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玉娈天香】 作者:玉玲珑

ghostgogo 2010-12-19 20:08

[font=宋体]              五十八  摧花

  杏子林中,杏花飘香。

  吴大老板正在听香榭中痴痴地望着薛暮雪。薛暮雪的衣衫半敞,长发随意披
散着,喂着湖中的金鲤,却是媚态百出……

  「暮雪,你这种衣衫不整的样子分明就是想引人犯罪。」

  「哼!衣裳就算全部穿好,还不是会被你扯开?」

  薛暮雪连眼皮都没抬,声音冷淡,身体的姿势却更加撩人。吴大老板的心已
狂跳,不由自由地走了过来,挨着薛暮雪,一双手却如毒蛇般伸进薛暮雪的下衣
中……

  「爷。」

  大茶壶突然闯了进来,吴大老板连忙抽出手来,瞪了大茶壶一眼,脸上竟是
不悦之色。

  「哈哈……」

  薛暮雪看到这对主仆的样子,仿佛觉得很有趣,笑了起来。半敞的衣衫随着
他身体的起伏,已是香肩半露……

  「有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

  吴大老板更加气闷,恨不得一脚把大茶壶踢进湖中去。

  「爷,兰韵姑娘让我带句话给你!」

  「什么屁话!我回去不能说?骚娘们大不了是想我了!」

  大茶壶望着薛暮雪,欲言又止。薛暮雪却冷笑一声,背过身去。

  「爷,是这样的……」

  大茶壶快步上前,附在吴大老板的耳边密语。

  「什么?兰韵真是这么说的?」

  「不错,爷,这是兰韵姑娘的原话!」

  「岂有此理!不识抬举的东西!大茶壶,你附耳过来。」

  「是,爷。」

  吴大老板附在大茶壶的耳边,秘密授意。

  「你速回如意楼,按我说的去办,不可轻举妄动!」

  「我明白了,爷。」

  大茶壶向薛暮雪施了一礼,转身欲出听香榭。

  「你们主仆两个,少在我面前咬耳朵,滚回你们如意楼天天咬去!」

  薛暮雪有些不悦,脸上如蒙寒霜。

  「好了,我的冷美人,可别生气,你一生气我就冲动!你是主人,想赶我回
如意楼,当然可以。不过在此之前,你要把我喂饱了,我现在已饥渴难耐……」

  「滚回你的如意楼找邢兰韵,让她喂你去!少碰我!」

  「我就喜欢你生气骂我的样子,实在是太美了!暮雪,这可是是你先勾引我
的,我要让你爽到舍不得让我走……」

  「嗯……讨厌……哎呀……嗯……」

  大茶壶吐了吐舌头,迅速出了听香榭,随手关好柴扉。水榭内仍可听见吴大
老板的调情声,与薛暮雪的咒骂声……

  如意楼中,夜夜欢歌。秦无双冷若冰霜的面容最近竟然学会了微笑,偶尔对
恩客的一笑,常使恩客们挥金如土。

  邢兰韵却好象在修身养性,变得与世无争,只有顾大老板来时才会露个脸,
其他时间就在流泉居内闭门不出。

  大茶壶最近再没去过杏子林,一直留在如意楼,吴大老板却仍然未见踪影,
大概仍在品味着杏花的芬芳……

  是夜,浮云遮月。

  此时已是寅时初刻,如意楼中一片寂静。一个黑影却在后院中穿梭。

  后院的墙角上落下一个软梯,一个人影翻入院内。

  「无双表妹,我来接你了。」

  「范郎,我好怕。」

  「别怕,乘着他不在,我们快走,等他回来了,我们就逃不走了。」

  「嗯!」

  「无双,你放心,马车就在外面,我们连夜逃出去,一定没事。」

  「范郎我相信你!」

  院中的两个人影正是范逸鸣和秦无双。范逸鸣拉着秦无双一起翻过院墙。院
墙外停着一辆马车,赶车人戴着斗笠,向二人点了点头。范逸鸣扶着秦无双上了
马车,赶车人快马加鞭,马车在夜静更深的扬州城内奔驰……

  清晨,阳光明媚。秦无双紧紧依偎在范逸鸣的身边,坐在摇晃的马车内,心
情无比舒畅。

  「无双,我们已经出了扬州城了,我们从此自由了!」

  「范郎,我们到了京城,你一定要发奋读书,考取功名,这样我们就不用再
怕吴大老板了。」

  「我会努力的,为了无双,我什么苦都能吃。」

  「范郎,我把首饰全都带了出来,做为盘缠,我们以后的生活你不用担心。
你一定要光宗耀祖,不没先人之名。」

  「嗯,我会的。无双,你看,瘦西湖畔的风光多么美好!」

  范逸鸣掀开破旧的车帘,指着朝阳下的瘦西湖。秦无双紧紧靠着范逸鸣,脸
上洋溢着无比的幸福……

  马车仍在飞驰,湖畔的不远处,一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正在湖边垂钓。

  「无双,你看,那个人一大清早就在湖边钓鱼。」

  「范郎,你管人家做什么,快点放下车帘,免生事端。」

  「无双,你看,那人手中的鱼钩根本就没有入水,他还以为自己是姜太公,
真好笑。」

  马车已靠近垂钓者,范逸鸣仍在指指点点。

  「不错!我就是姜太公!我的鱼钩不但离湖三尺,而且也是直钩。不过,我
这个姜太公不钓帝王将相,我只钓绝代佳人。」

  垂钓者声音高亢,充满着磁性,秦无双却已如身坠冰窖,浑身发抖。

  「无双,你怎么了?你冷吗?」

  范逸鸣有些不解,望着秦无双。

  「吴大老板……是你……」

  秦无双眼中浸满了泪水,死死盯着垂钓之人。

  「什么?吴大老板,车夫,快!快走!」

  范逸鸣催促着车夫加速,马车却已停了下来。

  垂钓之人一把摘下斗笠,丢入湖中,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正是吴大老板。

  「你这个车夫,想做什么?我不是已经付了你到京城的银子了吗?你为什么
停车?」

  「范郎,没有用的,这个车夫是他的人。」

  秦无双已平静了下来,望着吴大老板。

  「无双姑娘,我驾车的技术还不错吧?一路上没颠坏您吧?如果照顾不周,
还请原谅。」

  「大茶壶,原来是你!」

  秦无双瞪了赶车人一眼,赶车上也摘下斗笠,正是大茶壶。

  「得了,大茶壶,今天的游春到此结束,快请天香阁主回如意楼吧。」

  「是,爷。」

  大茶壶走到秦无双面前,毫无表情。

  「慢!我想和表哥说一句话,说完就会回去的!如果你们不肯,我就立死于
此!」

  秦无双从发间拔下一支发簪,眼中竟是怒火。

  「说吧!有什么情话全都说尽!我有的是时间。」

  吴大老板坐在湖边,满脸竟是得色。大茶壶躬身立在吴大老板身边,亦在冷
笑。

  秦无双放下车帘,望着范逸鸣,眼中已是泪水滚滚。

  「早就知道逃不了,但是也值得一试。范郎,你带着盘缠赶去京城,如果能
够高中,一定要为我报仇!」

  「无双……」

  秦无双淡淡一笑,下了马车,望着吴大老板。范逸鸣仍在马车之内,低声哭
泣。

  秦无双突然用手中的簪子猛地扎向马匹,马儿负痛狂奔而去。范逸鸣坐在马
车内仍在哭喊……

  「无双表妹……」

  「范郎!你快逃吧,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爷,不能让那小子逃了,我去追他!」

  大茶壶刚要起步,却被吴大老板一把拉住。

  「穷寇勿追!让他去吧!这里好象离杏子林不是很远,你去杏子林外,把我
的马车赶过来,我和无双姑娘正好漫步瘦西湖畔……」

  「是!爷!」

  吴大老板的脸上依然带着温柔的笑容,可是秦无双却感到阵阵的寒冷向她袭
来……

  如意楼,天香阁内,秦无双已哭得浑身无力,倒在贵妃榻上。

  「啧啧……这么伤心啊……瞧瞧哭得花容失色……梨花带雨的……」

  「原来是我错了,我以为无双姑娘这样清高自傲根本不需要任何男人,原来
是想男人想得要私奔!好吧,我一定成全你,我会让你夜夜都有新郎官,保准让
你满意!」

  秦无双抬起头来,望着吴大老板,眼中已布满了血丝。

  「大茶壶,你给我好好看着无双姑娘,如果她想寻死,你就给我绑着她,她
可不能死,这样的身子不能浪费,这样的的身子准有一大堆的银子赚!」

  「是,爷,您放心。我会寸步不离无双姑娘的。」

  「好了,我要去好好慰劳一下兰韵,要不是她,我这白花花的银子可就被人
偷跑了。」

  「邢兰韵……竟然是她出卖我……」

  秦无双勉强站起身来,想要冲出去,却晕倒在贵妃榻上。

  「爷……」

  大茶壶心中有些不解,为何吴大老板要在秦无双面前提及邢兰韵,却始终没
有再问,只是为秦无双披了件外敞。

  八重天,流泉居内,邢兰韵独坐在妆镜前发呆,镜中的自己面容憔悴,邢兰
韵不由失声痛哭……

  「兰韵,你在哭什么?是不是出卖自己的姐妹的滋味很不好受?」

  妆镜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正是自己喜欢的吴大老板。

  「傻女人!你做的很对!在如意楼任何人都不能背叛我!我知道你对我是真
心的,我也很需要你……」

  吴大老板从身后一把抱住邢兰韵,细碎的吻已吻遍了她的脖颈。

  「我要如何赏你呢?不如我就让你好好满足一下……让你尝尝我的乾坤大回
旋……一定让你十分快活……淫水横流……」

  「哼哼!爷想赏我?为什么不让我叫您老爷呢?」

  邢兰韵也不知为何会冒出这么一句,吴大老板的亲吻却突然停止。

  「原来你是在吃味?哈哈……难怪连自己的姐妹都会出卖……好,今天在你
的拔步床上,你就可以叫我老爷,以后你可以一直叫我老爷……」

  吴大老板的吻又开始遍布,双手不停地抚摸着邢兰韵,邢兰韵望着镜中的自
己,觉得自己就象一个傻子,吴大老板忘情的爱抚也许根本就是一种欺骗。邢兰
韵很想一把推开吴大老板,然而身体的燥热和喉咙中的呻吟,让她的身体又一次
出卖了灵魂……

  宽大的拔步床上,吴大老板的喘息声伴着邢兰韵的呻吟声此起彼落。

  吴大老板纵情无比,力道很大,邢兰韵感到有些难以承担。邢兰韵隐隐感觉
到,吴大老板把她当做了另一个人,一个她渴望以久的身体。邢兰韵妒火如焚,
也不甘示弱,突然将吴大老板压在身下,象在夺取,两人如发狂般你来我往,却
仿佛都象在发泄一样……

  如意楼,一重天,花厅内,天香阁主初夜竞价。

  秦无双一身华服,更加光彩照人。如意楼的花厅之内客如潮涌,秦无双却如
行身走肉一般,望着点花台下几近疯狂的销金客,面无表情。

  「好!天香阁主的初夜就以二千两银子交给这位远道而来的梅大官人!」

  吴大老板的声音在秦无双的耳边响起,秦无双却仿佛根本听不到。

  「九重天,天香阁主秦无双翻牌子,点双喜灯,迎梅大官人登阁。」

  大茶壶大声报着花名,秦无双冷冷一笑,她仿佛失魂般随着大茶壶上了九重
天。

  九重天,天香阁内,今夜的陈设格外喜庆。

  秦无双坐在宽大的拔步床上,望着一对哧哧作响的红烛,心如刀割。

  「范郎,你应该到了京城了吧,你放心,我不会受辱的。等你高中回来,一
定要为我报仇。」

  大茶壶面无表情地望着秦无双,秦无双的眼中却落下两行轻泪……

  「哈哈……大茶壶,真是辛苦你了!」

  吴在老板吃得微醉,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春霄一刻值千金!爷多保重!」

  大茶壶低着头,转身欲离去!

  「先别走!爷喝多了,今儿真是高兴!」

  「请你们出去,一会贵客凳阁看到你们的样子,实在不雅!」

  秦无双瞪着双眼,望着吴大老板。

  「我哪也不去!我就是来凳阁的贵客!」

  「呸!无耻!」

  吴大老板冲上地平,倒身躺在秦无双的身边,秦无双不由站起身来。

  「无双姑娘,爷没骗你。今天出二千两银子买您初夜的就是爷自个儿!那个
梅大爷是我找的外乡人,给了他五十两银子已经连夜出城了。」

  「哈哈……无双……你就好好侍奉你家老爷我吧!」

  「哼!我秦无双宁死也不会相从!」

  秦无双猛地抽出一把剪刀,抵在咽喉前。

  「想死?不尝尝我的功夫就死了多可惜!你舍得你那个什么范郎吗?」

  「范郎他会为我报仇的!」

  「是吗?大茶壶,把漆柜中的东西拿给无双姑娘看看!」

  「是,爷。」

  吴大老板笑着站了起来,坐在春凳上,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大茶壶从漆柜中取出一个包袱,丢在秦无双面前。这个包袱正是当日秦无双
赠于范逸鸣的盘缠。

  「让无双姑娘看看,这里面的饰有没有少?」

  「你们把范郎怎么了?他现在人在哪里?」

  秦无双花容失色,天眩地转,质问着吴大老板。大茶壶却乘机一把夺过秦无
双手中的剪刀。

  吴大老板望着秦无双,眼中已毫无醉意。

  「你以为他逃得了吗?实话告诉你吧,那个秀才遇到了匪徒,被绑在瘦西湖
畔整整喂了一夜蚊子。我和大茶壶可是第二天一接到消息,没用早膳就赶去接你
的范郎。人家给我面子,连人带物都还给了我。可是,大茶壶他觉得,这个包袱
是无双姑娘的,理应还给无双姑娘,那个傻秀才偏不肯还,两人在争抢中,大茶
壶一不小心,用力太猛,你的范郎竟然跌入了瘦西湖中。可怜啊!一个活生生的
秀才,去喂了湖中的鱼虾!」

  「你们杀了他!什么路遇匪徒,那一定是你的人,你不就是个大土匪吗?」

  「骂得好!今夜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土匪!」

  吴大老板一把抱起秦无双,重重丢在拔步床上,秦无双拼命反抗,吴大老板
三两下已将秦无双全身上下剥得精光。

  「秦无双,你真是个贱人!竟敢背叛我!告诉你!除非我愿意!否则如意楼
中挂了牌子的谁也逃不出去!告诉你!我要是不高兴,如意楼就是一只苍蝇也飞
不出去!」

  「敬洒不吃吃罚酒!这都是你自找的!我那么喜欢你,那么珍惜你,你竟敢
背叛我!不但偷人,还想偷跑?你不是想要男人吗?我来成全你!我今天不会惜
怜你的,我隐忍了一年的欲望,今天全要释放出来!」

  「你想清清白白做人?我到想看看什么是玉洁冰清……」

  吴大老板将自己的衣服甩在地上,用力扑向秦无双……

  大茶壶笑了笑,将拔步床边的纱帐缓缓放下,转身出了天香阁,随手将门关
好,悠闲地向一重天而去……

  「啊……放开我……」

  「救命……不要……」

  天香阁中秦无双的喊叫声撕心裂肺,吴大老板却更加兴奋……

  流泉居内,邢兰韵用手捂住双耳,秦无双的叫喊声让她心如刀绞。

  「秦无双,这不能怪我,是你背叛老爷的!」

  「被老爷临幸,是很快乐的事,你是故意叫喊来刺激我的,我不听!」

  邢兰韵伏在妆镜前,时哭时笑。真不明白,自己所做事情是对是错……

  翌日清晨,天香阁,静得出奇。邢兰韵忍不住推开门,走了进去。

  拔步床前,秦无双的衣裳扯得粉碎抛在地平上。邢兰韵一把掀开了纱帐,秦
无双赤祼着身体,躺在床上,下体的鲜血将雪白的衬单染红。秦无双眼已无光,
直直地望着前方,脸上的泪痕尤未风干。

  「无双,你没事吧?」

  邢兰韵为秦无双清洗着伤口,秦无双的下体已被撕裂,鲜血顺着双腿流淌。
邢兰韵连忙为她上了冰宁散,鲜血已渐渐止住。

  「无双妹妹是处子之身,老爷竟然没有一点温存。你一定很痛吧,你好好休
息一下,我去为你做点吃的。」

  「兰韵姐姐,这一切都要拜你所赐!我痛的不只是身,我痛的心。」

  「对不起,我这也是为了你好,现在你已经是老爷的女人了,我们从今往后
还是好姐妹。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寻短见,我会去劝老爷回心转意原谅你的。」

  邢兰韵出了天香阁,秦无双却在放声痛哭……

  「邢兰韵,你放心,我是不会寻死的。我要好好活着,看着你和吴大老板的
好日子!大茶壶,你这个刽子手,是你杀死了范郎!你们全都不是好人,我秦无
双对天发誓,我一定要你们付出代价!」

  日子就在平淡中渡过,邢兰韵和秦无双都已是吴大老板的枕边人,依然姐妹
相称。吴大老板往返在天香阁与流泉居之间,显得格外开心。

  不知为何,邢兰韵竟然拒绝了嫁给顾大老板回到苏州老家,这让秦无双有些
奇怪,决定一探究竟。

  流泉居内,秦无双与邢兰韵对坐在妆镜前。

  「兰韵姐姐,放着盐商夫人不当,真想当如意楼的老板娘。」

  「无双妹妹,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都是命啊!我腹中已经怀上了老爷的骨肉
了,总不能怀着他的孩子嫁给顾大老板吧?这样既对不起顾大老板,也不对不起
老爷。」

  「孩子?姐姐腹中有了老爷的孩子?」

  「嗯!说起来就是在你回如意楼的那天,老爷去了我那,那次我们做得疯了
点,谁知道就有了。」

  「老爷知道了一定很开心吧?」

  「也没看出他有多开心,反正我说不跟顾大老板去了,他好象很得意,真是
没良心!」

  「姐姐有了身孕,可要多保重啊!」

  「嗯!我会小心的,等妹妹也有了身孕,我们就一起拉扯孩子长大成人。」

  邢兰韵的脸上洋溢着幸福与向往,秦无双轻轻抚摸着邢兰韵微隆起的肚子,
眼中却放着邪光……

     ***    ***    ***    ***

  流泉居的大门突然被推开,将老鸨从回忆中惊醒。

  「兰韵!你只要负责管好姑娘和丫环们就行了,别的心你就别费了!大茶壶
的心思也要放在娈童和小厮们身上!梁晓翀我已经让长禄专门照顾,从此往后,
你和大茶壶谁都不许去黄泉地看梁晓翀!」

  「老爷,您为什么要这么对晓翀?」

  「你忘了吧?我最恨的就是背叛!整天想着离开我,还想从我身边夺走我的
一切,这样的背叛我决不原谅!你和大茶壶真是老了,记忆力越来越差!」

  流泉居的门被重重关上,邢兰韵的心仿佛已被撕裂一样痛……[/font]

ghostgogo 2010-12-19 20:14

[font=宋体]              五十九  折磨

  如意楼内夜夜欢歌。

  天香阁主的复出使如意楼的生意比往常更加红火。晓翀出尘的美与九尾妖冶
的媚大相径庭,却各有千秋。如意楼中似乎已汇集了天下的美人,无不让前来品
香的恩客赞叹不已。

  九尾再也没去过黄泉地,也再没和晓翀说过一句话。

  九尾每夜仍在一重天花厅内跳着诱人犯罪的舞蹈,然后在一片欢呼声中被恩
客翻了牌子。

  晓翀的牌子酉时一刻就会被从恩客抢翻,因此晓翀每夜都会在浣濯苑中沐浴
更衣,然后穿过花厅前往九重天的天香阁。

  只在晓翀穿过花厅上楼的时候,九尾可以看到晓翀。晓翀的眼中依然清澈如
水,眼中毫无欲望。在他眼中,仿佛天香阁与黄泉地并无差别。

  每当晓翀穿过花厅时,九尾总是不由自主地停下舞蹈,随着众人一起目送晓
翀。晓翀也会望着九尾淡淡一笑,却毫无埋怨之意。九尾的心总是一颤,灵魂仿
佛已因晓翀的一笑而震颤。

  今夜,九尾直直望着晓翀的身影消失,双眼却早已湿润,强忍着没有落泪。
九尾突然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晓翀所说的话,虽然只过了十余日,九尾明显得看出
来,晓翀已日渐消瘦。

  天香阁,恩客如潮涌,夜夜更换着登阁的恩客。

  经历过太多,晓翀已变得麻木。晓翀学会了使用微笑,有时淡淡的一笑会使
登阁的恩客沉醉不已。在场场情色交易中,晓翀已学会了保护自己,晓翀尽量使
用着天香阁中各种保能够护自己的东西。

  尽管如此,晓翀每夜重复的事情也只有一件,还是以身侍客。晓翀已不记得
昨夜接的是来自何方的客人,同样也会忘记今夜接的客人来自何方。

  晓翀的身子很轻,脚步却很沉重。九重天的高度似乎让他感到疲惫,长禄从
不抱晓翀上楼,只是远远看着,偶尔晓翀实在无力时,他才会懒散地扶一把。

  老鸨一直推说身体不适,每夜酉时三刻才会缓缓到一重天的花厅内。其实老
鸨只是想与每夜酉时三刻便要入阁的晓翀能在勾栏或楼梯中擦肩而过。虽然与晓
翀只有一刹那的相遇,但是这对老鸨来说已是她一天中惟一的期待……

  大茶壶每日辰时,仍会进入天香阁侍候寻欢的恩客。晓翀此时就躺在拔步床
上,隔着轻纱,晓翀的身影时隐时现。偶尔窗外的轻风撩起了轻纱,大茶壶偶尔
可以清楚地看见晓翀日渐苍白的容颜。

  当恩客们离开天香阁后,晓翀便会起身回到黄泉地,大茶壶便开始打扫天香
阁。长禄却在天八重天的勾栏内等候,晓翀只能自己扶着栏杆从九重天来到八重
天。

  看着疲惫的晓翀扶着勾栏艰难的挪动着步伐,大茶壶真想冲过去一把将晓翀
抱在怀中,然而他却只能用尽全力地擦拭着天香阁的桌椅。有时大茶壶与晓翀迎
面相见,四目相对时,晓翀总是报以淡淡一笑,这一笑,却使大茶壶的心亦随之
而去……

  长禄总是远远地望着他们,脸是的笑容却充满着讥讽。

  黄泉地,永远都是阴冷黑暗与潮湿。

  晓翀已觉得疲惫不堪,躺在地榻上沉睡。

  虚掩的门突然被推开,长禄将一碗粥丢在破旧的床桌上,望着晓翀,冷哼一
声,重重关上了黄泉地的门。

  晓翀望着泛起白皮的粥,这就是长禄为自己准备的早膳。长禄根本不会为晓
翀精心地煮粥,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隔夜的冷粥,已可闻到刺鼻的馊味。晓翀感
到一阵反胃,空腹躺在地榻上,昏沉沉地睡去。

  自从吴大老板让长禄亲自照顾晓翀,这种事情常有发生。晓翀最近隐隐约约
感到身体不适,但却一点也不担忧。仿佛生与死对晓翀来说并无区别。

  午时已过,长禄推门进来,看到桌上一点未动的冷粥,一脸不悦。

  「天香阁主,奴才照顾不周,您到底想用点什么?」

  晓翀根本懒得理会长禄,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起。就算水米不进,饿死在黄
泉地又能如何?何必要理会长禄这种小人?

  「天香阁主真是贵人,奴才的话都不放在眼里,既然阁主不想用膳,奴才就
不奉上午膳了。」

  长禄的身影又一次消失,晓翀觉得整个黄泉地变得清静,可以好好休息了。

  酉时一刻,长禄来唤晓翀接客。晓翀一天水米未进,觉得头脑发沉,却不想
让长禄搀扶。晓翀没有理会长禄,摸着黑漆漆的墙壁,上了一重天。

  浣濯苑内,浴盆里的水明显的发凉。晓翀缓缓解开衣衫,将身体浸入浴缸之
中。

  长禄望着晓翀,眼中射着邪火,却转身坐在屏风之后。

  「自古红颜多祸水!邢妈妈和茶壶大管事都是因为天香阁主才会失去爷的信
任的。我真不明白,你有这样的身子,怎么就不会讨好爷呢?我要是有这样的身
子,这如意楼我都能当半个家!」

  长禄的话如针一般刺人,晓翀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因为他而连累妈妈和茶壶
叔。

  晓翀强忍着泪水没有落下,轻轻出了浴盆,拭干身体,拿起玉雪软缎的长袍
穿在身上。从浣濯苑出来的这时起,晓翀又是夜值千金的天香阁主。

  一重天,花厅内。晓翀扶着栏杆缓步上楼,却比平常走得更慢。九尾的心中
一颤,明显看到晓翀的双腿微微打颤。晓翀的双眼已经模糊,看不清周围的人物
与重重叠叠的楼梯。突然晓翀眼前一黑,身体向前方倒下……

  迎面走来的人突然一把将晓翀扶住揽在怀中,这种怀抱熟悉而又陌生,晓翀
睁开双眼,却用尽全力推开来人,继续上楼。

  「好一个侍儿扶起娇无力!美人,我抱你上楼!」

  今夜翻了晓翀牌子的是一位来自通州的富商,富商看到晓翀忍不住上前一把
抱起了晓翀。晓翀望着富商淡淡一笑,富商已是心花怒放,快步上了九重天。

  望着远去的晓翀,来人缓缓转过脸来,正是吴大老板。

  夜已深了,天香阁主听不到任何动静,吴大老板却无法入睡,今天在楼梯上
晓翀抱在怀中的感觉还是那么诱人,但是却明显感到更加柔弱……

  黄泉地,阴冷而潮湿。

  吴大老板手持着纱灯,照亮了四周。破旧的床桌上,放着一碗发馊的粥,地
榻上的被褥已潮得渗水。

  吴大老板皱皱眉,转身出了黄泉地。

  翌日清晨,悠然居内,吴大老板坐在窗前的摇椅上,笑望着面前的长禄。

  「长禄,最近晓翀他怎么样?」

  「回爷的话,晓翀他很好。」

  「如此说来,你是照顾得还不错!对了,长禄,你用过早膳了么?」

  「回爷的话,还没有。等侍候晓翀用过早膳,奴才再用。」

  「哦?那真是辛苦!爷赏你一碗粥喝!」

  吴大老板笑了笑,指了指放在桌边的粥。长禄不由吃了一惊,这碗粥正是昨
天早上自己拿给晓翀的早膳。这已是三天前的粥了,早已变质,刺鼻的馊味,使
长禄不由皱了皱眉。

  「怎么?喝不下去?晓翀能喝你就能喝!」

  吴大老板的笑容依旧,双眼却射着兴奋的火焰。

  「谢爷,赐粥!」

  长禄捏着鼻子一口饮尽馊粥,却是一阵反胃。

  「长禄,晓翀的粥要每天都是新煮的,如果你再拿前日的剩粥给他,我就让
你天天喝剩粥!」

  「爷,我错了。我以后不敢偷懒了!」

  长禄跪在地上,吴大老板笑了笑,示意让长禄下。

  天香阁内,恩客早已起身,晓翀却浑身无力。昨夜一直昏昏沉沉,根本无法
使用松脂,今天的幽穴感到一阵刺痛。

  晓翀想从拔步床上下来,却头一沉跌落在地上。晓翀定了定神,扶着床架站
了起来,双腿却毫无力气。晓翀挣扎着坐在春凳上,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干涩的
喉咙已得到湿润,晓翀摇摇晃晃地出了天香阁。

  长禄站在八重天内,冷眼望着虚弱的晓翀。大茶壶只能远远看着晓翀,却不
能挪动半步。

  晓翀终于下了八重天,长禄挟着晓翀,往黄泉地而去。

  黄泉地内,晓翀躺在地榻上休息。长禄端着一碗热粥,送到晓翀口边。

  「天香阁主,您不吃的馊粥,爷全照顾我了。这可是新煮的,您快点用!」

  长禄硬生生地将粥全部喂给晓翀。粥虽是热粥,却根本没有煮熟,水清而米
生。坚硬而夹生的米入口生涩,晓翀的脾胃虚弱,根本无法消化。

  长禄看着晓翀已将粥全部咽下,冷笑着出了黄泉地。

  晓翀的胃被夹生米粥刺激得生痛,额头上渗出冷汗。想要睡去,却因阵阵的
胃痛无法入睡。

  午时刚过,吴大老板如幽灵一般进入了黄泉地。晓翀仍在沉睡,吴大老板轻
轻拭去晓翀额头上的冷汗,心中却阵阵地痛。

  晓翀雪白的软缎衣衫,已被汗所浸湿。微敞的衣衫,明显看得出晓翀凸起的
锁骨。吴大老板轻轻抚摸着晓翀,晓翀的身体明显消瘦了。芒种时新做的软缎长
袍,此时已明显宽松得无法撑起。

  晓翀的脸更加苍白,也显得憔悴。吴大老板轻轻将晓翀揽在怀中,却明显感
到怀中的晓翀轻了很多。

  吴大老板的心一阵刺痛,晓翀的生命对他来说应该毫不重要。但此时为何会
心痛?吴大老板甚至怀疑自己用晓翀来折磨想要背叛自己的老鸨和大茶壶究竟是
对还是错……

  晓翀已醒来,望着吴大老板依然淡淡一笑。

  「你哪不舒服?好象哪里很痛?要不要请个郎中?」

  「老爷……我没事……」

  吴大老板望着晓翀,晓翀脸色时青时白,却仍然面带微笑。

  「没事就好,你歇着吧……」

  吴大老板放下晓翀,头也不会地出了黄泉地,他明白,如果自己一回头,也
许就会心软下来。

  晓翀望着吴大老板的背影,脸上却是笑容依旧。

  今夜天香阁内,恩客是人何许,晓翀根本没有看清。

  一夜恩客都做了些什么,晓翀也不记得。晓翀的身体滚烫,脸已潮红。只想
一直睡下去,从此不再醒来……

  大茶壶送走了恩客,开始打扫天香阁,晓翀却仍未起身。大茶壶挽起纱帐,
拔步床上晓翀睡得很沉,脸色通红。大茶壶已看得发痴,却不能上前。

  天香阁俱已清理完毕,晓翀却仍在沉睡。大茶壶不能收拾床铺,只好坐在天
香阁外发呆。

  长禄久久不见晓翀出来,显得不耐烦。

  「大管事,晓翀怎么还没出来?」

  「我怎么知道,爷不让我碰晓翀。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大管事,天香阁我们不能进去,这是规矩。」

  「那我可管不着,我要去景明轩侍候九尾去。」

  吴大老板突然打开了悠然居的门,瞪着二人。

  「一大清早,吵什么?长禄,你去准备晓翀的早膳去!大茶壶,你还不去侍
候九尾。」

  长禄一溜烟下了八重天。大茶壶却慢慢向下走。

  「爷,晓翀一直没起身,我也没上前去。不知是不是死了!」

  大茶壶面无表情,吴大老板瞪了大茶壶一眼,冲上了天香阁。

  拔步床内,晓翀脸色通红,表情却很平静。吴大老板笑了笑,伸手去摸晓翀
的脸。

  晓翀的脸滚烫,吴大老板心中一惊。

  「发烧了?」

  吴大老板抱起晓翀,晓翀的身体滚烫,昏昏沉沉。

  「你不能死在天香阁,要死回黄泉地去!」

  吴大老板一把抱起晓翀,冲出了天香阁。

  黄泉地内,凌乱不堪。晓翀身体不适,无力收拾。长禄却从来没有收拾过黄
泉地。

  吴大老板将晓翀丢在地榻上,想要转身离去,双眼却始终被吸引。晓翀的脸
色潮红,双眼迷离。犹如情事刚毕一般的迷人。吴大老板突然有种不舍感。晓翀
的身体虽然仿佛仍在燃烧着吴大老板心中的欲望。

  长禄送了早膳进来,看见吴大老板留在黄泉地,大吃一惊。

  「我来喂晓翀。」

  吴大老板接过粥来,轻轻一搅,尝了一口。

  滚烫的粥水清米生,吴大老板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你就给晓翀吃这个?」

  「爷,这粥是新煮的,没坏。」

  「晓翀的肠胃很弱,你这种粥让他吃了,根本无法消化,一准生病。难怪我
昨儿见他捂着肚子,头上阵阵冒汗,还以为是着凉了。原来是被你这碗毒粥给药
倒了。」

  「爷,粥没毒!奴才只是煮得不好!」

  「你自己煮的,自己吃吧!」

  长禄接过粥碗,将一碗夹生粥全部饮下,胃中也在隐隐作痛。

  「长禄,你白跟了我这么久!」

  「爷……我……」

  「你们这些奴才看我对梁晓翀不好,你们也跟着欺侮他!我告诉你,梁晓翀
是我的人!我想要他的命他就不能活!我想救他的命他就不能死!你这个奴才若
是害死了他,我会让你去陪葬的!」

  「爷,奴才不敢了,奴才这就去,重新煮碗粥来!」

  「你滚开!不长进的东西!」

  吴大老板想为晓翀盖好被子,却发现长袍之下,晓翀赤裸的双腿上,渗着血
迹。

  「长禄,这黄泉地,你从不打扫也就算了。梁晓翀的身子你也不擦拭吗?他
有旧疾,如果要是发了,转眼就会送命。他这腿上的血迹都干了,是什么时候伤
了,严不严重,你一定不知道吧?说白了,他的身子可是一夜千金,你这么不小
心,是不是想让爷破财?」

