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魔女天娇美人志】(全)作者:潜龙

流風之回雪 2011-2-1 23:04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三十七回  杭州重逢

  眼见这一桨砸落,康定风纵是不死,也势必重伤。

  便在康定风危殆势急之际,骤见一条人影如同鬼魅般,突然窜到童虎身旁,
随听「呼」的一声,童虎高大的身躯,忽地直跌了出去。

  康定风惊犹未定,只眼怔怔望着眼前相救自己的人。见此人只有二十上下年
纪,剑眉朗目,如冠玉耳,却是个英俊美男子。

  康定风依稀觉得此人有点面熟,略一细想,登是便想了起来,这人便是曾经
解救武林大会危机的青年。

  原来这人并非谁人,正是罗开。他在越州中了阴阳二老一掌,重伤垂危,后
得白婉婷以「玄女相蚀大法」救回一命,还好他功力深厚,调养数日,伤势以大
致痊癒。在那段期间,白婉婷已接获杭州的消息,知道杭州凌云庄已修饰竣工。
当时她心想,冯家庄毕竟是人家地方,实不宜耽搁过久,再想罗开伤势还没完全
康复,确虽要找一处安宁的地方养伤,既然凌云庄已经修好,而越州距离杭州并
不远,倒不如现在便起程回去,好让罗开能静心休息养伤。

  当晚白婉婷便与众人商量,大家齐声叫好,是日便即动身,晚上一行车马已
抵达协平,这里距杭州尚有几里路程,但时已入夜,便找了一间店子先行往下,
待得明天再续行程。

  隔日天仍没亮,众人便再动身,来到杭州城门,已是辰时时分。

  只见城门内外,均有百多个官兵把守,还有数十个锦衣卫在城门四周巡回,
守禦异常森严。

  众人看见出城的民众,个个均要搜身盘查方能出城。各人心里俱感奇怪,却
也没放在心上。

  还好罗开一行人只是进城,他们虽然劲装束结,但衣履光鲜华丽。守城官兵
见着这行人马,一看便知他们非等闲之辈,均想这伙人若不是名门大派,便是富
豪大贾的人物。城门官兵见了他们的派头,也不敢多加刁难,只略一问明身分,
便放他们进城。

  罗开骑在马上,想起在杭州当小二时的情景,不由感怀触绪。

  白瑞雪拍马上前与罗开并骑而行,微笑道:「你怎样了,想起了往日的事情
了?」

  罗开苦涩一笑,点了点头道:「快两年了,没想到短短两年间,人生的变迁
竟会如此大!」

  白瑞雪抬眼望向天边,只见朝霞满天,红云浮荡,不由低声唸道:「天上浮
云如红衣,斯须改变如苍狗……」

  罗开听见这句杜甫的「可叹」,笑道:「我只听过『天上浮云如白衣』,哪
有人叫红衣的。」

  白瑞雪笑道:「你看,现在这些云不是红色么?其实是白又好,是红又好,
顷刻之间,随时都会乌云密盖,变成黑狗。人生也是一般,世事的变化无常,谁
人会料得到。」

  罗开点了点头,默然不语。这时董依依的话声突然从旁响起:「罗开哥,你
们说料到什么呀?」

  只见董依依和白婉婷已跑上前来。罗开笑道:「没有甚么,只是说起我离开
杭州两年,今日又重返旧地而已。」回头向白瑞雪问道:「瑞雪姐,不知凌云庄
位于杭州哪里?」

  白瑞雪道:「便在岳王坟以西,距玉泉不远。」

  罗开道:「哦!那便是在岳湖的西面了,那一带景物甚多,除了曲院风荷之
外,还有黄龙吐翠和宝石流霞,都是西湖一等一的好景点,如此说凌云庄建在那
里,景致必定极好的了。」

  白瑞雪微微一笑:「景致还过得去,但地方却很大,由庄前直伸延至玉泉,
方圆极广,少说也有数十亩地,便是再建十栋八栋大楼,相信也不成问题。」

  白婉婷道:「听你说曾在杭州当过小二,不知是在哪里呢?」

  罗开道:「就在钱塘门不远的祥安居,沿着湖边直行便是。」

  董依依拍手笑道:「罗开哥,我真想看看你当时工作的地方,咱们现在就去
看看好么?」

  罗开笑道:「其实不只你想看,我离开杭州两年,确也想念汤老板,他为人
很好。还记得当初我从家乡来到杭州,若不是遇着汤老板,恐怕已经饿死在街头
了。」

  白瑞雪听他这样说,发现罗开不但聪明风流,为人刚直忠厚,最难得是不忘
本,实是个不多见的好男儿,不由暗自赞许,遂道:「罗开弟,现在时间尚早,
咱们便从湖东绕道回凌云庄,顺道到祥安居看看如何?」

