送到晓翀的唇边。

  细滑的银耳莲子羹挨到晓翀冰冷的双唇,晓翀缓缓张开了口,将银耳莲子羹
含在口中。

  「咽下去!很香甜呢!」

  吴大老板的声音如命令一般。

  晓翀没有应声,却将口中的银耳莲子羹咽了下去。

  不知为何,晓翀的心中若有所失,丝毫没有品尝到香甜,泪水却已悄悄地从
眼中滑落……

  晓翀已将一碗银耳莲子羹已全部咽下,吴大老板满意地点了点头。

  「静静地睡吧!这里没有人会打扰你!」

  「我睡不着……也许一会就会有人翻我的牌子……」

  晓翀轻轻地道,却想支撑着坐起身来。

  「放心吧!不会有人翻你的牌子的,因为我已经封了你的牌子,一重天的万
花牌前根本就没有你的牌子,又如何翻你的牌子呢?」

  吴大老板笑了笑,将晓翀按在卧榻上。

  「封我的牌子……」

  晓翀不解地望着吴大老板,根本不明白吴大老板的意思。

  「在如意楼,牌子就是你们身份的象征,在一重天的名花牌上挂了牌子,就
证明你们是属于如意楼的人。在如意楼牌子的位置就决定了你们的地位,重天越
高地位就越高。但是在八重天却有一个万花塚,这里全是已经被封的牌子。」

  吴大老板走到了万花塚前,猛得将重帷掀开。

  「在如意楼,可以封人牌子的就只有我本人。」

  吴大老板得意地指了指万花塚。

  「这些被封了牌子的人现在还在如意楼吗?」

  「这些被封的牌子的主人,只有两人还在如意楼,一个是已经做了老鸨的兰
韵,另一个就是你。」

  「那么其他的人现在在哪里呢?」

  晓翀望着万花塚上挂得满满的锦袋不由有些好奇。

  「他们全都不在了……」

  「不在了?是离开如意楼回家去了吗?」

  「如果被人赎身而离开如意楼从良那叫赎牌,牌子是会让他们带走的。封牌
子的人是无法离开如意楼的,因为他们的牌子还在如意楼就算他们的人不在如意
楼了,他们的魂还要留在如意楼。」

  吴大老板轻轻将万花塚的重帷拉好,笑望着晓翀。

  「所以被封了牌子,你还是如意楼的人,还是我的人。晓翀,你要记住,我
的规矩就是天条,任何人都不能违背。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会让你感觉到很幸福
的。」

  「幸福……」

  吴大老板到底在说些什么,晓翀并不明白,但是晓翀却知道如果不听从吴大
老板的话,也许会给水生弟弟和绣芳妹妹带来不幸,所以无论如何,自己也必须
忍耐。

  可是这世上的苦难与阴谋究竟有多少,谁又说得清楚呢……

  晓翀轻轻瞌上了双眼,意识已渐渐昏沉……

     ***    ***    ***    ***

  子时已过,一重天的花厅内已安静了下来。

  恩客们全都随着姑娘或是娈童们去了他们所在的重天之内。大茶壶却独自坐
在空荡的花厅内发呆。

  「大茶壶,你去早点歇息吧!今天肯定累坏了。」

  老鸨缓缓地走了过来,手中仍摇着纨扇。

  「妈妈……我不累,今天多亏你周旋,要不然那些客人非闹着要翻晓翀的牌
子,我真不知道要如何应付。」

  「大茶壶,最近你变了许多。我一直没有发现你竟然是这么一个善良的人,
原来那个动不动就用皮鞭抽打不听老爷话的姑娘们的那个大茶壶,究竟是不是你
啊?」

  老鸨笑了笑,手中的纨扇摇得更快。

  「妈妈见笑了,我这几日也是才真正认识到妈妈的另一面,原来那个又严厉
又狠心的逼着姑娘们接客的妈妈真是您吗?」

  大茶壶也笑了笑,望着老鸨。

  「哈哈……」

  老鸨笑着,笑容却突然疆化在脸上。

  「妈妈……您……」

  大茶壶有些不解。

  「唉!人这一生,千万莫做亏心事啊!否则你会终生良心不安的。就算是白
天你会忘记,但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你所做的一切都会浮现在眼前的……」

  老鸨喃喃自语着,显得有些神秘。

  「妈妈……您没事吧?」

  「下个月就是七夕了,我想要好好祭奠一下无双妹妹。」

  「是啊,又是七夕了,是无双姑娘的死祭,我们好好祭奠一下吧……一转眼
都过去十几年了……」

  「是啊!都过去十几年了……大茶壶,你不用再为晓翀担心的,如果老爷想
要他的命,我们谁也拦不住,如果老爷不想要他的命,我们谁也要不了……一切
都是命,就看这孩子的造化了……」

  老鸨转身离开了花厅,向八重天走去。

  大茶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八重天,悠然居。

  吴大老板侧卧在宽大的拔步床上,却不由望着卧榻上沉睡中的晓翀。

  晓翀的呼吸如幽兰般散发着阵阵香气,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哼哼……这孩子又在做噩梦吗?」

  吴大老板面带着浅浅的笑意,意识已渐渐沉睡。

  清晨,柔和的清风轻轻吹入了悠然居内。

  晓翀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吴大老板温柔的笑容。

  「你醒了?昨夜睡得好吗?是不是又做噩梦了?你放心,在如意楼没有人可
以欺侮你,只有你听我的话,你会很幸福的……」

  吴大老板坐在卧榻前,望着晓翀。

  晓翀没有应答,只是静静地望着吴大老板。

  「还发烧吗?让我试试。」

  吴大老板突然将晓翀揽入怀中,用自己的脸颊挨了挨晓翀的额头。

  晓翀顺从地靠在吴大老板的怀中,轻柔的呼吸悠悠喷在吴大老板的胸膛上。

  吴大老板宽阔的胸膛温暖而结实,不知为何晓翀竟有些贪恋这种感觉。

  「嗯……已经好多了,不再发烧了。晓翀,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

  吴大老板轻轻吻了吻晓翀的额头,柔声道。

  「不用了……什么都好……」

  晓翀好像被吴大老板的温柔所迷惑,声音显得有些颤抖。

  「哈哈……晓翀只能用素食,又要滋补身体,还真是伤脑筋啊。那么我就亲
自去厨房安排一下,晓翀一会若是不可口,也要给我面子多少用一点啊!」

  吴大老板笑着,走出了悠然居,随手带上了门。

  晓翀静静地躺在卧榻上,心中却更加迷惑。眼前发生的事情到底是梦还是真
的?

  晓翀遥望着窗外的风景,心絮却随意的飘浮着……

  不知过了多久,悠然居的门突然开启,吴大老板兴冲冲地端着一个双层的食
盒走了进来。

  「晓翀,你看看,这些小点心漂不漂亮?」

  吴大老板打开了食盒,上面一层装着各种精美的点心。

  「晓翀,你喜欢哪一个,快尝尝,喜不喜欢?」

  食盒中的点心都非常漂亮,晓翀望着如此精美的点心,却迟迟没有下手。

  「尝尝这块,喜不喜欢?」

  吴大老板递给晓翀一个如碧玉般翠绿的点心。

  晓翀轻轻咬了一口,点心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却不甜腻。

  「好吃吗?」

  吴大老板试探着问道。

  晓翀淡淡地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这是用上好的碧螺春研成细沫制成的点心,不但可口,而且绝不甜腻。」

  晓翀没有应声,却轻轻拈起一个金黄色的点心,悠悠地送入口中。

  「这是金丝糕,松柔可口,入口即化,喜欢吗?晓翀!」

  吴大老板关切地问道,晓翀仍旧轻轻点了点头。

  「晓翀,点心虽然好吃,可是药可不能不吃,俗语说,良药苦口,虽然你现
在见好了,可是还是要服药的。待会就乖乖地服药,明白了吗?」

  「嗯……」

  晓翀点了点头,眼中含着笑意。

  「来,我喂你,药已经不烫了,快点乘热服下吧。」

  吴大老板打开食盒的底层,从里面取出了一碗药。

  晓翀红唇微启,轻轻将吴大老板喂的药全部咽下。

  「真乖!晓翀,你听话就好。」

  吴大老板笑望着晓翀。

  晓翀似乎被吴大老板看得不太自然,悄悄低下了头……

     ***    ***    ***    ***

  平静的日子似乎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晓翀在八重天的悠然居里已小住了
十几天。

  这些日子,吴大老板对晓翀的悉心照料,使晓翀体会到一种此生从未体验过
的幸福的感觉。

  薛暮雪的药方十分见效,晓翀这些日子已明显好转。下体的疼痛已逐渐减轻
了,精神也明显好了许多。

  这几天,晓翀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晓翀一人独自在悠然居的时候,就总喜
欢静静地坐在窗前,望着窗外。

  窗外的杨州繁华暄闹,窗内的晓翀却只能静静地体味。

  「晓翀……你又在一个人发呆吗?」

  吴大老板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靠在晓翀的身边。

  「没有……我只是看看……」

  晓翀淡淡地一笑,转身向榻前走去。

  「等等……」

  吴大老板突然一把将晓翀抱在怀中,却将晓翀的脸轻轻捧起。

  「大老板……」

  晓翀的眼中充满着疑惑。

  「你真美……太美了……晓翀,你这样的容貌会使整个杨州城的人全部疯狂
的。」

  吴大老板的声音已有些迷恋。

  「我……」

  晓翀还想说些什么,红唇却突然被吴大老板温暖的唇所包围……

  「不……」

  晓翀想要推搡,纤细的的手指在吴大老板的胸膛上划过,却更像是一种变相
的邀请。

  「嗯……真可口……」

  吴大老板突然轻轻一提,将晓翀抱了起来,向宽大的拔步床走去……

  晓翀静静地躺在吴大老板的怀中,美丽的双眼却充满着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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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zddzqp(2010-12-9 22:01): 以上通过
               十四 情迷