  「爷,奴才大意了,奴才这就去取药来。」

  「算了,还是让大茶壶来吧!你永远都不如大茶壶能明白我的心意!」

  吴大老板瞪了长实禄一眼,起身出了黄泉地,长禄低着头,也跟了出来。

  景明轩内,大茶壶正在侍候着九尾盥洗。吴大老板突然推开了门,笑望着九
尾。

  「小妖精,都什么时辰了,又赖床?」

  九尾笑了笑,眨着双眼。

  「大茶壶,你忙完了去看看晓翀。」

  「还没侍候景明轩主更衣呢,还有天香阁的床还没铺好。」

  「我这没什么了,茶壶叔,你去看看晓翀哥哥吧!」

  九尾轻轻拍了拍大茶壶,吴大老板不由眯起了眼。

  「对了,大茶壶,你忙完再说吧,晓翀好象在发烧……」

  吴大老板的话音未落,大茶壶已冲出了景明轩。

  「九尾,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

  吴大老板望着不顾一切冲了出去的大茶壶,却突然转过脸来笑望着九尾,九
尾却觉得很不自然。

  八重天,流泉居,吴大老板推门而入。老鸨头未梳,脸未洗,披散着头发,
只穿着件比肩,坐在妆镜前发呆。

  「兰韵,近来听说你一直身体不适,要不要请个郎中来瞧瞧?」

  「不必了,我只是有些累,歇歇就没事了。」

  吴大老板站在老鸨身后,望着妆镜中的自己和老鸨。

  「兰韵,你憔悴了不少。对了,晓翀好象病了……长禄连粥都不会煮,晓翀
吃了夹生粥,胃痛不止……」

  「老爷,请郎中来看了吗?」

  老鸨转过身来,一把抓住吴大老板,双眼泛红。

  「还没呢,我才叫大茶壶去看看晓翀,你要是身子好些了,不如给晓翀煮碗
粥,你的手艺我最放心……」

  吴大老板的话还未说完,老鸨已冲出了流泉居……

  吴大老板的脸色更加阴沉,笑望着妆镜中自己的影子。

  「看来,梁晓翀真是你们的克星,我只要捏住他的小命,你们俩谁也逃不了
的!哼!竟敢背着我玩猫腻,我就好好的折磨你们,看谁玩得过谁?这些日子,
你们都被我折磨得快疯了吧?我要让你们明白,谁是这里的主人!哈哈……」

  吴大老板得意地笑着,却发现在折磨老鸨和大茶壶的同时,自己的心也在隐
隐作痛。

  「梁晓翀,你真行!你想要让我心疼,想从我身边带走一切!你休想!」

  吴大老板指着镜中已近疯狂的自己,却分不清自己究竟想做什么?[/font]

ghostgogo 2010-12-19 20:26

[font=宋体]               六十 良策

  黄泉地,摇曳的油灯忽明忽暗。

  大茶壶已为晓翀清洗完身体,上好了药。晓翀的伤并不严重,也未曾引发旧
疾。大茶壶已将薛暮雪所赠的药丸又喂晓翀服下了一丸,轻轻地揉搓着晓翀的腹
部,晓翀紧皱的双眉已舒展,疼痛明显减轻。

  「大茶壶,晓翀他要不要紧?」

  老鸨端着食盒,闯了进来,大茶壶不由一愣。

  「妈妈,我在如意楼都快十八年了,还从来没见过您不梳妆打扮就出门。」

  「管不得那许多了,我一听晓翀有事,就冲下来了。我熬了些粥,还弄了些
小菜,不知道晓翀合不合口味。」

  「妈妈做的哪有不合口味的?只是晓翀刚服过药,还没醒来。我们试着喂些
吧。」

  狭小的黄泉地内,三人同时在内显得有些拥挤。老鸨将索性坐在地榻上,将
晓翀放在怀中。大茶壶端起粥碗,试探着放在晓翀的唇边。

  晓翀的身体被挪动,突然睁开双眼,「哇!」地一声将长禄灌入的夹生粥全
部呕了出来。

  「妈妈,小心脏了衣裳。」

  大茶壶接过晓翀,轻轻地拍着晓翀的后背。

  「没事,一件衣裳算什么?能吐出来就好了,长禄那个贼骨头竟然给晓翀喂
这种东西,真是要死!」

  「哼!谁知道是不是爷的意思?长禄可是一条好狗!」

  大茶壶望着晓翀红着双眼。

  「哎呀,这地方连来个帕子都没有。你就用它来给晓翀擦擦,柔软些。」

  老鸨脱下身上软缎的比肩,一把扯成两半,递给大茶壶。

  大茶壶轻轻拭去晓翀额头上的冷汗,将吐出的污物全部清理干净。

  晓翀的意识仍然迷离,却突然望见面前的大茶壶和老鸨。

  「妈妈……茶壶叔……我又在做梦……」

  老鸨心中一酸,扭过头去,偷偷啜泣。大茶壶却一把将晓翀紧紧搂在怀中,
放声痛哭。

  「晓翀,这不是梦。我们真的来看你了!我的好晓翀,想哭就哭出来吧!」

  「茶壶叔……」

  晓翀将头埋在大茶壶的怀中,双手紧紧搂住大茶壶的脖子,泪水已浸湿了大
茶壶的衣襟。

  「好了,大茶壶。你别光顾着哭,快让晓翀乘热喝点粥吧。空着肚子会生病
的。」

  晓翀靠在大茶壶的怀中,大茶壶轻轻捋着晓翀的胸口,为晓翀顺气。老鸨拿
起粥碗,调配着爽口的小菜,一口一口喂着晓翀。

  晓翀脸上洋溢着幸福,淡淡一笑。

  「已经很满足了……我其实拥有很多……」

  「傻孩子,你有什么啊?我们太没用了……」

  老鸨的双眼哭得发肿,晓翀却用手轻轻抹去了老鸨腮边的泪水。

  「别看了,妈妈今天都没洗脸,丑死了!」

  「不……妈妈……您今天最漂亮……」

  「真的?」

  「妈妈,晓翀说您漂亮还有假?」

  「呵呵……你们两个就哄我吧!我披头散发的,一定象个疯婆子!」

  老鸨破涕为笑,继续喂晓翀用粥,晓翀却摇了摇头,示意不想再用。

  「才吃这么少?多吃一点吧!」

  「妈妈,晓翀刚好一点,少吃一点也对。让他睡一会吧。」

  晓翀意识已渐模糊,却强睁着双眼,不肯睡去。

  大茶壶和老鸨坐在晓翀身边,轻轻握着晓翀的手,晓翀睡意朦胧,终于瞌上
了双眼……

  「大茶壶,我明白了。」

  老鸨一脸凝重,望着大茶壶。

  「妈妈,您在说什么?」

  大茶壶仍然怀抱着晓翀,却一脸不解。

  「晓翀这场罪是为我们受的!」

  「为我们?不是说因为什么小布人诅咒什么的……」

  「老爷是什么人?是不是晓翀做的他会不知道?他是在利用晓翀来惩罚我们
呢!结果我们今天又着了他的道,他就是想让我们痛苦,内纠,甚至发疯!」

  「爷他怎么能利用无辜的晓翀?我们有错,要杀有剐随他就是,这样欺侮晓
翀做什么?」

  「他一定是想逼晓翀来诬陷我们,让我们三人分崩离析!但是晓翀这孩子不
但善良而且倔强,所以他就用这种法子让我们心痛!」

  「这究竟是为什么?」

  「你还不明白?他一定觉得我们是因为晓翀才会丢下他,他是在吃味!」

  「妈妈,那我们要怎么办?」

  「大茶壶,你让晓翀睡着,我们马上就走!别管晓翀了!」

  「可是,妈妈,晓翀他的身体还没好呢!」

  「我睡在老爷身边二十年了,他是什么人我不清楚?他既然给我们来了这一
招,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听我的,这样的话,我们以后还能照顾
晓翀,否则我们今天与晓翀分别后,以后还是只能看着不能碰!那我真是生不如
死!」

  「好!我信妈妈的!」

  老鸨附在大茶壶耳边,秘密授意,大茶壶点了点头,却望着老鸨。

  「妈妈,这样行吗?」

  「我们也只有一试了,难道你还想让长禄那个贼骨头去照顾晓翀?」

  大茶壶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黄泉地内,晓翀仍在沉睡,大茶壶和老鸨已悄然离去。

  八重天,老鸨已回到流泉居内,正在对镜梳妆。

  吴大老板推门而进,望着老鸨。老鸨旁若无人,仍在涂脂抹粉。

  「兰韵,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晓翀他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不过是还有一口气,剩个几天光景了。」

  老鸨对着妆镜,精心地挑选着钗钿,语气却毫不在意。

  「什么?这么严重?你和大茶壶还不去请个郎中来瞧瞧!」

  「除了薛大公子,什么郎中瞧得好?为了一个娈童,老是麻烦薛大公子也不
好。得了,我已经倦了,每次都是这样。」

  「哦?你真是这么想?你不是最疼晓翀了么?」

  「是啊!我还想等我老了,收他做个养老儿子,给我披麻戴孝呢!」

  「现在你不把晓翀当儿子了?」

  「我一个妇道人家,没家没业的,我想要的是养老儿子,梁晓翀现在半死不
活,不人不鬼的,是他照顾我还是我照顾他?」

  「说得真轻松,你那么喜欢晓翀,就不伤心?」

  「伤心啊!刚还哭得泪人一样,瞧两只眼睛还红着呢,这不擦了多少粉,才
勉强摭住。」

  老鸨说着又擦了擦粉,仿佛仍不满意。

  「哦?晓翀真的是没救了?」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算什么事?为了一个娈童,我何必自个作贱自
个?他是老爷的东西,我管不着。不过,我已经想通了,今个儿我要去珍宝斋打
几件象样的首饰,再去福祥绸缎庄做几套衣裳。」

  老鸨已打扮停当,笑了笑,扭动着腰肢。

  「你还是没变,二十年了,一直这样,心情不好就买东西,买完东西就没事
了。」

  「还是老爷了解我!得了,时辰不早了。我得马上去,否则酉时就赶不回来
了。」

  「真要去?说风就是雨!早去早回!」

  吴大老板望着心情好象还不错的老鸨,满腹狐疑。

  老鸨急急忙忙上了马车,张罗着让小厮们快点赶车。

  马车急驰,老鸨伸手头来,笑着向吴大老板挥了挥手。吴大老板望着滚滚尘
烟,仍然将信将疑。

  老鸨拉上车帘,却再也忍不住泪水的滑落……

  一重天,逢缘厅内,大茶壶正在收拾着行装。小厮们全都不敢支声,却围在
门口。

  「大管事……」

  大茶壶冷笑着,摆了摆手。

  「去找长禄吧!他都骑在我头上了,我算什么大管事?一把年级了当个小厮
还不够资格。」

  大茶壶背起包袱,低头冲出门去,却差点与吴大老板撞个满怀。

  「大茶壶,你在做什么?」

  「爷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悠然居给您请辞。」

  「请辞?你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反正不留下来受这不明不白的气就是了!」

  「谁给你气受了?大茶壶,不说个明白,你不许走!」

  「爷当年就说过,我随时可以离开如意楼!我跟了爷十八年了,没有功劳也
有苦劳,凭什么一个小厮也要给我气受?我到底是管小厮的,还是被小厮管的,
我都分不清了。」

  大茶壶怒气冲冲,脸已通红。

  「大茶壶!你把话都说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

  「回爷的话,我和妈妈去看晓翀,他病得很重,妈妈说救不活了,让我为晓
翀准备后事。出来后碰上长禄,我就说了他几句,我说爷让你照顾梁晓翀,你把
人都弄死了,让爷折了银子。他却说我一心只护着晓翀,我和妈妈就是因为晓翀
才被爷厌恶。得了,当初是爷让我照顾梁晓翀的,这都一年光景了,人又不是草
木,日子久了自然就有了感情。说我为梁晓翀背叛了爷,好!既然如此,我还有
什么脸面留在如意楼?我滚出去,给长禄大管事腾地方!」

  大茶壶异常激动,几个小厮走了过来,轻轻劝诅大茶壶。

  「跟了我十八年了,还是这么好激动!」

  「爷也记得我跟了爷十八年了,我大茶壶不过是个废人,亏爷不嫌弃,赏我
口饭吃,如今爷嫌弃我了,我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长禄是你的下属,是打是罚全在你!一个小厮能骑
在你头上作威作福?」

  「爷,留下来可以,别再让我照顾梁晓翀,我也不再上天香阁。」

  「为什么?」

  吴大老板瞪大了双眼,望着大茶壶。

  「我生不起那个气!我喜欢那孩子不假,那孩子人长得漂亮,又乖巧。但是
说什么我想拐带梁晓翀,背叛如意楼,我背不起这个罪名!爷倒是说说,通道我
只照顾梁晓翀照顾得好么?九尾我照顾得如何?只要是爷吩咐的,我哪个没照顾
好?」

  「得了,大茶壶,天香阁必须由你打理!梁晓翀也由你照顾!谁再乱说,小
厮们你就撑他的嘴,丫环们交给妈妈处理。总之一句话,你不许离开如意楼!我
现在的心情很乱,你们就别再烦我了!」

  吴大老板大步上了八重天,冲进了悠然居。

  大茶壶冷冷一笑,吩咐众小厮将长禄带了过来,亲自掌起了长禄的嘴。

  清脆的耳光声遍彻一重天,长禄已被打得鼻血飞溅,哭喊着求饶。大茶壶却
仍在狂笑,出手却更重。

  「小奴才!老子跟着爷做事的的时候,你还在你妈怀里吃奶呢,还敢给老子
下害,老子让你知道,在爷的心里,我到底是不是一文不值了?」

  「大管事,长禄不敢了……饶了我吧!」

  大茶壶没有理会,手中的巴掌却打得更紧。仿佛每一巴掌都是在为晓翀讨回
公道。

  吴大老板坐在悠然居内,闭目养神。却突然站起身来,冲下了八重天。

  黄泉地内,阴冷潮湿。

  吴大老板望着沉睡中的晓翀,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哼!这世上的人都是自私的!梁晓翀,你永远都是我的,大茶壶想要的还
是我的器重,邢兰韵还是那么虚荣,你什么也得不到。除了乖乖臣服于我,你别
无所得……」

  吴大老板怀抱着晓翀,心中却十分开心……

  酉时已到,如意楼灯火通明。老鸨和大茶壶继续了往日的迎来送往。

  「妈妈,天香阁被一位大爷包下了,但这会子人还没来。」

  春花跑了过来,气喘未定。

  「是吗?那好生意兴隆!大茶壶,你去叫晓翀起来接客了。」

  老鸨手摇着纨扇,面带笑容,却向大茶壶使了一个眼色。

  「是,我这就去!」

  大茶壶已领会,低着头,冲下了黄泉地。

  「梁晓翀,快起来!有位大爷包下了天香阁,你沐浴更衣,快去接客。」

  大茶壶人还未进黄泉地的门,就在大叫。大茶壶伸手推开了黄泉地的门,却
大吃一惊。

  「爷,您怎么在这?别冻坏了身子!」

  「你去跟妈妈说,晓翀是我包下的,他今天不用上天香阁。」

  「爷是想让他去悠然居侍候吗?妈妈说,梁晓翀的身体接客最好了,如果一
但死在拔步床上,我们还能好好宰他一笔!」

  「行了,我有分寸,你们眼里就只有银子!我最瞧不起的就是银子!」

  吴大老板将晓翀抱在怀中,轻轻抚摸。晓翀已转醒,睁开了双眼。大茶壶心
中一惊,生怕自己的话会刺激晓翀。晓翀却望着大茶壶淡淡一笑,大茶壶也望着
晓翀,四目相对时,大茶壶感到晓翀仿佛明白她和老鸨的一片苦心。

  「那……爷没什么吩咐,我就回一重天了。」

  「你忙去吧!」

  大茶壶已经离开,吴大老板轻轻抚摸着晓翀的头发。

  「老爷包下我,是要让我侍寝吗?如果不嫌弃我身子脏,我倒是愿意死在老
爷手中……」

  晓翀的双眼显得格外明亮,表情却带着戏谑。吴大老板望着晓翀,身体却在
颤抖,突然站起身来,大步出了黄泉地。

  晓翀轻轻舒了一口气,静静地躺在地榻上。

  「谢谢你们,茶壶叔,妈妈……其实,你们不必如此的,就算是你们能骗得
了老爷一时,也骗不了他一世……你们不用同情我,其实我已拥有很多,这世上
真正可怜的人却是老爷……」

  一重天内,人声鼎沸,黄泉地内,宁静而详和……[/font]

ghostgogo 2010-12-19 20:30

[font=宋体]             六十一 残红(一)

  如意楼似乎已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休息了数日,晓翀的身体已然康复,高烧也已退却,但是身体却依然虚弱。
晓翀身体刚有起色,便已恢复了继续了迎来送往。

  大茶壶每日辰时都会到天香阁去侍候恩客,收拾好天香阁后,大茶壶就会把
晓翀送回黄泉地。大茶壶和晓翀彼此很少交谈,只是履行每日的工作。晓翀却能
真实的感到大茶壶心里对自己的爱一点都未减少。

  老鸨的心好象已不在晓翀身上,每日忙着如意楼的生意,只是仍然是空闲时
会为晓翀准备膳食。但是从每日老鸨准备的膳食中晓翀已领会到老鸨的深爱。老
鸨所煮的粥含有淡淡的苦味,证明煮粥用的水全是参水,简单的几样小菜却是道
地的淮扬小菜,不但清淡而且爽口。

  日子就在平淡中渡过,似乎又恢复到晓翀初来如意楼时的光景。

  吴大老板又恢复了他惯有的笑容,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令他十分满意……

  晓翀从天香阁来到黄泉地已经一个月了,为如意楼赚取的银子足有三万两之
多。

  大茶壶最近突然发觉晓翀的脸色异常苍白,身体也更加虚弱。似乎总是昏昏
沉沉,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黄泉地内,虽然黑暗潮湿又阴又冷。但是大茶壶却清理得非常干净。

  摇曳的油灯之下,晓翀昏昏欲睡,脸色苍白而毫无血色。大茶壶有些担忧,
忍不住轻轻握住晓翀的手。晓翀的手柔软而冰冷,大茶壶叹了一口气,到逢缘厅
拿了个冬日放在床上的小暖炉,想放进晓翀的被子中取暖。

  大茶壶掀开晓翀的被子,将晓翀抱起来,将暖炉摆放好后,才小心地将晓翀
放入被中。

  突然,大茶壶觉得自己的衣袖有些湿滑,不由用手一摸。原来是从晓翀的下
衣上染来的湿滑,大茶壶不禁有些吃惊。连忙解开晓翀的衣襟。

  晓翀下体的裤子一片潮湿,细腻而清澈的玉液从弱小的玉径中仍在渗漏。

  「晓翀他在泄阳……」

  大茶壶只觉得头脑发晕,望着沉睡中的晓翀,冲出了黄泉地。

  八重天,流泉居内,老鸨悠闲地扇着纨扇,却无法掩示心中的空虚。

  大茶壶悄无声息地闪身而入,轻轻附在老鸨耳边低语。

  「妈妈,不好了,晓翀他在泄阳,手脚都是冰凉的,整天都睡不醒。」

  「什么?这孩子的身体太弱,老爷让他天天侍候客人,他哪里受得住?想是
气虚血弱,才会泄阳。」

  「妈妈,晓翀若是泄了阳,就不能接客了,这不等于废了么?这可如何是好
啊?」

  「大茶壶,你快去杏子林求薛公子,问他要如何救治,不要让老爷知道,免
得他又生事端。」

  「我这就去杏子林。」

  大茶壶悄悄离开了流泉居,从一重天来到后院,从后门溜出了如意楼。

  一重天内,老鸨坐在逢缘厅内,焦急地等待着大茶壶,心如火焚。

  未时一刻,大茶壶已回到了如意楼,闪身进了逢缘厅。

  「大茶壶,见到薛公子了么?」

  「见到了,薛公子说,晓翀就算不按客,只是侍奉爷,也早晚会泄阳。这种
情况他早已想到了,所以已准备给晓翀配制还阳丹,所有的药材都已齐备,独缺
一味药引。」

  「什么药?到哪里能买得到?」

  「薛公子说了,要不是他的紫金续命丹,十个晓翀也早没了。晓翀从小就有
弱症,这不是普通的病,这是富贵病。玉娈本来就是花钱的主儿,所以用的都是
上好的药材。这种还阳丹是为自皇宫的秘方,但是一定要用千年野山参熬的参水
来和药,才能治好晓翀。」

  「千年野山参?哪里有卖的?不管多少银子,大茶壶快去买来,让薛公子入
药。」

  「妈妈,您不知道。薛公子已经将扬州城内所有的生药行全都看遍了,他说
全是假货,野山参倒是有的,但是全都是年份不够,最多的不过百十年光景。」

  「那可怎么办?难道眼看着晓翀……」

  「妈妈,薛公子说据他所知扬州城内有一人有千年野山参,这棵野山参他还
见过,长约五尺,品质上乘。」

  「真的?大茶壶,这棵野山参在谁手中,我们将它买下。不论多少银子都要
把它买下。」

  「妈妈……这棵野山参就在爷的手中……」

  「什么?在老爷的手中……」

  老鸨突然觉得浑身冰冷,跌坐在春凳上,半晌无语。

  「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爷肯用这棵野山参来救晓翀吗?」

  大茶壶也坐了下来,唉声叹气。

  八重天,悠然居。

  吴大老板坐在窗口的摇椅上,悠闲地品着手中的香茗,心情好象很不错。

  「兰韵,你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茶点清淡而又爽口。不过,你的脸色不
太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也没什么,可能是最近有些累了。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没什么事情,我
就先回去了。」

  「兰韵,最近晓翀他身体如何?」

  「我也不太清楚,也没问过大茶壶,估计还好吧。」

  「是吗?兰韵,你们究竟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我今早上就看过晓翀,这么热
的天,大茶壶还在他的被子里放小暖炉。这孩子四肢冰凉,原来是泄阳了……」

  「是吗?」

  老鸨尽量掩示着内心的不安与担忧。

  「兰韵,我不让你太在意晓翀也是为了你好,我就是生怕以这孩子的身体,
哪天若是真有什么事情,你会受不了。但是,你和大茶壶还是陷得太深……」

  「老爷……晓翀他真那么……严重么……」

  「是啊,很严重。我看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治晓翀的病,所以想让大茶壶去请
暮雪来给晓翀瞧病。可是,从巳时起我就没见到大茶壶。」

  「老爷,也许大茶壶是出去有事吧,不如我去问问他。」

  「你去叫大茶壶上来,我们一起商量一下晓翀的事情。」

  「是,老爷。」

  老鸨转身出了悠然居,吴大老板眼中掠过一丝寒意……

  一重天,逢缘厅内,老鸨唤着大茶壶一起出来。

  「老爷已经知道了晓翀泄阳的事情,现在让我唤你上去商量。」

  「妈妈,爷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清楚,我这心里总是乱扑腾。」

  「也没法子,只能实话实说了,爷可不好对付。」

  老鸨和大茶壶对望了一眼,向八重天而去。

  悠然居内,吴大老板望着二人,表情凝重。

  「大茶壶,晓翀的身体不适,你为什么不对我说?难不成,你真想让他死在
黄泉地么?」

  「爷,我……哪有?」

  「那你一早上去哪了?本想差你去一趟杏子林,请暮雪过来。你到好,一早
不见了踪影。」

  「回爷的话,我一早上正是去了杏子林,可是薛公子不肯来。只是说让我们
找一味药材。」

  「哦?什么药材?找到了没有?」

  「回爷的话,没有。薛公子说,这种药材太过珍贵,据他所知,扬州城内也
没几个人能有这种药材。」

  「管他是谁有,兰韵,你去支银子,我们将药材买下就是。」

  「老爷……这药材根本没有卖的。」

  「是吗?这世上还有银子买不到的东西?你到是说说是什么东西?」

  「回爷的话,薛公子说他要用一棵千年野山参做药引才能配药,可是整个扬
州城内的生药行全都没货……」

  「唉!你们两个真是的,说起别的来我未必有,这千年野山参我到是有一棵
啊。」

  「老爷,您真的有这种东西?」

  「那还有假?我的千年野山参暮雪是见过的。」

  「爷肯拿出它来救晓翀?」

  「蠢东西!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的。晓翀这孩子我也是很喜欢的。」

  「谢谢老爷惠赐,让大茶壶马上给薛公子送过去就是了。」

  「是啊,爷,事不宜迟,我马上就将野山参送到杏子林去。」

  「唉!你们也不早说。我有一根野山参到是不假,但是这棵野山参却不在如
意楼。」

  「老爷,那它在哪里?」

  「说起来,也都怪我爱显摆。每次拿它出来夸耀,却被益生药材行的楚大老
板瞧上了,非要买去!」

  「爷,您把这棵参卖了?」

  「那到没有,不过我被楚大老板缠得烦了,便答应把这棵野山参借给他,让
他放在他的生药行里展示展示。楚大老板也没少照顾我们如意楼,所以我也就答
应了。」

  「老爷,现在那棵野山参就在益生药材行的楚大老板处了?」

  「不错!」

  大茶壶和老鸨对望了一眼,叹了一口气。

  「没关系的,我就勉为其难,把借据给你们,你们拿着借据,去将野山参讨
回来,送到暮雪那里不就行了。」

  「好的,爷,我马上就去益生药材行找楚大老板要回那棵野山参。」

  「兰韵,你和大茶壶一起去吧。」

  「爷,不必了,益生药行在扬州城的边上,靠近郊外。一路上又颠簸,我一
人去就行了,妈妈就不必去了。」

  「大茶壶,你不知道。楚大老板恐怕未必愿意将野山参还我,说不定又找什
么理由来搪塞你。楚大老板对兰韵可是情有独钟,要不是兰韵不原意,楚大老板
当年早就讨兰韵去做小了。就是到现在,楚大老板还是对兰韵耿耿于怀呢!如果
兰韵开口相求,没个不成事的。」

  「原来是这样,大茶壶,我们就一起去吧。楚大老板为人刻薄,还是由我来
应付他吧。」

  「这是借据,你们早去早回!」

  吴大老板递过借据,催促二人立即上路。

  如意楼外,大茶壶已套好了马车,老鸨将借据小心收好,上了马车。

  吴大老板仿佛不放心一般,也来到了如意楼外。

  「大茶壶,你照顾好兰韵,早去早回!」

  「爷请放心,我会的。」

  大茶壶轻扬马鞭,马车已飞驰在扬州城的青石路上……

  吴大老板面带微笑,眼中却毫无笑意,转身进了如意楼。

  花厅内,长禄低头侍立在一旁。

  「长禄,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回爷的话,全都准备好了,人马上就到。」

  「很好,非常好!长禄,我们现在就去黄泉地,好好照顾晓翀。」

  吴大老板笑着向黄泉地走去,长禄手持纱灯躬身为吴大老板照着亮,满期脸
竟是得色……[/font]

ghostgogo 2010-12-19 20:42

[font=宋体]             六十二 残红(二)

  黄泉地,阴冷而潮湿。吴大老板推开了门,望着晓翀,脸上的笑容却如蒙霜
一般,透着寒意……

  晓翀被惊醒,望着吴大老板的表情,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

  「长禄,你把灯放下,先出去。一会人到了,你让他们在后院候着。」

  吴大老板摆了摆手,长禄放下手中的纱灯,躬身出了黄泉地。

  黑暗的黄泉地在纱灯映照下,显现出一片光明。吴大老板突然坐在晓翀的身
边,眼中竟是关切之色。

  「晓翀,你放心,暮雪说只要用千年野山参来入药,就能治好你的病。真巧
我有一棵千年野山参,不过借给了益生药材行的楚大老板了,你的邢妈妈和茶壶
叔去取千年野山参了,只要有这味药,你的薛大哥一定有法子治得好你。你身边
有这么多人关心你,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谢谢老爷的关心,我的事情我知道。老爷您是不会让我好起来的,老爷今
天不是有意支开妈妈和茶壶叔的吗?」

  「晓翀,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我难道对你不好吗?」

  「老爷对我的好,我心领神会。不过……我从老爷的眼中已经看到了老爷的
心。」

  「是吗?我的心?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心是什么样的?」

  「老爷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吗?否则就不会支开妈妈和茶壶叔了。如果老爷
真有什么千年野山参,老爷也不会借给别人,凡是老爷的东西,老爷都不会借给
别人,我想妈妈和茶壶叔一定空手而返……」

  「哦?你竟然会这么想么?我到还没真看出来,你小小年级原来这么聪明,
不过聪明的人不但一点都不可爱,而且都不能长寿……」

  「就算我不聪明,我能长寿吗?」

  晓翀望着吴大老板,淡淡一笑。

  「哼!梁晓翀,你就是用这种蛊惑人心的笑容来博取大家的同情吧?你想从
我身边夺走什么?我告诉你,你什么也拿不去!」

  吴在老板已收起了伪善的笑容,面目狰狞。

  「也许很多人都觉得我很可怜,但是我自己从来不觉得自己可怜,我早说过
了,我不过是半条残命,老爷看得上,只管拿去好了。死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
可怕,活下来到是需要些勇气。我知道有很多人关心我,所以才没有放弃自己,
我拥有的其实已经很多了,反而,我倒是很同情老爷,一个人除了自己心里没有
任何人,活在这个世上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

  「够了!梁晓翀!你是想激怒我,还是被什么附了身?哼哼!我已经受够你
了,我是不会让你死的,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晓翀的双眼依然清澈,却毫无恐惧。

  「梁晓翀,我要让所有背叛我的人知道,是他们犯下的错误,我也要让你知
道,背叛我的下场!如果你肯向我臣服,跪下来求我,然后你把上次谋害我的事
情,全都推到大茶壶和兰韵身上,我就放过你!」

  晓翀摇了摇头,眼中带着柔和的笑意,却是对吴大老板极大的讽刺!