  董依依听见,立时欢呼起来,其余的人也不知她因何如此高兴,齐齐望将过
来。同行中十几人,大多知道这位天仙似的美人儿,素来便天真烂漫,也不觉什
么出奇。

  罗开听见,低头沉思片刻,便点头说了声好。白瑞雪策马上前,吩咐领在前
头的武师改道而行,着他沿南屏山麓绕道往东。

  南屏山位于西湖南岸,山上林木苍翠,秀石玲珑。

  此处有一座永明禅院,寺内有宗镜堂、慧日阁、济祖殿、运木井等古迹。山
门之前,并建有一放生池。

  永明禅院原有铜锺一口,每天傍晚,深沉浑厚的钟声在苍烟暮霭中回响,山
回穀鸣,发人悠思。其时人称之为「南屏晚钟」,乃是西湖十景之一。

  罗开远远望见,大感诧异,连忙下马问个端的,他在那些官兵口中,方知道
汤老板出了事,原来给官府找了去。

  罗开心想,汤老板对人蕴藉含蓄,直来本分老诚,哪会是什么叛贼,内里必
定另有跷蹊。

  众人看见罗开眉头深锁,虽不明箇中原因,也料到必无好事,便纵马过来,
问罗开到底发生甚么事。

  罗开与他们说了,个个均觉事情古怪,上官柳道:「汤老板在杭州城时日应
该不短,他的为人如何,地方官决计不会不知。况且掳劫王爷这种抄家大事,一
般商人又如何敢做?依我认为,官府也不致会如何难为他们,你也不用担心。」

  唐贵和史通明因感激罗开相救,又见他伤势未愈,心里放心不下,便随队同
行前来杭州,这时听见上官柳的说话,也觉有道理,便联声劝解。

  罗开却想,汤老板向来对自己甚好,如同子姪般,今日他无辜惹上官司,如
何也要想个方法把他救出来才是。

  众人继续策马前行,才穿过浅塘门,便即听见刀枪拚斗之声。

  董依依听得有人打架,高兴起来,第一个赶马上前观看,接着众人也跟随而
至,连怪婆婆也从马车走了下来,站在众人身旁。

  各人放眼望去,只见百多个市民散布四周看热闹,西首之处,站着十多个绵
衣卫,个个手执纲刀,正聚在一处护着一个华服少女。而在不远处,地上倒卧着
十多个官差,个个动也不劫,不知他们是死是活。

  再看场中拼斗的人,见有近十人把两男一女围在垓心,刀来棒往,兀自斗得
难分难解。

  众人看得眼睛大睁,而罗开见着这三人,更是一惊,不由看得痴呆。

  白家姐妹和董依依三人,一眼便认出康定风和那个白衣少女,白婉婷连忙向
罗开道:「这个人不正是天熙宫的大师兄,还有那个在擂台出现的女子,二人怎
会在此与人动起手来?」

  罗开早便看见,但他和上官柳的目光,却不约而同都落在那名女子身上。

  上官柳道:「没想到是她?」

  罗开嗯了一声,心头却不往乱跳,怎地方妍会和康定风一起?莫非二人早便
认识。

  原来那个使软索的少女,便是血燕门朱雀坛坛主,也是当初曾在长堤坡密林
遇见的方妍。自从罗开与她在画舫一夜风流后,对她可谓无日或忘,每当想起她
一颦一笑,总教他莫失莫忘,魂牵梦萦。