  如意楼八重天,现在刚交申时,悠然居的大门却紧闭着……

  吴大老板已将晓翀平放在宽大的拔步床上,面上带着轻笑,望着晓翀略带不
安的神情。

  「小东西,你真美!」

  晓翀的双眼仍然显得焦虑,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却轻轻闭上了眼睛。

  「唉!怎么办?我好像也被你给迷住了!小东西,像你这样惊世骇俗的容貌
到底是如何生成的呢?」

  吴大老板的双眼充满着柔情,却将晓翀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吮吸。

  柔软的舌夹杂着细碎的吻,让晓翀的身体稍稍放松……

  「小东西!你别怕,我是不会弄痛你的……」

  吴大老板放下晓翀纤细的手指,仔细端详着如沉睡般的晓翀。

  晓翀既没有反抗,也并未迎合,身体却任由吴大老板恣意妄为。

  「小东西,你太紧张了。我说过不会弄痛你,就一定不会,我会让你很舒服
的,在这风月场中,我吴某若称第二,还没有人敢称第一。」

  吴大老板轻轻宽去晓翀身上衣裳,扔在拔步床的地平上,晓翀完美的躯体已
尽现眼前。

  「唉!你的身体如此完美,又怎么怨得人们如此贪恋呢?传说中的玉娈真有
那么好吗?今天我一定要品尝品尝。」

  吴大老板心中暗自盘算着,却不由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除去。

  悠然居的光线极好,六月的申时,室中仍然十分明亮,天色完全黑下来,必
须等到酉时三刻。

  吴大老板无法等到天黑,将晓翀放在了拔步床上。

  晓翀紧闭着双眼,单薄的身体仍在微微颤抖……

  吴大老板突然走下拔步床,将重帷和纱帐全部拉下。

  「我现在就想要你……不能再等到天黑了,小东西,其实接客并不可怕,你
的身体要放松,你的身体如此紧张,会让客人们兴奋不已的,那样的话,受伤的
还是你自己。」

  吴大老板坐在拔步床上,望着晓翀双眼已泛起春色。

  吴大老板突然用自己的口将晓翀红润的双唇封锁,用舌尖撬开晓翀的贝齿。

  吴大老板的舌进入了晓翀的口中,便开始不安份起来,不时的在晓翀的口中
搅动,与晓翀的舌缠绵着……

  「嗯……啊……」

  晓翀从喉中发出浅浅的低吟,使吴大老板更加兴奋起来。

  吴大老板的舌依然在晓翀的口中侵扰,一双手却已不安份起来,伺探着晓翀
身体中敏感的部位。

  「不要……别动……」

  晓翀的眼神已逐渐迷离,身体却开始颤动。

  吴大老板轻轻释放晓翀的双唇,却沿着晓翀纤细的脖胫一路向下吻去……

  细碎的吻一路下沿,几乎欲吻遍晓翀的全身。

  吴大老板的舌尖仍不安份,轻轻挑逗着晓翀的胸前已挺起的花蕾……

  「嗯……啊……嗯……」

  晓翀的呻吟十分销魂,吴大老板的欲望已完全涨满。

  吴大老板没有急于攻占晓翀的幽穴,却将亲吻继续下沿……

  柔软的双唇加杂着不安份的舌,处处拔弄着晓翀的每一寸肌肤……

  吴大老板突然一口含住晓翀下体纤细的玉径,晓翀身体中最敏感的部位被紧
紧包含着,呼吸已变得急促起来……

  吴大老板的呼吸也变得急促,双唇和舌尖却仍在妄为……

  「嗯……嗯……啊……啊……」

  晓翀的身体被吴大老板巧妙的辖制着,无法闪避,下体的玉径被侵扰着,意
识已变得迷离。

  吴大老板的突然加大的力道,晓翀感到一种紧致的快感,随着一阵燥热,玉
径中涨满的玉液已全部倾泄……

  「嗯……真可口……清澈而香甜。小东西,你的一切都有是那样的美好!」

  吴大老板满意的舒了一口气,望着晓翀。

  晓翀已浑身脱力,身体却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

  吴大老板望着仍在迷情中的晓翀,轻轻地将晓翀的身体翻转了过来。

  「嗯……」

  晓翀似乎仍为清醒,爬在宽大的拔步床上,却发出一声浅浅的呻吟。

  吴大老板却低下头来,开始沿着晓翀光滑的背部一路亲吻。

  晓翀的身体因情事而微微发热,双颊泛着红晕,却使吴大老板更加兴奋。

  吴大老板用双唇试探着晓翀的幽穴,却将舌尖恣意的侵入。

  「嗯?啊!」

  晓翀似乎对幽穴极为敏感,身体明显的抗拒起来。

  「别怕……不要乱动……我会让你会很舒服的……」

  吴大老板按住晓翀的身体,口中的舌却更加恣意……

  温润的口液,加之柔软的舌使晓翀的幽穴有一种无法描述的感受,尽不知是
喜欢还的讨厌,身体却不由自主地不再抗拒。

  不知过了多久,晓翀的幽穴已完全湿润,吴大老板用手指轻轻刺入晓翀的幽
穴……

  「啊……」

  晓翀似乎并不疼痛,只是轻声低吟着。

  吴大老板满意的点了点头,却将自己那涨满的欲望在晓翀的幽穴边轻轻磨擦
着……

  晓翀的身体轻轻抖动,像是在做出邀请,吴大老板轻轻将自己涨满的欲望送
入晓翀的幽穴……

  「啊……不要……出来……」

  晓翀的意识似乎清醒了许多,口中喃喃自语着。

  「小东西……放松点,不要出来?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快就出来的。」

  吴大老板涨满的欲根已进入晓翀的幽穴。

  「不……不要……拿出来……」

  晓翀的身体仍未放松。

  吴大老板忙将手伸入晓翀的下体,轻轻握住晓翀的玉径,轻轻磨擦着……

  玉径被抚弄着,晓翀的意识又开始迷离……

  吴大老板一边有节奏的将自己涨满的欲要在晓翀的幽穴中穿插,一边刺激着
晓翀的玉径……

  晓翀的幽穴被长久的充盈着,玉径中又已饱含着玉液……

  吴大老板却突然恶意的压制着玉液的奔发,晓翀的身体被无发释放的欲望弄
得意识迷乱……

  「别动……我很快就好了……你太紧了……好舒服……」

  吴大老板仍在晓翀的幽穴中穿插……

  「嗯……嗯……」

  晓翀的幽穴被吴大老板有力的撞击着,浑身无法释放的欲望使他感受不到疼
痛。

  「啊!好舒服!」

  吴大老板在晓翀的幽穴中释放出自己的欲望,却猛然将晓翀举起,将晓翀充
满的玉径含在口中。

  晓翀的玉径突然得到解放,玉液已全部奔放,吴大老板留在晓翀幽穴中的欲
液也顺着晓翀的双腿缓缓地流出……

  吴大老板紧紧抱着晓翀,两人同时因刚刚释放的欲望而不停地喘息着……

  晓翀的身体已被汗水浸透,无比的体香从体中渗透出来。吴大老板满意的吸
呐着芬芳的气息……

  「玉娈果然是娈中极品,可惜那些粗人不会把玩,每次就只会释放自己的欲
望,其实如果可以让玉娈也能释放欲望,才会让玉娈的体香充份散发……太美妙
了,的确是让人品尝不够,但是很可惜……玉娈的身体实在是太过孱弱……」

  吴大老板将晓翀拥入怀中,盖好锦被,闭目养神……

  晓翀似乎已经完全脱力,柔软的依偎在吴大老板的怀中,已沉沉地睡去……

     ***    ***    ***    ***

  酉时初刻,如意依然车水马龙,欢客如潮。

  老鸨和大茶壶继续忙碌着……

  亥时三刻,如意楼的花厅内已渐渐安静,恩客们去各个重天寻欢。

  老鸨坐在花厅内独自出神,大茶壶望着老鸨却欲言又止……

  「大茶壶,你是不是在为晓翀担心?」

  「妈妈,晓翀他会不会出什么事?」

  「唉……我也不知道,老爷到底在做什么?他想把晓翀怎么样?说起来,楼
里面的娈童也有十来个吧,可是我就从来没有见过像晓翀这样的,这小东西好像
天生就是来伤人心的一样。」

  老鸨叹了一口气,却仍在出神。

  「妈妈……这楼中的娈童不算晓翀还有十二个,但是身价最高的却只在六重
天,谁像晓翀的身价竟然要让九重天的天香阁重新开启呢?」

  「大茶壶,自从这小东西来到我们如意楼,我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些变化,
也许……我真的是老了……开始多愁善感了……」

  「妈妈……不是您老了,是晓翀他实在是太清澈了……我们对他实在是狠不
下心来啊……」

  大茶壶笑了笑,也开始发起了呆。

  「大茶壶,让小厮们照应着就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老鸨说着站起身来,向八重天而去。