  「好!好样的!这世上,不是所有的苦你都尝尽了,还有很多苦,你在如意
楼没有机会品尝,但是我会送你去品尝的,那绝对是让你终生难忘的滋味……」

  吴大老板站起身来,拿起床桌上的纱灯,怒气冲冲地出了黄泉地,晓翀望着
吴大老板的背影,摇了摇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后门外,停着几辆大车。后院里来了一群大汉,样貌不善,象是一群江湖匪
类。

  吴大老板在花厅中向长禄密语了几句,长禄又到后院向大汉们交涉着什么。

  一个人影悄悄跟在长禄身后,却突然转身向黄泉地而去……

  黄泉地内,一片黑暗。

  床桌上只有一盏燃尽的油灯,晓翀静静地坐在黑暗中,虽然看不见晓翀的表
情,却可以听到得晓翀平静的心跳声。

  黄泉地了门突然被拉开,一个人影窜了进来。

  「是谁?」

  「是我,晓翀哥哥,你快跑吧!主人让长禄把你给卖了!」

  「原来是九尾弟弟,你一切都好吧……」

  「晓翀哥哥,我来支开他们,你快逃吧!」

  「傻孩子,我不但逃不了,还会连累你,我只希望你能简简单单、平平安安
的生活,这就是一种幸福。」

  安静的黄泉地外突然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晓翀一把拉过九尾。

  「听脚步声,应该是长禄来了,让他看见你在这就不好了,我出去迎他,你
等我们走远了,再出去。」

  「晓翀哥哥……我对不起你,那个小布人是我放在主人的枕头里的,我不应
该听花嫣容的话来害你。」

  「我早就知道是你放的,我也从来没怪过你,你还只有十四岁,未来的人生
还很漫长。对了,麻烦你帮我把这个荷包交给妈妈,再对妈妈和茶壶叔说一声,
我走了,有负他们的厚爱……」

  黑暗中,九尾接过晓翀塞入手中的荷包,荷包染著着晓翀身上淡淡的幽香,
却使九尾更加心疼……

  晓翀拉开了黄泉地的门,向一重天而去。

  长禄拿着纱灯,突然望见晓翀迎面而来,吃了一惊。

  「怎么着?天香阁主急着要去哪儿?想上天香阁,时辰还早呢!」

  「跟你走,不是老爷让你来带我走的吗?」

  「爷吩咐要让我捆你去,没想到你到是自己来了……」

  「不用捆,我自己会走!」

  「那可不行,爷怕你寻死,不捆上他不放心。」

  「随你们的便……」

  长禄将纱灯放在台阶上,从腰间取出绳子来将晓翀捆紧,又用软布塞住晓翀
的口。

  晓翀随着长禄向上走去,已到了黄泉地通往一重天的木门之外。长禄刚要伸
手推门,却突然转过身来望着晓翀。

  「你真美……爷竟舍得把你送给那些人……还真是可惜……如果不是时间紧
迫,我真想好好尝尝你这天香阁主到底是啥滋味……」

  长禄突然将晓翀压在墙角,将手伸进晓翀的下衣,抚摸着晓翀的下体。长禄
一把解开了晓翀的下衣,眼中竟是邪光。

  晓翀身体被缚,无法动弹,长禄已将自己的淫根掏了出来,试探着塞入晓翀
的幽穴……

  晓翀的幽穴紧窒而炽热,长禄觉得异常舒服,用力地穿插着。

  晓翀口中被塞,无法发出声音,身体却在发抖。长禄侵犯的力道很猛,晓翀
浑身乏力,晕了过去。长禄将淫根从晓翀的幽穴中抽出,系好腰带,象是仍未满
足……

  「真是后悔……早知道爷会不要你……当初在黄泉地……我就该好好享受你
的……」

  长禄将晓翀浑然无力毫无知觉的晓翀扛在肩上,大步向一重天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晓翀被一阵颠簸惊醒。发现自己躺在一辆敞篷的马车上,赶
车的是几个黑脸汉子。

  「大哥,美人醒了……」

  「哈哈……就快到了,今晚上我就要洞房……」

  「哈哈哈哈……」

  晓翀根本不想听他们的对话,虚弱的身体使他再次昏睡……

  大茶壶赶着马车,飞速向着杏子林而去。老鸨坐在马车内紧紧抱着怀中的锦
盒。

  「大茶壶,什么时候能到杏子林啊?」

  「妈妈,你坐稳,马上就到了。今天,多亏妈妈跟着去,那个楚大老板还真
是个大无赖。」

  「这还不是为了晓翀?说实话,我一见到那种人的嘴脸就恶心,想想刚才和
他……算了,不提了,只要晓翀没事,我们做什么都无所谓。」

  「是啊!妈妈还真是个女中豪杰,我大茶壶打心眼里佩服您!」

  「得了,你就别给我灌蜜糖了,大茶壶,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救晓翀。」

  马车疾驰,远远已望见郁郁葱葱的杏子林……

  「妈妈,杏子林到了,我们下车吧。」

  「下车?」

  「不错,杏子林中不得驱车,这是薛公子的规矩。」

  大茶壶微微一笑,掀开车帘,扶着老鸨下了马车。

  杏子林中,听香榭内。

  老鸨和大茶壶坐在外堂上,满眼期待地望着薛暮雪。薛暮雪打开了老鸨送来
的锦盒,盒中放着一根人参,足有六七尺长。薛暮雪将人参拿在手中,脸色已变
得凝重。

  「薛公子,好大的一棵人参,晓翀是不是有救了。」

  「是啊!有了这棵千年野山参,晓翀一定有救。」

  大茶壶和老鸨显得很兴奋,薛暮雪却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

  「大茶壶、邢妈妈,这棵人参是从如意楼取来的么?」

  「不是,爷把这棵人参借给益生药材行的楚大老板那了,我和妈妈拿着借据
才去取来的。」

  「薛公子,难道这棵人参有什么不对吗?」

  「这根本就不是千年野山参,这只是一根用糖炮制过的生晒参,这棵人参根
本不象是天然生成,到象是人工种植的。虽然个头较大,色泽美丽,却毫无一点
天地间的灵气,这棵人参恐怕连五十年都没有,只能做一般的补品,根本无法入
药。」

  「薛公子,您是说,这就是一棵假的野山参,我们被楚大老板给骗了?」

  大茶壶有些激动,跳了起来。

  「大茶壶,我们马上回如意楼,我觉得心里很不踏实,我怕晓翀有事……」

  老鸨站起身来,一把拉住大茶壶。

  「妈妈……你的意思是……爷在捣鬼……」

  「我们快走,我真的很怕……」

  「好的,薛公子,我们先告辞了。」

  大茶壶拉着老鸨向外冲去……

  「邢妈妈,您是第一次来杏子林,我没好好招待,如果以后有空,欢迎您再
来……」

  薛暮雪象在神游,却突然冒出一句,老鸨仿佛根本没有听见,随着大茶壶早
已冲出了听香榭……

  如意楼中,异常安静。

  大茶壶和老鸨冲进了黄泉地,黄泉地内却已空无一人。

  「妈妈,晓翀他不在这里会去哪里了……」

  「天香阁?这不可能?难道老爷会把晓翀接到悠然居?」

  「妈妈,您先去歇会吧,我去找晓翀。」

  「我不累,我们快上去看看。你去天香阁,我去悠然居。」

  老鸨和大茶壶心急如焚,急步上楼。

  七重天,景明轩外,九尾突然叫住大茶壶。

  「茶壶叔,我昨夜接客时闪了腰,现在疼得紧,你快帮我揉揉。」

  「我有要事,你先在景明轩等着。我一会去侍候你。」

  大茶壶瞪了九尾一眼,拉着老鸨继续上楼。

  「茶壶叔,我的腰真的很疼,你不替我揉,我会疼死的!」

  九尾望着大茶壶,却揉了揉自己的腰。

  「大茶壶……」

  老鸨轻轻拉了拉大茶壶,指了指九尾的腰。大茶壶回过头来,九尾腰间系着
一个荷包,竟然是端午时老鸨亲手为晓翀缝制的长命锁。

  「是,我马上就来侍候景明轩主。」

  「得了,我累了,我要回流泉居歇着了。」

  老鸨给大茶壶丢了个眼色,转身上了八重天。

  景明轩内,大茶壶刚一进门,九尾随手插上了门。

  「茶壶叔,这个荷包是晓翀哥让我还给妈妈的,麻烦你交给她。」

  「九尾,晓翀他去哪了,你知道吗?」

  「茶壶叔,晓翀被一群黑脸的大汉放在马车上带走了,我也不知道去了什么
地方,这好象这是主人的意思。」

  「什么?晓翀他已经不在如意楼了……」

  「茶壶叔,你去问问长禄,这件事情是他亲手经办的。」

  「我马上去找他!」

  「茶壶叔……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要不要对你说……」

  「什么事,快点说啊!」

  「长禄他……他竟然把晓翀哥给……那个了……」

  「你说什么?那个?长禄这个狗才是不是碰了晓翀的身子了?你是怎么知道
的?」

  「我当时就藏在黄泉地,长禄他就在一重天通往黄泉地的那扇门后办的事,
我全都听见了,只是不敢出来。我……」

  大茶壶脸已变得铁青,冲出了景明轩……

  九尾倒身坐在地上,用手捂住了脸,却在低声啜泣……[/font]

ghostgogo 2010-12-19 20:52

[font=宋体]              六十三  炼狱

  一重天,后院内,长禄得意地环视着四周。

  后院的左院就是小厮们居住的地方,长禄正在院中闲坐,不禁满心欢喜,开
始胡思乱想。

  「梁晓翀的事情一定能让大茶壶和爷反目成仇,说不定爷会将大茶壶赶出如
意楼。到时候,我就是如意楼的大管事了,我就住在逢缘厅,每天都能看着花花
绿绿的世界,真是太开心了……」

  「说起来,梁晓翀的身子还真是诱人,难怪睡他一夜要一千两银子。老子不
花一文钱,还不是干了他?想着想着,这老二就跷起来了……」

  「不行,我得先去趟茅厕,一定是刚才在厨房里油腻的东西吃得太多……」

  长禄跑进了茅厕,方便之后,闭着双眼,一副享受的样子。

  突然,一根绳索悄无声息地套在长禄的脖子上……

  绳索猛得一紧,长禄觉得呼吸急促,光着屁股,被人提到了墙角。

  「长禄,你做的事就和你的人一样永远都是一屁股的屎。」

  一个声音从耳后传来,长禄虽然看不到人,却知道是大茶壶。

  「大……大管事……我快被勅死了……」

  「你的屁股都没擦干净,是怎么为爷办的事?让我来亲自侍候你……」

  大茶壶将手中的绳索一转,将长禄提了起来,长禄吐着舌头,屁股在粗糙的
墙壁上摩擦着,已划出血来。

  大茶壶将长禄放在地上,将手中的绳索略松一点。长禄吐了一口气,望着大
茶壶,满眼恐惧。

  「大管事,我怎么了……」

  「你快告诉我,晓翀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晓翀他不在黄泉地么?晓翀他不是大管事亲自照顾的吗?您
是知道的,爷根本不让我照顾晓翀。」

  「长禄,你是个聪明人,可别在我面前犯傻。晓翀的事情是爷让你办的,你
不知道谁知道?如果你真不想说,我只有杀了你,反正在老子用绳子勒死人的时
候,你小子还在吃奶呢……你要不要试试……我的手艺……你会有种上天的感觉
的……很舒服……」

  大茶壶将脸凑近长禄,呼吸喷在长禄的脸上,使长禄感到一阵痒痒,长禄不
禁吓得小便失禁。

  「你小子真没种,后面刚擦干净,前面又流东西……」

  「大管事,你放过我吧,我真不知道……」

  「长禄啊!你年纪不大,这条淫根却不小啊!」

  大茶壶猛地将长禄的命根握在手中,用力揉搓……

  「大管事……好痛啊!放了我吧……我还没生儿子呢……」

  「疼?你也会疼?你用这玩艺儿欺侮晓翀时,你有没有问过他疼不疼?」

  「大管事,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过,你做的事和你的人一样不干净,爷重用你那他可就头疼了……」

  「大管事,你放过我吧,我说……我说……」

  「很好,你快说!我可没什么耐心,晓翀他到底在哪里?」

  「大管事,爷把晓翀送给了扬州城外黑风寨的匪头马黑胡,他是个杀人放火
的强盗。他想向爷讨个姑娘做什么压寨夫人,爷却把晓翀给了他,他不知道晓翀
是个娈童,如果他发现受了骗,晓翀一定凶多吉少……」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晓翀!他那么善良……他那么圣洁……他在
我心中就是神……不可侵犯的神……」

  大茶壶双眼通红,长禄吓得泪水直流。

  「长禄,你不是一直想当大管事么?你不知道,我除了事办得漂亮之外,还
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天阉。爷满楼的春色,你这么喜欢冲动,不除掉淫根,如何
能得到爷的器重,不如我来帮你……」

  「大管事……不要……我不想得到爷的器重了……」

  「那可不行,一定要!」

  大茶壶猛地将长禄提了起来,将长禄的淫根朝着墙壁,狠狠撞了过去。长禄
的淫根被碰出血来,惨叫了一声,痛得昏死了过去……

  大茶壶狠狠地踢了长禄一脚,将长禄丢在茅厕中,转身离去……

  后院之内,老鸨正在焦急地等待着消息。远远望着大茶壶跑了过来,老鸨连
忙迎了上去。

  「大茶壶,晓翀有消息了吗?」

  「妈妈,你怎么到后院来了?小心让爷瞧见!我要马上去救晓翀,晓翀很危
险!」

  「你不用担心我,老爷根本就不在悠然居,也不知去哪了。大茶壶,晓翀他
在哪里?我要和你一起去救他!」

  「不行!这太危险了!妈妈请回吧!」

  大茶壶已冲出后院,套上了马车。

  「我不怕,我一定要去救晓翀!」老鸨已跳上了马车,坐进车厢内。大茶壶
摇了摇头,放下车帘,策马扬鞭,飞驰而去……

  天色已逐渐暗淡,天边却是黑云滚滚……

  扬州城内一座废弃的大院内,一群大汉聚在一起,正在大碗喝着酒,大块吃
着肉。

  「大哥,你的美人醒了。要不要松开绳子,反正美人也跑不了,明天一早我
们就能赶回山里。」

  「好,松开吧!别把美人捆坏了!」

  一个黑脸大汉狂笑着,十分开心,正是黑风寨的大当家马黑胡。

  「都说那个如意楼水深得很,那个吴大老板是个人物,可是见了我们大哥,
还不是乖乖的送了个美人给大哥当压塞夫人?」

  「是啊!而且这美人身子香得很,闻着都醉人。」

  「大哥,传说那个如意楼的吴大老板和青红帮有点关系,咱们敲了他一笔,
青红帮不会为他撑腰吧?」

  「哼!蠢东西!青红帮都是些什么人啊?那是纵横江南最大的黑帮,里面高
手如云。那个满脸堆笑的吴大老板一看就是个贱骨头,他会和青红帮认识,谁信
啊!」

  「大哥说得对!来,我们敬大哥一杯!」

  「好了,你们先喝着吧,我要去里面去看看我的美人,我还没看仔细呢!哈
哈……」

  黑脸大汉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废宅中,一把将伏在地上的晓翀抱在怀中。

  「哈哈……吴大老板真够意思,你不但人美,身子也这么香……」

  黑脸大汉轻轻取出塞在晓翀口中的软布,晓翀不由深深吐了一口气。

  「本来想连夜赶回黑风寨,但是今天的天气不太好,一会肯定下大雨,我们
的马车没有蓬,若是淋坏了美人就不好了。所以,只能委曲你了,我的美人,我
们今晚就在这里洞房……」

  黑脸大汉解开了晓翀身上的绳子,将晓翀紧紧抱在怀中,双手却伸进晓翀的
下衣内,忘情地抚摸……

  突然黑脸大汉如被蛇咬一样缩回了手,一把将晓翀推开。

  「你……你怎么是男的……」

  黑脸大汉跳了起来,脸色已变得铁青。

  「来人啊!拿火把进来!」

  外面的汉子们听到声音,一起冲了进来,手中的火把照亮了整个房间。

  「大哥,什么事?」

  「我要的是压寨夫人!他怎么是个男的?」

  黑脸大汉指着晓翀,一个汉子走上前去,将晓翀的衣服全部剥去。

  火把映照之下,晓翀的身体近乎完美,肌肤如玉一样光滑,两腿之间一条小
小的玉径无力地下垂,的确是一个男孩。

  「大哥,这样的美人是个男孩?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竟敢惹我们黑风寨!以后再找那个如意楼的那个姓吴的算帐!」

  「那他呢?我们要带他回寨子吗?」

  「蠢东西!带他回去了告诉兄弟们这就是他们的嫂子?你想让兄弟们笑话我
吗?」

  「大哥,那就把他丢在这里算了。」

  「哼!哪有那么便宜!他不仁我不义!这个小东西不能生儿育女,但不是不
影响寻欢作乐啊!我到要好好品尝一下,这种长得比女人还美的男人到底是什么
滋味!」

  「好!大哥,你来干他!兄弟们在一旁给你叫好助威!」

  「哈哈哈哈……要乐大家一起乐!我先来,我玩过你们一个一个接着玩,想
怎么玩就怎么玩!你先把他的嘴塞住,免得他寻死咬舌头……你给我按住他,爷
要好好干他一回!」

  「哈哈哈哈……谢谢大哥赏赐!」

  晓翀此时真想一死了之,然而却连自尽的力气也已没有。望着周围这群凶神
恶煞一样的人,晓翀在想,这场在所难免的凌辱,也许这就是吴大老板所说的可
怕的事情,晓翀的思絮仍在飘浮,突然一阵刺痛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灯火通明的房间内,黑脸大汉疯狂的凌辱着晓翀,周围的汉子们却在一旁兴
奋不已,大声叫好!汉子们一个个解了衣服,手握着淫根,在晓翀眼前晃动。晓
翀只觉得天眩地转,下体的巨痛,使他的身体更加虚弱……

  晓翀已不知到此时是谁正在凌辱着自己,也不想知道是谁……

  晓翀也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也不想知道到底过了多久……

  晓翀突然觉得眼前越来越黑,终于失去了知觉,昏死了过去……

  此时的天外已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狂风四起,马车疾驰。

  「大茶壶,我们今天是不是赶不到黑风寨了?」

  「妈妈,恐怕是赶不到了。已经看不清路了,马上就要下雨了,前面有座废
宅,我们先去躲躲雨!」

  大茶壶将马车赶到荒宅边,推开了院门,不由满心欢喜。

  「妈妈,你看,院子里停着几辆大车,这一定是黑风寨那些人的马车,晓翀
一定就在里面。」

  「太好了,我们快点进去!」

  大茶壶拉着老鸨冲进了院子。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来做什么?」

  院中跳出来几个大汉,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我们是如意楼的,我们想知道,众位好汉是不是从如意楼里带走了一个孩
子?」

  「如意楼?来得正好!我们大哥正想见你们呢!」

  大茶壶拉着老鸨一起进了屋子,老鸨有些害怕,将身子紧紧贴在大茶壶的后
背。

  「哈哈哈哈……如意楼的人还敢来见我?」

  一个黑脸大汉坐在屋内的台子上,正是马黑胡。周围全是手持火把的大汉。

  「这位好汉一定就是黑风寨的马大当家,我是如意楼的龟公,我叫大茶壶,
我身后的是如意楼的老鸨。」

  「哼!一个龟公一个鸨母,你们跑来找我们当家的想做什么?」

  「我们来找一个孩子,听说在大当家的这里,我们想请您行个方便!」

  大茶壶走上前去,向黑脸大汉打了一揖。

  「方便?我一点都不方便!你们如意楼竟然拿个嬖童冒充女人来骗我!你们
是不是活腻味了?」

  「这是我们大老板的事情,与这个孩子无关,他也是受害者。这个孩子得罪
了我们大老板,所以我们大老板才想借各位的手来除掉这个孩子,各位都是英雄
好汉,总不会跟一个孩子计较。」

  「呸!说得倒好听,你们如意楼就没有一个好人!这个小嬖童姓吴的都给我
们了,你俩还想讨回去!」

  「你们还算是男人吗?一群大男人合起伙来欺侮一个孩子,你们算什么好汉
啊!你们简直就不是人!」

  老鸨突然冲了过来,指着黑脸大汉。

  「大哥,这个恶婆娘竟敢骂你,我杀了她!」

  一个汉子冲了过来,大茶壶一把拉过老鸨,反手一挡,夺过了汉子手中的钢
刀。

  「不错!好俊的身手!如意楼中果然藏龙卧虎!不过,老子也不是吃素的!
幸好,老子不杀女人,否则你们别想活着出去。你一个老鸨,犯得着为了一个嬖
童舍命吗?」

  黑脸大汉望着老鸨和大茶壶仿佛觉得很有趣。

  「我……我是这孩子的娘亲……」

  老鸨突然冒出了一句,连大茶壶也吃了一惊。

  「原来是这样,这孩子是老鸨偷汉子养的小野种!」

  「哈哈哈哈……」

  众汉子一起哄笑了起来,黑脸汉子却摆了摆手。

  「人就在墙角,但是你们想要人,得拿银子出来!我们是黑风寨的好汉,做
的是打家劫舍的营生,不是开善堂的。」

  「银子?我们没带在身上,明天我们送到黑风寨行不?」

  「没银子就没人!」

  「妈妈,你带晓翀走,把我压在这儿,明你拿银子来赎我!」

  「我们又不开妓院,要你这个龟公做什么,要留就留那个女的。」

  「不行!」

  大茶壶挡在老鸨面前,瞪着马黑胡。

  「我用首饰来赎回晓翀行不?我的首饰全都给你们!」

  老鸨将手上的翡翠戒指、赤金镯子退了下来,又将头上的赤金凤钗、珠花、
玉簪,颈上的珍珠,全都摘了下来,丢在地上。

  「妈妈,这些东西全是你心爱之物。」

  大茶壶望着老鸨,老鸨却淡淡一笑。

  「我只想要晓翀,其余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好!首饰留下,人你们带走。不过,是死是活我不敢保证。」

  黑脸大汉指了指墙角,众汉子向一旁闪开,让出了一条路。

  大茶壶和老鸨冲了过去,晓翀浑身赤祼的仰卧在墙角,一动不动。

  「晓翀……」

  老鸨已泪如雨下,大茶壶脱下身上的外敞,将晓翀的身体裹住,抱起晓翀,
向院外走去。

  「妈妈,我们带着晓翀赶快离开这里。」

  老鸨点了点头,随着大茶壶出了荒宅。

  天空更回阴沉,暴雨将至。

  大茶壶将晓翀放在马车内,扶着老鸨上了马车。大茶壶咬了咬牙,驱车飞奔
而去……

  狂风呼啸,大雨滂沱。

  大茶壶仍在赶着马车,浑身早已湿透。老鸨坐在车厢内,紧紧抱着晓翀。

  「大茶壶,还好你带着药,晓翀还有一口气,不知道晓翀会不会死?」

  「妈妈,你放心,晓翀那么善良,他不会有事的!」

  「大茶壶,我今天总算认识了你,你真是一条好汉!」

  「妈妈,您说笑吧……我根本不算是男人……」

  「不!大茶壶,你才是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些只用下半身考虑问题的
才不是男人是畜牲!」

  「妈妈,晓翀还没醒吗?」

  「嗯,晓翀还没醒。但是我能这样紧紧把晓翀抱在怀里我已经很满足了。」

  「妈妈,你真厉害,要不是你自称是晓翀的娘亲,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茶壶,你才利害呢,一下子就夺了那个土匪的刀。可是……我们到底是
要去哪里呢?」

  「妈妈,如意楼我们是不能回去的,爷容不下晓翀。」

  「我们去苏州吧……可是……我的房契、地契还有银子都在如意楼呢,我们
以后要如何生活呢?」

  「妈妈,要不,你还是回如意楼去吧,我带着晓翀先去苏州,你取了东西就
来和我们汇合。」

  「这样也好!大茶壶,你要小心。」

  大茶壶转念一想,却摇了摇头。

  「不行!妈妈,爷已经知道那座宅子了,如果带着晓翀苏州也不安全。」

  「那我们要去哪里啊?总不能就一直跑在路上吧!」

  「不如我们先去杏子林,找薛公子,一来请他瞧瞧晓翀的病,二来爷当着薛
公子的面,也不能对晓翀做些什么。如果爷要怪罪,你就全推在我身上。」

  「不行,大茶壶。我已经把当你成自家兄弟了,我是不会出卖你的。」

  「妈妈,我本来就是爷捡回来的贱命一条,死了也无所谓。你要留着性命,
好好照顾晓翀……」

  「大茶壶……你……」

  「好了,妈妈,你坐稳,我们要快点赶到杏子林去!」

  老鸨拉好了车帘,将晓翀抱得更紧了,晓翀的呼吸微弱,老鸨的面上竟是泪
水……

  马车仍在雨夜中狂奔,黑暗中根本看不到路的尽头。

  「大茶壶,什么时候才能到杏子林,晓翀他好象很冷。」

  「就快了,天太黑,看不清路,但是杏子林的路我熟,穿个这片树林应该就
能看到杏子林了。」

  马车在黑暗的树林中穿梭着,向杏子林进发,黑暗的树林中突然隐隐有些光
亮,雨夜中闪烁,却如鬼火一般骇人,大茶壶心中不由有些奇怪……[/font]

ghostgogo 2010-12-19 21:20

[font=宋体]             六十四 恶魔(一)

  黑暗的雨夜,马车仍在无尽的树林中穿梭。

  突然树林两旁窜出许多手持油脂火把的黑衣人,将雨夜的树林照得如同白昼
一样。马车被迫停了下来,大茶壶望着面前挡住去路的黑衣人,却并不认识。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拦住我们的去路?」

  「我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问题是你们要去的是条不归路!」

  黑衣人中一个首领模样的人,阴森森的笑望着大茶壶,大茶壶只觉得浑身发
冷。

  「大茶壶,车怎么停了,我们到杏子林了吗?」

  老鸨从车厢内伸出头来,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杏子林,你们这辈子也到不了,你们能去的只有两个地方,一个地方就是
和我回去,另一个地方就是地狱!」

  老鸨和大茶壶心中一惊,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但是现在听起来就象是
来自地狱的恶魔的低吟一样令人发颤。

  黑衣人分别向两旁闪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缓缓而来,带着一脸和善的笑容
望着二人,正是如意楼的吴大老板。后面跟着一个撑伞的小厮却是长禄。

  「大管事,爷很担心你,你带着妈妈不辞而别,难道是想私奔?再说了,这
都什么时辰了,你们还不回如意楼,咱们如意楼不做生意了么?」

  「长禄,有你在爷的身边,我根本没什么用武之地。」

  大茶壶望着长禄,满眼竟是鄙视。

  「大茶壶,长禄有错我自会发落,用不着你来罚他!到是你,真让我另眼相
看!我当年捡你回来时,怎么就没看出来,你长着一颗反心!」

  吴大老板冲了过来,一把将大茶壶从马车上揪起来重重丢在泥地里。大茶壶
没有反抗,满身尽是泥水,口鼻已摔出血来,喷在地上。

  「大茶壶……你没事吧?老爷,您放过大茶壶吧,这不关他的事,是我让他
带我去找晓翀的。」

  老鸨望着吴大老板,满脸泪水。

  「兰韵,你真不乖,睡在我身边都二十年了,你有事不去求我,为什么要去
麻烦大茶壶,你看现在让大茶壶多为难啊?」

  「爷,你放过我们吧,求求你了,晓翀他病得很重,您就让我们送他去杏子
林吧。」

  「兰韵,你是我的女人,我能不疼你吗?来,我送你回如意楼去,咦?你身
上的首饰呢?全都不见了?那多不漂亮啊!不过,这也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
会再买给你的。」

  吴大老板踏上马车,一把拉起老鸨。

  「不!老爷,我要和晓翀在一起!要回去我也要带晓翀一起回去!」

  「兰韵,你别管什么晓翀了,你二十年来的梦想不就是想当如意楼的女当家
么?这不难,我可以满足你,让你堂堂正正当上如意楼的女当家。兰韵,你有事
没事就往天香阁跑,是不是因为羡慕天香阁的奢华呢?好!我们就用天香阁当新
房,以后你可以一辈子都住在里面。」

  吴大老板一把将老鸨搡开,掀开了车帘,望着车厢内的晓翀。

  狂风席卷着暴雨,侵入了车厢。晓翀却已清醒,望着面前的吴大老板,身体
却无力地仰卧在车厢内。

  「你醒了?梁晓翀,你的命真大,这样都没死。是不是我让你尝的滋味让你
很舒服,所以舍不得死,你一定在心里都暗自谢我呢!」

  晓翀懒得理会吴大老板,轻轻闭上了双眼。

  「晓翀醒了么?让我看看!」

  老鸨挣扎着想爬进车厢内,却被吴大老板一把提起,扛在肩上。吴大老板跳
下了马车,冷冷地望着伏在地上的大茶壶。

  「如意楼可不是没规矩的地方。长禄,你取绳子,将大茶壶捆了,我们回如
意楼。」

  「是,爷。」

  长禄从腰间解下绳子,将大茶壶捆绑结实了。押着大茶壶跟着吴大老板的身
后。

  黑衣人仍手持火把,面无表情地站在雨中,为吴大老板照着亮。大雨浇在他
们手中的油脂火把上,哧哧地作响。

  不远处停着两辆马车,正是如意楼的马车。吴大老板走到马车跟前,却将肩
上的老鸨放在了地上。

  老鸨浑身已湿透,瑟瑟发抖,却如失魂一般,目光呆滞。

  「春花、秋月,还不扶你们妈妈上车。如果你们妈妈有什么事情,我就让你
们去陪葬!」

  「是,爷,我们不敢。」

  「妈妈,快上车。」

  春花、秋月驾着老鸨上了马车,吴大老板转过身来,望着大茶壶。

  「长福、长禧、长寿,你们三个快点扶你们大管事上马车,他这一天可是上
窜下跳,忙里忙外,真是累坏了。如果他要是跑了,你们三个就提头来见。」

  「是,爷,我们会照顾好大管事的。」

  三个小厮扶着大茶壶上了马车,大茶壶却转过身来,望着吴大老板,眼中已
浸满了泪水。

  「爷,我知错了。你怎么罚我都行!我这条命本来就是爷捡来的,现在还给
爷都成。请爷放过晓翀吧……」

  「大茶壶,你自己都快没命了,还管什么梁晓翀?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轮
不着你管!」

  长禄狠狠踢了一脚大茶壶,不是长福和长禧一把扶住,大茶壶已趴在地上。

  「长禄,你怎么这么没规矩?大茶壶是你能叫的么?你要叫他大管事,我又
没免他的职,他还是如意楼的大管事。」

  「是,爷,奴才长禄知错了。小的这就侍候大管事上车。」

  「长禄,你给我盯好了,大茶壶和兰韵全都要平安回到如意楼。关于梁晓翀
我已经想好了一个更适合他的地方。」

  「爷,您若是真的容不下晓翀,就让他静静地去!求您不要再折磨他了!」

  大茶壶的哭喊声很快已淹没在风雨之中,吴大老板望着如意楼的马车消失在
雨中,得意地一笑。

  「好了,你们去办你们该办的事情吧!给我干净点,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黑衣人点了点头,尽数消失在雨夜中……

  吴大老板脸上的笑容更加阴沉,举步跳上了马车,望着车厢内的气若游丝的
晓翀。

  「梁晓翀,我是不会让你回到如意楼的,凡是我不要的东西,就不会再捡回
来。你是我扔掉的破烂,你明白么?」

  晓翀没有应声,却望着吴大老板淡淡一笑。晓翀的笑容不含一丝畏惧,竟使
吴大老板恼羞成怒。

  吴大老板冷笑一声,驾着马车,长驱而去,竟不知要驶向何方。

  晓翀平静地躺在车厢内,早已不关心自己的生死,仿佛他的灵魂已不在躯体
之中……

  马车在雨夜中狂奔,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吴大老板掀开车帘,将晓翀拉了出来,丢在泥泞的地上。晓翀环顾着四周,
这里好象是一座荒废已久的破庙。

  「哈哈……这座破庙就是扬州城的乞丐窝,你现在的身体只配侍候这些又脏
又臭的乞丐。这些乞丐不但肮脏而且粗鲁,他们一定让你舒服得不得了。」

  吴大老板也已浑身湿透,站在雨中仍在狂笑。

  晓翀裹在身上的外敞早已湿透,身体几近赤祼,冰冷的雨水浇在身上,使他
浑身发抖,一双眸子却格外的明亮,望着吴大老板。

  「你们这帮乞丐听着,这个小东西,大爷我玩腻了,现在我赏给你们了,哈
哈……」

  破庙中的乞丐听到了动静,全部走了出来,远远望着,却不敢上前。

  「团头,这好象是个孩子,长得挺漂亮。」

  「这是有钱人家玩的娈童,比女人生得都漂亮,而且更值钱!」

  「团头,他的身子可真香,那我们把他弄进去,让兄弟们尝尝鲜。」

  「好!动手!」

  乞丐们望着吴大老板,却显得有些畏惧。

  「你们不用客气,随便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爷我就先走了!哈哈……」

  吴大老板狂笑着上了马车,冲出了破庙,飞驰而去……

  见吴大老板已远去,乞丐们全都围了过来,嬉皮笑脸地望着晓翀,身上散发
着的酸臭让晓翀阵阵作呕。

  「你们……不要……不要……过来……」

  晓翀突然从内心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眼前一黑已昏死了过去……

  如意楼,八重天,流泉居内。

  「不要!晓翀快跑!」

  老鸨突然从梦中惊醒,大声呼喊。

  四周一片黑暗,老鸨望着窗外电闪雷鸣,赤着双脚跑下床来,他想要冲出房
间。

  「兰韵,你在做噩梦吗?别怕,要我陪着你,你什么都不用怕。」

  一个声音从黑暗的角落里响起,老鸨心中一颤,这恶魔一样的声音正是吴大
老板在说话。老鸨只觉得头脑一热,晕倒在地上。

  吴大老板走了过来,抱起老鸨,放在拔步床上,眼中充满了残酷。

  一重天,逢缘厅。

  大茶壶爬在床上,身后一片血迹。长福和长禧正在照顾大茶壶,长寿却在外
面放风。

  「大管事,你为什么要得罪爷,瞧这顿板子,挨得多冤枉?」

  长福一边拭泪,一边为大茶壶上药,一边流泪。

  「哭什么?亏你们都是站着撒尿的主,我想做的事,送了性命也不后悔。」

  大茶壶咬着牙,忍着疼痛。

  「大管事,你平时对我们都很好,长禄那个小人是想代替你。今天他就是胡
意的,爷只说,打你几板子让你长长教训,他是一心想打死你。」

  「哼!真打死我,倒痛快!你们快走吧,免得被人瞧见。」

  大茶壶摆了摆手,长福拉着长禧向大茶壶躬身一礼,跑出了逢缘厅。

  大茶壶身体负痛,不能下床,心里却在为晓翀担忧,大茶壶只觉得这种牵挂
使他心如刀割一样,痛不欲生。

  窗外的风更劲,雨亦更急,似乎要将整个扬州城完全洗礼一遍……[/font]

ghostgogo 2010-12-20 13:00

[font=宋体]             六十五 恶魔(二)

  雨已经停了,天边出现一道美丽的彩虹。

  晓翀似乎做了个很长的梦,梦中梦到了水生、绣芳、茶壶叔、妈妈,大家在
一起有说有笑,充满着玩乐。茶壶叔带着自己和水生、绣芳一起去田边的池溏里
捉泥鳅,又滑又湿的泥鳅装了满满一竹篓。

  晓翀领着水生,茶壶叔背着绣芳,一起回到了渔村。

  渔村中已是炊烟袅袅,小院中摆满了各种菜肴,妈妈微笑着招呼大家吃饭。
饭菜十分可口,水生和绣芳吃得很多,晓翀开心地望着弟妹,茶壶叔和妈妈却笑
望着自己。

  晴朗的天空一片黑云划过,妈妈的笑也变得诡异,一把将水生和绣芳抱在怀
中,妈妈突然变成了娘亲。水生和绣芳不停地哭泣,晓翀也呼喊着让茶壶叔快点
拦住娘亲,留下弟妹。茶壶叔也大笑起来,变成了吴大老板。晓翀受到了惊吓,
拼命往前跑,娘亲和吴大老板就在后面追赶。

  突然,一群乞丐挡住晓翀的去路,他们伸出肮脏的双手,想要抓住晓翀……

  「不要过来……不要……」

  晓翀猛地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周围没有又脏又臭的乞丐,这里也不是破
庙。晓翀环顾着四周,自己躺在一间布置还算华丽的房间里,周围的布置很象天
香阁,但是家具和陈设却不如天香阁奢华。

  透过纱帐,晓翀看到纱帐之外,一个中年男子正在对镜粘须,男子的身影晓
翀觉得面善,却想不起从哪里见过。

  晓翀想要坐起身来,下床看个仔细,虚弱的身体却倒在了床边。

  「你醒了?天香阁主。」

  中年男子听见响动,一把掀开了纱帐,笑望着晓翀。晓翀觉得头昏脑胀,却
仍未想起中年男子到底是谁。

  「这里是……什么地方……」

  晓翀望着中年男了,满眼疑惑。

  「天香阁主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忘了春天我们还一起赏桃花,这才几个月,
阁主就把我忘记了。」