  但罗开与她之事,皆因当时身受重伤,一时还没与众人说起。

  罗开此刻见到方妍,当真是惊喜交集。便在他把目光移向其他的人,忽地看
见童虎手上的只头桨,不禁啊地轻叫了一声。

  白瑞雪听见,连忙问道:「罗开,有什么事?」

  罗开道:「那个使铁杖的傢伙,便是打伤我的其中一人,当日他们虽然蒙住
脸孔,但他手上的怪异兵器,我还是认得的,半点不会错。」

  董依依在旁听见,随即道:「原来便是这个老傢伙伤了罗开哥,好!我上去
便给他一针,替你消消气。」

  罗开道:「依依你不可乱来,这个老头子不是好惹的,他还有一个兄弟,幸
好他没有在场,要不然这两人联手,康定风他们早就败阵下来了。」

  上官柳道:「听你这样说,他们便是血燕门的人了,血燕门又怎会与官府扯
上了关系。」

  董依依听得奇怪,问道:「你怎知他们和官府有关?」

  白瑞雪笑道:「这些人若非与官府有关,那边的锦衣卫又怎会如此安静,只
是站着不动手。况且地上躺满了官差,也不上前去驱散他们救人,明着这些人和
锦衣卫便是一伙,还有站在锦衣卫身旁的女子,瞧来必是甚么大官人家的千金小
姐。」

  上官柳向白瑞雪问道:「你看那个和尚是谁?此人武功极高,似乎都在其余
二人之上。」

  白瑞雪凝神看去,只见那和尚虽大敌当前,面上依然满脸笑容,随即便想起
一个人来,道:「难道这人便是笑和尚?」

  上官柳道:「我方才第一眼看去,便认定是此人了。」

  白婉婷点头道:「我虽知有其人,却没有见过他,但他面上这副笑脸招牌,
叫人一看便知晓是他了。」

  董依依从没听过此人的名字,听见他名字有趣,便挨过身去,不住问白婉婷
有关笑和尚的事迹。

  便在此时,只见康定风三人背靠背结成了阵势,白瑞雪笑道:「他们倒也聪
明,竟能想出这个法子来。」

  罗开却不以为然,心知用这个方法斗将下去,无疑是困兽之战,想要脱身便
更加难了。

  思念方落,便见童虎倏地跃出战圈,再见他身形骤转,竟趋至康定风身前。
罗开见着,立时明白他的用意,暗叫声糟。

  罗开一直从旁观察,对场中各人的武功,谁高谁低,早以了然于胸,心知康
定风决非童虎的敌手,倘若二人一交上手,康定风必败无疑。

  康定风是纪长风的大徒弟,名份上却是罗开的大师兄,见他危机当前,罗开
又如何能不救他,当下不加细想,霍地从马鞍跃起,犹如腾云驾雾般从众人头顶
飞过。

  童虎似乎忘了昭宜公主的说话,存心要把康定风毙于桨下。当罗开脚尖方行
落地,便见童虎抬桨往康定风当头砸去,他一见之下,如何能不惊,连忙疾趋上
前,一手从后握住童虎的右手腕,左掌发劲拍出,直击童虎的胸口。只听碰然一
声,童虎立时被他震出丈外,飞跌在地,胸口血气翻腾,一时无法提气起来。

  白婉婷和董依依众人见罗开突然出手,知他伤势还未完全康复,大惊之下,
纷纷抢出。

  怪婆婆只目大睁,身形一幌,已掠到童虎身旁,一把抓住他后颈,中指顶着
他颈后「大柱」穴。

  童虎颈项一紧,心知不妙,右手运起苍阳神掌正要拍出,忽然感全身酸软无
力,不禁骇然失色。

  怪婆婆冷笑一声,掌心吐劲,童虎状硕的身躯凌空而起,直朝一堵石墙飞了
过去,碰的一声响过,童虎登时给撞得昏死过去,跌在墙角下。还幸怪婆婆手下
留情,这一掷之力,只用上三四成功力,若非如此,童虎势必脑爆骨碎,立毙当
场。

  罗开甫震开童虎,却见一柄软鞭横削而来,而他所站之处,正挡在康定风身
前,若闪身避过,这一锏必击向康定风。他一想及此,当下略一提气,一招「青
松拂檐」拍出,这是混沦掌中的精妙招数,劲力虽不算强,却速捷异常,在不可
能的方位中仍能发招。随听那人「哎唷」一声,软鞭尚未击到,人已翻倒出去。