  大茶壶望着老鸨的背影,心中却有无限感慨……

  「妈妈的确是老了,想当年如意楼的邢兰韵也是艳名四播!十几年前,在已
故的天香阁主秦无双来到如意之前,邢兰韵一直都是如意楼的头牌。现在,她真
的老了……」

  大茶壶摇了摇头,向一重天的逢缘厅走去……

  如意楼,八重天。

  老鸨静静地站在悠然居的门前,望着紧闭的大门,伸手欲拍门环,却又缩回
手,转身走入了流泉居。

  翌日,清晨。

  大茶壶似乎在静静静地等候着什么……

  昨夜销金的恩客们全部离去,大茶壶的心却更加慌乱……

  这些日子,每到辰时初刻,吴大老板都会叫他去为晓翀盥洗,也就是在这一
刻,他可以见到八重天悠然居内的晓翀。

  看着晓翀的身体一日好似一日,就是大茶壶最大的幸福。

  但是今日辰时已过,已交巳时,却仍未见吴大老板起身。

  大茶壶忍耐不住,悄悄来到了八重天……

  八重天,悠然居的大门仍旧紧闭着,大茶壶站在门口久久不忍离去。

  「吱呀!」一声,流泉居的大门突然开启,老鸨招了招手示意大茶壶进来。

  大茶壶望了望悠然居,闪身进了流泉居。

  「妈妈……」

  「吁……大茶壶,小声点。」

  老鸨随手关上了门,坐了下来。

  「妈妈……晓翀他……」大茶壶道。

  「说来真是奇了,从昨日申时许就关了门,到今日巳时还不开门。真不知老
爷他在里面做什么?」

  老鸨指了指墙壁,满眼疑云。

  「妈妈……老板会不会对晓翀……晓翀他不能再受伤害了,这孩子会没命的
啊……」

  大茶壶的情绪有些激动。

  「大茶壶,你放心吧,老爷如果不想让晓翀死的话,他会有分寸的,但是如
果他想要人的命,他也随时可以让晓翀血溅拔步床……」

  老鸨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大茶壶的心却沉了下去……

  巳时二刻,紧紧关闭的悠然居突然开启。

  老鸨和大茶壶不由激动了起来。

  「你先等等,我去探探风儿,看看那小东西有没有事?」

  老鸨拿起纨扇,摇摇晃晃地出了流泉居。

  「老爷……您起身了么?」

  老鸨望着开启的大门,却没有进去。

  「是兰韵吗?进来吧!」

  吴大老板的声音从悠然居内传来。

  「老爷,您起身了?我这就去给您送盥洗用具来。」

  「嗯!」

  吴大老板随意地应了一声。

  老鸨转身进了流泉居,示意大茶壶不要出声,端起盥洗用具重新进入了悠然
居。

  悠然居内异香满室,吴大老板却只披了件外敞,坐在太师椅上。

  老鸨放下盥洗用具,却不由四下张望。凭她十多年的经验,这种香气是体香
也就是俗语说的美人香。

  拔步床的重帷已完全放下,根本看不清床上之人。

  「老爷,天都大亮了。您想用点什么早膳,我让厨房去准备。」

  老鸨说着,却轻轻将拔步床的重帷挂起。

  「兰韵,不用挂帐了,晓翀还在睡在里面呢!挂起重帷寝室就太亮了,就先
放着吧!」

  吴大老板摆了摆手,突然道。

  「啊?是这样,那我不挂就是了。」

  老鸨放下重帷,但却已透过纱帐看见晓翀正睡在拔步床上,身上盖着锦被,
衣服却被扔在地平之上。

  老鸨已准确的得知这种异香就是晓翀的体香。

  「老爷,我先回去了,有事您唤我。」

  老鸨收拾好盥洗用具转身出了悠然居。

  流泉居内,大茶壶仍在焦急地等待……

  老鸨端着盥洗用具走了进来,大茶壶连忙迎上前去。

  「妈妈……情况如何?」

  「那小东西不在卧榻之上,睡在老爷的拔步床上,看来昨夜,被老爷临幸了
啊……」

  「可是,薛公子说了,晓翀不能再……老板他为什么要……」

  「你放心吧!看那情形老爷并没伤害他,一定对他很温柔,但是老爷的温柔
才更可怕……」

  「为什么?妈妈,老爷温柔怎么会可怕?」

  「大茶壶……你对这种事情是不会明白的,老爷的温柔才是最可怕的,因为
这种感觉太过美好,会使人着迷,会让人不想失去,所以才会更可怕……」

  「可是……」

  大茶壶似乎仍未明白。

  「大茶壶,你去给老爷准备午膳吧,我看都这个时辰了,老爷也不会用早膳
了。这样的话你不就可以见见晓翀了,见到他,也许你就会明白了。」

  「好,我这就去。」

  大茶壶离开了流泉居,往一重天而去。

  老鸨叹了一口气,心中暗自思忖……

  「如果我不是太过于留恋这种温柔而带来的甜美,我又何必一直留在如意楼
呢……」

  八重天,悠然居。

  吴大老板细细地品尝着膳食,似乎胃口很好。

  拔步床的重帷仍未挂起,大茶壶无法看到晓翀的身影。

  「大茶壶……」

  吴大老板突然抬起头来,叫了一声。

  「啊?爷您叫我?」

  大茶壶连忙应答。

  「昨夜的生意如何?」

  「还是老样子,如意楼什么时候生意不好啊!」

  「嗯,很好。你和兰韵辛苦了,你先下去吧!」

  「是……老板。」

  大茶壶收拾好食具,退了下去。

  「对了!等到申时,你上来给晓翀盥洗一下,别忘了让厨房煮好参汤,再带
上几样小点心。」

  吴大老板仔细吩咐着。

  「是,我知道了。」

  大茶壶低着头,心中却暗自一片窃喜。

  今日的时间似乎过得极慢,从巳时到申时对大茶壶来说却像一生一样漫长。

  申时初刻,大茶壶拿着盥洗用具,后面跟着个小厮提着食盒。

  八重天,悠然居外。

  「放下吧,我一个人进去就好了,你下去吧!」

  大茶壶一手端着盥洗用具,另一只手接过了小厮手中的食盒。

  「是。」

  小厮点了点头,转身下了八重天。

  大茶壶轻轻走进悠然居,吴大老板正坐在窗口享受着阳光。

  大茶壶将盥洗用具和食盒放好,站在一旁侍立。

  「你将晓翀唤醒,已经睡了一天了。你帮他清洗一下身子,换件衣服,再喂
他服下参汤,用些点心。」

  吴大老板悠闲地道。

  「是,老板。」

  大茶壶点了点头。

  「你去做吧!我要下去看看,今天的生意不知会如何?」

  吴大老板突然站起身来,向楼下走去。

  大茶壶无法抑制内心的狂喜,忙将重帷挂起。

  大茶壶撂起纱帐,晓翀的体香扑鼻而来……

  「晓翀……你醒醒……」

  大茶壶轻轻拍了拍晓翀。

  晓翀缓缓睁开了双眼,望了望大茶壶。

  「茶壶叔……」

  晓翀微微一笑,显得十分疲惫。

  「来……我帮你清洗身子。」

  大茶壶轻轻掀开锦被,晓翀完美的身体尽现眼前。

  「你……没事吧……老板他……」

  大茶壶不知该问些什么。

  「谢谢你,茶壶叔,老板他对我很好……」

  晓翀任由大茶壶轻轻擦拭着身体,脸上却流露出淡淡的幸福……

  「那就好……我真担心你的身体……」

  「我没事,老爷他对我很温柔,一点……一点也不痛……」

  晓翀的脸因羞赫已泛红。

  「那就好,晓翀没事就好。」

  大茶壶点了点头。

  「茶壶叔……老板他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老板的怀抱真的好亲切、好温暖
啊。是不是我以后都听老板的话,老板就会喜欢晓翀呢?」

  晓翀的眼中充满的幸福与感激。

  「晓翀,你别在多想了,来喝碗参汤,再用些点心,这都是老板特意为你做
的。」

  「嗯,我会全部都服下的,老板对我真好。」

  晓翀顺从地将大茶壶送入口中的参汤全部咽下。

  「晓翀……」

  大茶壶突然道。

  「嗯?什么事?」

  晓翀望着大茶壶。

  「没……没事……只要晓翀没事……就没事……」

  大茶壶也不知自己到底想要说什么。

  晓翀望着大茶壶,甜甜地一笑。

  大茶壶突然想起了老鸨的话,心中隐隐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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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七夕

  八重天,悠然居,此时已是申时三刻。

  吴大老板已回到了悠然居,悠闲地坐在摇椅上。

  落日的余辉映照在他的身上,呈现出一片金黄。

  「大茶壶,马上就到酉时了,如意楼的生意就靠你和兰韵照应了,待会把晚
膳送上来,今晚我就不下去了。」

  吴大老板随着摇椅的摆动摇来摇去,面上带着得意的微笑。

  「是,爷。」

  「对了,这里没什么事情了,你下去忙吧!」。

  「是,爷,我先退下了。」

  大茶壶转身退出了悠然居,却忍不住望了望拔步床上的晓翀。

  夕阳西下,天边却有一抹晚霞。

  吴大老板突然站起身来,走到拔步床前,在床边坐了下来。

  「老板……我……」

  晓翀想坐起身来,却显得有些疲惫。

  「别动,你多躺会儿,都是我昨夜太贪欢了,才让你这样辛苦,悃了就再睡
会儿,今晚我只搂着你睡。」

  「老板……我没事……您对我已经很好了……」

  「很好,你听话就好。晓翀,我抱着你去看看晚霞。」

  吴大老板轻轻掀起锦被,抄起一件外敞披在晓翀身上,抱起晓翀,来到了窗
前。

  「晓翀,你看,那红火的晚霞是不是很美丽?」

  吴大老板坐在窗口的摇椅上,将晓翀放在自己腿上,柔声道。

  「嗯……很美,在我们渔村,傍晚时也有晚霞,也是那样的美……」

  「是吗?等晓翀的身体完全恢复之后,我带晓翀去杏子林的听香榭去好好谢
谢暮雪。」

  晓翀微微一笑,倒身靠在吴大老板宽阔的胸膛上。

  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晓翀却已沉沉地睡去……

  吴大老板仍然坐在摇椅上,他将晓翀紧紧抱在怀中,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
意……

     ***    ***    ***    ***

  不知不觉已入七月盛夏,如意楼的生意却并未因酷热而冷清。

  一重天,花厅内,如意楼还是那样客如潮涌……

  八重天,悠然居。

  未时刚过,晓翀静静地坐在窗边,望着窗外。

  吴大老板正在卧榻上小憩,此时已发出了微微的鼾声。

  晓翀轻轻走了过来,拿起一件外敞,盖在吴大老板的身上,坐在了卧榻边。

  晓翀不由望着吴大老板出神,面前这个年级足可以做自己父亲的人,就是他
的主人,不但是他身体的主人,也是但灵魂的主人。

  晓翀根本不知道吴大老板是什样的人,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如意楼中所有的
人都很害怕他。