  晓翀定了定神,望着中年男子,淡淡一笑。

  「许是见过这位大官人,但是我现在头很昏,一时想不起来了,请大官人恕
罪。」

  「真的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这种小人物,本来就不敢劳烦阁主费心。」

  「对不起……大官人……我真是想不起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我记得自己
好象在一座破庙里昏了过去……醒来怎么会在这里……」

  「哈哈哈哈……天香阁主的身子这么香,就连汗都是香气逼人。如果真被那
群又脏又臭十年八年都不洗澡的乞丐污了身子,可怎么得了?」

  「这么说……是大官人救了我……带我到这里来了……」

  「不错,欢迎天香阁主光临万春楼啊,此处就是万春楼最好五福洞天的天字
间。」

  中年男子倒身坐在晓翀的身边,笑望着晓翀,晓翀心中一惊,望着面前的中
年男子,却突然想了起来。

  面前的中年男子正是万春楼的老板万福春,春天一起赏桃花时,他带着两个
娈童,是一对孪生兄弟,好象叫什么倾国、倾城。晓翀清楚地记得万春楼不但是
如意楼的竞争对手,万福春也是吴大老板的死敌。

  「这里是万春楼?我怎么会到了万春楼?」

  晓翀望着万福春,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你当然会到万春楼,因为我要利用你来让吴天良痛苦,我要用他的天香阁
主举办一个品香大会,让所有的恩客尽情的品香。哼!一夜一千两银子的天香阁
主,现在我只需一文钱就能品尝。」

  万福春望着晓翀眼中放着兴奋的光芒,晓翀却笑了笑,摇了摇头。

  「万大老板,你错了。老爷他是不会管我的死活的,在他眼中我已是被丢弃
的垃圾,别说是一文钱,在他眼中我早就一文不值了。」

  「是吗?我还是想试试,天香阁主真的一文不值吗?我是不会让无天良开心
的,只要能让他痛苦,我不惜任何代价。」

  晓翀淡淡一笑,眼中掠过一丝忧伤,却猛地咬住舌头,想要自尽。万福春眼
疾手快,用手中的帕子塞住了晓翀的口,却用一根丝绳将晓翀双手缚住。

  「天香阁主,想为他守身吗?我不会让你死的,不如让我来侍候阁主,我会
让你爽得大叫……」

  「万大爷!你为什么要把梁晓翀留在五福洞天的天字间?」

  「是啊!万大爷,你是不是要给梁晓翀做衣裳?我们兄弟可不依!」

  倾国、倾城两兄弟突然闯了进来,怒视着晓翀。

  万福春摇了摇头,却一把掀开床上的锦被,晓翀浑身赤裸地躺在拔步床上,
身体散发着阵阵幽香。

  「你们两个真没见过世面,天香阁主,天生异香。这么完美的身体不论穿什
么都不如赤裸。你们看看这样的肌肤,象玉一样完美,谁会看他穿什么衣服?每
个人都想看他的身体,所以,我为何要为他做衣裳?」

  「万大爷,你把梁晓翀带到万春楼不是想抢我们兄弟的风头吧?」

  「是啊!梁晓翀是个小妖精,他最会迷惑人,我们可不要和他在一起,您可
不能被他迷住了心!」

  「哈哈哈哈……你们放心,我怎么会喜欢梁晓翀?我只是想瞧瞧,我们的天
香阁主在无天良的身下是的样子,所以我想看看,梁晓翀是如何交欢的……」

  「万大爷,你不用心疼他,用个大号的让他爽死!」

  「万大爷,我去取您的宝贝,你一定要让他叫得大声点!」

  倾城从漆柜中取出一个红木盒子,放在桌上。倾国双眼射着妒火,仿佛想要
烧死晓翀。

  「你们先下去吧,我玩的时候不喜欢有人看,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
天香阁主的,这么完美的身体,怎么能让无天良一人独享?」

  「是,万大爷,我们先走了。」

  倾国、倾城两兄弟瞪了梁晓翀一眼,双双离开了五福洞天的天字间。

  万福春轻轻打开了红木盒,盒中却是一套九件的玉势。九个玉势从小到大依
次放在木盒中,万福春却兴奋地将每个玉势拿在手中摆弄。

  「天香阁主,这就是我的宝贝,我会让你舒服的。你的身体不止无天良可以
碰,我的宝贝也能碰。我真想看看你在无天良的床上是什么淫浪的样子?」

  万福春拿起一个玉势走了过来,在晓翀面前左右晃动。

  「天香阁主身娇体贵不如先尝尝这最小的,然后我们一个一个来品尝……」

  万福春上了拔步床,将晓翀的身体翻转过来,左手揽住晓翀的纤腰,右手却
拿着玉势塞入晓翀的幽穴。

  坚硬的玉势根本无法塞入晓翀紧窒的幽穴,万福春摇了摇头,在玉势上涂了
点松脂,又向晓翀的幽穴塞去。

  晓翀的身体被缚无法动弹,口中被塞无法发声,巨大的疼痛使他泪水直流。
万福春将一个玉势全部塞入晓翀的幽穴之后,晓翀的幽穴已渗出血来。

  「真娇贵,这么小的一只玉势就会出血,难怪吴天良那么享受。哼!洞口竟
然这么小,不如我来帮你弄大,你这精致的小洞口太紧了,会让多少人销魂不已
啊。可惜我不能体会这种快感,我不能得到的东西,无天良更不能得到。我不能
体会的快乐,无天良也不能。你这么完美,不应该是无天良所拥有的,我一定要
毁了你……」

  万福春双眼喷着妒火,将盒中最大的一个玉势拿在手中,这个玉势足有拳头
粗,晓翀望着玉势,身体已在微颤。没想到自己会死在万春楼,死在吴大老板的
死敌手中,这样的结局也真讽刺,晓翀闭上了双眼,也许这一痛之后就是永远的
解脱……

  「不要!万大爷!」

  突然一个人影冲了进来,一把夺过万福春手中的玉势。

  「亚瑟?你怎么来了?你快给我滚回去!」

  晓翀睁开了双眼,眼前的少年竟是如此熟悉。少年冲了过来,一把取出晓翀
口中的帕子,解开了缚住晓翀双手的丝绳,轻轻拍了拍晓翀的后背。

  「九尾……是你?你怎么会到这来?」

  「晓翀哥哥,你没事就好。」

  「九尾,你到底是什么人?」

  晓翀望着九尾,九尾红着双眼,低头不语。

  「天香阁主,我家亚瑟在如意楼承蒙你照顾。不过,他在如意楼的使命尚未
完成,等要了无天良的命,他的使命才能真正完成。」

  万福春得意地望着晓翀,九尾将头一转,不再望着晓翀。

  「九尾!你原来是万春楼的人,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晓翀只觉得气血翻涌,不觉喷出一口血来。

  「对不起,晓翀哥哥,我的确是万春楼的人,我到如意楼的主要任务就是除
掉你……」

  「九尾……原来你一直在骗我……为什么……」

  晓翀只觉得天旋地转,倒在床上,九尾上前扶起晓翀,从怀中取了一粒丸药
塞入晓翀的口中。

  「亚瑟,我正想让他尝尝我的宝贝,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呢?我让你除掉梁晓
翀,你干嘛要对梁晓翀那么好?你是不是相要被叛我?你想做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吗?」

  万福春冷冷望着九尾,目露凶光。九尾咬了咬嘴唇,挤出一丝笑容。

  「万大爷,我怎么会背叛您?幸好我及时赶到,否则您的计划就要功亏一篑
了。」

  「何以见得?」

  「梁晓翀身有旧疾,如果万大爷将手中的玉势塞入他的体中,他会立即菊崩
而亡。那么万大爷的品香大会就无法实现了,如意楼的吴大老板又怎么会受打击
呢?」

  「亚瑟,你这个小玩艺越来越有心机了,好了,我不会再折磨梁晓翀了,我
还有留着他的命让无天良难堪!」

  「万大爷,胖妈妈在五福洞天地字间等着和您商量品香大会的事情,我来照
顾梁晓翀,一准让他活着等到您的品香大会。」

  「哼!亚瑟,你给我好好看着这位香美人,我回房间去了。你也要早点回如
意楼去,不要让吴天良起疑心。」

  九尾点了点头,明亮的双眼闪着媚光。

  「放心吧,万大爷,我出了堂子,回去早了,才更可疑。」

  万福春冷哼一声,出了五福洞天天字间,九尾松了一口气,将晓翀幽穴中的
玉势轻轻取出,又从衣襟中取出一瓶药来,为晓翀上好药后,为晓翀找了件衣裳
穿好。

  晓翀已然转醒,望着面前的九尾,轻轻叹息。

  「晓翀哥哥,你刚服了药,静静休息一下。我为你上的是如意楼的冰宁散,
上次我向茶壶叔要的,就是希望有机会交给你。还有你刚服的药丸也是我从主人
那偷的,他的瓶中只有两颗,我便偷了一颗,晓翀哥哥,我知道你很伤心,我对
不起你。」

  九尾一双大眼睛已红润,却不敢抬头看晓翀。

  「九尾,你真不听话。你不要太小看老爷了,他简直就象一个恶魔,我一直
希望你能过简单而平静的生活,你却是万春楼的奸细。老爷最恨的说是背叛与欺
骗,跟了他那么多年的茶壶叔和妈妈他都未必留情啊,何况我们这些他眼中的玩
偶。」

  「晓翀哥哥,你出事后,我也很害怕,但是我也没法子。我从五岁起就被人
伢子从遥远的龟兹拐到中原,除了知道自己叫亚瑟之外,连自己的父母的样貌都
已记不清。六岁时,我被万大爷相中,买到万春楼,万大爷对我非常照顾,教我
各种才艺。本来是想用我来狠狠打击如意楼,可是,如意楼有你,万大爷八年的
栽培竟然全成了幻影,我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你的,所以,才有了这场阴谋,而
我的任务就是除掉你……」

  「九尾,原来你也是有名字的,亚瑟?很好听,是龟兹的名字。」

  「嗯,晓翀哥哥,你就住在万春楼吧,这间本来是我的房间,虽然比不上天
香阁,应该还能住人。万大爷的品香大会,主人他一定会来,说不定他会带你回
如意楼去,到时候我们还能在一起……」

  「九尾,老爷是不会再让我回如意楼的。对了,茶壶叔和妈妈都好吗?老爷
没有难为他们吧?」

  「晓翀哥哥,你真善良,到现在还在想着别人。妈妈好象没什么精神,不象
以前那么能说会道了,总是一个人在发呆。茶壶叔挨了主人一顿板子,前几天下
不了床,现在已经好了,还是每天照顾我,但是却很少说话。」

  「他们没事就好了,九尾,你能帮我带个信,告诉他们我在万春楼吗?」

  「对不起,晓翀哥哥,我不能……我是万春楼的人,我不能破坏万大爷的品
香大会,万大爷是我的恩人。」

  「算了……你走吧……」

  「晓翀哥哥,请多保重,也许品香大会的时候,你还能见到妈妈和茶壶叔,
万大爷要让整个扬州城的人甚至整个江南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所以,茶壶叔和妈
妈也一定会听到消息的。」

  「还能见面吗……」

  「晓翀哥哥,你不要再寻死了,万大爷是不会让你死的,你不顺从只会让自
己受罪。你不如好好休息,三天之后便是品香大会,到时候也许能有转机……对
不起,晓翀哥哥,我要回如意楼了,请多保重……」

  九尾跑出了五福洞天的天字间,却始终没有回头,晓翀伏在拔步床上,心潮
起伏……

  品香大会?老爷真的会来?来看我还没死吧……茶壶叔、妈妈、你们真的也
会来吗……

  万春楼内万福春正在紧锣密鼓地忙碌着举办品香大会的事情,如意楼中吴大
老板却似乎毫无察觉……[/font]

ghostgogo 2010-12-20 13:07

[font=宋体]              六十六  品香

  万春楼一切具已准备就绪,只等着品香大会的来临。

  五福洞天天字间,晓翀无力地躺在拔步床上,水米未进似乎已是一心求死。

  万福春冲了进来,望着晓翀,身后一个肥胖的女人正是胖鸨母。

  「哼!想死?没那么容易!我和吴天良还有很多恩怨未了,你是我唯一的筹
码。胖妈妈,他不吃不喝想死,你去叫人熬碗参汤,再用参汤煮碗粥,亚瑟说了
如意楼就给他吃这个。」

  「万大爷,这小东西还真费银子。」

  「哼!人家也能赚银子!睡他一夜就要一千两,得买多少人参。」

  「也是,无天良绝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胖妈妈,你给我看好他,可不能让他寻死!天香阁主可是你的老对头大茶
壶和邢妈妈的心肝宝贝。为了这位大美人,无天良的这两条忠实走狗差点和他翻
了脸。」

  「万大爷,您放心,我会看好他的,如果他再寻死觅活的,我就捆了他。反
正一切都要等天品香大会结束。」

  「很好!胖妈妈,只要能让春风得意的吴大老板失了面子,我们的心头之恨
就能解一些。」

  「哈哈哈哈……」

  万福春和胖妈妈和笑声格外刺耳,晓翀却根本无心聆听。晓翀从内心中很想
再见到茶壶叔和妈妈,但是又害怕见到他们为自己心痛。晓翀早已没有一丝的力
气,就连求死的力气也已没有……

  如意楼,八重天,流泉居。

  老鸨最近少与人语,每日独坐在屋中绣着一件长袍。长袍是织锦缎的,秋凉
时正好可以穿。似乎老鸨现在所有寄托全都在这一针一线之中……

  「妈妈,是我。」

  门外有人轻轻扣门,老鸨听到是大茶壶的声音,连忙打开了门。

  大茶壶闪身进了流泉地,坐了下来。

  「爷出去了,我才敢上来看看妈妈。」

  「大茶壶,我没事,晓翀他有消息吗?」

  「还没有,爷一点口风都不透,又不让我出去。我只能托长福、长禧、长寿
他们有机会打听打听。他们说最近万春楼好象在暗中筹备着什么,但是还不太清
楚。估计爷今天突然独自出去,就是和这件事情有关。」

  「我才不想管什么万春楼,就是和如意楼掐死一个,也不关我事,我现在只
想知道晓翀能不能穿上我亲手为他做的新衣裳……」

  「妈妈,你放心,晓翀一定能穿上您做的新衣裳,我再去打听着,一有消息
就通知你。长禄还在如意楼,我不能久留,我先走了。」

  「大茶壶,你的伤无碍吧?」

  「没事,谢谢妈妈关心。」

  大茶壶闪身出了流泉居,老鸨接着一针一线地绣着锦袍……

  如意楼,九重天,天香阁内。

  现在已是丑时一刻,如意楼中各重天的恩窗们具已安睡。

  吴大老板一人独坐在天香阁内,却并未燃灯。

  「事情都查清楚了?」

  「是,全都查清楚了。」

  黑暗中有人应声,却看不清人影。

  「这个万福春还真是讨厌啊,竟然老是给我惹麻烦,这次你们一定要把事情
办得漂亮,这个品香大会除了我以外,我不想让一个官绅富商去品香,你们明白
吗?」

  「明白,这点事情兄弟们还能办不好?请放心,整个江南的官绅富商都不会
来参加什么品香大会的,品香和要命,他们还分得清轻重。」

  「很好,你们去吧!」

  「是。」

  天香阁内仍是一片黑暗,却已静无人声。吴大老板独坐在黑暗中,却不知是
何表情。

  「天香,这次是你错了。天香阁根本没有真正的主人,所以我也永远不会失
败,只要是我想要的都会是我的,我不想要的都会从世上消失。你看到了么?」

  此时已是丑时二刻,谁也没发现吴大老板正在已经关闭的天香阁内。

  翌日申时三刻,如意楼,一重天内。

  吴大老板已穿戴整齐,手中却拿着一根长鞭,正是乌蛇尾。

  「长禄,马车都准备好了吗?」

  「回爷的话,准备好了,您请。」

  吴大老板出了如意楼,长禄不由望了望天。

  「爷,今天的天气很不好,马上就要下雨了,我们真要去参加万春楼的品香
大会?」

  「长禄,你太多话了,如果是大茶壶,他是不会问这种蠢问题的。」

  吴大老板瞪了长禄一眼,上了马车,长禄吐了吐舌头,连忙跳上马车,策马
扬鞭。

  一重天外,一个身影望着远去的马车,闪身进了如意楼。

  八重天,流泉居。

  老鸨望着手中的锦袍,仍在仔细观瞧。

  「妈妈,是我。」

  老鸨打开门,大茶壶一把拉住老鸨。

  「妈妈,我知道晓翀在哪里了!」

  「真的?大茶壶,你快说说,晓翀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万春楼!」

  「那怎么可能?老爷就算把晓翀毁了,也不会送他到万春楼。」

  「万春楼今天要举行一个品香大会,爷只带了长禄去参加,是长禄说漏了嘴
爷还不高兴。如此看来,一定和晓翀有关。」

  「何以见得?」

  「天香阁主?品香大会?还有上次在游春时,万福春看着晓翀就有点邪性。
我猜一定是爷把晓翀不知道丢在哪儿了,但是被万福春找到了。」

  「不错!一定是这样,我们现在就去那个品香大会。大茶壶,你去雇一辆马
车,我们一起去。」

  「妈妈,我们坐如意楼的马车去。要真是这样,我想爷一定会在路上设伏,
不是如意楼的马车恐怕过不了关。」

  「一切由你安排,我相信你。」

  「妈妈准备一下,我在后院等你,长禄不在,没人拦我们。」

  「嗯。」

  大茶壶匆匆下了八重天,老鸨忙换上衣服,随身带了些银票,出了流泉居。

  一重天,后院内。老鸨坐在马车上,大茶壶已驱车前行。

  天色越来越阴沉,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万春楼,一福地洞天花厅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万福春站在花厅内得意洋洋。

  「万大爷,马上就要下大雨了,不会因为天气不好,来得人少吧?」

  胖鸨母望着门外阴沉沉的天色,显得有些心焦。

  「如意楼下大雨时会不会没生意?」

  「不会,如意楼一年四季生意都很好,除了除夕夜,他们不做生意外。」

  「那就是了,就算雨下得再大,只要我们万春楼有好货又便宜,你还怕没有
人来?」

  「是,万大爷,那个梁晓翀什么时候出场?」

  「一会就把他吊在品香台上,蒙上红布,等恩客们到了,就掀开红布,让大
家品香。」

  「是,万大爷,我这就让小厮们去门口瞧着,看有没有马车来。」

  「嗯!姓吴的,你一定想不到你的天香阁主落在我的手里了,哈哈哈……」

  晓翀迷迷糊糊被人放在品香台上,这座花台与如意楼的不同,是用铁架吊在
空中的,晓翀身上穿着雪白的软缎,也是玉雪缎的,和如意楼的一模一样。晓翀
明白这些都是九尾告诉万福春的。这几天,晓翀每天被灌一碗人参粥,虽然没有
死,体力却无法恢复。晓翀也明白,今日的品香大会结束,他对万福春的利用价
值也就结束了,这一切也许都会结束。晓翀想挪动身体,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手
都用铁链缚在品香台上铁制的栏杆上。

  晓翀透过万春楼的窗口,看到外面已是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万大爷,外面狂风暴雨的,根本看不到马车来。」

  胖老鸨急急忙忙跑进来,满脸是水。

  「我知道了,再等等,说不定雨一会就停了。老天爷,为什么你要这么帮无
天良那种人!」

  万福春的脸已变得铁青,突然一个小厮跑了进来。

  「爷,外面来了一辆马车,看样子是有钱的主儿。」

  「哈哈哈哈……老天总算开眼了,我的品香大会终于有恩客参加了!哪怕只
有一个人,也能鉴证天香阁主已经落在我的手里了。」

  万春楼的大门猛得被推开,一个中年男子手持着长鞭,大步走了进来。

  「是你?你怎么来了?」

  「哈哈哈哈……万大老板的品香大会我不来,还有谁会来?」

  中年男子面带微笑,表情却很随和,正是如意楼的吴大老板。

  「吴大老板也想看看你的天香阁主在万春楼是如何被贱卖的吗?」

  「是啊!我从来就不信你会有如意楼的天香阁主,不如让我来鉴定一下!」

  吴大老板手中的乌蛇尾猛得一甩,一鞭将悬在半空的品香台上的红绸抽成两
半,红绸飘落在了地上,晓翀的身影已然显现。

  「吴大老板,你没想到吧?如意楼的天香阁主会笠临万春楼。他在你们如意
楼是一夜千金,在我们万春楼却是一夜一文。」

  「万大老板,我真不知道你从哪里捡来的这种东西冒充我们如意楼的天香阁
主。」

  「是吗?吴大老板的忘性很大,不是您亲自把天香阁主丢到乞丐窝里的吗?
我就是在那来捡到你的天香阁主的,后悔了吧?」

  「哈哈……笑话,我如意楼的天香阁主在数日之前,已经在天香阁中病逝,
现在他的名花牌已经在万花塚长眠了。你从哪里捡来个小叫花冒充天香阁主,还
敢举办什么品香大会,你放心,我看在多年的交情上,就不把你送官纠办的,不
过,你的品香大会是不会有人来的。」

  「为什么?难道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不过,我听说万大老板得罪了青红帮的人,他们好
象已经把守着各个路口,如果有马车前来,他们会让马车返回的。这年月还不至
于有人为了品香而情愿送命。」

  「什么……青红帮?吴大老板果然和青红帮有来往。」

  「怎么会呢?我是个老老实实的生意人,又怎么会和纵横江南的黑帮有来往
呢?」

  吴大老板笑望着万福春,万福春亦笑望着吴大老板,两人对视良久……

  大雨倾盆,一辆马车仍在狂奔。

  「大茶壶,你为什么把马车往向反的路上赶,这样我们不就绕路了吗?」

  「妈妈,你坐好,我们不能和爷走一个方向,否则我们一定到不了万春楼。
你别急,我们就快到万春楼了。」

  雨夜的路旁窜出一伙黑衣蒙面人,手持着钢刀。

  「是如意楼的马车。」

  「奇怪,为什么会从这边经过?」

  「许是去办什么事情了,所以才从这里经过。没瞧见,驾车的是那个大茶壶
吗?」

  「嗯,有道理,放行。」

  黑衣人突然消失在雨夜里,老鸨隔着车帘,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倒吸了一口
冷气。

  「大茶壶,多亏你了,否则我们根本到不了万春楼。」

  「放心吧,我跟爷办了多少事了,他的背后可不简单。」

  马车仍在雨夜奔驰,远远已望见万春楼。

  万春楼内,吴大老板仍在与万福春对视。

  「万大爷,外面又来了一辆马车。」

  「哈哈哈哈……吴大老板,看来你的面子不够大,还是有人肯来万春楼品香
的。」

  吴大老板脸色已阴沉了下来。

  万春楼的门被推开,大茶壶和老鸨冲了进来。

  「晓翀……你还好吧……」

  老鸨冲了过去,却够不到悬在半空的品香台。

  「妈妈,让我来,我上去放晓翀下来。」

  大茶壶准备爬上品香台,将晓翀放下来。

  「哈哈……吴大老板,你不是说这是我捡来的小叫花冒充天香阁主吗?怎么
如意楼的龟公和老鸨左一声晓翀、右一声晓翀,天香阁主不是就叫梁晓翀吗?」

  「你们给我滚过来!」

  吴大老板从靴中摸出一把匕首,拴在长鞭上,用力甩了四甩,缚在晓翀手脚
上的铁链已全部被削断。

  「这是把寒铁匕首,削铁如泥,你们再往前一步,我第五刀就削断梁晓翀的
脖子。」

  晓翀望着大茶壶和老鸨关切的眼神,却只是淡淡一笑。

  大茶壶一把拉住老鸨不敢再上前,只能顺从地站到了吴大老板的身后。

  吴大老板瞪了二人一眼,转身望着万福春。

  「就算你从乞丐窝里捡来的就是梁晓翀,那又怎么样?我说他死了,他就是
死了。他在我的心里已经死了,你捡到的只是我如意楼丢弃的垃圾。你喜欢就留
着吧!」

  「吴大老板是承认了?」

  「万大老板认为我会多在乎梁晓翀?我才不在乎他的生死,我在乎的是如意
楼的名声。你放心,不会有任何人怀疑我们如意楼的天香阁主梁晓翀已经死在如
意楼的,只要他的牌子还在如意楼,他的魂都离不开如意楼!」

  「哼!你别忘了,你曾把天香阁主送给了黑风寨的马黑胡,他好象也临幸过
你的天香阁主吧?他就能证明你的天香阁主根本不在如意楼,而且是一文不值,
白给人玩!你一夜要人家一千两银子,根本就是骗钱!」

  「万大老板的消息还真不灵光,你说的那个黑风寨的寨主叫马黑胡的数日之
前,也是这样的雨夜,连同他的数十个兄弟全都被人杀死在城外的一座荒宅中,
扬州府说了,估计是黑道火拼,已经结了案了。」

  「什么?马黑胡死了,竟然有人敢惹黑风寨?难道是青红帮做的?」

  「如果万大老板有线索可以去扬州府讨赏,好了,吴某的如意楼还要做生意
就先告辞了。」

  「这一定是你找人做的!姓吴的,你真是心狠手辣!」

  「哈哈……你真有证据就去告发我吧!兰韵,和我走吧!大茶壶,你真是有
本事!长禄就是再跟我二十年,也不如你。」

  「老爷,我们要带晓翀一起走!」

  「不错,爷!如果今天不能带走晓翀,爷就把我也杀了吧!」

  「你们这是在逼我啊……」

  吴大老板怒视着二人,二人却异常坚定。

  万春楼的大门轻轻被推开,一个头戴斗笠面蒙黑纱的黑衣妇人悄无声息地走
了进来,静静地躲在墙角,黑纱之下看不清她的面容,却从她身上散发着阵阵阴
郁……[/font]

ghostgogo 2010-12-20 13:22

[font=宋体]              六十七  折簪

  万春楼一福地洞天花厅内。

  吴大老板背着身,脸色更加阴沉。

  「你们必须马上走,否则……」

  「邢兰韵,你走不了!」

  突然立在一旁的胖鸨母手持匕首刺向老鸨。大茶壶猛地挡在老鸨面前,用手
一挡,匕首划破了大茶壶的手臂,却被大茶壶硬生生地夺了下来。

  「大茶壶……你没事吧?」

  老鸨脸已吓得铁青,望着大茶壶流血的手臂。

  「不碍事,只是皮外伤。」

  大茶壶笑了笑,老鸨连忙用手中的锦帕为大茶壶包扎伤口。

  「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杀我?」

  老鸨怒视着胖鸨母,胖鸨母却突然狂笑起来。

  「哈哈……邢兰韵,真可惜,没杀得了你。不过,伤了大茶壶也不错!你们
二位真是贵人多忘事,竟然连我都不记得了?」

  「你不是万春楼的老鸨吗?我们过去根本不认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邢兰韵,你真不记得我了?那你还记得我妹妹惜燕吗?」

  「原来你是惜燕的姐姐惜娟,当年不是我好心劝老爷让你赎牌嫁人从了良,
你早就死在如意楼了!」

  「邢兰韵,你那也叫好心?让我嫁了那么个又残暴又丑陋的屠夫,就是因为
他天天凌虐我,我才会变成今天的模样。还好,他终于死了,万大爷收留了我,
我才能等到今天,不过可惜没能杀了你报仇!」

  「你想找老爷寻仇,不是我求情,你的骨头早就化成灰了,你到恨起了我?
你妹妹惜燕坏了如意楼的规矩,她的死我们也是没法子的。」

  「惜鹃!惜燕是我勒死的!你找妈妈报什么仇?」

  大茶壶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望着胖鸨母。

  「你们两个都是吴大老板的走狗!你们如意楼全都不是好人!你们的天香阁
主也该死,我这就放开绳子,摔死他!」

  胖鸨母冲到墙角,想要解开系住品香台的绳索。

  「惜娟!你再敢动一下绳子,我手中的匕首就会立即割断你的脖子!」

  大茶壶已扬起了手中的匕首……

  「哈哈……真好笑!这万春楼的品香大会怎么象在菜市场一样吵吵闹闹?让
我们乡下人都要见笑了!」

  阴暗的角落里响起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一位头戴斗笠脸蒙黑纱身着黑衣的妇
人仿佛来自地狱的幽灵一样缓缓走到了花厅的中央。

  「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进来的?」

  万福春望着妇人,有些奇怪。

  「我是来参加万春楼的品香大会的,今天除了我们乡下人,任何有钱人都是
到不了万春楼的。」

  「我认得你,你就是晓翀的娘亲,你其实是个人伢子,就是你把晓翀卖到如
意楼的!」

  老鸨指着黑衣妇人,显得有些激动。

  「没想到妈妈的记性真是很好,还记得我这么一个乡下妇人。」

  黑衣妇人沙哑的声音总让人感到一种不适。

  「哦?原来这个玉娈是你卖到如意楼的,你手中还有玉娈吗,多少银子开个
价,我们万春楼全要了。」

  万大老板面露喜色,望着黑衣妇人。

  「不论万春楼出多少银子,如意楼都出高于万春楼三倍的价钱!」

  吴大老板连头都没回,口气却十分生硬!