  罗开侧过头去,边斗边问方妍:「方妍,你怎会来到杭州?」

  方妍乍听罗开叫她的名字,立时呆了一呆,神情如着了魔似的,出手忽地一
缓,刚好这时敌人一掌拍到,当她发现来掌,已然太迟,这一掌竟着着实实打在
她胸膛。

  方妍闷哼一声,一口血箭自嘴里喷出,人也往后软倒下去。

  罗开万没想到方妍会不避不架,见她身中一掌,心里一慌,登时左掌横劈,
把那人扫了出去,右手一抄,便已围上她纤细的腰肢,口里直喊:「方妍,你怎
样了……」

  方妍只觉胸口火热,剧痛难当,神智已半昏半沉,耳里只听得罗开不住叫着
她,鼻里却闻着一股强烈的男人气息,突然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罗开大急,他右手把方妍拥紧在怀,左手挥挡来招,高声叫着:「依依,婉
婷,你护着各人,咱们合力冲出去。」

  笑和尚看见突然来了帮手,精神大振,立时与康定风合力逼开敌人。

  白家姐妹、上官柳和华山派弟子曲依韵等人业已赶到,齐齐出手抗敌。

  董依依使开幻影流光的轻功,如穿花蝴蝶般,在敌人丛中左穿右插,漫雨梅
花针连连打出。

  昭宜公主看见势头不对,即命锦衣卫上前帮手退敌,怪婆婆也不待锦衣卫冲
近,长喝一声,抢身便进。

  怪婆婆不想多杀伤官差,免得与朝廷作对,也不下杀手。饶是这样,那些锦
衣卫已给她弄得手忙脚乱,何谓挡者披靡。怪婆婆这时如入人群,当真是手到擒
来,找着一人,便顺手掷出,十多个锦衣卫被她这样一闯,立时乱作一团。不消
片刻,个个已抱头撑腰,叫苦不迭。

  昭宜公主看见眼前的情形,便知今日如何也掏不到好处。见她鼻哼一声,顿
一顿脚,便即转身离去,站在她身旁的两个锦衣卫,旋即持刀押后,在后保护她
离开。

  怪婆婆斜眼望见她远去,也不追赶,拍拍只手踱了回来。

  只见童虎仍是昏死不醒,祁连老妖等人武功虽高,却也挡不住罗开这伙人。
况且漫雨梅花针的药力也开始发作,几个功力较弱者,已感昏昏欲睡,再无战斗
能力,余下数人看见罗开等人慢慢退下,均知己方武功不及,一时不敢莽动。

  那些锦衣卫伤势不重,大多只是皮外之伤,没过多久,纷纷站起身来,见他
们个个手执纲刀,狠狠的望着罗开众人,却又不敢上前动手。

  邪连老妖等人,身上均中了董依依的梅花针,时间一久,药力慢慢发作,开
始一个接着一个,缓缓倒将在地,再加上先前给方妍点倒的官差,街上立时横七
竖八,卧满了一地。

  在旁的锦衣卫见了这情景,无不大吃一惊,只是不明其中道理,一时不知如
何是好,顿感手足无措。

  唐贵和史通明二人,虽知这些锦衣卫己起不了气侯,但仍是担心他们会突然
发难,为防万一,便和十多名武师凝神监视,把锦衣卫挡在丈许外。

  罗开担心方妍的伤势,纵身跃到自己的马匹,正要把她放在马上,忽听怪婆
婆在旁道:「把她抱到我马车去,待我看住她便行了。」

  罗开想想也对,连忙把方妍抱到马车去。

  小金素来聪明乖巧,看见罗开抱着方妍过来,连忙掀起马车的垂帘,二人合
力把方妍放在坐位上,怪婆婆亦已跳上马车来。

  康定风退到众人身旁,看见方妍的伤势极重,心想若不找个隐秘地方马上施
救,大有生命之危。

  他一念及此,随即想起那个石室来,心忖:「那石室的位置隐秘非常,确适
合她作治伤之所,但我若一提出,那个湘王的行踪,岂不会让他们知道!」

  康定风望望众人,笑和尚便不用说了,其他人也不像蝇营狗苟之流,更不像
官门中人,何况眼前这年轻人曾救自己一命,这还有甚么信不过,最不济便放了
那个湘王便是。他想到人命攸关,该当以救人为先,当下向白瑞雪一揖道:「康
定风多谢各位仗义相助,这位姑娘伤势极重,必须及时救治方可。」

  白瑞雪连忙还了一礼。罗开放下方妍走下马车来,随即听见康定风的说话,
便走上前道:「我的庄院便在附近,康大哥和这位师父若不介意,便一起前去如
何?」罗开不想说出自己的身分,只得称呼他一声康大哥。