  在晓翀的心中,吴大老板既是他所敬畏的人,也是他最需要感激的人。

  十六年来,就从来没有一个可以撑握自己命运的人却对自己如此的关怀。

  张大叔、茶壶叔、妈妈……他知道这些人从心里对自己都很好,但是他们全
都不能撑握自己的命运。

  似乎撑握自己命脉运的人都很厌恶自己,如果不是这些日子在悠然居内,体
会到吴大老板的温存,晓翀曾经真的认为自己是很令人讨厌的人。

  想想自己来到如意楼已经一个多月了,但是却好像是两世为人一样。

  当初在天香阁接的恩客每个人都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一般。

  而吴大老板对自己却真的很温柔……

  「其实侍奉自己的主人一点也不可怕,他说我是他的小东西,我就是吴大老
板的小东西……」

  晓翀的面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却爬在榻边,瞌上了双眼。

  吴大老板突然睁开了双眼,将晓翀举起跨坐在自己的身上。

  「老……老板……」

  晓翀受到了惊吓,不知所措。

  吴大老板一把将晓翀身上的衣服扯掉,扔到了地上,将自己涨满的欲望对准
了晓翀的幽穴……

  「啊……不要……老……老……老板……嗯……」

  吴大老板双手挟住晓翀的纤腰,让晓翀骑中跨在自己的下体上,却不停地将
晓翀的身体举上举下……

  「晓翀……别乱动……我想要你……让我舒服一下……」

  吴大老板的声音变得迷离。

  「嗯?」

  晓翀强忍着,却在努力配合。

  「哎呀……好紧……好舒服……小东西……叫我……叫我老爷……快……」

  吴大老板的声音有些含混不清。

  「嗯……啊……老……老爷……」

  晓翀咬着嘴唇,轻轻呼唤着。

  「再叫……再叫我老爷……」

  「老……老爷……」

  晓翀的声音极为销魂。

  「啊……真舒服……」

  吴大老板已将欲望完全释放,静静地喘息着,却仰望着被托起和晓翀。

  突然,吴大老板抽出自己的欲望,却忍不住一口含住了晓翀的玉径……

  「嗯……啊……」

  晓翀没由任何反抗,尽量迎合着吴大老板……

  这一个月来,晓翀一直住在悠然居内,自己早已数不清究竟与吴大老板交合
过多少次……

  拔步床上……卧榻上……窗前的摇椅上……

  好像自己随时都会被吴大老板扑倒侵犯,但是却没有一次让他重创。

  所以晓翀的心中早已充满着感激……

     ***    ***    ***    ***

  盛夏的中午,烈日当空。

  老鸨坐在花厅内,手中摇着纨扇。

  「明天就是七夕了,大茶壶,一年一年的,日子过得真快啊!」

  「嗯……妈妈,这么多年了,每当七夕,你都会祭典她,年年不变。」

  大茶壶坐在一旁若有所思。

  「无双是我的好妹妹,更何况……是我对不起她……」

  「唉!都过去了,妈妈,你没有错,错的是她,这里是如意楼。都是她自找
麻烦。」

  「晓翀这些日子还好吧?」

  「我也不太清楚。」

  「你不是天天都可以见到他吧?」

  「他现在好像很喜欢咱的大老板,也很他的听话,但是,我怕……我怕他会
受更大的伤害……」

  「老爷可是个阴晴不定的人,我也说不准……看这孩子的造化吧!万般皆是
命,半点不由人。」

  老鸨说着突然站起身来,向八重天走去。

  「命……」

  大茶壶仍在发呆。

  七重天,鸣翠轩。

  花嫣容独坐在屋中,却紧闭着房门。

  盛夏的屋中,燥热的空气令人沉闷,花嫣容披头散发,正在用发簪扎着一个
小布人。

  「梁晓翀,我扎死你!扎你的眼,让你勾引老爷!扎你的身!让你独占着老
爷!扎你的心!让你快快命归黄泉!我扎死你!」

     ***    ***    ***    ***

  七夕佳节,又称乞巧节。

  在这一天,少女们都要拜祭织女娘娘,向织女娘娘乞巧,并许愿能够得到佳
偶。

  卯时初刻,如意楼的后院内已设好了香案,所有的姑娘们在老鸨的带领下,
向织女娘娘乞巧。

  姑娘们次弟向织女娘娘上香,并各自陈述着心事……

  八重天,悠然居。

  晓翀斜倚在北窗,望着后院,不时发出轻轻的笑声……

  悠然居内的南北二窗,南窗看到的是扬州城的街景,北窗看到的却是如意楼
的后院。

  「怎么?晓翀,姑娘们正在乞巧,你也想去看看吗?」

  吴大老板走了过来,将晓翀拥入怀中。

  晓翀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一笑。

  「来吧!我们一起下去看热闹!」

  吴大老板突然将晓翀抱起,下了八重天,向后院走去。

  后院内,姑娘们忙着乞巧,娈童们则在一旁观看,并不时发出笑声。

  如意楼的娈童除了晓翀之外,还有十二个,按身价分布在各个重天。

  姑娘们乞巧完毕,全部离开,一个娈童却走了过来,跪在香案前。

  「织女娘娘,您也要保佑拂风的周大官人,早日回来和我团聚啊!」

  「还有,拂风年级不小了,求织女娘娘也能给拂风找个知心疼我的人。也让
我后半身有个依靠。」

  「哈哈……拂风,你在做什么?你也想让织女娘娘给你配个如意郎君吗?」

  姑娘们看到娈童也在乞巧,不由纷纷笑了起来。

  拂风是六重天的首牌,如意楼的娈童共有十二个,分为上、中、下三等。

  上四童是指风、花、雪、月,拂风是其中的首座。中四童是指梅、兰、竹、
菊,下四童是指春、夏、秋、冬。

  除了晓翀之个,如意楼的娈童身价最高的就是拂风。

  「哼!还不都是向娘娘讨个如意的郎君,谁规定的不许我们讨?」

  拂风白了姑娘们一眼,仍在念念叨叨地许着愿。

  「就是!就是!我们也要向娘娘们许愿!」

  娈童们也纷纷走了过来,跪在香案前,开始各自叨念。

  晓翀望着他们不由轻轻地一笑。

  「晓翀……你也想许个愿,讨个如意郎君吗?」

  吴大老板笑了笑,轻轻抚摸着晓翀。

  「不用了……我已很幸福了……只要有老爷在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晓翀温柔地一笑,将身子靠在吴大老板的怀中。

  「哈哈……」

  吴大老板得意地将晓翀拥入怀中。

  「走吧!晓翀,这会子起风了,我们回悠然居去,让他们这些混小子胡闹去
吧!」

  吴大老板轻轻抱起晓翀,转身进了如意楼。

  「老爷?」

  「晓翀竟然叫他老爷?」

  老鸨和花嫣容不由同时对望了一眼。

  七夕是日,午时刚过,天空却变异常得阴郁……

  一重天,花厅内。

  「要下雨了……」

  大茶壶不由望了望天。

  「那是织女娘娘的眼泪……也许……她也在为无双伤心吧!」

  老鸨随手关上了大门。

  「晓翀好像很开心,我也就放心了。」

  「大茶壶,你听到了吗?晓翀称他为老爷……」

  「那又如何……」

  「哼哼……老爷只有在交欢得到极度满足时才会同意让人称他为『老爷』,
想当年他同意我称他为老爷时,就是在他的拔步床上……」

  「晓翀他……」

  老鸨没有理会大茶壶,接着道。

  「花嫣容也是在和老爷交欢之后,乘着老爷高兴才让老爷同意的,据我所知
只有无双……」

  老鸨欲言双止。

  「妈妈……无双姑娘她怎么了?」

  「只有无双,老爷主动让她称呼自己为老爷,可是无双却不愿意,无双死后
我才提出这个要求的……」

  「难道……晓翀会求老板……」

  「这孩子纯净得如清水一样,所以绝对不会提出这种要求,一定是老爷他自
己提出来的……」

  「妈妈……」

  大茶壶望着老鸨。

  「大茶壶,今夜我要祭典无双,如果楼就交给你支应着。」

  「好的,妈妈早去早回。」

  老鸨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向八重天而去。

  大茶壶却仍在沉思着……

  七重天,鸣翠轩。

  花嫣容将自己关入房间中,拼命扯下了自己头上的簪环,全都丢在了地上。

  「梁晓翀……你这个妖精……你凭称他为老爷……」

  「梁晓翀……你凭什么生得如此妖娆……」

  「梁晓翀……你等着瞧!我一定要除掉你这个迷惑老爷的妖精!一个邢兰韵
就够我吃一壶了,又多了一个梁晓翀!」

  花嫣容伏在妆镜前时笑时哭……

  窗外狂风四起,不一时已下起了雨……

  八重天,悠然居。

  吴大老板关上了窗,躺在卧榻上,将晓翀搂在怀中。

  悠然居的卧榻比较宽大,两人刚刚可以躺得下。

  「小东西……」

  吴大老板轻轻吻了吻晓翀的额头。

  「嗯?老爷……」

  晓翀顺从地靠在吴大老板的怀中。

  「你真可口……一辈子都让人品尝不够。」

  吴大老板轻声道。

  「老爷……」

  晓翀不由将头靠得更紧。

  「什么?」

  吴大老板捧起晓翀的脸。

  「我想一辈子都只侍奉老爷一个人行吗?我不想让其他人再碰我的身体……
我只想要老爷您……」

  晓翀的脸因羞涩而泛红,低下了头,将脸埋在吴大老板的胸膛上。

  「哈哈……小东西……你是我的小东西,以后就陪在我身边就是了。」

  吴大老板得意地笑道。

  「嗯……老爷……您真好……」

  晓翀轻轻闭上了双眼,静静地靠在吴大老板的身边。

  吴大老板仍然挂着浅浅的笑意……

  酉时初刻,如意楼外的红灯已高高挂起。

  如意楼依然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老鸨不在,大茶壶带着几位姑娘在招呼着来来往往的销金客……