  「姓吴的!这里是万春楼!」

  「万大老板生什么气?只要我高兴,万春楼也可以很快就姓吴!」

  黑衣妇人望着吴大老板和万福春,突然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们以为一个玉娈栽培起来很容易吗?那是要吃很多苦、受
很多罪的。梁晓翀之所以会成为玉娈,那是因为他有一个作孽的好父亲!」

  「他的父亲是谁?这和晓翀被你们拐卖有什么关系?」

  老鸨走到妇人面前,直视着眼妇人。

  「他叫梁晓翀,他的父亲自然姓梁。如果你们有兴趣,我不妨说说这孩子的
来历。」

  「我们如意楼对娈童的身世毫无兴趣,如果你再没有玉娈要出售,我就要走
了。」

  吴大老板仰着头,大步向门外走去。

  「这孩子的父亲叫做梁天雾!」

  黑衣妇人的话音刚落,吴大老板已伫足不前,回头望着妇人。

  「梁天雾?我们并不认识这个人,你这妇人倒说说这和晓翀被你拐卖有什么
关系?」

  老鸨摇了摇头,望着妇人。

  「梁天雾?这名字好象在哪里听过,但是一时想不起来……」

  万福春望着黑衣妇人,满脸狐疑。

  花厅内已静无人声,所有人似乎都在等着妇人开言。黑衣女人冷眼环顾着四
周,缓缓而道……

  「十几年前,有一个女人,她一夜之间由大家闺绣沦落为官卖之人。她被一
个老板买入风尘之地,然而这一切才是噩梦的开始……」

  「她被带到一个被有钱人称作人间天堂的销金地、销魂乡,但那也是很多人
血泪流尽的地方……」

  「这个女人的命好象还不错,在她到那里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一个和她身世相
仿的女子。于是,她以为自己遇到了救星,和那名女子姐妹相称。然而,事情远
不那么简单,更加悲惨的命运还在等着她……」

  「你说的是不是无双妹妹的故事?你认识秦无双?你是她什么人?」

  老鸨忍不住打断黑衣妇人,妇人却并未回答,仍用沙哑的声音继续讲述。

  「那个老板要让这个女人接客,但是这个女人当时正在守孝,于是老板同意
等她除服后再去接客。其实,那个老板一直想要占有她,但是她却并不喜欢这个
除了钱以外一无所有的老板。她有自己的心上人,她喜欢的是她从小青梅竹马的
表哥。她和自己的表哥偷偷会面,想乘着老板不在时悄悄逃走,然而,却被她最
相信的好姐姐发现了他们的计划。女人苦苦哀求,她的好姐姐答应不告发他们,
但是,这个女人却忘了,这世人女人的妒忌是最可怕的!她不放在眼里的老板,
是她好姐姐深爱的男人……」

  「这个傻女人决定铤而走险,于是乘着老板不在,就和他的表哥一起出逃,
他们狂奔了一夜,原以为已经得到了幸福,一起憧憬着美好的未来,然而,那个
老板竟然早已在路上等着他们。赶车人突然之间就成了老板的走狗,真心相爱的
表兄妹已经无路可逃!她用计放走了自己的表哥,决定一心求死……」

  「世事难料,她被老板带了回去,老板无情的糟蹋了她,她却终于得知出卖
自己的说是自己最信任的好姐姐。她本想一死了之,却得知她心爱的表哥已经被
老板的走狗丢进了瘦西湖,于是,她决定不再寻死了,她要好好活下去,她要用
今后的生命进行报复……」

  「你说的是我和秦无双的事情吧,我知道自己对不起她,这么多年我一直都
很后悔,但是这和晓翀有什么关系?」

  老鸨眼中已浸满了泪水,声音也有些哽咽。

  「哈哈……不要着急,如果没有这么多曲折,哪会有如此精彩的人生?」

  黑衣妇人笑了笑,接着道。

  「后来,这对姐妹都成了老板身边的女人。她的好姐姐当时腹中已有身孕,
这个小生命带给她姐姐的快乐却让她痛苦无比。上天有眼,她的好姐姐不久之后
便从八重天上摔了下来,孩子没了,她的心里可真高兴……」

  「你胡说!无双妹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当时,我发现无双妹妹她也怀了身
孕,便告诉了老爷。老爷立即封了无双的牌子,不让她再接客,我本来是想和无
双妹妹一起为老爷产子的,结果是我不小心,从八重天摔了下来,孩子没了,无
双妹妹比我还要伤心!」

  老鸨泪流满面,怒视着黑衣妇人,情绪十分激动。

  「哼!那只是假象!其实她早就知道自己有了老板的孩子,但是她认为象老
板那样的人就应该断子绝孙!所以,她才想拼命接客,想让这个孽种在与其他男
子交欢时化为血水!结果,她多嘴的姐姐却发现了她的秘密,向老板告密……」

  「你说的是真的?无双妹妹真的那么恨我?胡说!不可能!你根本就不知道
的!」

  「不是真的?那么她为什么没有为老板生下那个孩子呢?你们并不了解她,
她见到好姐姐的孩子化为血水之后,心花怒放,于是,她决定在七夕乞巧时,带
着这条孽根投身瘦西湖,去追随她苦命的表哥……」

  「无双妹妹已经死了,往者已矣,我不想你再说她的坏话。」

  老鸨摇了摇头,用手拭去腮边的泪水。

  万福春仿佛已听得入神,双目呆涩。吴大老板却突然转过身来,眼中掠过一
丝寒意,望着黑衣妇人。

  「你究竟是什么人?不敢说出来吗?」

  「我叫凤,就是在烈火中涅盘而得到重生的不死之凤!」

  黑衣妇人亦望着吴大老板,声音却因激动而颤抖。

  「你是秦无双?你没死?」

  吴大老板目如刀锋,望着妇人。

  「无双?不可能!无双妹妹她早已死了,每年七夕,我都会去瘦西湖畔祭典
她的在天之灵……」

  老鸨望着二人,心中却隐隐感到一种恐慌。

  「哈哈哈……不错!吴大老板果然厉害!我就是秦无双的冤魂来向你们索命
的……」

  黑衣妇人摘下脸上的斗笠,望着吴大老板。

  「无双?真是你?可是你的脸……还有你的声音……」

  老鸨走了过来,眼含着热泪望着黑衣妇人。

  「我恨秦无双的美貌,所以我用簪子划花了自己的脸。我也恨秦无双动听的
声音,于是我吞下了一块烧红的木炭。我用自己的方式毁了秦无双的一切……」

  「无双妹妹,原来你没死,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晓翀他到底是怎么一回
事?」

  「好姐姐,别心急。这个故事有趣得很。秦无双当年命真大,我在瘦西湖里
飘啊飘,却没有淹死,被一个打渔的渔子给救了,最可气的是,那个该死的孽种
竟然也没有死!我想,这也许就是天意,让我用这个孽种来讨债!于是在数月之
后,这个不该出生的孽障降世后,却让我十分生气,我希望生下一个女儿,结果
却是一个儿子。于是,我把这个小孽种丢在野外喂野狗,结果却被渔子又给抱了
回来,他好象很喜欢这个孽种,连连夸奖这个小孽种比女孩还要漂亮。于是,我
又有了一个好主意……」

  「其实我一心想生个女儿,是想将她卖到如意楼,让她们父女乱伦,既然老
天不让我生下女儿,却生下了男孩,我也只有勉强一试了。我记得当年在如意楼
的悠然居内,看过一本如何栽培玉娈的奇书,好象是吴大老板的男宠,那个叫薛
暮雪的书。我的记性很好,于是,我照着书中的方法开始栽培玉娈……」

  「几年后,我嫁给了救我的渔哥,还为他生下一儿一女,但是,我没有一刻
不在折磨这个小孽种,我要在他身上讨回我所有的仇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
在小孽种将满期十六岁时,他第一次遗精让我发现了,我品尝了他的精液,绝对
是纯净清澈,加之他生就的美貌,简直是人间的极品,于是我带着他来到了人间
天堂如意楼。果然吴大老板很识货,当即买下了他,但是让我失望的是,吴大老
板并没有亲自玩弄他,而是将他的身体转卖他人……」

  「失望之余,我用卖小孽种的银子在如意楼后面的小巷内购了套宅院,我们
全家搬进了扬州城,我每天在院落中望着天香阁的亮光,我就知道小孽种正在被
人糟蹋,这种感觉让我兴奋不已!后来,我通过和如意楼的婆子们接触,知道小
孽种终于成了吴大老板的玩物,他们之间终于是那种乱伦的肉体关系……」

  「秦无双,你疯了!你不是说晓翀的父亲叫梁天雾吗?这和老爷有什么关系
啊!你别在胡说八道了!」

  老鸨发疯一样冲了过去,却被吴大老板一把拉住。

  「邢兰韵,你睡在他身边二十年了,你还不知道,他根本就不姓吴,他叫梁
天雾,你把他的名字倒过来读读!」

  「什么……倒过来?梁天雾……雾天梁……吴天亮……」

  「真可怜!你的心上人二十年来却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他的真名实姓!」

  「你是如何知道梁天雾这个名字的,连我自己也快想不起这个名字了……」

  吴大老板望着秦无双,面无表情。

  「我曾经在天香阁内,看到你打开书架后面的暗室,那里有个牌位,上面写
着……」

  「原来是这样,我以为你睡着了……原来在睡梦中的竟然一直是我……」

  吴大老板的身体微微摇晃着,仿佛已站立不稳,却仍然面无表情……

  「晓翀,你看清了吗?娘亲身边这个男人就是你的爹爹,你不是一直想知道
自己的爹爹是谁吗?娘亲今天就告诉你!不过,你好象并不讨你爹爹喜欢,他竟
然把你象垃圾一样丢弃了。算了,你还是和娘亲一起回家吧,水生和绣芳还等着
你呢!」

  黑衣妇人站在吴大老板的身边,笑望着晓翀。

  晓翀伏在高悬在半空的品香台上,双手紧紧抓着栏杆,眼中静静地流淌着泪
水……

  「你们都说完了么?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不想听……我不知道……我的牌
子还在如意楼……我就算是死了,魂也还留在如意楼……」

  「晓翀,你坐好,茶壶叔这就去救你下来。」

  大茶壶跑了过去,想要放下悬在半空的品香台。

  「晓翀,我可怜的孩子,你别听那个疯婆娘胡说八道,你是妈妈的好孩子,
你别乱动,你茶壶叔马上就放你下来。」

  老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望着晓翀。

  「妈妈……茶壶叔……能见你们一面真好……」

  晓翀淡淡一笑,却已站起身来,身体也在不停地摇晃……

  「别乱动!晓翀,快坐下来!」

  「晓翀……」

  晓翀摇了摇头,双眼直直望着吴大老板和秦无双,莞尔一笑。

  「娘亲……我不能和你回去了……我的牌子还在如意楼……」

  「老爷,您要走了?您忘了带走一样东西,那就是我的魂……」

  晓翀的笑容仍浮现他的在脸上,身体却如断线的风筝一样从半空中落下,轻
盈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吴大老板和秦无双之间,晓翀口中奔出的鲜血浅湿了两人的
鞋面……

  「晓翀……」

  老鸨眼前一黑,已晕倒在地。大茶壶双手紧握着绳索,却已为时太晚。

  吴大老板一动不动地站在地上,望着眼前的晓翀。晓翀苍白的面容,口中已
浸出血渍,雪白的长袍已被鲜红染著……

  「儿子?晓翀是我的儿子?快来人啊!谁来救救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在流血
啊!来人啊!」

  吴大老板突然一把抱起地上的晓翀冒着大雨冲出了万春楼……

  大茶壶满脸泪水,扶起地上的老鸨用力摇晃着。

  「妈妈,你醒醒……」

  「我……没事……救晓翀……」

  老鸨坐起身来,一把拉住大茶壶。

  「爷他把晓翀抱走了,看样子是跑回如意楼了,我马上去杏子林请薛公子,
妈妈和我一起去吧!」

  「不!你快去!空车跑得快一点!不用管我!我量万春楼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的!我还有很多话要问问我的好妹妹!你快去杏子林请薛公子救晓翀!」

  「嗯!我一定请到薛公子!」

  大茶壶翻身出了万春楼,驱车向杏子林奔去……

  老鸨站起身来,从头上拔下一根玉簪,望着秦无双。

  「这么多年,我一直当它宝贝似的,就是在乎和你这份情义,但是今天,你
我之间恩断义绝!」

  老鸨猛地将玉簪折为两断,丢在秦无双身上。

  「折簪断义!好!很好!」

  黑衣妇人冷笑着,老鸨却颤颤巍巍向门口挪动着步伐……

  「无双表妹……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万福春突然走了过来,一把拉住秦无双的手。

  「你是……」

  「我是范逸鸣啊……表妹……你不认识我了吗……」

  「表哥,原来你没死,你还活着,上天真是有眼啊!多年未见,表哥胖了很
多,而且还长了胡子,我都认不出来了……」

  秦无双望着万福春,满眼泪水。

  「哈哈哈哈……原来你就是当年那个死穷酸?秦无双,你可真有眼光啊!」

  老鸨的双眼已布满了血丝,却突然返了回来,站在二人中间。

  「我表哥没死,这是老天有眼!邢兰韵,你傻笑什么?」

  「秦无双,别人的底细我不知道,万福春的底细我却是一清二楚……他长了
胡子?那是笑话!他的胡子全是粘上去的!」

  老鸨突然用力一拉,万福春的胡子竟然被硬生生拉下来一大把。

  「邢兰韵,你做什么?」

  「秦无双,你忘记了这世上什么男人不长胡子?那就是死太监……你的状元
表哥我没见到,不过你的太监表哥我却见识过了……哈哈……」

  「你胡说!表哥他不是太监!」

  「秦无双,这些年来如意楼之所以一直没有对万春楼下手,是因为万福春是
京城东厂太监万公公的干儿子,他不但跟了万公公的姓,而且连开万春楼的银子
也是万公公给的,不过这一切都是用他男人的尊严去换来的!今年春天,万公公
在京城暴死,所以,万福春就成了丧家之犬,如意楼本来就准备要吃掉万春楼,
结果……」

  老鸨笑了笑,望着秦无双。

  「表哥……这是真的吗?」

  「哈哈……秦无双,你说的没错,我喜欢的老爷虽然他的确阴险卑鄙、荒淫
无耻,但是也比你喜欢的这个认贼作父的太监表哥强得多!上天赐给你太多的幸
福,你却毫不珍惜,竟然如此恶毒的对待晓翀,晓翀他是那么善良……秦无双,
你会自食恶果的!」

  老鸨大笑着,出了万春楼……

  万春楼内,秦无双望着万福春,眼中充满了恨意……

  「对不起,表妹,我也是无耐的。当年我落水后却被人救起,我便去京城赶
考,却不料名落孙山。我做不官,又救不了表妹,于是我想一死了之,却偶然遇
到了万公公,他不但收留了我,还送了我银两,让我开了万春楼,代价就是要我
净身,做他的干儿子。我当时想表妹你一定已经为保名节而寻了短见,所以……
我做了太监也没关系,只要能回来找吴大老板报仇我就心满意足行了……」

  「表哥,你难道忘记了吗?我们是如何家破人亡的,不就是这些死太监陷害
的吗?你如何对得起烈祖烈宗……」

  「表妹……」

  秦无双转身想要离开,却发现一个人影静静地站在角落里。

  「渔哥……你怎么来了……」

  角落里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披蓑衣的渔人,正是张渔哥。

  「啪!啪!」

  两记清脆的耳光在静夜中响起,张渔哥望着秦无双,眼中竟是恨意……

  「我见你深夜外出,怕你有事,就一直跟随着你。结果……阿凤,你竟然做
了这出这么狠毒的事情,实在是太可怕了……晓翀他只是个孩子,你为什么要那
样害他?冤有头,债有主,你拿无辜的孩子撒气算什么?你答应我要善待晓翀,
结果你却把他卖到了那种肮脏的地方?还骗我说是人间天堂?我真后悔在晓翀的
事情上太迁就你了!真后悔……好后悔啊……」

  张渔哥转身出了万春楼,口在仍在叨念着……

  「渔哥……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秦无双冲了进去,一把拉住渔哥身上的蓑衣。渔哥眼中充满了厌恶,仿佛见
到鬼一样,甩掉身上的蓑衣,却连头也没回。

  秦无双跌坐在雨地里,手中紧紧握着蓑衣,面上竟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老鸨笑望着地上的秦无双,仰天长笑。

  秦无双抬头望着浑身是水,大笑不止的老鸨,也大笑起来。

  「邢兰韵,你别得意!你真以为十几年前你失去孩子只是一场意外吗?」

  「秦无双,你又想说什么?」

  「你有机会不妨问问那个薛暮雪,你失去孩子是不是只是一个意外……哈哈
哈哈……」

  秦无双坐在雨地中,放声大笑。

  一辆马车急驰而来,却突然停了下来,赶车之人正是如意楼的长福。

  「妈妈,快回如意楼去吧,薛公子都到如意楼了,大管事吩咐我来接您!」

  长福跳下了马车,扶着老鸨上了马车,立即策马而去……

  秦无双仍坐在雨地里,脸上却已没有了笑容。

  「无双表妹,你就留在万春楼吧,我们一起对伏姓吴的!」

  万福春撑着伞,站在秦无双的身后。

  「不!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家去了,孩子们还在等我呢!水生、绣芳,娘亲
明天给你们蒸包子吃……」

  秦无双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拼命在雨中狂奔……

  「无双表妹,你别跑,我派马车送你回去……」

  秦无双却象是着了魔一样,拼命奔跑着,连头也没回。

  此时的雨下得更大,似乎想要浣濯尽这世上一切的仇恨一般……[/font]

ghostgogo 2010-12-20 13:27

[font=宋体]             六十八 长恨(一)

  如意楼,九重天,天香阁内。

  晓翀静卧在贵妃榻上,仍未清醒,苍白的面容已毫无血色。薛暮雪坐在榻边
的春凳上,为晓翀把脉,却面无表情。

  天香阁内异常安静,吴大老板双眼发直,望着晓翀。大茶壶搀扶着老鸨站在
一旁,注视着晓翀。

  薛暮雪突然站起身来,将脉枕收进了药箱,却仍就无语。

  「翀儿他到底要不要紧?暮雪,你为什么不说话?」

  吴大老板冲了过来,一把扯住薛暮雪的衣襟,双手仍在颤抖。

  「吴大老板,天香阁恐怕又要闭阁了,还是请您另外寻一位天香阁主吧!」

  薛暮雪想要背起药箱,却被吴大老板一把夺过药箱。

  「不行!暮雪,你不能走!翀儿他还没有醒,你要救他!你一定要救活他!
暮雪,只要能救活翀儿出多少银子都行!一万两?十万两?一百万两?我都拿得
出!」

  「吴天亮!你有完没完!梁晓翀一而再而三的被你折腾,他已经很累了,我
想他更愿意从此休息!钱?你真以为钱是万能的么?我早就说过,晓翀的身体很
弱,不能再碰他的身子,你听过么?很报歉,薛某无能为力,请吴大老板另请高
明!」

  「暮雪,请你一定要救活我的翀儿,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是我
真的不想失去他,我要让他过上幸福的生活,只要你能救活他,多少银子,要什
么东西,你尽管开口……」

  吴大老板的声音有些哽咽,薛暮雪却大吃了一惊。

  「儿子?梁晓翀是你的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暮雪有些吃惊,望着吴大老板。

  「薛公子,晓翀就是当年秦无双腹中的胎儿,他们并没有死。秦无双将他培
育成玉娈还是从你那得到的方子,她这样做就是为了报复老爷。」

  老鸨望着薛暮雪,薛暮雪却转过头去。

  「原来是这样……唉!事已至此,我且施针试试,看看有没有效。不过……
就算晓翀醒来了,也不代表他就能康复……」

  薛暮雪从吴大老板手中接过药箱,拿出针盒,开始施针。

  「对了,暮雪,我有千年野山参,就在悠然居,你不是说用它能救翀儿吗?
我这就去取。」

  吴大老板突然拍着脑袋,冲出了天香阁。

  「薛公子,有了千年野山参,是不是晓翀就有救了?」

  大茶壶显得有些兴奋,望着薛暮雪。薛暮雪摇了摇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薛暮雪已为晓翀施针,开始用药气薰蒸。

  吴大老板手捧着一个木盒跑了进来,一把掀开盒盖,指着盒内的人参,开心
地象个孩子。

  「暮雪,你看,这棵千看野山参多好,足有六尺长,绝对是极品,你快用他
救我的翀儿。」

  薛暮雪瞧了一眼人参,却摇了摇头。

  「没用的……现在不说别的,晓翀的旧疾已发,气血具亏阳精漏泄。再加上
从高处跌落,恐怕体内会有瘀血,这棵野山参如果是在几天前,晓翀用它入药,
应该能够恢复健康,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太晚了……」

  「暮雪,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奇药?那个紫金续命丹,能不能救翀儿的命?你
再给翀儿服一颗,我给你十万两银子够不够?」

  「我早就说过,我只有一颗紫金续命丹。如果有这种丹药,到是能够为晓翀
延命,但是就算是吴大老板派人去京城取,骑着快马,日夜兼程,来回要也十几
天,到那时晓翀早已不在了……」

  「不行!你一定要救活我的翀儿!」

  吴大老板一把抓住薛暮雪,薛暮雪却闭上了双眼。

  「吴大老板……我只是一个郎中……你以为我是神仙吗?如果真能救晓翀,
我会袖手旁观吗?那颗紫金续命丹是家父留给我的惟一物品,我不是也让晓翀服
下了吗?你不如杀了我,象这种肮脏的世道,晓翀和我都已经受够了。」

  「爷,您松手,您这样会影响薛公子施针的,薛公子一定会想法子救世主晓
翀的。」

  大茶壶掰开吴大老板的手,吴大老板却好象仍不放心。

  如意楼中,药香四溢,薛暮雪依然坐在春凳上,一边轻轻用手指拈针,一边
目不转睛地望着晓翀。

  吴大老板也坐在晓翀的榻边,望着晓翀,一把将晓翀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脸
上,却在傻笑。

  大茶壶和老鸨站得较远,看不清晓翀的面容,两人的心却已被晓翀占据……

  扬州城一座三进的院落。

  三进的院中,秦无双已做好了饭菜,摆满了一桌。张渔哥却带着孩子们外出
未归。

  秦无双听到开门声,不由冲了出去。

  一进的院中,张渔哥带着水生和绣芳进了院中,秦无双满脸堆笑,望着他们
三人。

  「渔哥,快带孩子们去吃饭吧……」

  「我怕被你毒死!以后我们爷仨的饭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们刚去外面吃的包
子,你做的东西你自己吃吧!」

  张渔哥拉着三个孩子穿过院子,却进了厢房,守护着水生和绣芳。

  秦无双跟着张渔哥,也想进厢房,张渔哥一把关上了门。秦无双来到窗口,
望着里面的张渔哥和两个孩子。

  「渔哥,你别这样!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你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娶了你!说不定哪天
你乘我不在,把我的孩子也象晓翀那样给卖了,到时候我还能活吗?所以,从今
往后,我不能让你碰我的孩子。」

  「渔哥,我怎么可能会卖掉水生和绣芳?他们是我亲生的孩子啊!」

  「晓翀不也是你亲生的孩子吗?你还不是害得他那么惨?」

  「渔哥,那不一样,晓翀的父亲和我有仇。」

  「那可说不准,这么多年,我们夫妻也有个吵架拌嘴的,你说不定也恨着我
呢!我还是看好自己的孩子,免得我们张家的香烟都被你给卖了!」

  张渔哥一把将窗户也关上,搂着两个孩子睡在床上。

  水生和绣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吓得扑在张渔哥的怀中。

  「爹爹,我们怕,娘亲是不是也想卖了我们?」

  「爹爹,娘亲是大灰狼变得后妈,我早就知道了!绣芳,你别怕,我和爹爹
一起保护你!」

  窗外传来秦无双的啜泣声,张渔哥一把拉开窗户指着秦无双。

  「你要号夭去外边号去!别吓坏了我的孩子!」

  「渔哥,你到底要如何才肯原谅我?」

  「除非你带晓翀回来,让水生和绣芳相信你!只要晓翀不怪你,我们就不怪
你!你滚远点!看着你就觉得渗人!」

  张渔哥一把关上了窗户,秦无双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晓翀……他真能原谅我吗?为了这个家,为了我的孩子,我也要去如意楼
试试……」

  秦无双伏在床边,思絮却在浮动……

  如意楼,九重天,天香阁内。

  薛暮雪一把拔出手中银针,晓翀突然翻过身来,「哇!」地一声,吐出一口
鲜血。

  「我的翀儿……你终于醒了……」

  吴大老板异常激动,紧紧握着晓翀的手。

  晓翀缓缓睁开双眼,望着周围却显得有些迷惑。

  「老爷……我没事……我怎么会在天香阁……」

  「翀儿,你真没事吗?」

  「翀儿?老爷为什么这么叫我……现在是什么时辰?是酉时了么?有人翻我
的牌子么?为什么我在天香阁,我不是应该在黄泉地么?」

  「不!翀儿,你不会再去黄泉地了,你永远都住在天香阁。如果你不喜欢如
意楼,等你身体稍好一点,我们就搬出去!让你的茶壶叔和邢妈妈天天陪着你,
只要你高兴,就是天上的星星我也摘给你!」

  「老爷……你真好!我以后都不惹你生气了!茶壶叔和妈妈都要忙如意楼的
生意。」

  「翀儿,只要你高兴,如意楼不做生意也没关系,就让他们天天陪你玩。」

  「老爷……我的头很痛,我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天香阁……」

  「翀儿,你头痛就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一切都有我!」

  晓翀清澈的眼睛突然望着薛暮雪,薛暮雪的嘴唇轻轻一颤。

  「薛公子……您来了……我总是麻烦您……」

  「一点也不麻烦,你好好休息一下。」

  「谢谢你……」

  「谢谢我?」

  晓翀依然望着薛暮雪,薛暮雪轻轻点了点头,也望着晓翀,双眼却已湿润。

  「我明白了,晓翀,你放心吧,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告辞了。」

  「薛公子,请慢走,今天的杏花开得一定比去年更艳……」

  「嗯……」

  薛暮雪转身背起药箱,出了天香阁。

  吴大老板站起身来,追了出去,一把拉住薛暮雪。大茶壶和老鸨也悄悄跟在
吴大老板的身后。

  「暮雪,你快说,我的翀儿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语无伦次的……」

  「吴大老板,这……这并不奇怪。晓翀从高处落下,可能是头部有了瘀血,
所以会暂时失忆。」

  「薛公子,就算晓翀失忆,他为什么还记得如意楼的事情,只是忘记了最近
几天的事情。」

  大茶壶望着薛暮雪,想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也许……晓翀不想记得这几天的发生的事情吧……」

  「大茶壶,你送暮雪下楼,安排长禄送暮雪回杏子林,晓翀要你来亲自照顾
我放心。」

  「是,爷。」

  大茶壶送薛暮雪下了九重天,来到了一重天。

  如意楼外,长禄已去套车,大茶壶望着薛暮雪,轻声道。

  「谢谢薛公子了,要不是您,晓翀一定醒不过来。这几日可能少不得还会去
杏子林打扰薛公子,请薛公子不要见怪。」

  「大茶壶,你们要好好照顾晓翀,他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

  薛暮雪的双眼已通红,大茶壶不由心中一颤……

  「薛公子……真的就……」

  「我已经尽力了……」

  长禄赶着马车停在路旁,薛暮雪纵身上了马车,拉上了车帘。长禄策马扬鞭
马车飞驰,大茶壶呆立在当场,望着远去的马车。就在马车与他擦肩而过之时,
大茶壶透过车窗,看得很清楚,如寒冰般冷漠的薛暮雪面上已挂满了泪水……[/font]

ghostgogo 2010-12-20 13:39

[font=宋体]             六十九 长恨(二)

  如意楼,九重天,天香阁内。

  吴大老板双眼直直地望着晓翀,仔细端详。老鸨坐在吴大老板的身旁,也在
望着晓翀。

  「兰韵,你觉得翀儿长得像不像我?」

  「连脾气都很像,都是那样的倔强。」

  「兰韵,你告诉我,我的翀儿不会死,他会长命百岁的,是吗?」

  「我也希望晓翀能长命百岁……」

  「嗯!一定会的!这么多年,就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也没有我办不成的事
情!只要我肯出力,我的翀儿一定没事!」

  吴大老板自我陶醉的样子,却让老鸨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杏子林外,长禄已停下了马车,扶着薛暮雪下了马车。

  「薛公子,小的有个不情之情,不知您是否能够行个方便……」

  「说吧!」

  薛暮雪依然冷若冰霜,却连头都未回。

  「薛公子,谁不知道您是江南第一名医。小的有隐疾,下体的命根子被大茶
壶给伤了。小的也去看过郎中,但是却都说治不了。小的还年轻,将来还想娶妻
生子,不知道薛公子能不能……」

  「长禄,你是说是大茶壶伤了你的要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回薛公子的话,大管事是看小的得了爷的信任不服气。」

  「大茶壶怎么会失去吴天亮的信任?我却不信!」

  「薛公子,这是真的,还不是因为梁晓翀,爷和大茶壶闹别扭,所以就让小
的照顾梁晓翀。其实,我也没把梁晓翀怎么着,那都是爷的主意,大茶壶却恨上
了小的……」

  「我明白了,原来是因为晓翀……好吧,我会特意给你配点药,下会你来取
吧!」

  「谢谢薛公子!您真是菩萨心肠!」

  薛暮雪冷笑着身影已消失在杏子林中,长禄面露喜色,上了马车,向如意楼
赶去……

  是夜,月明而星稀。

  吴大老板合衣睡在天香阁内的拔步床上,晓翀也已睡熟,苍白的脸色已略有
红润。老鸨伏在晓翀的贵妃榻前,贴着晓翀已睡熟。大茶壶静静地坐在晓翀的身
边,目不转睛地望着晓翀。薛暮雪的话深深刺痛着大茶壶的心,大茶壶深怕薛暮
雪的话会应验……

  清晨,天香阁内阳光明媚,昨夜的阴霾似乎已全部散去。

  晓翀已转醒,望着身边的大茶壶和老鸨,淡淡一笑。

  「晓翀,你醒了,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去做。」

  晓翀轻轻摇了摇头,面上仍带着轻笑。

  「晓翀,再睡一会吧,别累着……」

  晓翀点了点头,轻轻靠在大茶壶的怀中,闭上了双眼。

  「我的翀儿醒了吗?」

  吴大老板突然从拔步床上跳了下来,一把将晓翀抱在怀中。

  「你们都去忙吧,我要和我的翀儿在一起。」

  大茶壶点了点头,望了晓翀一眼,转身出了天香阁。老鸨象在犹豫不决,却
还是离开了天香阁。

  吴大老板将晓翀搂得更紧,晓翀的身体却在微微起伏……

  如意楼,一重天外,一个妇人正在扣门。

  「现在刚过午时,如意楼是不做生意的,酉时再来吧!」

  「麻烦能报一下,我想见你们吴大老板。」

  「呸!什么下贱婆子,竟想见我家老板?快滚!」

  妇人摇了摇头,转身绕到如意楼的后门。现在正是午膳时间,如意楼的后院
内小厮、丫环们都聚在一处用饭。妇人乘着如意楼的厨房倒泔水,后门开启的一
刹那,便如幽灵一般的身影已窜入了如意楼。

  眼前的情景仍是那么熟悉,妇人沿着旧路,闪身进入了如意楼专供小厮们进
出的后梯。

  漆黑的后梯,一直延伸到九重天,妇人推了推九重天的暗门,却上着锁。妇
人折返到八重天,溜了出去。

  八重天,左边是悠然居,右边是流泉居。妇人左右张望着,踏着地上的红毡
毯向九重天而去……

  天香阁外,妇人轻轻推了推门。门从里面插着,妇人轻轻扣着门。

  天香阁内,今天晓翀的气色很好,刚刚服下一碗安神补血汤,晓翀已睡得很
沉。吴大老板听到扣门声,显得很不高兴。吴大老板将晓翀放在贵妃榻上,为晓
翀盖好被子,才去开门。

  吴大老板打开房门,却大吃一惊。便闪身出了天香阁,挡在来人面前。

  「秦无双?你还敢来?你来做什么?想让我再送你一程吗?」

  「梁天雾,我今天是来见晓翀的,我要接晓翀回去。」

  「白日做梦!我的翀儿你不能碰!」

  「我要见晓翀,愿不愿意和我走,让他自己选择!」

  「你不要吵醒翀儿,我们到悠然居去,我正想找你,你却自己送上门。」

  「悠然居?好吧,为了晓翀,我和你去。」

  吴大老板随手关上房门,和秦无双下了九重天。

  天香阁内,晓翀突然睁开了双眼,眼中浸满了泪水……

  悠然居内,吴大老板望着秦无双,秦无双亦望着吴大老板。

  「我不想你吵醒翀儿,他不记得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所以我不会让你打扰晓
翀的。」

  「如果晓翀真的失忆,不如让他和我走吧!晓翀心里最挂念的就是水生和绣
芳。如果让他回到弟妹的身边,他会很开心的。」

  「是吧?那把那个什么水生和绣芳也送来吧,你开个价就行!」

  「梁天雾,我不想卖孩子,我只是想要补偿一下晓翀,我们之间的恩怨从此
一笔勾消!」

  「秦无双,你真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恨我可以来找我报仇,你为什么
利用一个孩子来报复我?」

  「梁天雾,你自己呢?如果晓翀不是你的儿子,那天在万春楼,你会管他的
死活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还记得吗?你曾经对我说过,这世上最黑暗的时刻就是黎明前,当人们
认为天就要亮了,黑夜已经过去的时候,拂晓前的那一刻才是最黑暗的,所以人
生谅是要冲破光明前的黑暗,如果冲不过去,就会落入永暗的世界……」

  「所以,你给他起名叫晓翀?」

  「是啊!我也希望他能勇往直前,向上直飞,冲破命运的束缚,但是很可惜
啊,晓翀还是没能冲破黎明前的黑暗而得到光明,让他落入永暗世界的人其实是
你,梁天雾!」

  「秦无双……」

  吴大老板望着秦无双,秦无双也望着吴大老板……

  一重天,逢缘厅。大茶壶昨夜一夜未曾瞌眼,现在躺在床上,却仍然无法安
睡。

  如意楼各重天的姑娘们此时已然午休,一重天内静无人声,大茶壶的心却突
然一震,心中有种莫名的恐慌,不由跳下床来,冲了出去……

  黄泉地,阴冷而潮湿。

  大茶壶点燃了床桌上了油灯,却大吃一惊。

  「晓翀……真的是你……」

  晓翀坐在冰冷的地榻上,正在啜泣。

  「茶壶叔……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劲。所以就鬼使神差一样跑到黄
泉地来了,没想到你竟然真在这里……」

  「茶壶叔……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地走……天香阁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美好的回
忆……我不想死在那里……」

  「傻孩子!你不会死!不会的!」

  大茶壶一把将晓翀紧紧抱在怀中,泪如雨下。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薛公子救不了我……这都是命……」

  「晓翀……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失忆,是不是?薛公子是在骗我们!」

  「茶壶叔,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是我让薛公子帮我撒谎的,请不要怪他。如
果不这样,你让我如何面对老爷……」

  「晓翀,这不是你的错啊,你不用一人来承担的,你为什么到现在还在帮着
他……」

  「茶壶叔……我身体里流的是他的血……虽然这血已将流尽,但是毕竟是他
的血……」

  「晓翀……这不公平……我……」

  「茶壶叔……有你陪着我就足够了……上天待我已经很好了,我不是个孤独
的人,我身边一直有你和妈妈,这已经足够了……」

  「晓翀……我陪着你……我会永远陪着你……」

  「我很开心……茶壶叔……你的怀抱真的好温暖……」

  八重天,流泉居内,老鸨捧着终于做好的锦袍准备前往天香阁。

  天香阁内,一片寂静,贵妃榻上空无一人,老鸨大吃一惊向一重天冲去……

  一重天,逢缘厅内,大茶壶的床铺凌乱,却不见人。老鸨心中一颤,一种不
详感笼罩着心头……

  黄泉地,晓翀的气息逐渐微弱,大茶壶的心如刀割般疼痛……

  「茶壶叔……请你答应我……」

  「茶壶叔什么都会答应你!」

  「如果……你能见到……水生和绣芳……请代我说声……报歉……我答应带
他们……捉泥鳅……我恐怕不能去了……」

  「我知道,我会帮你捉很多泥鳅给他们的。」

  「水生太顽皮了……茶壶叔……你捉的泥鳅要……多给绣芳点……她很爱哭
的……又怕黑……你叫水生要听张大叔的话……好好照顾绣芳……像个哥哥的样
子……」

  「你放心,晓翀我一定做到,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们的!」

  「茶壶叔……谢谢你……」

  「晓翀……求你别离开我……别离开……」

  「晓翀……妈妈来了……」

  黄泉地的门猛被推开,老鸨冲了进来,扑倒在晓翀的身边。

  「妈妈……我要走了……你们不要伤心……」

  「晓翀……你哪也不能去,你要和妈妈还有茶壶叔开开心心过日子,你看,
妈妈为你做的新衣裳,漂不漂亮?你还没试试……」

  「很漂亮……妈妈做的衣裳都很漂亮……也很合适……」

  「晓翀,你不能这么狠心,抛下我和茶壶叔,你走了,我们可怎么活……」

  「妈妈……我就算去了……心也和你们永远在一起的……你要是离开如意楼
了……也带我一起走……」

  「晓翀……我苦命的孩子,为什么我不是你的娘亲!为什么?」

  「妈妈……在我心中你已经是我的娘亲了……如果上天让我选择……我一定
选择妈妈做我的娘亲……」

  「茶壶叔……你和妈妈一直保护着我……你们就是我的亲人……」

  「我配不上你……晓翀……」

  「不……大茶壶,我们就是翀儿的父母,翀儿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一家现在
终于团聚了……我们三个的心从此永远不分离……」