  康定风上前抱拳道:「适才多谢少侠相救,敢问少侠高姓大名。」

  罗开道:「小弟姓罗,单名一个开字,康大哥便叫我姓名好了。」

  康定风连忙道:「不敢,罗兄弟年纪虽轻,却侠肝义胆,康某好生佩服,以
后你我便以兄弟相称如何。」

  罗开还礼不迭,康定风续道:「罗兄弟你有所不知了,杭州城正发生了一件
大事,官差和锦衣卫已在全城搜查,况且众位刚才已和官家对上了,恐怕他们不
会就此放过,若给官府发现诸位的行踪,到时可便麻烦了,即令各位不怕他们,
但多少会延误这位姑娘的伤势。」

  罗开听后,登时眉头一紧,康定风续道:「罗兄弟,康某有个极其秘密的地
方,可暂且到那里避一避,免得和官府硬拚硬碰,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白瑞雪看见罗开对方妍的举动,心下早已大感奇怪,便微微一笑,打算出言
一试:「罗开,这位姑娘是你的朋友,你来决定吧。」

  罗开望了她一眼,见白瑞雪嘴角含笑,表情古怪,自是知她想什么,不禁脸
上一红。又想,康定风突然这样提出,难道另有什么原因?天熙宫行事诡秘,这
点不可不防。但他既已开口,我便此推却,岂不让他更添疑心,倒不如先应承于
他,只要自已处处小心便行,当下道:「我没意见,只是咱们人多,那处能容得
下么?」

  康定风道:「那个地方不小,再多些人也容得来。」

  上官柳是聪明人,看见罗开低头沉思,便晓得他的忧虑何在,便道:「今趟
咱们与锦衣卫缠上了,打后为了免麻烦,我也认为先避一避较好,若给官府知道
咱们在杭州的落脚处,真个后患无穷。」

  董依依笑道:「幸好邱婆婆在马车没听见,要是给她听着,邱婆婆肯定不会
赞同,必定要和那些官差拚到底。」白婉婷也有同感,不往微笑点头。

  怪婆婆的功力何等厉害,其实他们的对话,早已全听在耳里,现听见董依依
这么说,不禁摇头微笑。

  便在这时,突然响起隆隆之声,声音虽细,却人人清楚入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远处尘头大起,笑和尚笑道:「这些狗爪子又追来了,
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罗开拉过小金的马匹,把它交给了笑和尚。

  笑和尚道:「好,我就不客气了。」话落轻轻一跃,便上了马背。

  罗开上了马车,坐在小金身旁。小金一抖砩沓敌雌鸲?

  众人连忙翻身上马,康定风一拨马头,领在前头往断桥方向奔去。

  才盏茶时间,众人已来到岳王坟,继而往西。白家姐妹越走越感奇怪,这条
路线不正是通往凌云庄么?莫非真是如此巧合?姐姐二人不由互望一眼。

  没过多久,已来到一个竹林,康定风领着众人,一抽马头,便跑进通往凌云
庄的岔道,拐过一个弯,康定风勒马停了下来。

  白瑞雪已知他所说的隐秘处,便是刚修饰过的凌云庄,不由嘴角含笑,拍马
赶上前来,问道:「康兄弟怎地停下来,前面有问题么?」

  这时罗开等人亦已走了过来,只听康定风道:「前面是一个庄院,庄里还有
些护院武师,待我先进去把他们料理掉才行。」

  白瑞雪不知他所谓料理掉是指什么,难道他要把护院都杀了不成?她略一沉
思,便向董依依道:「今回你的梅花针又大派用场了,我和你随康兄弟进去。」
董依依点点头,白瑞雪一手拉过董依依,向康定风道:「这是我的好妹子,一手
梅花针已练到相当火候,且针上含有昏药,只要中上一针,中者便会昏昏大睡,
这样便不用弄出人命了。」

  康定风笑道:「我还想进内先点倒他们,现下这样更好,两位请跟我来。」

  白瑞雪向白婉婷打了个眼色,白婉婷点头笑笑,便挨到罗开身边来,在他耳
边细声低语。


            第三十八回  凌云山庄

  康定风领着二人来到凌云庄前,只见庄门紧紧闭上,晨光把门上的铜钉映得
精耀灿烂。董依依看见门上凌云庄三个字,不由「咦」的一声,白婉婷连忙向她
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董依依一头雾水,侧头苦思,却愈想愈是胡涂。