     ***    ***    ***    ***

  瘦西湖畔,茅亭之中。

  老鸨摆好了祭品,开始进行祭典……

  「无双妹妹,你在天之灵就安息吧!我知道你恨我,但是那也没法子,我们
都是如意楼的人,就算死了,也是如意楼的魂……」

  「我知道,你不甘心。其实老爷他是真的喜欢你,为什么你却……」

  「天香阁已经有新阁主了,不过是个娈童。无双,这孩子也和你一样,是个
绝世的美人呢!」

  「算了,我太唠叨了,无双妹妹,请用些祭品吧!其实我和你一样,也是可
怜之人……」

  「我明白,被相信的人出卖一定会很心痛,你知道吗?十几年了,我还是常
常梦到你,如果我们还能见面,我真想对你说声对不起,不管你想不想听……」

  「无双妹妹,我在陪你一会儿……」

  瘦西湖畔,风雨急作,老鸨却坐在茅亭中,不停地烧着纸钱……

  戌时初刻,如意楼外风雨交加,如意楼中歌舞升平……

  雨越下越大,如意楼的大门被轻轻拉住,销金客们仍在寻欢……

  虚掩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皮袍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

  花厅内所有的人全都望着来人,却从未见过此人。

  盛夏时节,杨州城内的官绅富商多穿绸缎,这位关外豪客的装扮的确有些差
异。

  「大爷您……」

  大茶壶迎了上去。

  「老子来自关外,是开金矿的,我有的是金子,我要点你们这个什么如意楼
最贵的。」

  「大爷,您请坐,请先用茶,我马上就去给您安排。但不知您是要姑娘还是
娈童?」

  「管他的,老子大江南北到处闯,什么世面没见过,反正就要最贵的。」

  关外客一脸不在乎的样子,「那么,就请这位老爷移步万花牌,您看中哪个
就翻哪个的牌子。」

  「好!前面带路!」

  大茶壶引着关外豪客,向一重天的万花牌走去……

  万花牌前,关外客却不由摇了摇头。

  「我可看不懂这些名堂,我就想要这里最贵的,多少银子,开个价吧,少罗
嗦!」

  关外客显得极不耐烦。

  「好吧!目前,如意楼身价最高的姑娘就是七重天鸣翠轩的嫣容,身价是三
百两,娈童就是六重天的拂风,身价也是三百两。」

  大茶壶指了指二人牌子。

  「什么?这么便宜会是什么好货色?」

  关外客一脸不屑之色。

  「大爷,您试试就知道了,不见得价格不贵,货色就不好!」

  「哈哈……这个如意楼根本就是徒有虚名,我昨夜宿在街尾的一间名叫万春
楼的青楼,那里最贵的是两个娈童,一个叫倾国,一个叫倾城,一个娈童过夜的
费用就要四百两,两个加起可以算七百五十两。」

  关外客不屑地瞪了大茶壶一眼道。

  「倾国和倾城是一对孪生的兄弟,又是娈童,的确难得一见。」

  「我昨夜就包了他们两个,但是那些当地的富商们全都笑我傻,说什么有用
七百两银子包下他们的,不如用千两银子来如意楼上天香阁。还说什么天香阁主
身价过千,容貌绝世。」

  关外客环视着如意楼。

  「大爷,传闻有时不一定可靠。」

  「好了,废话少说,这些二三百两银子的烂货我不要,我要你们那个什么天
香阁主。」

  「报歉,天香阁已关闭,阁主身体不适无法接客,这位大爷对不住了。」

  「什么……这是什么如意楼?一点也不如意!比起万春楼差得远,还称什么
扬州城第一?太丢人了!」

  关外客突然在花厅内大声叫了起来。

  「哼哼……谁说我们如意楼不是扬州城第一青楼?我们天香阁主的身价是一
千两,少一钱都不行!万春楼的那对活宝加起来也不如我们天香阁主!」

  花嫣容突然站了出来,冷笑道。

  「哦!是吗?叫你们的什么阁主出来,让我见见,有多漂亮?如果真如传闻
一样,我付双倍价格!」关外客道。

  「哼哼……两千两银子,大爷舍得出?」

  花嫣容扭动着腰肢,动容道。

  「来人,拿出来给他们见识见识!」

  一个胡儿走了进来,拿出一袋子金沙,放在地上。

  「怎么样?这袋金沙值不值一千两银子?这种金沙我有的是,就是看怕你们
有没有好货色卖!」

  关外客得意地道。

  花嫣容心中十分愤恨,都是因为梁晓翀,自己的身价从五百两降至三百两,
现在还被人笑话。

  「没有……如意楼没有人挣得了大爷的金沙子……」

  「哈哈哈哈……这扬州城第一的如意楼真是虚有其名,连一个象样的人都拿
不出,连一袋金沙都赚不去!」

  关外客得意的挥了挥金沙,大笑起来。

  「谁说如意楼拿不出象样的人,谁说我们如意楼虚有其名。我只是不好意思
让人出来,免得大爷的金沙得留两袋在如意楼了,大爷您就委曲了。」

  不知何时,吴大老板已缓缓走到了一重天。

  「好!这位老板有豪气,如果人真的值一千两,我就付你两袋金沙子……」

  关外客拍了拍手中的金沙。

  「好!一言为定!」

  吴大老板点了点头。

  如意楼的花厅内,大茶壶的心慌乱无比,整个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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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惊变

  八重天,悠然居。

  此时已是戌时二刻,晓翀的呼吸平和,似已沉沉入睡。

  宽大的拔步床上,晓翀娇弱的身体只占据了窄窄的一域。

  吴大老板望着睡梦中的晓翀,突然上前一步踏上拔步床的地平,一把掀开了
锦被。

  「老爷……」

  晓翀望着吴大老板满眼疑惑。

  「穿好衣服,立即到一重天去。」

  吴大老板的声音很冷,面上却如蒙霜一般。

  「老爷让我到一重天去?现在?」

  「同样的话我不喜欢重复。」

  吴大老板突然将万花塚的重帷拉开,从九重天天香阁的字样下取下了一个锦
袋。

  锦袋是红色的,上面绣着的正是梁晓翀的名字。

  晓翀不明白吴大老板在做什么,但是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你的衣服就在红木漆柜中,快点穿好,我在一重天等你。」

  吴大老板话音未落,人已转身出了悠然居。

  晓翀怔了怔,慢慢从拔步床上下来,打开了红木漆柜。

  红木漆柜中放着数套雪白的缎袍,晓翀拿起了一套,缓缓套在身上……

     ***    ***    ***    ***

  一重天,名花牌前。

  吴大老板将梁晓翀的牌子从锦袋中取出,亲自挂在了万花牌九重天天香阁之
下。

  「老板……晓翀他……」

  大茶壶望着已高高挂起的晓翀的牌子有些语迟。

  「多事!」

  吴大老板瞪了大茶壶一眼,转过身来面上随即带着他惯有的笑容。

  「哈哈……请问,这位大官人如何称呼啊?」

  「我叫苏合拉尔,在关外做的是淘金的营生,所以我有的是金子,只是不知
道你们这个如意楼有没有本事赚!」

  关外客的表情依然得意洋洋。

  「听这位大官人的名字,好像不是汉人。来到江南还习惯吧?来,我请大官
人小酎几杯,咱们边品美酒,边等美人如何?」

  「我当然不是汉人,我是金人。既然这位老板如此客气,喝点酒也不妨。不
过让我等得这样久,如果老板的货色不好,我就砸了你这如意楼的招牌。」

  「那是自然,如果大官人您还不满意的话,我亲自来陪大官人如何?」

  吴大老板笑了笑拉着关外客坐在了贵宾厅内。

  「哈哈……大老板是在说笑吧?不过,老板若是年轻十来岁,到真是英姿飒
爽,相貌堂堂啊!」

  关外客了笑了笑。

  「哈哈……没法子啊,如果我们如意楼的天香阁主还不能让大官人您满意的
话,我只有亲自侍奉大官人了。说起来,若是在二十年前,我可是风月场中的万
人迷啊!那时我还真不敢出来亲自招待客人,免得客人们全都看上我了,没有人
要这楼中的姑娘了。」

  吴大老板为关外客斟满了酒,亲自递了过去。

  「哈哈……这位大老板真是个有趣的人,我就喜欢你这种人。那么说定了,
如果这个什么天香阁主我看不上的话,我就选你好了。」

  关外客一口饮尽吴大老板递来的美酒,心情显得颇好。

  关外客似乎已被吴大老板的玩笑逗得十分开心,早已将刚才的不快忘记。

  吴大老板望着关外客的神情,不觉淡淡地一笑。

  想想自己年满弱冠就开始经营如意楼,如意楼到今天已经营了二十几年了,
如意楼就是他的灵魂,所以,任何人都不能对如意楼提出不满。

  如意楼就是如意楼,只有你肯销金,就可以销魂。

  一重天,贵宾厅内,吴大老板仍在与关外客饮酒,不时地开着浑浊的玩笑。

  突然,关外客的表情疆化在脸上,张大了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吴大老板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掠过一丝笑意。