  老鸨握着晓翀的手,泪水滴落在晓翀的脸上。晓翀依偎在大茶壶的怀中,脸
上挂职着幸福的笑容……

  「我很开心……能和你们这样在一起……我没有什么遗憾了……你们不必太
难过……我的时辰到了……」

  「翀儿……」

  「晓翀……」

  「你们听……多优美的音乐……天神娘娘们来接我了……对不起……我要将
你们的心也一起带走了……」

  风中摇曳的油灯突然熄灭,大茶壶和老鸨陷入了永暗之中。黑暗中,无法看
清对方的面容,两人却清楚地听见一阵幽扬的音乐,如丝如烟、时远时近……

  大茶壶和老鸨已然明白,怀中的晓翀已经离去……

  八重天,悠然居内。

  秦无双和吴大老板仍在互相埋怨。

  「算了,不想和你争下去了!我去看看晓翀醒了没有?如果他想见那两个孩
子,也想回到你的身边再说……」

  「也好!晓翀他不会怪我们的……」

  秦无双随着吴大老板来到了天香阁,天香阁内了陈设一如昔年,只是阁内却
空无一人……

  「我的翀儿去哪了……难道……」

  吴大老板冲了出去,秦无双紧跟其后,也冲了出去……

  黄泉地内,一片永暗……

  吴大老板手持着纱灯,照亮了整个黄泉地。

  晓翀面带微笑,靠在大茶壶的怀中,大茶壶面无表情,紧紧搂着晓翀……

  「大茶壶!我的翀儿他怎么了?」

  吴大老板想走上前去,大茶壶却突然转过身去,将晓翀搂得更紧。

  「吁!你们没看见我们晓翀睡着了么?吵什么吵?我们晓翀已经累了,他要
永远睡下去……」

  「大茶壶……翀儿是不是……死了……」

  「什么?不会吧?梁晓翀,你不能死,你还没告诉我到底原不原谅我?」

  吴大老板和秦无双已呆立在当场,身后却突然挤过来一个人。

  「起开!好狗不挡道!凭什么挡着老娘的路!」

  老鸨手中捧着一个锦盒,拿到大茶壶身边。

  「大茶壶,我们晓翀的衣裳全在这儿了,我们为他换上吧!」

  「嗯!妈妈,我们去逢缘厅吧,我得为晓翀洗净身子,才能换新衣裳!」

  「走吧!」

  大茶壶抱起晓翀,老鸨捧着锦盒,向一重天而去。

  「让开!」

  大茶壶和老鸨出了黄泉地,二人好象根本看不见吴大老板和秦无双的存在。

  就在大茶壶怀中的晓翀与吴大老板擦边而过的时候,吴大老板感到晓翀的身
体是那样的冰冷……

  一重天,逢缘厅内。

  大茶壶已将晓翀浣洗完毕,换上老鸨送来的锦袍。老鸨正在为晓翀梳理着头
发,戴好玉冠。

  「一年了,晓翀刚进如意楼时,是我第一次为他浣洗,这是最后一次……」

  「真漂亮……这双青丝履正合脚。还有这个腰封,一点都不紧。」

  老鸨象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一样,仍在陶醉。

  吴大老板和秦无双站在逢缘厅内,望着面带微笑详和而美丽的晓翀,心中有
种莫名的痛……

  「兰韵姐姐……我想看看晓翀……」

  秦无双走近晓翀,老鸨却突然一把将他搡开。

  「你想做什么?少碰我的儿子!」

  「兰韵姐姐,晓翀不是你的儿子,她是我的儿子……」

  「胡说!秦无双!你为什么不肯面对现实?你的孩子十几年前就死了,你从
八重天……不!九重天摔了下来,你的孩子小产了。晓翀是我生下来的,后来被
你偷走了,对!就是你偷走的!现在我们母子终于团聚了,你还想再偷走我的儿
子吗?」

  「兰韵姐姐,你没事吧?当年小产的是你啊!」

  「胡说!明明是你!你看,晓翀的穿着多华美,就和我一样!晓翀长得多漂
亮,也和我一样!晓翀是我亲生的儿子!就是我亲生的!是我生的!是我!」

  老鸨双眼里面满的血丝,红如血染,咬着牙齿,突然冲过去扯住秦无双的头
发,大声咆哮。

  「妈妈,晓翀是你的儿子,他睡着了。我们不能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再打扰
他,我们准备入殓吧。」

  「对!要把我的儿子藏起来!不能让他们偷走!大茶壶,快点入殓!」

  大茶壶轻轻抱起晓翀,向外走去,吴大老板却一把将他拦住。

  「大茶壶,这到底是怎么了?兰韵她……」

  「没事的……妈妈可能只是太伤心了……得了失心疯……您请个郎中为她瞧
病吧……」

  「大茶壶!我的翀儿真的死了么?你们想把他弄到哪去?」

  「爷,晓翀他累了,去年他刚来时我和妈妈给他订的那口薄棺就在后院,现
在终于用得上了……」

  「那口棺材太薄了,我去重新订一口上好的来……」

  「不必了!晓翀不需要!就好象他情愿选择黄泉地而不是天香阁一样……」

  望着大茶壶远去的身影,吴大老板的身体亦在摇晃,仿佛整个如意楼都在摇
晃……

  「翀儿……为什么你不肯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呢……难道这就是你对我的报
复吗……还是天意如此……造物弄人……」

  大茶壶的身影早已消失,逢缘厅内,吴大老板与秦无双依然呆立在原地,只
有老鸨还在自言自语、时哭时笑……[/font]

ghostgogo 2010-12-20 13:55

[font=宋体]               七十 筵散

  瘦西湖畔,桃花林中。

  虽然桃花早已凋谢,桃枝上却接满了稚嫩的果实。

  黄土垅中,却不知何方佳人长埋秀骨。

  一座新塚,两行轻泪。珍馐百味,香烟缭绕。墓碑不大,却只刻着四个字晓
翀之墓。

  一个中年男子独坐在墓前,平静地烧着纸钱,却不清楚他和墓中人的关系,
但是有人却认得,这个人是如意楼的大管事……

  有人说,这里埋的是如意楼的人;也有人说这里埋的是位绝代佳人;但是从
没有圈起的坟墓可以得知,这里面埋的是个孩子……

  如意楼,八重天,流泉居内。

  老鸨的病况日重,已经认不清人。每天只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不时地呼
唤着一个名字——晓翀。

  「大茶壶,长禄去请暮雪怎么还没来?要不你去看看……」

  「我刚给晓翀烧过纸……」

  「大茶壶,为什么你不让我看看晓翀就入殓下葬,他到底临终前对你说了什
么……」

  「爷,没什么好看的,如意楼死个娈童没什么大不了,一口薄棺,一坯黄土
足矣……」

  「大茶壶,晓翀他是我的儿子,你为什么不让我看他……」

  「爷有的是银子,再买几个没开苞的丫头,生他十几个儿子就是了。爷真想
看晓翀吗……爷不怕他缠住您吗……」

  「算了……不见也好……让他静静地去吧……」

  「所以爷你还是不见他好……我去看看长禄回来了没。」

  吴大老板依然守在老鸨的身边,老鸨仍在昏睡,大茶壶透过门前的妆镜清楚
地看到吴大老板鬓边新添的白发,脸上掠过一丝笑意……

  一重天外,长禄从马车上扶下了薛暮雪。

  「这个给你,你天天涂在患处,隐疾一定会除根的……」

  「谢谢薛公子赐药。」

  「不过……身子好了,你可得注意,小心别得了什么风流病。」

  「是,薛公子说得极是。」

  长禄点头哈腰,薛暮雪却望着一重天花厅内面无表情的大茶壶。

  「薛公子来了,爷在流泉居等您多时了。」

  「我知道了。」

  薛暮雪随着大茶壶上了流泉居。

  流泉居内,薛暮雪为老鸨施针。

  「邢妈妈没什么……只是伤心过渡引起的癔症,俗称失心疯。用过针,再服
点药就没事了。」

  「有劳暮雪了,我有些累了,最近突然瞌睡多起来了,可能是我老了。大茶
壶,你陪我去悠然居。」

  「是,爷。」

  大茶壶扶起吴大老板出了流泉居。薛暮雪仍在精心为老鸨施针……

  约一柱香的工夫,老鸨哇地吐出一口血痰,人已清醒了过来……

  「是你救了我,薛公子……」

  「是他让我来救你……」

  「你不必救我……让我随晓翀一起走……」

  「错不在你,你不必死!」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问吧。」

  「十几年前,我从八重天上摔了下来,腹中的胎儿小产了,我大出血差点死
去,是薛公子救了我。」

  「不错,那次你能捡回一条命,真是幸运。但是你却从此不能再生育,成为
一个不完整的女人。」

  「我想知道,我那次小产是不是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老鸨找挣扎着爬起身来,望着薛暮雪,薛暮雪却摇了摇头。

  「这世上有一种药叫做十步醉。这原来是朝中用来害人的方子,若有人服用
此药后,约十来步便会突然眩晕,很容易坠马或坠车身亡。当年有人曾重金请我
配了这种药。」

  「是谁……」

  「一个子常来杏子林品香的人,他说要用来让一个永远消失,我并不知道他
想让谁消失,也不想知道……」

  「他不必这么麻烦的,他可以直接杀了我们。」

  「他不想杀你,他只是想让你腹中的胎儿永远消失……」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孩子……」

  「好象他听秦无双说你那段时间和一个盐商走得很近,这个孩子不一定是他
的,所以他认为只要有秦无双腹中的胎儿就足够了,你的胎儿他并不需要……」

  「哈哈……吴天亮,是你杀死了你所有的儿子,我和那个盐商根本就没有行
过房……那段时间只有你碰过我的身子……」

  「邢妈妈,真象永远不好听。这么多年,我一直很想告诉你,但是你没问过
我。我答应过他,不会告诉你,但是你要是问我,我就会说。你好好休息吧,我
也要走了……」

  「谢谢你,薛公子……」

  「兰韵,我不想叫你妈妈了。我曾在杏子林中对晓翀说过,如果他有事我就
要用自己的方式为他复仇,很报歉告诉你真相这也是我复仇的一部分。我要告辞
了……」

  「我明白了,暮雪。我不怪你,我还是要谢谢你,晓翀临终前,托我交给你
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幅画,就在我的几案上,你自己取吧。」

  薛暮雪取过画,轻轻展开,却是当日自己送给晓翀的残荷听雨图。

  「自从薛公子送画给晓翀,他就一直当宝贝似的。从黄泉地带到天香阁。后
来就存放在我这里,他临终时让我把它还给你,就当是个念想吧……」

  邢兰韵没有起身相送,薛暮雪抱着画卷悄然离开了流泉居。

  八重天,悠然居内,吴大老板已然睡去。大茶壶望着吴大老板眼中透着一丝
残酷……

  扬州城内,一座三进的院落。

  一个妇人正在院中跑进跑出,大喊大叫。

  「渔哥!你为什么不讲信用,你说过只要晓翀肯原谅我,你就原谅我!」

  「水生!绣芳!你们在哪里!娘亲真的很想你们!」

  「你们快出来!娘亲不再逼你们读书了……」

  空荡荡的院落中只有妇人的哭喊声,张渔哥乘着妇人去如意楼寻找晓翀时竟
然带着两个孩子不知所踪。

  如意楼一片繁华与喧嚣。

  岁月匆匆,转眼已过月余。

  老鸨的身体已然恢复,每日仍和大茶壶忙着迎来送往的生意……

  吴大老板最近深居简出,很少与人见面,似乎变得有些孤僻。

  八重天,悠然居内。

  吴大老板将手中的一个包袱递给老鸨。

  「老爷,这是什么?」

  老鸨的眼波仍在流动,手中的纨扇上下翻飞。

  「这是你的首饰,是从黑风寨马黑胡的手中夺来的。」

  「谢谢老爷,这些首饰可都是我心爱之物,不过这上面没沾血吧?我可很怕
冤魂索命……」

  老鸨望着吴大老板,拍了拍胸口。

  「那些人是我让青红帮的人杀的,与你无关,就算他们要索命,也应该来找
我。」

  「那最好,谢谢老爷了,如意楼的生意最近是越来越好,我还得忙活去!」

  老鸨笑着出了悠然居,眼中已全无笑意……

  「大茶壶,我想去杏子林住几天,你陪我一起去吧!」

  「爷,这恐怕不行。三天后是晓翀的七七,我要为他多烧些纸钱,回魂夜阴
气很重,爷还是带长禄去杏子林躲躲吧。」

  「躲……我不是怕……我只是很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想找人说说话……」

  「爷,去杏子林吧,杏子也许都能吃了。没事我就先去忙了,妈妈一个人根
本忙不过来。如意楼的生意最为要紧!」

  「那还早呢!对了,大茶壶,你把九尾叫过来。」

  「是,爷。让九尾侍奉您一定有趣味!最近九尾的生意好得很!」

  大茶壶低着头,退出了悠然居,眼中掠过一丝寒意……

  八重天,悠然居内。

  九尾穿着艳丽,站在吴大老板面前,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地却总是一副很委
曲的样子,招人怜爱。

  「主人,要九尾为您歌舞还是品箫?」

  吴大老板摇了摇头,却突然笑了笑。

  「亚瑟,你来如意楼有几个月了,还习惯吧?」

  九尾听到吴大老板叫他的真名,吓得魂不附体,跪倒在地。

  「主人……我……」

  「亚瑟,你是不是以为晓翀不告诉我,我就永远不知道你的身份。你是万福
春派在我身边的奸细,这我早就知道。在我枕下放小布人是你,我早就知道。」

  「主人,既然您早就知道是我,为什么您会对晓翀哥哥……」

  「我不以允许任何人的背叛,尤其是大茶花壶和兰韵,他们为了晓翀想要离
开我,我不能忍受,所以我想毁了晓翀让他们后悔一辈子,现在最后悔的人却是
我……」

  「主人,你会不会杀我……」

  「我本来觉得万福春把他的宝贝送给我,我当然要笑纳,我不但玩弄你的身
体,还用你去赚银子。你这么有用,我当然不让你死!当然在你没用时,我会让
你死得很惨……本来我是想利用你让万福春一败涂地,但是现在一败涂地的却是
我……」

  「主人……对不起……我是被逼的……」

  「在我的计划里,你本来也是要死的,但是现在晓翀死了,我突然觉得整个
世界都变得很寂寞,既然晓翀一直不愿出卖你,我也不想再要你的命,毕竟你也
是个孩子……」

  「主人……我对不起晓翀哥哥……」

  「这是一百两银子,还有你的牌子,你走吧……」

  「主人,您让我去哪里?」

  「从哪来的就去哪里吧……我累了……我想休息……」

  「是,主人。」

  九尾拿着吴大老板给他的东西,出了悠然居,却象有些依依不舍……

  杏子林,一片郁郁葱葱。

  听香榭内,吴大老板出神地望着面前的薛暮雪。

  薛暮雪手捧着鱼食罐,斜倚在勾栏边喂着湖中的金鲤。

  「去年这个时候,你也来过杏子林。现在杏花谢了,杏子未熟,你来做什么
呢?」

  「我也不知道,我不想待在如意楼,突然发现惟一能来的只有杏子林。」

  「吴大老板在说笑吧?只要肯出银子,大江南北哪不能买宅子,置家业?怎
么会没地方可去呢?」

  「暮雪,我现在很寂寞,我想一直住在杏子林。」

  「当然可以!这杏子林本来就是你的产业……」

  薛暮雪突然将手中的鱼食罐抛入湖中,随着鱼食罐的沉入,湖中的金鲤一起
沉入湖中……

  「暮雪,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抛掉鱼食罐?」

  「我还记得这是上好的牡丹青花瓷罐,当年你告诉我它很值钱,我却偏要用
它来装鱼食。」

  「你一直都很任性,我早已习惯了。我再卖一个新的给你吧。」

  「不用了,我以后不再喂金鲤了。」

  「为什么?」

  「我明天一早就要回京城了。」

  「暮雪,你要离开杏子林?你不是说你除了杏子林根本没有地方去……」

  「家父现在是正五品的太医院使,撑管着整个太医院。他最近身体不适,想
让我回去看看他。我已经给家父去了书信,答应回京城去探望他。」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会回来了,我已经准备入太医院,凭我的医术考入太医院并不难。先
混个正八品的御医当当,日后整个太医院就是我的。」

  「暮雪,你真要走?当年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侯,我就知道你决不是个游方
郎中,原来你是太医院使的公子,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不和家人联系,现在却
突然想着回去?」

  「因为晓翀!我原来以我的父亲是天下最自私最无耻的父亲,为了自己的性
命不惜出卖自己儿子的身体。虽然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到处打听我,但是我却不想
回家。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我那自私的父亲比起晓翀的父亲还真是小巫见大巫。所
以,我决定回京城!我不想再留在杏子林做个孤独的灵魂,我要回京去向当年凌
辱我的讨回血债,用我自己的方法!」

  「暮雪,你……」

  「邢兰韵已经知道当年十步醉的事情了……」

  「暮雪!你为什么要告诉她!你答应过我不告诉她的!」

  「我只是答应你,如果她不问我,我就不告诉她,可是她问我了……」

  「你……不行!我得回去向兰韵解释,这一切都是误会啊。这都是秦无双的
错!」

  「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自己有多可笑?这是杏子林的房契、地契,请你查
验!」

  「我不要杏子林!我不要!我要去向兰韵解释,你说的是假话!」

  吴大老板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杏子林,薛暮雪却缓缓站起身来,开
始整理自己的药箱……

  如意楼,八重天,流泉居内。

  老鸨坐在妆镜前,望着自己的影子。妆镜中的身影穿戴朴素,一身布衣,老
鸨不由笑了起来。

  这么多年自己一直留在如意楼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真是为了要当如意楼的
女主人?二十年了……原来自己除了满腹辛酸什么也没有得到……

  老鸨环视着流泉居,紧紧关上了房门,却推开了悠然居的门。

  悠然居内,多少欢爱已不复,老鸨惟一想要的只有一样东西。

  重帷之后万花塚内,琳琅满目竟是各样的锦袋。那是如意楼中被封的牌子。
老鸨走上前去摘下两个锦袋,收在怀中。

  老鸨出了悠然居,却始终没有勇气再上天香阁。老鸨顺着后梯来到了后院,
大茶壶早已备好了马车。

  「东西全都装好车了,妈妈你真舍得走吗?」

  「大茶壶,你以后不要再叫我妈妈了,你我叫兰韵,我已经不是如意楼的老
鸨了。」

  「我怎么能直呼您的大名……」

  「名字就是用来叫的,我的名字不是他一个人的专利!茶壶兄弟我们一起走
吧!」

  「兰韵,我送你到马头,你就转坐船去苏州,一切我都已安排好了。」

  「谢谢你茶壶兄弟,你难道还要留在如意楼?」

  「我还有事要办,我答应过晓翀的事情还没办到,如果事情办妥了,我就去
苏州城找你。」

  「嗯!我等你的消息!我要带着晓翀他一起回苏州了,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
了。」

  大茶壶望着老鸨手中的一红一绿两个锦袋,跳上了马车,策马扬鞭……

  马车急驰,邢兰韵将手中的两个锦袋系在一起。

  「晓翀,娘亲终于为你赎牌了,你要和娘亲一起回苏州去,那里的桃花会开
得更艳……」

  如意楼,一重天内。

  长禄扶着吴大老板冲了进来,大茶壶却正坐在花厅内,喝着茶。

  吴大老板冲进了流泉居,流泉居内空无一人,妆镜前只有一封书信。吴大老
板打开书信,上面只有短短数语,却附着一沓银票。

  「邢兰韵原身价八百两,赎牌银二千四百两;梁晓翀原身价三千两,赎牌价
九千两;共计一万一千四百两,银票附上,卖身契、花牌已取。」

  吴大老板冲进悠然居内,万花塚内,花牌云集。八重天流泉居下却已空无锦
袋,九重天天香阁下却只剩下一个绿色的锦袋。

  「兰韵……你不能走……我要娶你……你不能离开我……」

  吴大老板冲出了悠然居,来到了一重天的花厅内。

  「大茶壶,兰韵呢?」

  「已经走了。」

  「她去哪了?」

  「她带着晓翀回家去了……」

  「长禄!快!我们去马头!我要把兰韵追回来!」

  吴大老板冲出了一重天,长禄连忙备好车,马车向马头奔驰……

  大茶壶淡淡一笑,转身进了逢缘厅。

  扬州城马头上,来来往往的船只比比皆是。

  吴大老板左右张望着,却突然转过身去,摇了摇头。

  「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就算是找到兰韵,她也不会和我回去的……
让她先冷静一下也好……」

  「爷,不追了吗?」

  「回吧……我觉得有些凉……」

  「现在是盛夏啊!爷是不是着凉了?」

  长禄扶着吴大老板刚要上马车,却听到马头上传来阵阵的谩骂声。

  「死疯婆子!滚远点!」

  「又脏又丑声音还那么难听?离我远点!」

  「再不滚!老子把你这臭娘们丢进湖里喂老鳖!」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马头上一个披头散发的黑衣妇人正被泊在马头的船主推
搡咒骂。

  妇人披头散发,赤着双脚,却将鞋子拿在手中。沙哑的声音反反复复、唠唠
叨叨。

  「水生、绣芳、娘给你们蒸好了包子,你们快回家吃啊!渔哥,我错了,是
我对不起晓翀,你就原谅我,带我一起走吧……」

  妇人将手中的鞋子不停向路人递去,口中仍在叨念。

  「吃吧!娘蒸的包子最好吃了……水生、绣芳、晓翀、渔哥你们快来一起吃
吧……」

  「滚开!疯婆子,脏死了!」

  妇人被一个船主一把推倒在地,妇人却爬了过来,她血红的双眼望着吴大老
板。

  「你见到我的水生和绣芳了么?让他们快来吃包子!不!晓翀?你是晓翀?
你别过来!娘亲不是故意的!不是……」

  妇人突然如着了魔一样,连滚带爬地跑开了,吴大老板叹了一口气,转身上
了马车。

  「秦无双……她竟然疯了……」

  马车疾驰,向如意楼进发……

  如意楼,一重天,花厅内。

  吴大老板有些疲惫,不由坐了下来。

  「大茶壶,你陪我上悠然居去。」

  「爷,让长禄送你上去吧,我要走了。」

  大茶壶已换上了一身粗布衣衫,背着一个小包袱,面带笑容望着吴大老板。

  「大茶壶,你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我答应过晓翀要找到水生和绣芳,要帮他们捉泥鳅。」

  「捉泥鳅……你也疯了?大茶壶,你在胡说些什么?」

  「除非爷杀了我,或是打断我的腿,否则我要去找水生和绣芳,找遍江南各
个水乡各艘渔船,直到找到水生和绣芳,然后帮他们捉泥鳅!」

  「你也想要离开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们全要离开我!滚!全给我
滚!」

  吴大老板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却已站不起身来。

  大茶壶跪在地上,给吴大老板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抬起头,大步
出了如意楼。

  如意楼外,阳光似乎格外美好,大茶壶面带笑容,朝着阳光迈进……

  夕阳西下,瘦西湖畔,桃花林中。

  一座小小的坟茔,一个小小的墓碑。

  一个番邦少年伏在坟前,放声哭泣。

  「晓翀哥哥,你带我一起走吧!天下之大已没有我容身之处了。」

  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内一位翩翩公子坐在车内,注视良久。

  「晓翀哥哥,你走了,都没有人管我了。我想和你一起死……可是我怕痛,
晓翀哥哥,请你告诉我,死会不会痛?」

  「死怎么会痛?这世上只有活着才会痛!」

  马车内的风姿态绰约的公子已走了过来,笑望着面前的少年。少年抬起头来
却被公子蛊惑的笑容所迷惑。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为什么还不回家?」

  「我叫亚瑟,今年十四岁,我没有家。」

  「我想起来了,你不是如意楼的九尾么?晓翀好象有提起过你。」

  「你是谁?你认识我的晓翀哥哥?」

  「我姓薛,是京城太医院使家的七公子,我准备回京去。」

  「你就是薛公子?晓翀哥哥说你是个大好人,求求您带我走吧,只要离开这
里,去哪里都行!」

  「哦?你为什么不回如意楼去?」

  「薛公子,其实我是万春楼的万大爷派去如意楼作内应的,吴大老板说为了
晓翀哥哥,他原谅了我,放我回去。可是万大爷不让我留在万春楼,他非要让我
回如意楼去继续盯着吴大老板。我也不敢告诉万大爷我的身份已经暴露,我只有
到晓翀哥哥这里来哭诉,却遇到了薛公子。」

  「原来是这样!你真想和我去京城?」

  「是啊。请薛公子看在晓翀哥哥的面上救我一命吧。」

  「好吧!谁让你认识晓翀呢?」

  「多谢薛公子收留!」

  九尾给薛暮雪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回身又对着坟茔拜了三拜。

  「晓翀哥哥,我要走了,以后我还会来看你的。」

  薛暮雪望着坟茔,却未言语。

  「上车吧,从今往后,你就叫如意,是我的药僮,回到京城,你一切都要听
我差遣。」

  「是,如意一切全凭公子安排。」

  九尾随着薛暮雪上了马车。薛暮雪坐在车厢内,手中拿着一幅画似在出神。

  「公子您在看什么?」

  「这是我送给最重要的一个人的礼物,可是他却还给了我……」

  「那就再送给他吧!」

  「有机会再说吧……如意,你睏了就睡吧。」

  「嗯。」

  九尾点了点头,躺在宽大的车厢内,薛暮雪递过一条绒毯,盖在九尾身上。

  薛暮雪望着沉睡中的九尾,脸上掠过一丝笑意……

  「九尾,你应该很对不起晓翀吧?别以为你是个孩子,我就不会对你下手!
我说过,我会为晓翀报仇,所以不论是谁都一样!」

  「晓翀,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很喜欢吴天亮,但是因为你,我也不会放过他
的!我一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那次你叫我没有答应做你的哥哥,晓翀弟弟……」

  「哼哼……真不错!上天的确给我一个好机会,京城里娈风最盛,有了九尾
这个小东西,我只要好好利用,一定有机会报我当年受辱之仇。」

  马车踏着夕阳,向京城地发,已逐渐消失在暮色之中……[/font]

ghostgogo 2010-12-21 09:49

[font=宋体]              七十一  蛇足

  如意楼,繁花依旧。

  长禄终于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如意楼的大管事,花嫣容也顺理成章地做了她的
老鸨。

  吴大老板却好象变得越来越糊涂,总是一人独坐在悠然居内发呆,也很少出
门。

  如意楼,一重天,花厅内。

  花嫣容乘着四下无人,拧着长禄的脸。

  「怎么样?听我的没错吧?只要除掉了梁晓翀,大茶壶和邢兰韵都不会留在
如意楼,这如意楼不就是咱俩的?」

  「我的好姐姐,我不是一直都在听你的吗?」

  「当初要不是我用两个荷包就拉长福和长寿下水,让他们在大老板的心中失
了信任,你小子能有今天吗?你要如何谢我?」

  「姐姐说怎么谢就怎么谢!」

  「那么今晚我们就重温鸳梦如何?」

  「一切全听我的好姐姐你的……」

  万春楼,五福地洞天地字间,万福春仍在反复琢磨。

  「梁天雾……我说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

  「终于被我查到了,梁天雾原来就是青红帮的故帮主段德飙的乘龙快婿!段
德飙死后,他的女儿段天香做了帮主,不过,段天香很快也死了,青红帮其实就
落在这个梁天雾的手中。哼!原来如意楼就是青红帮开的黑场子!可是没想到我
去扬州府报官,官府却包庇了这个梁天雾!我好恨啊!真想一把火烧了这座如意
楼!烧死这个吴天良!」

  「哈哈哈哈……吴天良!你等着!我早晚一把火烧死你!」

  万春楼内门可落雀,空荡荡的花厅内回响着万福春几近疯狂的咆哮……

  如意楼,一重天,逢缘厅内。

  花嫣容惨死在床上,满头是血,双眼突兀。

  长禄已被扬州府摛获,脖子上套着枷锁。

  「爷,您可要救救我啊!爷……」

  吴大老板望着长禄,却突然笑了起来。

  「你们全都不是好人!你们全都想背叛我!你们全都去死吧!」

  「吴大老板,如意楼的大管事长禄我们可要带走了!如今这如意楼里发生了
命案,这里要暂时封闭一段时间,等案子结了才能营业,您恐怕最近不能做生意
了……」

  两个差役向吴大老板打着招呼,吴大老板点了点头。

  「封吧!早就该封了!」

  吴大老板似笑非笑,摇摇晃晃地向八重天走去……

  如意楼,已闭门数日。

  吴大老板坐在八重天悠然居窗边的摇椅上,望着窗外,又在发呆。长禧站在
一旁回着话。

  「爷,长禄的案子判下了,是斩监候,秋后就要问斩了。」

  「嗯!知道了……」

  「爷,长禄杀了花嫣容,竟然是因为奸情。」

  「长禧,以后好好找个本份女子过日子,可别找花嫣容那种女子。」

  「爷,听说是因为长禄和花嫣容偷情交欢,两人正在兴头上,长禄的命根子
突然烂在花嫣容的阴户里,长禄急了,说花嫣容是烂婊子有脏病,害了他。花嫣
容也急了,说长禄他是个死太监,自己没用。长禄气不过,就随手拿起床边的花
瓶,把花嫣容的脑袋砸开了瓢……」

  「我知道了,你去吧……」

  「是,爷……」

  「对了,反正最近如意楼也不能做生意,你去包几艘豪华的大船来,我们去
游湖,在瘦西湖上做生意。」

  「是!还是爷想得周到!对了,爷,这是薛公子从京城给你写的信。」

  「暮雪的信?你放下吧……」

  「是,爷。」

  长禧开心地下了八重天,吴大老板轻轻展开了薛暮雪的书信,双手却在不停
地颤抖。

  「暮雪,你到了京城一切安好,都还习惯吧?长禄是你害得吧?我根本就不
信你会替长禄治病,你就是你,永远都是这样……」

  「晓翀,我真的好想你……没有你的世界原来是这么寂寞……你走后,我突
然发现,我已分不清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

  「什么?暮雪?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晓翀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失忆,是他让
你这么说的,他竟然是为了怕我伤心?不!晓翀,你为什么要这么善良?晓翀,
我……」

  吴大老板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手中的书信跌落在地上,心口一阵疼痛,人已
昏死过去……

  数日后,瘦西湖上,六艘豪华的大船正在游湖。

  如意楼中所有的人具在大船上谈笑风生,扬州城内的销金客全都汇集在大船
上游湖寻欢作乐。

  大船内上至各重天的姑娘娈童,下至小厮丫头,苍头虔婆全都到齐,这却是
吴大老板的命令。

  但是,却似乎并未看见吴大老板的踪影……

  如意楼内,空无一人。

  吴大老板一人立在花厅内,四处张望。一夜之间,吴大老板的头竟已全白,
身体也显得佝偻。

  红毡毯上,仿佛有个雪白的身影,向九重天飘然而去……

  「等等我……」

  吴大老板冲上了九重天,猛地推开了天香阁的大门。

  天香阁内,一切如初,吴大老板突然打开了书架的暗门,取出了一个灵牌。

  「亡妻段天香之位,夫梁天雾立。」

  「天香……你赢了……你的诅咒真的应验了……天香阁主真的让我失去了一
切……」

  「天香,你一定很高兴吧?我现在真的很寂寞,我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你
说得对,我真的很怕孤独……」

  「天香,晓翀的出现是不是上天和我在开玩笑?还是坏事做得多了,真的会
遭报应?」

  「天香,其实我真的好后悔啊!我现在情愿用所有的一切去换回晓翀,但是
却换不回……我的心很痛……原来这就是心痛……」

  「天香,你说得对……荣华富贵、权力名誉、我根本带不走……你设计的如
意楼可真好……但是我现在却一点也不喜欢了……」

  翌日清晨,如意楼已在熊熊烈火中,化为乌有。占地数亩的如意楼现在只剩
下一片废墟。

  扬州府亲自前来来调查,却一无所获。没有人知道如意楼为何为突然起火,
也没有人知道是什么人纵的火。

  如意楼中所有的人具在,只有吴大老板却神秘失踪。

  有人说,纵火者正是万春楼的万福春,理由是他一直和如意楼有隙,数日前
他还去过扬州府诬告吴大老板是黑道匪首。未果后,他一直扬言要烧掉如意楼,
烧死吴大老板。

  也有人说,这是吴大老板自己纵的火,理由是吴大老板有意支开了如意楼中
所有的人。

  更有人说,如意楼的火是冤魂索命,因为如意楼内空无一人,所以阴气过重
鬼火焚楼。

  没有人知道如意楼真正起火的原因,但是至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吴大老
板,仿佛他已在世上消失,或者,这世上从未有过这个人……