  康定风带着二人来到墙边,指了指墙头,白婉婷明白他的意思,凑头到董依
依耳边,低声道:「咱们上去,若见着庄内的人,就给他一枚梅花针便是。」

  董依依点头应允,这教她更不明白了,心想道:「这里明明是凌云庄,庄内
的人不是瑞雪姐的人么,为甚么要把他们迷倒?但瑞雪姐既然这样说,便只好依
她说话做好了。」

  三人展开轻功,跃身上了墙头,探头一看,便见三个武师在院中四下巡视。
董依依望望身旁的白瑞雪,见她示意动手。但见董依依右手一扬,三枚细若牛毛
的梅花针齐齐射出,三个武师只觉发鬓一痒,轻若蚊刺,见三人抬手搔了两下,
便若无其事般继续边说边行。

  康定风在旁瞧得清楚,心中佩服不已,没想到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功夫竟
然如此厉害。暗道:「这枚银针如此轻细,真个风也吹得动,遑论飞射打物,便
是把针掷出数尺,也难准确中物。然而她这一手三发,足有数丈之遥,且奇准无
比,若非内力外功俱臻上乘,决计无法做到。」

  没过多久,三个武师分别靠坐在一株大树下,神情萎顿,眼皮低垂,再过一
会儿,便已昏睡过去。

  白瑞雪向康定风道:「不知庄内可有其他人?」

  康定风道:「护庄武师倒有十数人,但庄内住了多少人,便不得而知了。」

  白瑞雪奇道:「难道你没有进过屋里去?」

  康定风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没有进过此屋,瞧来这凌云庄占地极广,光
是护庄已有十多人,屋里所住的人应该不会少。」

  白瑞雪沉吟片刻,说道:「依康兄弟所说,那个秘密地方并非在屋内了?」

  康定风伸手向前一指,说道:「那个密室入口便在假石山之后,瞧来这三人
已经昏睡不醒,咱们现在便去。」

  白瑞雪点了点头,心里却想:「原来花园里另有密室,倒也奇怪了。」

  三人跃入院中,康定风在前引路,几个纵落,便来到石山前,说道:「便是
这里了,请稍待一会。」只见康定风伸手在假山上一按,「隆隆」声响过,康定
风回身走到假山前,拨开草丛,果见一个黑黝黝的山洞。

  董依依看见,登时雀跃起来,笑道:「好一个秘密所在,康大哥你是怎样发
现的。」

  康定风微微一笑:「昨夜我和朋友给官差追赶,慌不择路,便走进这座庄院
来躲避,无意间给我发现这里。说来话长,待一会儿,我再慢慢向各位解说。」

  白瑞雪道:「听你如此说,康兄弟还有朋友在里面了?」

  康定风点头称是,白瑞雪道:「既是这样,便麻烦康兄弟先在洞口守备,为
了安全起见,我和依依到四周看看,若然发现有人,咱们先行把他们打发掉,再
回去叫众人进来。」

  康定风自无意见,白婉婷和董依依悄悄窜出了假山,只听白瑞雪问道:「依
依,你的梅花针可有解药?」

  董依依从身上掏出一个白玉小瓶来,放在掌上道:「只消给他们嗅几下,便
会清醒过来。」二人来到那三个武师跟前,董依依拔了瓶盖,一股清香便自瓶里
透出,与她那「回魂碧玉丹」的恶臭薰天,直是天渊之别。她挨次给三人闻嗅一
会,没过多久,便见他们悠悠醒转。

  第一个醒来的武师,看见了自家主人,便即跳将起来,正要躬身发话,白瑞
雪立即截着他,凑近他耳边低声道:「你现在悄悄走回屋里去,并且通知众人,
便是听到屋外有甚么声音,没得我命令,一概不准走出屋来,更不得发出半点声
响和偷看。」话毕,指了一指大屋的左面,示意他由此路离去。那武师虽大感不
解,但也不敢多问,忙缄默躬身一礼,便带领其余两个武师去了。