  「一定是晓翀来了……」

  吴大老板回过头来,向晓翀招了招手。

  晓翀顺从地走了过来,站在吴大老板的身后。

  「这……大老板……这个美人不是人,一守是天上的仙子吧?」

  关外客的声音变得含浑不清。

  「这就是我们如意楼九重天天香阁主梁晓翀,怎么样?满意吗?这样的碧人
儿,一千两银子一亲芳泽究竟值不值呢?」

  吴大老板的表情充满着戏谑。

  「真美!太美了!简直是人间尤物!一千两银子?太值了!两千都值!」

  关外客的双眼已呆滞。

  「我这如意楼,是不是让天下人都能称心如意?」

  「嗯!不错!如意楼果然是如意楼!名不虚传!」

  「那么,如果大官人满意的话,就请到名花牌前翻天香阁主的花名牌,付了
银子,马上迎您上天香阁。」

  「我!我马上去!来人,拿两袋金沙,给这位老板放下。今晚能见到如此的
妙人儿,我真是太开心了!」

  关外客喜出望外,大声叫道。

  「大茶壶,你送天香阁主沐浴更衣,然后送天香阁主上天香阁。」

  「不必再沐浴更衣了,我等不急了。现在就送美人上那个什么天香阁吧!」

  关外客在花厅内,翻了晓翀的牌子,忍不住叫喊着。

  「大茶壶报花牌,立即送天香阁主入天香阁。」

  吴大老板笑着摇了摇头。

  「是……九重天……天香阁……天香阁主……梁晓翀……翻牌子……开天香
阁……点彩灯……迎苏合大官人入阁……」

  大茶壶断断续续地报着花牌,一颗心却已在颤抖。

  「什么?有人翻了我的牌子?茶壶叔!这不可能!老爷已经封了我的牌子,
老爷答应过我,不让我再接客了,不会有人翻我的牌子的!」

  晓翀突然冲了过来,一乱拉住了大茶壶。

  「晓翀……那……怎么可能?封了牌子还可以再开封,封了牌子不用接客的
只有一种人……」大茶壶低头望着晓翀,双眼却已湿润。

  「茶壶叔!那是什么人?」

  「就是死人……」

  大茶壶已低下了头,不想再言。

  「什么……死人……原来老爷说的万花塚中只有两个人还在如意楼,一个是
妈妈,另一个是我,其他的人都不在了,是指他们全都死了……」

  晓翀喃喃自语着,却不由身子一怔,心中一片茫然。

  「晓翀,我送你上天香阁去。」

  大茶壶走了过来,想要抱起晓翀。

  「我不上去!我不想接什么客!」

  晓翀固执的一把推开了大茶壶。

  「晓翀……你……」

  大茶壶的眼中已充满了泪水。

  「哈哈……小美人,你还真有点小脾气。我不用别人送你上去,我要亲自抱
你上去。」

  关外客突然走了过来,轻轻一提,将晓翀举了起来。

  晓翀想要推开关外客,却被关外客有力的双臂挟得更紧,无力反抗。

  「哈哈哈哈……」

  关外客一路狂笑着,抱着晓翀往九重天而去……

  晓翀充满哀怨的眼神望着吴大老板,泪水却已夺眶而出……

     ***    ***    ***    ***

  九重天,天香阁。

  关外客将晓翀娇弱的身体丢到了宽大的拔步床上,一脚踏上了地平,倒身坐
在床边。

  「嗬!好大的一张床,足有七八步宽,这就是传说中的最豪华的拔步床吧,
还真是有八步远,上面还雕龙刻凤,镶金嵌玉的。这如意楼真是个好地方!这凭
这间房子的陈设,一千两银子都不冤,何况还有如此美人?」

  关外客望着极尽奢华的天香阁,心中暗自得意。

  晓翀静静地伏在拔步床上,身体却在微微颤抖。

  天香阁对他来说犹如人间地狱一般,这里没有任何值得回忆的美好记忆。

  关外客突然将晓翀搂在怀中,轻轻挑起晓翀的脸。

  「真是世间绝有的美貌啊!美人,你要是个女的,我就算耗尽家财也要赎你
回去当娘子。唉!可惜是个娈童,不能为我生儿育女啊!」

  关外客摇了摇头,却一把扯开了晓翀的衣服。

  「放开我!」

  晓翀紧紧拉住自己胸前的衣襟,衣服却被关外客扯作两半,晓翀的手中只剩
下一缕破碎的白缎。

  「哈哈……小美人,你想反抗?还是省省力气,我是个习武之人,比蛮力你
可不是我的对手。」

  关外客随手剥去晓翀身上的衣服,望着晓翀那完美的躯体,不由发出啧啧赞
叹。

  「真美!太美了!身上的肌肤如美玉一般润滑,我的手都可以在上面留下痕
迹……」

  晓翀的眼神充满了恨意,望着关外客,却用双手捂住羞处。

  关外客突然压制在晓翀的身上,按住晓翀的双手,强吻晓翀温润的双唇……

  晓翀想要躲避无礼的侵扰,身体被强有力的压制着,无法闪躲。

  「啊!」

  突然关外客发出一声惨叫。

  「你竟敢咬我?」

  关外客坐起身来,摸了摸了被咬破的嘴唇,望着晓翀却冷冷一笑。

  「真是刚烈啊!你在为谁守身吗?看刚才的情形,你是不是喜欢你们那个老
板?」

  「老爷是答应过我的,不再让我接客了……」

  晓翀静静地喘息着,嘴角还挂着血丝,望着外关客双眼满含着幽怨。

  「哼哼……小美人,你真傻。你们那个老板是连自己都会出卖的人,他的说
话你也会信?再说了,用别人的身体可以换到金灿灿的黄金,谁不喜欢?你还真
是个痴心的小美人,不过,今夜你是逃不掉的!」

  关外客突然将晓翀的双手扣在一起,拾起晓翀破碎的衣服将他的双手捆紧,
用破碎的衣服塞住了晓翀的口。

  晓翀已无法动弹,眼神却更加仇视。

  「你不配合,我只有霸王硬上弓了。真是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一个娈童却
爱上了出卖和玩弄他的主人,还在为主人守身!」

  关外客用手指轻轻沾了沾唇上的鲜血,放在口中尝了尝。望了望晓翀,将脸
凑了过去,将留在晓翀唇边的血迹全部舔尽,再次将厚重的身体压制在晓翀的身
上。

  晓翀无法反抗,心中却无比酸楚,只有泪水静静地流淌。

  关外客的亲吻如同啃咬,在晓翀的身体上留下了殷红的一片。

  晓翀和身体明显地抗拒着,却使得关外客更加兴奋。

  关外客强行分开晓翀的双腿,将自己涨满的欲望毫无保留地插入了晓翀的幽
穴。

  晓翀的幽穴禁不住如此强大的攻击,已被鲜血浸染。

  下体如撕裂般的疼痛使晓翀生不如死,想要呼喊,口中被塞,却无法出声,
只能发出低声的哽咽。

  关外客已被眼前的美景所沉醉,将自己的欲望一次次地释放。晓翀下体的鲜
血起到了润滑的作用,关外客的侵略却更加肆虐。

  这种羞辱让晓翀心中恨不得就此死去,然而意识却无比清醒……

     ***    ***    ***    ***

  一重天,花厅内。

  现在已是子时初刻,老鸨悄悄回到了如意楼。

  寻欢的恩客们俱已去各重天寻欢,空荡荡的花厅内只有大茶壶望着名花牌发
呆。

  「大茶壶,今夜的生意如何?」

  老鸨拍了拍愣神的大茶壶。

  「妈妈……晓翀他……」

  大茶壶望了望晓翀已被翻扣的牌子。

  「这是怎么回事?晓翀的牌子已被解封了?这孩子的身体完全恢复了吗?」

  「妈妈,刚才来了一个关外的淘金客,要点如意楼最贵的头牌,我推荐了花
嫣容和拂风,他嫌他们身价太低不满意,老板他便让晓翀接客,那关外客就用两
袋金沙子翻了晓翀的牌子。」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情?哼哼……在老爷心中果然还是金子最为重要。」

  「可是我真的很担心晓翀……」

  「你啊,不会把花嫣容的身价报到八百两,拂风的身价报到六百两,这样的
话说不定就能混过关去。」

  「可是……妈妈,老板不是说如意楼要真材实料做生意,这样行吗?」

  「怎么不行,如果那关客嫌贵,你再灵活处置不就是了。再说了,那种关外
客根本就是乱花银子的大老粗,哪懂什么风月,花嫣容和拂风就已经足够了,让
晓忡去接他们那种人,简直就是浪费。」

  「妈妈,昨日那关外客留宿在万春楼,包了倾国和倾城两兄弟花了七百两银
子,所以他嫌咱们这里没有极品的货色。老板这才让晓翀……」

  大茶壶深深叹了一口气。

  「你呀!真是个死心眼!就倾国、倾城两兄弟能花七百两银子?算了吧!那
两个家伙也就是三百两银子的包夜费,两个一对也就是五百两,和拂风的身价差
不多。这个万大老板又在骗人了。」

  老鸨摇了摇头。

  「什么?妈妈,听说那两个娈童可是万春楼的镇楼之宝,身价这么低吗?」

  「不错,说起来那两个小玩艺也有点意思,长得都是一模一样的。不过,你
看看万春楼的陈设,再看看万大老板的为人,再好的小玩艺在他那里也都不值钱
了。」

  「妈妈,现在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早就说过了,一切都是命,看这孩子究竟有多少造化了。
我回流泉居了,你也早些歇着吧!」

  老鸨摇了摇头,上楼而去。

  大茶壶猛地抽了自己两记耳光,暗自咒骂着自己。

  「你真是个笨蛋,你为什么就不会骗骗那个关外的冤大头,害得晓翀……」

  「算了,大茶壶,这不是你的错,老爷是不会就这样封藏晓翀的,如果他真
的珍惜晓翀的话,就不会让晓翀接那些乱七八糟的客人了。三千两银子的身价对
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晓翀复牌也是早晚的事情,你就不必自责了。」