  有人说,吴大老板已被大火烧死,但是却始终未找到他的尸骸……

  也有人说,吴大老板他并没有死,他借用这场大火逃遁,又换了一个新的身
份,继续着新的生意……

  更有人说,吴大老板的确是死了,只是因为火太大,他已化为飞灰烟灭……

  如此种种,皆是传说,没有人知道孰真孰假……

  如意楼被焚后的数日,万春楼的万福春和胖鸨母被人杀死在万春楼内,杀人
者是一群黑衣人,他们来得快,去得更快。

  大家都说那些就是青红帮的人,青红帮的势力在江南很大,却不知万福春为
什么会招惹他们。

  扬州府草草结了案,只说是强人入室劫财,谋财害命……

  秋已至,天转凉。

  瘦西湖畔,桃花林中,已是碧桃累累。

  繁茂的草丛中,据说曾经有个小小的坟茔,却早已无法辩识准确的方位。

  有人说,那里埋着的是如意楼中的天香阁主,他是一夜千金的绝世美人。

  也有人说,名震江南的如意楼就是因为天香阁主的死而灭亡。

  还有人说,那里其实只是个衣冠冢,根本从来没有埋过人。

  更有人说,如意楼的天香阁主根本就没有死,他悄悄去了京城,或说去了苏
州……

  如此种种,亦只是传说……[/font]

ghostgogo 2010-12-21 10:10

[font=宋体]                尾声

  夕阳西下,宽阔的湖面上风平浪静。

  一条小小的渔船正向前方划去。

  「爹爹,我们以后都要住在这条渔船上吗?为什么我们不回水乡去呢?」

  「是啊!爹爹,我们回去吧!绣芳也想和阿牛,胖丫他们一起玩。」

  「不行!我们不能回去了,说不定你们娘亲就在那里等着我们呢!」

  「爹爹,那我们就不回去了,你带我们去找晓翀哥哥吧!」

  「是啊,爹爹,绣芳也想晓翀哥哥,好想好想呢!」

  「晓翀被天神娘娘带走了,因为他是天下最善良最听话的孩子。」

  「骗人!爹爹是不想带我和妹妹找晓翀哥哥!」

  「爹爹不骗人!天神娘娘会派使者来传话的,只要你们做个听话的好孩子,
就一定会见天神娘娘的使者的,到时候就能见到晓翀了。」

  「爹爹,天神娘娘的使者会是什么样的?」

  「绣芳,爹爹也没见过,反正如果见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爹爹,天神娘娘的使者也会带我们捉泥鳅吗?」

  「水生,当然会,晓翀会告诉使者你们想要的一切……」

  「太好了,我们一定会听话的,我们要见到天神娘娘的使者,让他带我们去
见晓翀哥哥。」

  「绣芳,晓翀哥哥不在,我也会带你去捉泥鳅的。我也会把捉的泥鳅都给你
的,我是哥哥嘛!」

  「水生哥哥,你真好!我们都是乖孩子,天神娘娘的使者就会很快来找我们
呢!」

  「天神娘娘的使者?」

  这本是张渔哥一句随口编出来哄骗孩子的话,看着两个孩子那样认真对待,
张渔哥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但愿天神娘娘真的派个使者来见见我的孩子吧!」

  平静的湖面粼波荡漾,却传来阵阵孩子稚嫩的儿歌声……

  「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天天我等着你,等着
你捉泥鳅,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

  清澈的湖水伴着清脆的歌声随风飘散,远远一艘快船上一个中年男子却突然
眼前一亮。

  「晓翀……捉泥鳅……难道……是他们……」

  张渔哥不停地划着手中的浆,他也不知道这条小船究竟要驶向何方,但是他
心中却充满着希望。

  「也许就在不远的前方,就是我和孩子们可以避风的港湾……」

  渔船渐远,宛如一叶小舟游浮于大千世界……

               【正文完】[/font]

haier2097 2010-12-22 12:21

看了不知道啥感觉,让人头晕,有悲剧的嫌疑,行文流畅。

ghostgogo 2010-12-22 14:31

[font=宋体]            番外之暮雪卷 一 仁心

  十八年前,燕京城内,天子脚下,理学盛兴,民兴教化。

  名门闺绣皆深居绣阁,翩翩少年常招摇过市。

  京城士大夫阶级多好男风,家家豢养娈童成风。然而,京城中公认正六品太
医院判薛清录的七公子为京城第一美少年。

  清晨,微风轻拂。一位十四五岁的翩翩少年,白衣如雪,红绫为胯,手持一
柄折扇,来到京城内一个小巷中的鲁记商行。

  鲁记商行有兄弟三人,都是做北货生意的,少年正在精心挑选着人参鹿茸。

  「薛少爷,这可都是上好的行货,您慢慢瞧,我给您沏杯茶去。」

  「不必了,我挑好东西还要赶去太医院,今天就要入药,耽误不得。」

  少年秀美的容颜却若蒙霜,清高中略带冷漠,让人更加痴迷。

  「就要这些!马车停在巷口,掌柜的派个伙计给我送到车上,这是银子。」

  少年放下银票,却连头也没回,转身出了商行。

  「美!真是绝世美少年!男人容貌生得如此,让天下女人都要汗颜!」

  大掌柜的仍在品头论足,冷不妨被身旁的两人拍了一掌。

  「大哥,别发花痴了,薛家七郎都走远了。」

  「大哥,若是咱兄弟三人的店门口都堆满了人,就证明是薛家七少爷来进货
了。」

  「去!文虎、文豹忙你们的去!记得有好货就收着,等着薛少爷来了再拿出
来。」

  「知道了,大哥。」

  薛姓少年早已走远,商行中的三兄弟却仍对着空巷张望。

  少年向前引着伙计,快步向巷口走去,两旁围观的人群让少年心中隐隐感到
不悦。

  街巷中一群黄口小儿却在拍着手,跟在少年身后,唱着儿歌。

  「薛家七郎字暮雪,红绫绯胯白缎衫。京城少女争相嫁,何时送奴入罗帐?
薛家七郎字暮雪,红唇如染玉如面。京城才子皆相爱,何时为郎宽衣带?」

  「去!去!你们这些小孩子在胡说些什么?」

  少年的脸已涨得通红,快步跑出了巷口,飞身跳上了马车。

  马车内一位面貌和善的中年男子面带笑容望着少年,轻拈胡须。

  「暮雪,你这是怎么了?干嘛一脸不高兴?你的小嘴蹶得可以挂起爹爹的药
酒葫芦了。」

  「爹爹,这些人也太无聊了,天天围着我看,我脸上长着花吗?」

  「唉!谁让老天爷让我的宝贝七郎生得如此美貌呢?难道,我的暮雪还怕人
看?再说了,你随爹爹去太医院,那些着太医不是也一样对你品头论足吗?」

  「那些叔伯之辈倒还稳重些,这些京城的纨绔子弟,好象见了我恨不得抢去
他家一样!还招得一群黄口小儿,编些混曲打趣我,真是岂有此理!」

  「暮雪,其实人不风流枉少年,那些轻狂少年只是风流成性,你不理会他们
也就是了。倒是那些每日那些与你客客气气的长辈,也不定打得什么主意呢!」

  「爹爹,我不想去太医院了,我要回府睡觉去!」

  「暮雪啊,你永远都是那么任性。好吧!爹爹就先送我的七郎回府去,然后
再去太医院。」

  马车急驰在京城的街道上,转眼停在了薛太医的府门外。那翩翩少年下了马
车,转身进了府门。

  少年名叫薛暮雪,人称薛家七公子。其实薛家共有三男四女,薛暮雪是最小
的儿子,论排行也只是个三少爷。七郎是薛暮雪的乳名,因为他薛家的第七个孩
子,又是个男孩,所以薛院判便爱称其为七郎。但是不知薛暮雪的乳名是如何被
外人所知的,时间久了,京城人都称其为薛家七公子。

  薛暮雪是庶出,她的娘亲膝下只有他一子,剩下的两个兄长,四个姐姐全是
嫡出,都是薛院判的原配夫人胡氏所生。

  「暮雪,你不是随老爷去太医院了么?怎么又让老爷送你回来了?都十几岁
的人了,还整天么任性,真不知你娘亲是如何调教你的?」

  「大娘,您还是多操操自己的心吧,大哥已经三试都未考进太医院了,二哥
也已经二试不中了,大娘有空多调教一下二位哥哥,不要总是四处寻花问柳的,
有空多读读爹爹的医书。」

  「真不知道顾若兮是如何教儿子的!薛暮雪!你还当我是大娘吗?你也太目
中无人了!」

  在院中咆哮的正是薛院判的原配胡氏,少年却并未理会胡氏,轻蔑地一笑之
后,径直向后院自己娘亲的房间而去……

  后院有一间雅致的寝室,几案上摆着笔墨纸砚,琴案上摆着古琴,一位妇人
正坐在几案前,描摹着院中盛开的牡丹。

  薛暮雪倒身坐在妇人身旁,却满脸不快。

  「雪儿,你又任性了。不是说要和你爹爹去太医院么?怎么自己回来了?」

  妇人抬起头来,温柔贤淑的气质配着一张绝美的容颜。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象是身体极为虚弱。她正是薛院判的侧室,薛暮雪的生母顾若兮。

  「娘亲,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嫁到薛家?你看看那个老乞婆终日没事找
事!他生的儿子一个个笨得象猪,女儿丑得嫁都难嫁出去!到现在,那两个活宝
哥哥连《素问》和《灵枢》都背不下来,还自鸣得意,以医学世家自居呢!」

  「暮雪,你千万不可恃才傲物,轻视两位兄长。娘亲之所以会嫁给你爹爹,
是因为你爹爹却是有德有才,医者仁心。若不是你爹爹的回天之术,娘亲的固疾
早就让我长埋地下了。娘亲的性命是你爹爹救的,他又给予了你生命,你应该心
存感激,就别再乎你大娘的话了。」

  「娘亲,你放心。我一次就能考进太医院,八品的御医实在太小,只要我高
兴,坐到爹爹的位置也不是难事。」

  「暮雪,人生其实并不简单,你可千万不要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顾若兮望着薛暮雪得意的神情,轻轻摇了摇头,仍在描摹着牡丹,薛暮雪却
手捧着一本医案,随意翻阅……

  傍晚,夕阳欲落。薛府上下已用过晚膳,薛院判端坐在书房内,一脸严肃。

  「暮震,你是三试不中。暮霁,你也二试不重了。我们薛家的脸面都给你们
俩个丢尽了。」

  「爹爹,你为什么只说我们,不说暮雪,他就能一试便中么?」

  薛暮震撇着嘴,翻着白眼。

  「我的暮雪三岁便会背医药三字经,五岁便可熟读《难经》他七岁便可倒背
《黄帝内经》的《素问》《灵枢》二卷,十岁已将《古今医案》熟记在心。现在
已经可以开方下药,行医救人。虽不能说妙手回春,但也称得上医术过人。你们
两个都已是二十老几的人,却连《素问》和《灵枢》都背不下来,这次考试你瞧
你们都写了些什么?」

  「爹爹……」

  「你们全都给我跪着,直到背得下《黄帝内经》再起来。暮雪,你随爹爹去
出诊,太子太傅常大人很想见你。」

  「爹爹,常太傅的病还没好转么?真的重到连爹爹也治不了?」

  「暮雪,取过药箱,随爹爹去吧。常太傅一直很想见你,毕竟他还亲自指教
过你诗词和书画。」

  「嗯,我去取药箱。」

  薛暮雪从书房中取过药箱,递给薛院判,他回头瞪了跪在地上的两个哥哥一
眼。

  「你们若是真的背不下《黄帝内经》就让大娘给你们炖点猪脑汤好好补补脑
子。」

  「大哥,三弟说猪脑汤可以补脑,咱们多吃点,就能考进太医院了吧?」

  「是吗?我说三弟怎么那么聪明,原来是二娘偷偷给他吃猪脑汤啊!对!让
咱娘给咱兄弟炖它一大锅!」

  「对!咱们兄弟好好用猪脑补补脑!」

  看着薛暮震和薛暮霁的样子,薛暮雪冷冷一笑,转身出了书房。

  京城从一品太子太傅府。

  常太傅已卧病数月,薛医判已开过数方,却并不见好转。

  薛医判例行为常太傅诊脉后,准备开药方。

  薛暮雪立在卧榻前,望着日渐消瘦的常太傅,双眼有些红润。

  「薛院判,谢谢你带暮雪来看我这行将就木之人。」

  「常大人,您不必担忧,只要好好将息,病自会好的。」

  薛院判向常太傅打了一揖,便随着常府的管家前去开方。薛暮雪走到常太傅
的卧榻边,轻轻为常太傅诊脉。

  「常伯伯,您的病并无大碍,只要好好调养,一定会没事的。」

  「暮雪,你太年轻,我的病是治不好的……」

  「天下哪会有治不好的病?只有治不对的病!」

  「暮雪,我的病不是治不好,是不能治好。上面的意思是想让我死,你爹爹
又怎么敢让我活?」

  「常伯伯,家父常说医者仁心,所以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暮雪,我听说你要进太医院了。」

  「嗯,太医院使史世伯的意思想让我参加下届御医的选考。」

  「暮雪,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做过你的先生,要说我会一辈子都不会做
对不起你的事情,那是假的。但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却是真的。我已是将死
之人,不必瞒你,你今年还不到十五,仕途凶险,还是等你年满若冠再进太医院
吧。」

  「常伯伯……你不要太伤心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暮雪,你太年轻。上面是不会让我活到下个月的太后寿诞的,太医院就是
屠戮所啊!医者救人亦可杀人,在这世上,你最相信的人也未必不会出卖你啊,
暮雪……」

  薛暮雪望着日渐消瘦的常太傅,心中一阵酸楚。上个月,自己还在太傅府中
描摹山水花鸟。常太傅人称书画双绝,不但写得一笔好字,花鸟写意更是绝妙,
否则就不会亲教太子,贵为太子太傅了。太子登基为新皇,为什么太傅反生起了
病?薛暮雪并不明白,但是他隐隐觉得似乎大有隐情。

  薛院已经开好了方子,薛暮雪望着药方,眉头轻轻一皱。

  十日后,从一品太子太傅常大人病殁于是府中。

  薛暮雪没有去吊唁,却在书房中翻阅着常太傅的医案。薛院判吊唁回府,望
着薛暮雪微微一笑。

  「暮雪,别太用功了,以你现在的医术考入太医院易如反掌。」

  「藻戟遂芜俱战草,诸参辛勺叛藜芦。常大人内火炽盛,二便不通,乃阳实
水肿之证。用甘遂为臣药,泻水逐饮,可治水湿壅滞,水肿胀满。但是为什么会
以甘草为使药?既然是痰迷实证,用藜芦祛痰,却用了参水来进补,原来医者杀
人不见血是真的……」

  薛院判一把夺过薛暮雪手中的医案,面色已发白。

  「七郎!不许胡说!你才学了几招就敢在我面前卖弄?」

  「爹爹,您以前对我说的行医者,以仁术而仁心,原来全都是骗人的……」

  「啪!」

  薛院判的右手一扬,一记清脆的耳光扇在薛暮雪的脸上,薛暮雪泪中浸满了
泪水,望着薛医判,转身出了书房……

  「对不起,七郎……这是太后的旨意,我也是身不由己,你还年轻,以后你
会明白的……」

  薛院判打在薛暮雪的脸上,却痛在自己的心中。这么多年,他最满足的就是
有薛暮雪这么一个出众的儿子,最怕的就是心爱的七郎会离他而去……

  薛暮雪独坐在自己的寝室中,捂着被打得生痛的面颊,却突然有点想笑。

  「原来我心中神圣的医术并不只是用来救人的,院判大人,我薛暮雪又不是
小孩子了,你又何必如此相瞒,真是多此一举……」

  薛暮雪一把推开了窗户,任由窗外的微风轻拂着自己轻柔的长发,突然感到
一种莫名的轻松……[/font]

ghostgogo 2010-12-22 14:45

               二  筹码

  清晨,微风轻拂着院中的杨柳。

  薛院判轻轻扣着薛暮雪寝室的房门。

  「七郎,起身了么?」

  屋内无人应答,薛院判摇了摇头,用力搡开了房门,信步走了进来。

  薛暮雪和衣斜卧在榻上,一夜并未解衣,背对着薛院判,却并未起身。

  「七郎,你还在生爹爹的气么?是不是爹爹打疼你了?要不,七郎也打爹爹
一巴掌出出气?」

  薛暮雪白了薛院判一眼,却没有应声。薛院判坐在榻边,轻轻拍着薛暮雪的
后背。

  「暮雪,爹爹也是没法子。一入宫门深似海,有些事情你不懂。太后不想让
常太傅活着,是为了控制皇上,我如果不抱住太后这棵大树,我们薛家可就完了
啊。暮雪,你以后长大了你就明白了,人在官场,身不由已。」

  「爹爹,我是不明白,人这一辈子简简单单的不好吗?以爹爹的医术,开个
医馆,悬葫济世,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多好,为什么非要去趟那些混水呢?我希望
爹爹不要越陷越深,我明白爹爹是身不由已,但是再这样下去,爹爹你陷入不归
的。」

  「暮雪,爹爹答应你,等爹爹把手头的事情了解了,就带着你和你娘亲找个
幽静的地方过清静的日子。」

  「爹爹,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你整日配的那些送到宫里的都是些什
么药?」

  「暮雪,那都是些害人的药,你不知道也罢。」

  「害人的药?药不是用来救人的么?爹爹!」

  「这……等日后爹爹再告诉你吧,那些药方都放在我的密室里,总之是些见
不得人的药方。」

  「爹爹,你是不是有一个叫做『紫金续命丹』的药方?」

  「暮雪,紫金续命丹是薛家至宝,要九年才能配成九粒,十分珍贵。爹爹目
前都只剩下一粒了,要想配成新药,还得九年光景。」

  「爹爹,那紫金续命丹的药方能告诉我么?」

  寝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胡氏叉着腰瞪着薛氏父子。

  「当然不能!老爷,请别忘记薛氏祖训,紫金续命丹是薛家祖传秘方,传嫡
不传庶,传长不传幼。暮雪少爷你是占得上嫡还是占得上长啊?」

  胡氏冷笑着,望着薛暮雪。

  「我都占不着!大娘请回!不要随随便便进入别人的寝室!」

  「薛清录!你就宠着你的宝贝吧!我看你要如何向薛家列祖列宗交待!」

  胡氏悻悻地出了薛暮雪的房间,薛暮雪淡淡一笑,倒身又倒在榻上。

  自此之后,薛暮雪依然研读医案,配制药方,却再也没问起过有关紫金续命
丹的药方。

  平静的日子总是易过,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月。

  薛暮雪不再提及考太医院的事情,但是却更加醉心钻研医术。

  是日,薛院判在进晚膳,大家只在低头用膳,却没有一人开言。突然,薛院
判打破了语闷。

  「暮雪,你今天怎么没去宁王府?」

  「爹爹,我还不是御医,宁王府不适合我去。」

  「暮雪,宁王有个八公主,天生有些癔症,宁王的意思是想让你到宁王府去
亲自照顾八公主。」

  薛院判望着薛暮雪,薛暮雪没有应声。

  「什么?老爷?难不成宁王想招暮雪做驸马不成?这怎么能行?暮雪是个庶
出,怎么能入宁王府?」

  胡氏在一旁大声吼叫,薛院判瞪了胡氏一眼。

  「这话我早说过,宁王却说了,要是真招暮雪为驸马他也不会在乎这些!如
果我们自已觉得暮雪是庶出配不上八公主的话,就让我休了你,立顾氏为妻。」

  「什么?老爷!你这就是有意想逼死我!顾若兮这个妖精生了个薛七郎更是
个妖精!」

  顾若兮低着头,没有应声,薛暮雪却突然站起身来,丢下碗筷,转身离席。

  傍晚,薛院判在顾若兮房中,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老爷,宁王真的想要暮雪过府?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兮,恐怕事情有些不妙,宁王一定是想动暮雪的脑筋,否则宁王的痴呆
公主,招什么驸马。」

  「不行,还是让暮雪躲躲吧!」

  「也是,暮雪的脾气这么倔强,如果真的入赘宁王府有些不妥。先拖着吧,
反正宁王也没有太威逼。」

  是夜,薛暮雪独自在房中发呆,却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胡氏的反应如此强烈,好像自己抢了她什么宝贝一样。其实,薛暮雪的心中
早已对太医院失去了兴趣。

  三日后,薛院判在太医院轮值。突然大理寺卿刘秦奚来到了太医院。

  「刘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薛院判大礼参拜,刘秦奚却冷笑不止。

  「薛清录!你可知罪?」

  「刘大人,下官不知身犯保罪?」

  「皇上豹房中的李夫人突然暴毙,这位李夫人的病不是一直都是薛太医亲自
照顾的吗?」

  「原来刘大人是为此事而来。这位李夫人的病的确是下官所治,下官无能,
李夫人身患绝症,无法痊愈,所以才会……」

  「一派胡言!听说李夫人的腹中还怀着龙种,薛大人是为了办好夏皇后的差
才下的毒手也说不准!」

  「刘大人,您可不要冤枉下官!」

  「冤枉?反正皇帝陛下也起了疑,暗地里着刘公公协同东西二厂彻查此事,
薛太医就等着满门抄斩,诛灭九族吧!」

  「刘大人,下官不敢!请大人明察!」

  「不敢?这世上有你薛太医不敢的事?常太傅是如何死的?不是你薛大人送
上路的么?哼!看在同为太后办事的份上,我就不多说了。不过……太后只让你
杀大的,谁让你大小统杀?」

  「这……」

  「这连小的也杀就是皇后的意思,薛太医脚踩两只船,日子过得还不错……
如今皇上派本官来查案,本官若是查不清,刘公公却未必查不清……」

  「大人,请看在太后的份上,饶了下官一命,下官愿将家中所有财富一并献
上。」

  薛院判跪在地上,抱着刘秦奚的腿。

  「银子?你当我是贪浊的昏官么?薛院判还是在家等着满期门抄斩吧!」

  「刘大人,请您指给下官一条活路!」

  「活路?那倒是有一条,我最近听到一首儿歌很有意思……」

  「儿歌?刘大人什么儿歌?」

  「薛家有个七郎字暮雪,红唇如染玉如面。京城才子皆相爱,何时为郎宽衣
带……」

  「大人,不要!我家暮雪尚未满十五岁,不如……」

  「薛清录!我是给你面子,什么美人我得不到?不过是心情好才想尝尝这京
城第一美男子的滋味!今晚,你送你家七郎到我的别院中,这是地址,如果今晚
乘着我的兴致高,不能破了你家七郎的雏身,你就等着明天皇上抄家吧!」

  「暮雪……」

  刘秦奚早已扬长而去,薛院判却仍伏在地上,已是泪流满面。

  是日,酉时刚过,薛院判失魂落魄般回到了薛府,径直走到了后院顾若兮的
房中。

  「老爷,您今天的脸色很不好!」

  「没事,我只是有点累……若兮,暮雪呢?」

  「在药房中,好像在研究什么药,我看这孩子真是魔障了,一天到晚也不知
在做什么。」

  「我去药房找他,对了,你去熬些燕窝粥,我和暮雪一起喝。」

  「是,老爷。」

  顾若兮已去熬粥,薛院判独自向药房中而去。

  药房中,薛暮雪正在研究着,像是要配什么药。

  「暮雪……」

  「爹爹,你怎么来了?」

  「暮雪,这个送给你……」

  薛暮雪接过薛医判递过的一个锦盒,里面装着一粒紫色的药丸。

  「这是什么?」

  「这就是紫金续命丹,爹爹只有这一颗了,下会配药时,你和爹爹一起配制
吧。」

  「真漂亮,就象一粒紫色的南珠一样。难怪要九年才能制成。爹爹,我可不
是嫡长子,这个秘方我知道不太好吧?」

  「我的七郎……你真傻,这种药方不是什么人都能学得会的。暮震他连医书
都认不全,怎么能配得出紫金续命丹呢?」

  「我明白了,谢谢爹爹。」

  「暮雪,一会我要去大理寺卿刘大人的府中诊治,我今天头有些疼,你随我
一起去吧。」

  「爹爹不舒服就休息一下吧。」

  「没事,有你在就没事……」

  「好的,我去取药箱。」

  「暮雪,我在马车上等你。」

  薛暮雪点了点头,笑着去取药箱,薛院判却咬了咬牙,从药房的暗柜中取出
几个药瓶,收在怀中,转身出了药房。

  马车内,薛暮雪将药箱放好,轻轻靠在车厢内。

  「暮雪,我们这一去还不知多久才能回来,你娘亲熬了些燕窝粥,我才喝了
一碗,你也乘热喝一碗。」

  薛院判亲手为薛暮雪盛了一碗粥,手指却有些颤抖。

  薛暮雪微微一笑,接过燕窝粥,缓缓咽下……

  马车仍在缓行,薛暮雪只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昏,眼皮也越来越沉,终于不
省人事,倒是马车之内……

  郊外,刘府别院。

  一辆马车停了下来,马车内走出一个中年男子,怀中抱着一个十四、五岁的
少年。

  少年早已失去知觉了,无力地倒在男子的怀中。少年雪白的缎衫,红绫的绯
胯,乌黑的长发随风飞扬……

  「薛大人,真是识时务!」

  「刘大人,七郎我送来了,他年级小,身子娇,请大人手下留情。」

  刘秦奚似笑非笑地望着薛暮雪,一把抱在怀中,狂笑不止。

  「哈哈……薛大人若是不想回府,就在客厅中等候吧!京城第一美男子,我
能错过吗?」

  「哈哈哈哈……」

  刘秦奚已抱着薛暮雪进了寝室,薛院判独自静坐在客厅之内……

  寝室中,一张宽大而豪华的拔步床。

  薛暮雪娇小的身体被平放在床上,刘秦奚一把扯开薛暮雪的衣衫,剥去世薛
暮雪的红绫裤。薛暮雪的身体如婴儿般展现在刘秦奚的眼前。

  「京城第一美男子……真是美不胜收……」

  刘秦奚迅速脱去自己的衣服,向昏睡中的薛暮雪扑去……

  狂乱的吻,忘情的啃咬,对玉茎贪婪中吮吸,对菊穴无情的侵入……

  薛暮雪早已清醒,身体却毫无力气。只能用叫喊来减轻自己的恐惧与痛苦。

  然而薛暮雪销魂的叫声更象是一种呻吟,让刘秦奚兴奋不已。

  薛暮雪已分不清自己是在呼喊还是在呻吟,但随着刘秦奚对自己紧窒的菊穴
强有力的侵略,却有种莫名的快感……

  心灵的耻辱感与身体的畅快感双重地折磨着高傲而美貌的薛家七郎……

  客厅内,薛暮雪的叫喊声,不断传入。薛院判用双手捂住耳朵,不想聆听,
却听到更加清楚……

  清晨,刘秦奚已出了寝室,得意地望着一夜未合眼的薛院判。

  「你家七郎味道不错,叫得也很好听!说实话,我玩过的娈童没一个比他好
的,以后有空让他多来陪陪我!」

  薛院判冲进了寝室,掀开了纱帐。

  拔步床上,薛暮雪浑身赤裸,趴在床边。后庭的菊穴已破,渗着鲜血,身体
上有瘀青,脸上的泪痕犹未风干……

  「暮雪……你别怕,爹爹给你上过药就不痛了……」

  薛院判为儿子上着药,薛暮雪却毫无表情,仍在默默流泪……

  「不痛了吧?你放心,爹爹给你用的冰宁散止血效果最好,还有仙人醉,一
用就不痛了。七郎,你很快就没事了……」

  薛院判的药的确很管用,薛暮雪却仍然没有应声,只是轻轻闭上了双眼……

  薛院判拾起地平上儿子的衣衫,却早已被扯烂无法穿在身上。

  薛院判脱下自己的外敞裹在薛暮雪的身上,抱起儿子出了寝室……

  客厅内,刘秦奚正在用膳,脸上一副满足的笑容。

  「不错!纯正的童子鸡,就是不一样,薛大人要不要也尝一口?」

  刘秦奚挟起一块鸡肉,悠悠送入口中。

  「刘大人,我家七郎你已尝过,请别忘记答应过我的事情!」

  「什么事情?你家七郎很好玩,我玩得也很开心。不过我不能娶他为妻啊!
哈哈哈哈……」

  「怎么?刘大人吃完了,抹了嘴,想不认帐?」

  「那又如何?你还能咬我一口?哈哈哈哈……反正你家七郎的雏也破了,你
还要再让我玩他一次也行!」

  「哼!刘大人还真是无情无义!不过,有件事我忘记告诉大人了。」

  「什么事?你能有什么破事情?还能把我怎么样?」

  「我一个小小的医判六品小官能把你这个三品大员怎么样?不过,我忘记告
诉大人了,我家七郎是宁王相中的人,本来我已答应送七郎到他府中供职,但是
七郎尚未参加太医院的考试。宁王一直在催,我却一直在拖。如果刘大人在三日
之内不能将此案了解的话,三日后,宁王就会知道他想要的薛七郎已经被刘大人
所迷奸,破了雏!」

  「无耻!你竟然拿宁王来压我!明明是亲自送你儿子让我玩的,什么迷奸?
就算有迷药,那也是你自己下的!」

  「哼!谁信啊?我疼七郎举朝尽知!大人不妨可以一赌,三天,我家七郎的
后庭一定不会恢复,可以让宁王亲自验看。宁王的脾气,皇上也要让他三分!刘
大人自己掂量着吧!」

  「薛院判,看来是我低估你了!好吧,三日后,本官一定了结此案。你要尽
快治好你家七郎的伤,我不想让宁王知道这件事情。」

  「好!一言为定!我们两清!」

  薛院判抱着薛暮雪出了别院,上了马车。薛暮雪突然心中一阵酸楚,原来一
直疼爱自己的父亲竟然是一个利用自己儿子的身子来交易的卑鄙小人。

  原来自己在爹爹心中也只是一个筹码,是一个为了荣华富贵随时可以送给刘
大人或是宁王甚至任何人的筹码……

  缓缓行驶的马车上,薛暮雪闭上了双眼,只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清醒……

ghostgogo 2010-12-22 14:52

[font=宋体]               三  离京

  寝室中未燃灯,薛暮雪却无法入睡。

  昨夜发生的事情就像一场噩梦,但是这一切却是真实的。

  顾若兮一直陪在儿子身边,不停地流泪。薛暮雪双眼发直,却谁也不理。

  「雪儿,你到底怎么了?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真的是从马车上摔下来
了么?为什么我看一点也不像!雪儿……」

  「娘亲,你帮我把这个收好……」

  薛暮雪突然从枕边取出一颗紫色的药丸,递给顾若兮。

  「紫金续命丹?雪儿,你怎么会有这个?」

  「娘亲,这是薛大人付给我的卖身钱!昨夜他已将我的身体献给刘大人隐藏
他的过失,估计下一次就要送给宁王了换去一个好前程……」

  「雪儿……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你爹爹他……不……不会……」

  「娘亲,当年薛大人用紫金续命丹救了你一命,这等于用这颗药买下娘亲的
一生。现在薛大人又用这颗药买了我的身体与清白,很好,薛大人还准备用这个
秘方买下我的一生……」

  「雪儿,你别太伤心了,娘亲去问他!」

  「不必了,去也是白去!薛大人一定会声泪俱下,告诉你他是被逼无奈的。
他好像又害了什么人的性命,把柄落在刘大人的手中,用一个小妾的儿子的身子
去换回性命,很划算!」

  「雪儿……我不信……我一定要问清楚……」

  顾若兮冲出了薛暮雪的房间,薛暮雪却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三日后,薛暮雪下体的疼痛已减轻,方才下床,独自来到院中。

  后花园内的荷花经过一夜风雨,已渐凋零。薛暮雪坐在池糖边不住地盯着残
败的荷花,却在出神。

  「三弟,这些荷花开败了,一会叫院公全部拔去就是了。」

  「三弟,爹爹说你受了伤,要不是紧,不要坐在风口了。」

  薛暮雪回过头来,薛暮震和薛暮霁正笑望着自己。

  「我没事了,我很喜欢这些残荷,你们不要拔!」

  薛暮雪淡淡一笑,仍望着这些残落的荷花。

  「不拔就不拔!只要三弟你喜欢就行!如果你的伤无碍了,就出去散散心,
不要老是闷在家里。」

  「是啊!三弟,二哥带你去个好地方,保证让你喜欢。京城教坊里来了几个
新唱曲的,人那个俊,嗓子也清亮。」

  「得了,二弟,你把三弟就往歪路上引吧!听大哥的,我们去喝酒赌钱,那
才刺激呢!」

  「好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走!我们先听大哥的去喝酒赌钱,然后再听二
哥的去听曲!」

  「真的?那好!我们走!」

  「三弟,你去换身衣裳,我们在后门等你!」

  「行!前日我还赚得几两诊费,今天我请你们。」

  「三弟,你不用破费,今天的开销全是我们两个的!」

  薛暮震和薛暮霁在后门等着薛暮雪,薛暮雪一件鲜色的粉缎长袍,手持一柄
折扇,更显得美艳。

  「三弟……你怎么穿得这么艳丽?」

  「大哥、二哥,不好看吗?」

  「好看!就是太好看了!二哥担心你被人抢了!」

  「是啊!三弟,你这样一穿戴简直就象画中的人走出来了。」

  「真啰嗦!我们快走吧!」

  「对!对!」

  兄弟三人一起进了京城内的吉祥赌坊,薛暮震的手气奇差,一转眼竟然将二
十两银子输了个精光。

  薛暮霁的手气也不好,转眼输了十来两银子。

  「得了,暮雪,我们还是走吧,这些银子还得留着请你听曲呢!」

  「都是大哥没用,手气太差。暮雪,不如我们改天再来……」

  「不用!二哥还有多少银子全都给我!」

  「暮雪,我只有十两银子了,咱们一会听曲都不太够了。好不容易带三弟出
来玩,我们总不能太寒酸。」

  「不行!我还没玩够!要玩就玩大的,你们真没胆!」

  薛暮雪突然走到最大的庄家前,望着庄家淡淡一笑。

  「这里最高的一把赌注要多少银子?」

  「一千里银子!这位公子,您想赌这最大的?」

  「不错!」

  「公子,您是用现银还是银票?」

  「都不用!一把定胜负,如果我赢了,你们就付一千两银子,如果我输了,
我就把自己输给你们!」

  「真的?公子不后悔?」

  「我做事从不后悔!」

  「好!请公子稍候,我去请我们老板出来!」

  「三弟,你疯了?我们快走,你别闹了!」

  「三弟,如果你出什么事情,我们如何向二娘交待?我们走吧!」

  薛暮震和薛暮霁已吓得脸色发白,拉着薛暮雪想要离开。

  「不行!你们不能走!一千两银子在这里!这位公子的人我看上了。你们三
个谁来和我赌?」

  吉祥赌坊的老板是个黑脸大汉,望着薛暮雪显得十分满意。

  「我来和你赌,我做庄。咱们一把见胜负,我不会什么赌法,我来抓一把棋
子,你来猜是奇还是偶。如果你猜对了,就算我输,我的人就输给你了!」

  「好!公子请开始吧!」

  「不要啊!三弟!」

  「不行,三弟你不能这样!」

  「大哥、二哥,赌就是赌命加赌运,如果老天让我输,我就赢不了,如果老
天让我赢,我也输不了。你们天天说喜欢赌,却一点豪气也没有!」

  薛暮雪大步上前抓了一把棋子,笑望着赌坊的老板。

  「是奇还是偶?」

  「偶!」

  「好!大家一起来数数!」

  「一、二、三……十二、十三!」

  「是奇数!老板您输了!」

  「真可惜!看来公子命中注定不是我的人!这些银票一共一千两,公子收好
了!」

  「老板,你不后悔这一局么?」

  「当然不后悔!我每天都在赢,偶尔输一次也不奇怪。何况,是我自己看中
公子的美貌,若是我赢了,公子的身子我随便也能卖个三千两!何况,公子很有
豪气,我喜欢!」

  「哈哈……老板还真是性情中人!」

  「公子笑起来很好看,就当是博你一笑,付点代价也没关系。何况,名震京
城的薛七郎能大驾光临,我已是三生有幸了!」

  「算了,什么薛七郎?一文不值,你上档了!我走了!老板不用送!」

  「七公子慢走,有空常来玩,没银子只管向我开口,我有求必应!」

  「真的?那条件呢?」

  赌坊老板没有回答,只是望着薛暮雪,眼中却火般炽热。

  「我明白了,看来我还真挺值钱的!哈哈……」

  薛暮雪拿着银票出了赌坊,薛暮震和薛暮霁连忙跟了出来。

  「三弟,你是不是疯了?」

  「三弟,你这一场病,病出毛病了?」

  「走!我们去喝酒、听曲,全算我的!」

  「三弟,你真的还想去……」

  「当然要去!晚上的酒钱和听曲我也全请!」

  「走吧,难得三弟有兴致,我们陪他一起去吧!」

  京城教坊,娼伶汇聚。

  薛氏三兄弟坐在雅座上,欣赏着歌舞、弹唱。

  台上歌声缭绕,台下欢呼一片。

  薛暮雪聚精会神地欣赏着歌舞,一边饮酒,一边叫好!

  教坊中今日似乎比平日的生意更加兴隆,但是前来听曲的人却都盯着薛暮雪
看,使得薛暮震和薛暮霁十分不悦。

  「三弟,我们走吧!天色真的不早了!」

  「是啊!三弟,我们快点走吧,天已经黑了。」

  「嗯!你们两个真扫兴!算了,伙计,我们要会钞走人!」

  「哈哈……不必付银子了,以后若是薛家七公子肯来多坐坐,我这生意一准
天天都比往常兴隆三倍。今天有多少人都不是来看我这的姑娘的,而是来看名满
京城的薛家七郎的……」

  「妈妈,您别拿我三弟开玩笑了!」

  「薛二爷,您自个瞧,这些人的眼睛是看台上的姑娘还是瞅着你们家的七郎
呢?」

  「好!一言为定!以后我来这里瞧你这的姑娘,让那些人全来瞧我吧!我瞧
姑娘妈妈不收银子,他们瞧我我也不收银子,但是妈妈得狠狠收他们的银子!」

  「哈哈……薛家七少果然名不虚传!一言为定!」

  「我们告辞了,妈妈别忘记要多收些银子,免得我一直被他们白白瞧着。」

  「薛七少,慢走了,我不送了!」

  薛暮雪笑着大步出了京城教坊,后面的纨绔子弟仍尾随其后,直到瞧不见薛
暮雪的身影为止。

  薛府后门,薛家三兄弟已是酩酊大醉,一起进了院门。

  「三弟,你醉了……」

  「呸!你们全醉了,我还没醉!」

  薛暮雪脸如桃花,却比平常更加美艳。

  「三弟,你长得真好看!就和二娘一样漂亮!不象我娘亲,象个母夜叉!」

  「老二,你胡说什么?娘亲明明是象母大虫,阿呜一口咬死你!」

  「哈哈……你们两个都是醉鬼!说大娘的坏话!」

  「三弟,我们天天都吃你说的猪脑,现在是不是聪明多了?」

  「三弟,是不是我娘亲太笨,不会炖猪脑,要不下回二娘给你炖的猪脑让我
们尝一小口吧!」

  「你们真在吃猪脑啊?」

  「当然,天天吃,这次再进不了太医院,爹爹会打死我们吧!」

  「是啊!娘亲做的真难吃,为了能进太医院只能吃了!」

  「哈哈……你们两个真是的……」

  兄弟三人刚进后院,阴暗的角落里却站着一个人影。

  「三弟,那里有个鬼!」

  「三弟,别怕!有哥哥帮你打鬼!」

  「混帐东西!你们去花天酒地也就算了,谁让你们带上暮雪的?你们把他都
教坏了!」

  「糟糕,是爹爹!」

  「不好!快跑!」

  「跑什么?我就不跑!我要回房睡觉去!」

  薛暮雪没有理会薛院判,径直向自己房间走去!薛院判阴沉着脸,却没有发
作,转过身来,狠狠抽了薛暮震和薛暮霁两记耳光。

  「你们给我滚!」

  薛暮震和薛暮雪吓得浑身发抖,满身的醉意已化作一身冷汗,听到此话,如
得了敕令一般跑回自己的房间。

  薛院判摇了摇头,向顾若兮的房中走去。

  房间内,只燃着一盏纱灯,顾若兮坐在灯下,绣着花。薛院判走了解进来,
顾若兮全无反应,仍在一针一线绣花。

  「若兮,你去看看暮雪,他吃醉了酒,我怕他有事。」

  「让他喝吧!沉醉也许比清醒更好……」

  「若兮,我是不得已的,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会补偿你们母子的……」

  「老爷,你不必做什么,暮雪他早应该知道自己在薛家的身份,我只不过是
个侍妾,他只不过是个没体面的主子,我们虽然住在薛家,但终究不是薛家的主
人。」

  「若兮……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一直是最喜欢你的,难道你不明白吗?暮雪
是我最喜欢的儿子,我对他宠爱有加,发生这种事情,也是情非得已,你难道想
看着薛家被满门抄斩吗?」

  「老爷,我们可不敢,如果您有需要,随时可以出卖我们母子,我去看看暮
雪,要是死了,就不能卖了……」

  顾若兮放下手中的绣活,转身出了房间。薛院判坐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心中
却有一种莫名的痛。

  清晨,阳光射进了纱帐之中,薛暮雪仍未起身,还在酣睡。顾若兮已炖好了
粥,温在火上。坐在纱帐外,笑望着薛暮雪。

  「二娘,三弟还没醒么?」

  「二娘,三弟他没事吧?」

  薛暮震和薛暮霁一起来看望薛暮雪,向顾若兮打着招呼。

  「还没呢,我不想叫醒他,他喜欢睡多久就睡多久。」

  「二娘,对不起,我们再不敢带三弟去喝酒了。」

  「二娘,三弟是不是最近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性情大变?」

  「是吗?暮雪可能是有点累吧!没什么事情发生。」

  「二娘,三弟他用自己做堵注,吓死我们了!」

  「是啊,二娘,如果三弟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可没法向您交待。」

  「没事,我相信暮雪他心里有数,谢谢你们还那么关心他……」

  「二娘,您太见外了,要不是我娘亲一天到晚唠叨,我们兄弟真想常来看你
和三弟,给您当儿子,您这火上煨的是什么?很香啊!」

  「暮霁,你还没用早膳吧,这是我为暮雪熬的水果粥,他最喜欢吃水果。」

  「暮霁,你真没出息,三弟的早膳你也想吃!」

  「没事,暮雪还没醒,他也吃不了多少,你们喜欢就用一点吧。」

  「谢谢二娘!」

  顾若兮为二人盛好粥,兄弟二人坐在一旁狼吞虎咽。

  「慢点吃,别烫着。不够还有,你们全吃了吧,等暮雪醒了,我再去熬。」

  「二娘,你真好!我们的娘亲做的东西太难吃了!」

  「二娘,我们要是你的儿子就好了,我们一定也会向三弟一样又聪明又漂亮
的!」

  顾若兮笑了笑,并未言语,薛暮震和薛暮霁吃完了粥,告辞而去。

  薛暮雪早已清醒,只是不愿起身。

  「暮雪,娘亲知道你醒了,你不想起身就躺着吧,娘亲去给你做点可口的小
菜。」

  薛暮雪没有应声,却在偷偷拭泪。

  薛氏兄弟刚走,薛院判已走了进来。

  「暮雪你没事吧?以后不要和那两个不争气的东西在一起了!上次那件事情
已经了解,我们薛家终于过了一关。我配了点凝脂膏,你涂在伤口上,你的菊穴
很快就会恢复,都不会落疤。」

  薛院判拿过一个瓷盒走到薛暮雪的床边。薛暮雪一把夺过瓷盒丢在地上,摔
得粉碎,怒视着薛院判。

  「薛大人是不是看到风声已过,就想让我恢复得完好如初,好再当雏卖我一
次?很可惜,我是破了雏的,落个疤全当纪念!」

  「暮雪,你恨我我知道,不过,下个月太医院的考试你必须参加,这是院使
左大人的意思,你明白吗?」

  「我明白!等我当了八品御医,薛大人就可以把我送给宁王了。」

  「你好好休息吧!爹爹先走了……」

  「薛大人请慢走,恕不远送!」

  薛院判出了薛暮雪的房间,却听到薛暮雪隐隐的啜泣声……

  一个月后,便是太医院的院生考试,薛暮震和薛暮霁整日背诵着医书,薛暮
雪却每日坐在后花院的池塘边画着池中的荷花。薛暮雪不再喜欢画那些盛开的荷
花,而是喜欢画池中残败的荷花……

  一月的时间很快已过去,转眼到了太医院的院生考试。薛暮雪考完之后,第
一个出了考场回到薛府。

  顾若兮独坐在薛暮雪的房中,等着儿子归来。

  「娘亲,你怎么会在这里?」

  「雪儿,你到底想做什么,告诉娘亲吧!」

  「我能做什么?」

  「这一个月,你表面一直在悠闲地画着画,其实你每天夜里都在你爹爹的秘
室中抄方子,你要他那些害人的方子想做什么?难道你想报复……」

  「娘亲,我现在能报复么?我抄那些害人的方子是想知道薛家的医术到底是
什么样的?他说的医者仁心,全是骗我的,为了名利,他就成了屠夫……」

  「雪儿,你真打算进了太医院就去宁王府?宁王他如果……」

  「娘亲,宁王府我是不会去的,就算是死在外头,我也不会受他摆布!」

  「雪儿,娘亲早就猜到你想离开这个家,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发榜那天!我已雇好了马车。」

  「娘亲帮你准备行装,要多带些衣服,免得受凉,娘亲没有多少积蓄,只有
个百八十两,你全带着吧!」

  「上次我赢的银子,给了大哥二哥各一百两,还有八百两权当路费。我走了
以后,他们会照顾你的,他们虽然混,但是不毒!娘亲要自己保重!」

  「雪儿,娘的心意你也要带上。还有这颗紫金续命丹,娘用金链串了起来,
你带在身上,一定会有用的。」

  「嗯!我明白娘的心意,这个紫金续命丹的确可以当作纪念,我会好好珍惜
的。」

  「雪儿,你到底想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随便哪里都行,只要离京城远远的就行……」

  「雪儿,你多加保重,如果能遇到一个能照顾你的人,娘亲就在泉下也冥目
了!」

  「娘亲,你一定要等我!我总有一天还会回来的,等我觉得自己适合这个京
城,我就回来向他们讨还一切!」

  「嗯!只要我的雪儿开心就好,娘亲一定等你回来……」

  数日后,太医院的发榜之日,薛院判兴冲冲地回到了府中,边走边喊。

  「若兮,暮雪,你们快出来!太好了,真不愧是我薛家的七郎!暮雪他名列
榜首,这孩子未满十五便已经是太医院的御医了。」

  空荡荡的后院无人应答,薛院判一把推开薛暮雪的门,房中空无一人。

  薛院判冲进了顾若兮的房间,顾若兮仍在认真的绣花。

  「暮雪呢?」

  「不知道……」

  「若兮!你快告诉我,我的七郎呢?」

  「薛家已经没有这个人了,薛七郎已经被老爷杀死了!薛暮雪他有脚有腿,
他想去哪就去哪……」

  「什么?暮雪他走了?他去哪里了?」

  「他去哪里我不知道,但是他说他要去的地方一定是远离京城的地方……」

  薛院判像发疯一样冲了出去,顾若兮仍在低头绣花,绣得却是一朵残败的荷
花……

  马车飞驰,车中的少年面带微笑,赶车的是位年长的老者。

  「小哥,刚才你看的那个墙上贴的什么,让你笑得这么开心?」

  「那是太医院发的榜文,那个第一名我认得,不过他是不会当御医了……」

  「小哥,你认得御医?不是吹牛吧?你一个小小年级的游方郎中,会认识太
医院的人?那些太医可不是一般人!」

  「是啊!太医真不是一般人!大爷,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江南?」

  「多久?早着呢!小哥若是坐船会更慢,不过景致会好些!我的老家就是扬
州,这条路我熟,不会绕远的。扬州最美了,现在我也老了,正好借送小哥去扬
州,我这把老骨头也回趟家了!」

  「所以我才付大爷三倍的车费,我们结伴很不错!」

  「小哥,你长得这么俊,到了江南可要小心,别被坏人给欺侮了。」

  「没事,我不怕被人欺侮了,我信命!我相信我的运气没那么坏!」

  「我们到了扬州,就是秋天了。京城已经很冷了,但是江南却还是温暖如春
的!」

  「我希望那里也有我的春天……」

  马车仍在奔驰,车中的少年一身素衣,仍在微笑,路旁滚滚的烟尘,似乎已
将少年过去种种全部掩埋……[/font]

ghostgogo 2010-12-22 15:03

[font=宋体]               四  情孽

  江南,虽已是秋,却仍然百草繁茂。

  薛暮雪住在扬州城的悦来客栈里,江南的美景已使他沉醉。

  薛暮雪已来到扬州城近一个月,却没有一家医馆肯聘用他,未满十五岁的年
龄似乎显得过于稚嫩,但是薛暮雪一直不愿提及自己的家世。

  傍晚,瘦西湖畔芳草青青,一个少年独自走在湖畔。

  「站住!小美人!你想往哪逃?」

  路旁突然窜出来四个泼皮无赖,拦住了少年的去路。

  「你们光天化日之下,想做什么?」

  「小子,你长得这么漂亮就不要出来乱跑!爷几个想玩玩你,怎么着?你是
自己脱光了躺下,还是让你爷几个扒光了你硬上呢!」

  「无耻之徒!你们再不走,我就要喊人了!」

  「喊吧!喊破喉咙也没人敢管!你乖乖侍候,爷几个玩够了,自然放你走;
如果你不从,爷几个自己玩够了还把你卖到窑子去!」

  「你们……」

  四个泼皮无赖不由分说,扑了上来,少年想要反抗,却已三两下被扯光了衣
服,赤身裸体被压在地上。

  「大哥,这小子可真漂亮,比娘们还美!你先上,兄弟们按着他,然后咱们
一个一个来,一轮不够多来几轮!」

  「好!我先来!」

  「救命……」

  三个泼皮将少年拖入路旁的草丛中,用力按在地上,并用布塞住少年的口,
少年已无法呼救,眼中已浸满了泪水。一个老大模样的泼皮已脱去裤子,拿出淫
根,硬要往少年的菊穴里塞……

  「住手!」

  一辆马车突然停在路旁,一个青年男子走进了草丛,看模样约有二十五六岁
样子。

  「哪来的野小子,敢管老子的闲事?」

  老大模样的泼皮赤着下体,指着年轻人。

  「我是过路人,这年月寻欢作乐也要人家愿意,你们总不能光天化日下就这
样无耻的轮奸一个少年,也太不象话了!」

  「呸!老子想干谁就干谁!你再废话,老子连你也一起干。」

  「哈哈哈哈……好啊!只要你们肯付银子,我完全可以亲自招待几位大爷,
不过,你们得去如意楼找我,我不喜欢野地苟合!」

  「如意楼?听说过,扬州城最大的窑子!你是如意楼的人?」

  「我姓吴,朋友给面子叫我一声吴大老板!」

  「呸!你一个开窑子的,是不是想抢这小子去卖春?你等着,等爷们全上过
了,就卖给你去接客!」

  「你们这些粗人,完全不懂风月。如此的绝世美少年,你们却这样唐突!大
茶壶,给这几位大官人教教规矩!」

  「是,爷!」

  不知何时,一个青年男子已站在年轻人的身后。

  「爷让你们滚,你们还不滚?」

  「你是哪来的鸟人……」

  那名叫大茶壶的年轻人面无表情,却突然一把扯住赤着下体的泼皮,丢了出
去。

  另外三个泼皮见势不妙,放开了少年,也一起冲了过来,大茶壶与三个泼皮
展开了肉搏。

  年轻的吴姓老板走了过来,望着草丛中赤裸的少年,摇了摇头。

  「你生得这么美,不是你的错。但是你这么美却出来乱跑,就是你不对了。
别说是这几个无赖,就是我看了都想要你……」

  「你也想乘人之危?」

  「不!我喜欢两情相悦!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年轻的吴大老板脱下身上的外敞,披在少年身上。轻轻扶起少年,欲走出草
丛。

  「小心!」

  赤着下身的泼皮突然和爬起身来,手持匕首刺向少年。年轻的老板将少年紧
紧拥在怀中,胳膊却被泼皮划伤,流血不止。

  年轻老板飞起一脚,将泼皮踢飞。大茶壶已将三个泼皮打倒在地,也跑了过
来。

  「爷,您没事吧?」

  「我没事!」

  少年拾起自己被扯烂的衣服,撕了一条,为年轻的老板包扎。

  「让我看看,还真没什么,只是皮外伤。」

  「我姓吴,你叫我……」

  「你这件外敞只能到客栈里才能还你,我们到客栈里我帮你擦点药,马上就
不疼了。」

  少年美艳而冷傲,吴姓老板不觉有些沉醉。

  客栈中,少年取出了药箱,为吴老板涂了药,血立即止住,伤口也不再疼,
隐隐有种清凉感。

  「嗬!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小小年级,医术却如此高明,这是什么药,这么
灵?」

  「冰宁散加了少量的仙人醉,所以你不会痛。这点小伤,最多擦两次准保没
事。」

  「你叫什么名字?」

  「我们只不过偶然相逢,何必留名?」

  「我叫吴天亮,在扬州城内开了座如意楼,听口音你不是扬州人,象你这样
的容貌,一个人住在这种客栈里会很危险的。」

  「是不是我和吴大老板去你的如意楼就安全了?」

  「当然不是,我那里是卖春的地方,我又不想让你去卖春!我有一座别院,
就在瘦西湖畔的杏子林中,现在杏子都已经熟了,我刚才就是想去采杏子结果采
到了你,这一定就是缘分!」

  「你让我住在那里,有什么条件?」

  「这样吧,你当我如意楼的专用郎中,我自然会帮你扬名,到时候整个江南
你都会有名!条件嘛,很简单,我喜欢你!」

  「哼!你有那么好心吗?」

  「我说,你生得真的很美你知道不?你住在杏子林,有我保护,谁也不敢擅
入杏子林的。大不了,我喝醉了酒会强奸你,但是你住在这里,会被什么人强奸
多少次我也说不定,今天不就是个例子?那几个人都是扬州城的泼皮无赖,他们
一定是盯了你很多天了,今天若是得了手,他们玩够了,明天你不定会被卖到哪
家窖子去卖春。还好遇到了我,你放心,我如意楼想罩着的人,黑白两道都得给
我面子!被我一个人强奸,胜似被无数人强奸好吧!」

  「你在吓唬我?」

  「你平常照不照镜子啊?你长成这样,还不相信会被人强奸吗?得了,我答
应你,在你同意的情况下再强奸你,行了吧?」

  「好吧!我不怕你!我和你去杏子林看看!」

  「好!有胆识!大茶壶,驱车杏子林!」

  瘦西湖畔,杏子林中,果实累累。少年望着杏子林,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吴大老板跟在少年的身后,大茶壶跟在吴大老板的身后。

  「这些杏子一看就有些酸,如果用来酿杏子酒就最好了。」

  「好啊!你的杏子酒酿成了,我就来品酒!」

  杏子林的尽头,有一座水榭。

  「连个竹篱柴扉也没有,光突突的一点都没意境。」

  「大茶壶,记着,在水榭周围加上竹蓠和柴扉。」

  「是,爷。」

  三人走近水榭,穿过小桥流水,来到水榭之中。少年坐在水榭的勾栏旁,望
着莲花池,却在发呆。

  「大茶壶,把那些干枯的荷花全都拔了,种点新鲜的什么。」

  「不要!我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残荷,很美……」

  少年望着莲花池内一片枯萎的莲花,却突然笑了起来。

  「你才美呢!得了,你就安心住在这吧!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如意楼了!大
茶壶,你去买些日用之物,还有好吃好喝的,全都送到杏子林来。」

  「吴大老板,这里叫什么名字?」

  「没名字,一座闲时赏花摘杏子的地方,我没起过什么名字。」

  「我想,明年的杏花一定开得很艳,飘落的花瓣,落入平静的湖面,这里就
叫听香榭吧……」

  「好!你的地方你作主,大茶壶,明一早上派人来修竹蓠柴扉,你别忘了,
挂个扁就叫听香榭。」

  「是,爷。」

  「我走了,你需要什么就吩咐大茶壶,他今晚就陪着你收拾一下。」

  「我不需要,我一个人就行!」

  「你放心,他是个天阉,碰了不了你!大茶壶,你先送我回如意楼,然后取
了银票,听香榭需要什么就买什么!」

  「是,爷!」

  「我要走了,我还会来的。你真的不想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么?」

  「薛暮雪……」

  「人如其名啊,不过有点悲凉!」

  「人生本来就很悲凉,这与名字无关!」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你一个生意人,李白的诗从你的口中念出来也变得俗了!」

  「哈哈哈哈……」

  吴大老板的笑声已渐远,薛暮雪却突然觉得有些孤独。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
糊里糊涂跟着这个莫明其妙的开窑子的老板来到这里,不过这座寂静的杏子林,
却的确是自己所喜欢的感觉……

  马车内,年轻的吴大老板面带微笑。

  「爷,您真准备让薛公子住在杏子林?」

  「大茶壶,他那样冷艳而酸涩的美人让他住在那里最合适了。我一定要得到
他……」

  「爷也要他的人,哪那么费事?今晚就……」

  「大茶壶,我想要他的心,你没看出来,他绝对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一定
有些来历。再说了,他外表冷如寒冰,其实内心如烈火一样炽热,我真的很喜欢
这种感觉,我想要的是他的心,不是人!你要好好照顾他!有什么做不得主的,
速来报我!」

  「是!爷,我明白了。」

  马车一路疾驰,渐渐消失在暮色之中……

  自此以后,瘦西湖畔杏子林中有了一座听香榭。

  听香榭中有一位美少年,他深居简出,却医术高明。杏子林是如意楼吴大老
板的产业,杏子林中的美少年与吴大老板的关系,却众说纷纭。

  一个月后,薛暮雪的杏子酒已酿成。

  吴大老板突然来到了听香榭,薛暮雪却依然态度十分冷淡。

  「暮雪,这种酒是不是能喝了?」

  「如果等到明年,才会好喝,现在火候不到,口感应该不是很好。」

  「暮雪,我有东西送给你,就在杏子林外,你快去看看!」

  「我什么也不需要!」

  「走吧!别老是冷着脸,别别扭扭的,我想让你开心点!」

  吴大老板不由分说,拉起薛暮雪跑出了听香榭。

  杏子林外,树上倒吊着四个人,薛暮雪走近一看,正是那日在湖畔草丛中差
点强暴自己的四个泼皮无赖。

  「暮雪,这四个鬼东西藏了起来,让我一通好找!今天我来教你射箭,就用
他们当靶子,如果射死了,就埋在你的杏子林里当花肥!」

  「好!你教我!」

  薛暮雪眼中射出兴奋的光芒,吴大老板的身子紧紧贴着薛暮雪,握着薛暮雪
的手,开始拉弓……

  「吴大老板,饶了小的们吧!」

  「吴大老板,小的不知道您是青红帮的朋友,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

  「吴大老板,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你不能杀我们啊!」

  「吴大老板,饶命啊……」

  「嗖!」一支冷箭射入四人身旁的树杆上,四人已吓得魂不守舍。

  「暮雪,你别乱动,要不就射中了!我们再射一箭吧!」

  「明明是你不好!一直握着我的手,你松手,我自己射!」

  「好!暮雪自己来!」

  吴大老板站在一旁,笑望着薛暮雪,眼中竟是柔情。

  「嗖!嗖!嗖!」

  薛暮雪连发数箭,却并没有射死四人,有人被射中了腿脚,有人被射中了胳
膊,薛暮雪毫不停止,继续射箭,好象在发泄着心中的痛苦与不快,直至所有的
箭全部射完,薛暮雪才哈哈大笑起来。树上倒吊的四人早已吓得昏死了过去,小
便已失禁,尿流了满口。

  「暮雪,你累了吧?我们回去休息一下!」

  「我才不想要这种人做花肥,杏花都会被他们污染!」

  「好了,暮雪,我们走!大茶壶,暮雪的气还没消,你帮暮雪来出气。」

  「是!」

  树林背后走出来一个身影,正是大茶壶。大茶壶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向薛暮
雪点了点头。

  「薛公子,他们的欲望太多,六根不净,我帮他们除了根就没有那么多欲望
了……」

  「随你的便,大茶壶,我要和暮雪要好好喝一杯,你不用跟来了。」

  「是,爷!」

  薛暮雪随着吴大老板向杏子林深处走去,大茶壶却将手中的匕首次弟扎入四
个泼皮的下体……

  杏子林外惨叫声不断,薛暮雪心中却有种莫名的兴奋……

  听香榭内,吴大老板与薛暮雪对饮。杏子酒有些清淡,并非佳酿。薛暮雪心
情很好,喝得很多。

  「明年这个酒就对味了……」

  薛暮雪的脸已泛红,吴大老板却看得更痴……

  「我等不到明年了,现在就想品尝淳酒……」

  吴大老板突然冲了过来,将已有醉意的薛暮雪抱在怀中,向内室走去……

  内室中黄花梨木的雕花架子床上,纱帐已放下。吴大老板轻轻解开薛暮雪的
衣衫,细碎的吻已遍布全身……

  「别碰我……不要……」

  薛暮雪的意识渐渐迷离,却任由吴大老板的舌挑逗着身体中最敏感的部位,
喉中发出浅浅的呻吟……

  「真美!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的尤物……」

  吴大老板脱去自己的衣裳,拿出一盒松脂,沫在手指上,伸入薛暮雪的菊穴
中……

  「真可惜,菊穴被人碰过,不是初夜,但是在此之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哈哈……」

  吴大老板见薛暮雪已然动情,便将欲根进入了薛暮雪的菊穴中……薛暮雪只
觉得浑身无力,刺疼中却隐隐有种令人兴奋的快感充溢着自己的身体……

  情事已毕,吴大老板还想温存,薛暮雪突然一脚将吴大老板踢下床去,泪流
满面。

  吴大老板赤着身子,笑了笑捡起衣裳穿在身上。

  「你想哭就哭吧!我早说过我不是个正人君子,我喜欢你,我一直都想强奸
你!」

  「你也说过,你要等我愿意,结果还是乘人之危!」

  「你当时也没反抗,我给你弄箫时,你快活得呻吟让我兴奋我才入穴的!」

  「呸!我当时喝醉了!我最恨的就是被人碰!」

  「我知道,你的菊穴有伤,一看就是被人强暴所留下的疤痕,但是我不同,
我是让你先快活后才……」

  「一样是无耻的人!」

  「暮雪,你认命吧!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真的很喜欢你!你放心,我不会
常来打扰你的,每年杏花开的时候,我都来陪你赏花。如果你寂寞了,我也会陪
你。但是如果我特别想你,我也得来找你,我们的关系就是这种关系!我想要你
的人其实很容易,但是我希望我们能一起快活!」

  「你滚!」

  「大茶壶一会就会送早膳过来,是苏州合芳斋的点心,你尝尝喜不喜欢?如
果你高兴,每次交欢之后你都踢我下床也行,反正你就是这种脾气,我就是喜欢
你这种脾气!不管你有什么过去,你都不用再想。从现在起,你就只有未来,和
我在一起,你什么都不用怕,江南一带,我都罩得住!」

  吴大老板已坐在外堂,薛暮雪却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的心……

  这个吴大老板竟然成了自己的情人?而且自己成为一个男人的情人?但是,
自己的心中却真的一点也恨不起来这个男人,每次他来,自己希望他走,他真的
走了,自己又希望他来。也许这就是命,自己宿命中的一个必须出现的男人……

  暑往寒来,不知不觉杏花开了一年又一年,杏子酒酿了一年以又一年。

  薛暮雪早已成为名震江南的第一名医,他与如意楼的关系更加繁杂。他不仅
是吴大老板的情人,也是如意楼的郎中,只要吴大老板请他他就会去!他也会为
如意楼配制各种药品,除了治伤的药,还有春药与迷药。这些害人的药方全是他
从京城带来的,这些药都是奇药,吴大老板十分满意。

  这些年,薛暮雪甚至也有了属于自己的规矩。

  「杏子林中不准策马!」薛暮雪不喜欢马蹄声,更不喜欢马车带起的尘土飞
扬。

  「心甘情愿者分文不取,心所不悦者千金不治。」薛暮雪治病的诊费是一千
两,但是很有趣,如果遇到他想救治而无钱的人,他也会治,就是所谓的心甘情
愿意者;有时,他不想救的人,或者是他认为应该死的人,就算付了他一千两银
子,他也不治,这就是所谓的心所不悦者。

  杏子林一直保持着自己的规矩,这也是吴大老板暗中照应,黑白两道的人都
知道,杏子林的主人是吴大老板的情人……

  这些年薛暮雪从吴大老板身上学了很多事情,也改变了很多观念。吴大老板
是用别人的青春和血泪赚取银子的,薛暮雪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吴大老板
有仇必报,不允许任何人的背叛,背叛他的人只有死路一条。薛暮雪也觉得这并
没有错,江湖儿女,快意恩仇,本来就应该恩怨分明。

  然而杏花年年开,年年谢,薛暮雪依然守在杏子林中,吴大老板前来杏子林
品香的次数却越来越少……

  十七年后,已过而立之年的薛暮雪依然过着自己喜欢的平静生活。如意楼中
的一个娈童却扰乱了他的生活,这是一个叫梁晓翀的少年,薛暮雪第一次见他,
是因为恩客将一个玉托举断在他的菊穴中……

  少年的美貌绝世无双,薛暮雪心中甚至有些隐隐的妒意。就算已被自己记忆
尘封的名满京城的薛七郎也没有他美。他的美就象贬入凡尘的九天仙子,就连灵
魂也不着染尘。吴大老板身边最忠心的大茶壶已被少年所征服,变得善良的接近
软弱。吴大老板的老情人邢兰韵也被少年唤醒的灵魂中的母爱,这一切使薛暮雪
觉得很可笑……

  名叫梁晓翀的少年一共来过三次杏子林,第一次是被吴大老板弄得暴菊,血
流不止,差点送命,薛暮雪将他留在杏子林救了他……第二次是如约来陪薛暮雪
听香,两个绝美的人却相互感受着彼此的寂寞的灵魂……第三次是随着吴大老板
踏雪前来感谢薛暮雪的救命之恩,但是却使得薛暮雪心中隐隐作痛……

  薛暮雪一个人独坐在听香榭时,总是对自己说,梁晓翀和自己毫无关系,他
只是一个卖身的娈童。惟一不同的就是他是用特殊方式培育出来的玉娈,他的身
子很香,所以很值钱!他的死活和自己更不相干!一个体弱的玉娈本来就不能长
命,这就是命!死对梁晓翀来说也许就是一种幸福……

  然而,每次梁晓翀有事,薛暮雪都会相助。就连那颗用他的童贞换来的紫金
续命丹,也已给梁晓翀服下。有一天,薛暮雪突然明白,自己和大茶壶、邢兰韵
毫无区别,已在不知不觉中被梁晓翀迷惑,这种沉迷,是来自灵魂的深处……

  薛暮雪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有点恨吴大老板,因为吴大老板一直在摧残着梁晓
翀。吴大老板因为憎恨梁晓翀夺走了他身边所有的人,但是这一切都是事实……

  自从薛暮雪与梁晓翀相识以来,薛暮雪每次见他,都是他命在旦夕时,薛暮
雪救治梁晓翀从不收钱,因为他这是他心甘情愿的。

  这一年,薛暮雪突然决定要回京,并用自己的方法惩罚了自己深爱的吴大老
板,这一切也是因为梁晓翀。

  梁晓翀第一次到听香榭,薛暮雪曾送给他一幅《残荷听雨图》薛暮雪一直以
残荷自谕,现在他突然觉得梁晓翀比他更配得上这些残荷。这幅《残荷听雨图》
现在已回到了薛暮雪的手中,在回京的马车上,薛暮雪正在反复把玩着手中的画
卷,却在深思……[/font]
页: 1 2 3 [4] 5
查看完整版本: 【玉娈天香】 作者:玉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