  老鸨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大茶壶摇了摇头,回到了逢缘厅。

  翌日清晨,辰时初刻。

  天香阁的门已开启,关外客徐徐地下着楼。

  吴大老板走出了悠然居,带着和善的笑容向关外客示意。

  「大官人,这天香阁主的滋味如何?还称心如意么?」

  「哈哈……真是人间尤物,不过性子太过刚烈。而且他心里只有大老板一个
人,不愿意侍奉我。所以我只要来硬的了,如果弄伤了美人,就万分报歉了。」

  关外客不由用手摸了摸被咬伤的嘴唇。

  「大官人,您的嘴唇是怎么了?」

  吴大老板不由皱了皱眉。

  「哼哼……这就是我强行要一亲芳泽的下场。」

  关外客冷笑着,却白了吴大老板一眼。

  「什么?晓翀他竟敢咬你……」

  吴大老板的脸色已阴沉了下来。

  「大老板,你还真会调教人,这样的一个绝世美人只能你一人亲热,咱们想
亲热一下就要付出代价啊!你是如何让如此的美人死心踏地的为你守身的?」

  关外客忍不住挖苦着吴大老板。

  「他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吴大老板的脸色更加阴沉。

  「大老板,我告辞了。强暴了你的人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我可是付了价值两
千两银子的金沙啊。」

  关外客向吴大老板打了一揖,准备下楼。

  「慢!是我管教不利,才使得大官人受伤,大官人是来寻欢的,如果受伤就
是如意楼的错,昨夜的金沙我会原封不动的还给大官人,请大官人随我上天香阁
吧,我来会大官人做主。」

  吴大老板挽着关外客的手,一同上了天香阁。

  流泉居的门轻轻开启,老鸨不由伸出头来,倒吸了一口冷气。

  「晓翀这孩子……他竟然咬伤了客人……这不是犯了老爷的大忌了吗……晓
翀……」

  老鸨连忙下了八重天,向一重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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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 调教

  如意楼,一重天,现在已是辰时,各重天的恩客们已陆续起身。如意楼的小
厮、丫头们正忙着侍候客人们盥洗、用早膳。

  大茶壶站在一重天的花厅内,指挥小厮们忙碌起来,安排着如意楼的日常事
宜。

  大约有一柱香的时间,如意楼的恩客们基本都已离去,大茶壶轻轻舒了一口
气,不由抬头望了望高耸的九重天。

  大茶壶用力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悄悄向九重天走去……

  「大茶壶!」

  三重天上,大茶壶差点与匆匆下楼的老鸨撞了个满怀。

  「妈妈?您急急忙忙的这是做什么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望着如此慌慌张张的老鸨,大茶壶有些惊愕,一颗心却不由悬了起来。

  「吁……」

  老鸨将手指放在唇边作了禁声的动作,却向大茶壶摆了摆手。

  大茶壶已会意,微微点了点头,转身下了楼回到了一重天,进入了逢缘厅。

  老鸨在三重天转了个圈,假意呵责了一两个小丫头,便若无其事般来到了一
重天,闪身也进了逢缘厅。

  大茶壶见老鸨进了屋,连忙关上了房门,表情却十分紧张。

  「妈妈,出了什么事情了?您快说啊!是不是晓翀他……」

  「唉!大茶壶,晓翀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你我也算是尽了力吧……」

  老鸨倒身坐在桌边的春凳上,手中的纨扇却摇个不停。

  「妈妈!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您就快说吧!」

  大茶壶坐在了老鸨对面的春凳上,却显得有些急躁。

  「大茶壶,你知道晓翀昨夜做了什么事情吗?」

  老鸨停止了摇扇,表情却十分凝重。

  「什么事情?晓翀那孩子是不是又惹老板生气了?烦劳妈妈去说个情,我给
妈妈敬茶相谢。」

  大茶壶随手拿起桌上的紫砂壶,亲自斟了一杯茶,双手奉到老鸨面前。

  「大茶壶,我想这次我也摆不平了,晓翀这孩子犯了老爷的大忌了,这孩子
怎么这么傻啊?」

  老鸨一口饮尽杯中的茶,却又开始摇起了手中的纨扇,头上的金钗也跟着摇
晃。

  大茶壶有些心焦,又为老鸨斟了一杯茶,双手却已开始颤动。

  「妈妈!有那么严重吗?晓翀是不是违反了如意楼的规矩了?却不知是什么
大忌?」

  「这孩子犯了如意楼的第一大忌了,昨儿的那位关外客想要一亲芳泽,晓翀
却把他的嘴给咬破了!」

  「什么?妈妈!这是真的吗?晓翀他真的做了这种事情?」

  「大茶壶,我早就说过,老爷的恩泽可不是那么容易消受得起的。晓翀那孩
子竟然傻到不让恩客碰他的身子,而且还咬伤了客人,老爷虽然面上没显露出什
么,但是以我跟随他那么多年的经验,他肯定是气坏了。」

  老鸨放下茶杯,双眼却已有些湿润。

  「妈妈!依您之见老爷他会怎么样对晓翀?」

  大茶壶放下紫砂壶,猛地站起身来,双眼直直地望着老鸨。

  「唉!大茶壶,你今年才多大年级?竟然如此健忘!你真是老糊涂了吗?你
想想那个曾经咬了恩客手臂的惜燕,老爷是如何处置她的……」

  「什么?惜燕……」

  大茶壶一屁股跌坐在春凳上,双眼却已呆滞……

     ***    ***    ***    ***

  三年前,有个叫惜燕的姑娘,是官卖到如意楼的。

  惜燕不算是人间绝色,但是容貌亦属上等。

  惜燕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却是心高气傲,总是不甘心沦为风尘。

  惜燕初夜的身价是五百两银子,这在姑娘里已算是上等。

  惜燕的房间在七重天,叫春和轩。

  春和轩在七重天是第三好的房间,最好的一间是鸣翠轩,是头牌花嫣容的房
间。春和轩就在鸣翠轩的右侧,鸣翠轩的左侧的一间叫景明轩,尚在闲置中。

  当时标重惜燕初夜的是一位来自京城的官绅,大茶壶依稀记得那人的样貌。

  惜燕的初夜并不平静,她不堪凌辱,在反抗中咬伤的官绅的手臂。

  当时为官绅包扎手臂的就是大茶壶,官绅因手臂负痛,大骂如意楼的姑娘没
有调教,太过扫兴。

  吴大老板的脸色阴沉,不但退了官绅的银子,还让官绅住在如意楼,直到尽
性。

  官绅的余气未消,吴大老板便带着那位官绅,亲自去春和轩调教惜燕。

  飞扬的皮鞭,飞溅的鲜血……

  然而这一切并未完结,惜燕并未保住贞洁之身,而是被更无情的蹂躏着……

  官绅在惜燕身上发泄了所有的兽欲后,终于得到了满足。当时按住惜燕双手
的人就是大茶壶。

  而吴大老板就在一旁,面精心地品着茶。

  惜燕凄惨的叫声,撕心裂肺,吴大老板却面无表情地品味着手中紫沙壶内极
品雀儿舌的清香。

     ***    ***    ***    ***

  「大茶壶,你想起来了吧。惜燕的牌子已经封在万花塚了……」

  老鸨的话将大茶壶从回忆中唤醒。

  大茶壶没有应声,嘴唇却在微微地颤抖,一双手更是抖动得利害。

  老鸨的表情平复了许多,声音也变得舒缓。

  「你还记得吗?老爷第二天就把惜燕赏给了小厮们,那些小厮们一个一个地
如饿狼一般扑向惜燕。惜燕受此奇耻大辱,终于疯了……」

  大茶壶当然记得,后来,还是他亲自送惜燕上路的,他解下了惜燕的腰带,
轻轻环住了惜燕脖子,用力一拉……

  惜燕临死之前,眼神却充满了迷惘。也许直至死时,她还不明白,违反了如
意楼的第一大忌,得罪了客人的后果竟是如此惨重。

  「老爷他刚刚拉着那位关外客上了天香阁……」

  老鸨轻轻闭了双眼,手中的纨扇又开始摇晃……

  「咣铛!」

  大茶壶猛地跳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逢缘厅,由于动作太猛,竟将春凳
也撞翻在地。

  逢缘厅的门仍在吱吱地晃动着,老鸨却终于忍不住揉了揉双眼,两行泪水已
随之滑落。

  九重天,天香阁。

  室内的陈设如同宫殿般豪华,现在虽然已过辰时,四周的柱形纱灯仍未燃灭
哧哧地冒着青烟。

  重重的帷帐没有挂起,宽大的拔步床被掩盖其中。

  吴大老板仍然面无表情,却突然用力拉开了层层的重帷。

  纱帐之内,香气缭绕,晓翀的娇柔的身影若隐若现。

  关外客不明白吴大老板的用意,心中有些惊异,一脸愕然直直地站立着,却
未向前挪动半步。

  吴大老板猛地将纱帐扯了下来,丢在了地上,一脚踏上了拔步床的地平。

  红木镂金的拔步床,地平上铺着红毡,晓翀静静地伏卧在锦衾之中,尚未清
醒。

  一夜的侵犯使晓翀疲惫不堪,听到响动,却不由轻轻睁开了双眼。

  吴大老板望了晓翀一眼,面上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大官人,昨夜我们的天香阁主侍候不周,我们如意楼还真是万分报歉。」

  「这……大老板您想要做什么?」

  关外客望着吴大老板心中有些不解。

  「如意楼经营了二十多年了,就从未让客人们不满意。如今咱们的头牌位于
九重天身价最高的天香阁主倒是如此少教,那么今后各个重天的姑娘娈童岂不是
全都要翻了天不成!」

  吴大老板突然好像很开心,目不转睛地望着晓翀。

  晓翀没有起身,美丽的双眸却已浸满了泪水。

  吴大老板坐在拔步床边,将床头的漆柜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檀木箱子。

  「这是什么?」

  关外客好奇地走了过来,望着吴大老板。

  吴大老板望着关外客,展颜一笑,缓缓打开了檀木箱子。

  「这檀木箱中装的就是如意楼中的规矩!大官人,您要不要亲自来教教天香
阁主一点规矩呢?」

  关外客没有回答,却摇了摇头,双眼却望着吴大老板手中的檀木箱。

  吴大老板从檀木箱中取了一根乌黑色的皮质长鞭,迎风一抖发出嗖地一声。

  晓翀微微抬起头,望了吴大老板一眼,嘴角竟然掠过一丝笑意……

  吴大老板的脸已变得铁青,突然掀开锦衾,他一把将晓翀赤裸的身体拎了出
来。

  晓翀如玉脂的肌肤上竟是瘀痕,身体却仍很轻柔,晓翀望了吴大老板一眼,
眼中充满了坚强,却没有任何言语。

  「你很会激怒我!梁晓翀!你以为你拥有绝世的容颜就可以为所欲为,不把
如意楼的规矩放在眼里吗?我记得在你第一天来如意楼时我就对你说过,不论如
何,你都不可以得罪客人,客人永远都是对的!你竟然忘记了,那么只好让你好
好回忆了!」

  吴大老板显然已被晓翀无声的反抗所激怒,手中乌黑色的长鞭已扬起。

  「哔叭!」

  长鞭如毒蛇一般抽在晓翀的身上,晓翀的皮肤随着鞭痕绽裂,鲜血飞溅在雪
白的纱帐上。

  巨大的疼痛使晓翀几将昏厥,一身的冷汗竟将体香逼了出来。

  「真香啊!大老板这是什么香气?实在是太令人着迷了!」

  关外客几步走上前来,凑过鼻子深深地呼吸着。

  「这就是玉娈的体香,培育玉娈从小会服食很多香料,身体极为纯净,所以
体液极香。玉茎中的玉液清淳而甘美,动情之时还会香汗醉人。」

  晓翀用力咬住嘴唇,不让泪水流下,身体却因疼痛而轻轻颤抖。

  「玉娈?我曾听说那种东西是西域宫庭的玩物,没想到如意楼竟然会有!」

  关外客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晓翀的脸庞。

  晓翀倔强的扭过头去,轻轻伏在了拔步床上。

  吴大老板更是怒火中烧,一把拎起晓翀乌黑的发丝,将晓翀扯下了拔步床。

  天香阁的地板上铺着波斯的绒毯,但是晓翀仍然可以感觉到地板的坚硬与冰
冷。

  「哔叭!哔叭!」

  吴大老板手中的长鞭再次扬起,两鞭之后,晓翀的后背的已无完肤。

  飞溅的鲜血已染著了地上的波斯绒毯,晓翀的唇已被咬出了血,却仍未叫出
声来。

  「真倔强啊!难道还不肯跪在地上向这位大官人求饶吗?你真想让我送你一
程吗?」

  吴大老板的脸已是黑云密布,却将手中的长鞭扬得更高……

  「哔叭!」

  吴大老板手起鞭落……

  大茶壶突然冲进了天香阁,将伏在地上的晓翀紧紧揽在怀中,吴大老板手中
的皮鞭抽打在了大茶壶的身上。

  「老板!请您手下留情!」

  大茶壶一手抱着晓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手却将吴大老板手中的长鞭拉住。

  「大茶壶?你来做什么?你给我起开!」

  吴大老板望着突然闯入的入的大茶壶,有些恼怒。

  「老板,晓翀身子太弱,经不起您手中的乌蛇尾,您就放过他这一次吧!」

  吴大老板手中的乌黑色的长鞭叫乌蛇尾,是一条上好的皮鞭,大茶壶心知这
条皮鞭的利害,在这条皮鞭下丧生的冤魂有多少,大茶壶还清楚地记得。

  「我放过他?明明是天香阁主却不肯放过我,我苦心经营的如意楼就要毁在
他的手里了!竟然得罪了客人却连个错也不肯认,这不是存心找我的不是吗?大
茶壶,你说说,我该如何处置呢?」

  吴大老板面上带笑意,却突然将大茶壶手中的乌蛇尾抽了出来。

  「老板!晓翀他已经知错了!请您原谅他吧!」

  大茶壶将晓翀轻以放在波斯的绒毯上,双手抱住了吴大老板的腿。

  「我倒是没什么关系,只是这位大官人还未能称心如意呢……」

  吴大老板轻轻抚摸着手中的乌蛇尾,却不经意的瞄了瞄关外客。

  大茶壶连忙爬到关外客的身边,轻轻拉住关外客的衣襟。

  「大官人,晓翀他还是个孩子,年轻不懂事。您就原谅他吧?如果你不消气
儿,您就拿我来撒气吧!要打要骂,全都随您!」

  「这……大老板,我也没想要这小美人的命啊!他虽然咬了我一口,但这可
能也是我太鲁莽了,说起来,我真正遗憾的是竟然不知道这小美人就是传说中的
玉娈。我就只会来硬的,白白的糟蹋了这稀世珍宝、绝代佳人啊!」

  关外客一把拉起了大茶壶,双眼却直直地盯着伏在地上的晓翀。

  「哦?原来是这样啊!大茶壶,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吴大老板也望了望晓翀,却将手中的乌蛇尾放入了檀木箱中。

  「回老板的话,现在已经辰时三刻了。」

  大茶壶心犹未定,小心地回着话。

  「如意楼的规矩,恩客们在巳时前要全部离开如意楼,否则会按时辰收费,
天香阁主的身价是每个时辰五百两银子。既然大官人对天香阁主如此厚爱,那么
我就请大官人来一起把玩一番。这超时的银子全由我承担。」

  吴大老板笑了笑,却突然蹲下身来,一把拎起晓翀的头发,将晓翀的头扬了
起来,直视着晓翀苍白的容颜。

  「大官人,其实这些小玩艺啊都是一样的,就好像您养只小狗,想要它摇尾
乞怜,你也应该了解它的习性。有时候要喂它点骨头,有时也要给它搔搔痒儿。
如果它痒了,你却给它喂食,它饿了,你却给搔痒,那么,小狗也会咬主人一口
的。」

  吴大老板猛地松开了晓翀的头发,晓翀的身体伏在了地上。

  晓翀此时的心如刀铰般疼痛,却终于无法控制泪水已静静滑落,浸湿了地上
的波斯绒毯。

  「有道理!大老板!你这朋友我交定了,你来教教我,像玉娈这种稀罕物到
底怎么玩才有意思?」

  关外客的双眼充满面着期待,身体因兴奋而颤抖。

  「我当然知道,这小东西在我房中住了一个月,他身体的各个部位我了如指
掌,什么地方能让他兴奋,什么地方能让他动情,我比他自己还要了解。大官人
请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尽性的。这个小东西好玩着呢!」

  「大老板,您果然是这风月场中的高手,我能遇到您真是没白来,不过这青
天白日的,我们那样是不是有点……」

  关外客望了望四周,心中有些不舍却也有些犹豫。

  「哈哈……这世上本来就是无奇不有的,客人当然也是风格迥异。有人喜欢
在黑暗中寻欢,有人却喜欢在光明中做乐。大官人,这里是如意楼,您是在天香
阁内,这里怎么会客人不如意呢?」

  吴大老板笑了笑,拉着关外客坐在了天香阁的春凳上。

  大茶壶连忙走上前来,用桌上的玉壶沏好茶,为二人斟茶。

  「那四边的四盏纱柱灯燃的都是特殊的油料,不用灭罩是根本无法熄灭的,
所以就算是在黑夜,也会明如白昼。当然,如果在白天,想要漆黑如夜也并非难
事,大茶壶,封了亮儿吧!」

  吴大老板品了品茶,轻轻一笑。

  「老板,晓翀他还在流血,让我为他敷点药吧!」

  大茶壶又为吴大老板斟好了茶,轻声乞求着。

  「哼!你又何必怜惜他?如此不识时务,留他何用?」

  吴大老板瞪了大茶壶一眼,继续品着玉杯中的香茗。

  「大老板,就让他给小美人上点药吧!这美玉一样的肌肤,血淋淋的也不好
看。你去上药吧!不过要快点!」

  关外客一口饮尽杯中的香茶,摆了摆手,示意大茶壶赶快行事。

  大茶壶点了点头,连忙将晓翀抱上了拔步床,从床头的红漆柜中取出了一个
药瓶,拿出药来为晓翀涂抹。

  「疼吗?忍着点,再不止血,你的血会流尽的。」

  大茶壶用软布沾着药粉认真的为晓翀止血,悄悄地拭去了晓翀腮边的泪水。

  「茶壶叔……我没事……你的背还疼吗?」

  晓翀淡淡地一笑,声音却异常坚强。

  「我?本来就不疼,我皮糙,一点事也没有。晓翀你……」

  大茶壶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声音却变得哽咽。

  「好了,大茶壶,你还想磨蹭到什么时候?如果想留在天香阁,那你正好替
我按住梁晓翀的双手,如果不想留在天天香阁,就赶紧给我封了亮,滚出去!」

  吴大老板的声音异常冰冷,大茶壶心中吓了一跳。

  「我不用茶壶叔按住我的双手,我根本就不会反抗,你们想怎么样就随你们
的心意好了。」

  晓翀仍伏在拔步床上,却由于身体虚弱而声音有些颤抖。

  「茶壶叔,你走!」

  晓翀猛地爬起身来,却一把推开了大茶壶。

  大茶壶没有防备,被晓翀一把搡倒在地平上,晓翀却由于脱力,呼吸变得急
促。

  「大茶壶……」

  吴大老板的笑意充满了戏谑。

  大茶壶咬了咬牙,却突然走到天香阁的窗前,用力拉了拉挂在窗前的珠串。

  顿时天香阁所有的窗户全被厚重的黑帐遮挡住,透不过一丝光亮,整个天香
阁犹如在黑夜中一般。

  天香阁四围的纱住灯仍在哧哧地燃烧,将清晨的天香阁变得如黑夜般诡异。

  大茶壶没有回头,冲出了天香阁,飞奔下了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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