  白瑞雪向董依依道:「咱们去把庄门开了吧。」二人把庄门大开,白婉婷展
开轻功,回到众人等候处,把刚才发现的事向各人说了。

  罗开虽在白婉婷口中,得知已经在凌云庄外,但听见白瑞雪这番说话,也大
感错愕,怪婆婆却道:「咱们暂且跟他进洞,看看到底有什么玄虚。」

  白婉婷向姐姐问道:「姐姐!之前你可知道有这个秘洞?」

  白瑞雪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那秘洞的入口相当隐秘,实不知他们是怎
样发现的?现在咱们便进去吧。」

  白瑞雪边行边想,暗道:「这个秘洞实是一个好所在,将来对罗开或许会有
用处。这样重要的秘密,本就不宜给外人知晓,该怎办才好?现在只有笑和尚、
唐贵和史通明三个是外人,若向他们刻意隐瞒,又似乎不妥。况且目前的环境,
实也难瞒得过去,唯一的希望,便是希望那秘洞只是个寻常的秘室,再没其他重
要的秘密,若真是如此,纵然给他们知道,也不碍什么事。但自己带来的武师,
均是从外请回来的武夫,人事复杂,还是不给他们知道好。」

  白瑞雪想到这里,心里已有了计较。各人走进凌云庄,白瑞雪吩咐武师把大
门关上,并把马匹牵到马棚拴好,继而交代众武师先回到大屋去,没得她命令,
不得走出大屋半步。众武师办妥手上的工作,便走进了大屋。白瑞雪待他们进屋
后,才领着众人来到假山处。

  康定风一看见白瑞雪,便即问道:「我刚才看见你们大刺刺的进庄,不怕被
屋内的人发现么?」

  白瑞雪笑道:「我已经四下看过,屋内原来没有其他人,只有十数个武师,
全给依依制伏了,现在咱们进去吧。」

  康定风让开一旁,说道:「各位请先进来,我还要把石门关上。」

  众人取出火折子幌亮。怪婆婆、董依依和白婉婷首先步入洞内,罗开背着方
妍,跟随在三人之后,其余的人,一一鱼贯进洞。康定风关上石门,才跑上前来
引路。当众人走入石室,看见眼前这个富丽堂皇的石室,人人无不哑然瞠目。

  董依依拍手大笑,瞪大一对美目,绕着石室四处观看,纤手抚着墙壁上的雕
花龙纹,口里称赞不绝。罗开和白家姐妹俱感诧异,确没想到假山之下竟藏有这
样一个大石室。

  而更令罗开惊讶的,便是看见洛姬和四婢,心忖:「她们怎会来了杭州?当
真是神拉鬼推,这么巧她们也来了凌云庄。这样也好,若能把她们留下,或许可
在她们口中知道天熙宫的事。」

  而白家姐妹和董依依等人,在罗开口中,虽知有洛姬其人,却从不曾与她见
过面,如何会知眼前的人便是洛姬,只认为这五个少女,便是康定风所说的朋友
而已。

  白家姐妹细看眼前这五个少女,俱长得粉光脂艳,美若春花,不由又想,康
定风原来也是个风流种子,身边竟携带着这么多漂亮女子,瞧来这些女子都是天
熙宫的弟子了。洛姬和四婢见康定风带着一大伙人走进来,也是一呆,五人连忙
跑到康定风身旁,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问他。

  笑和尚看见洛姬主仆五人,立即呵呵大笑道:「无怪刚才没看见你们,原来
都躲在这里。」

  五人这时才发现笑和尚,洛姬连忙向他含笑一礼,竹儿身形一闪,走到他身
前,笑道:「和尚,你怎地也来这里,又想再和我较量么?」

  笑和尚道:「不敢,不敢!你们这个剑阵,委实厉害得紧,笑和尚如何也斗
你们不过的,还是放过我吧。」

  竹儿笑道:「你倒有自知之明。是了,你怎会和咱们康护法走在一起?我明
白了,你乘着咱们五人不在,便想去欺负康护法,我可说得对么?」

  康定风听见,连忙喝住竹儿:「竹儿不可无礼。」话落便走到小王爷跟前,
弯下身躯,出指点了他的睡穴。众人看见,心下均感奇怪,只是不知那人是谁,
却又不便贸然相询。罗开把方妍放在石桌上,让她仰卧下来。

  怪婆婆上前道:「你大可放心,我刚才已给她吃了『回魂碧玉丹』,也帮她
把了脉,发觉她内伤虽重,但一时三刻是死不去的。」罗开听后,才稍觉安心。

  康定风道:「适才因形势紧逼,还没机会和各位详谈清楚。」说着转向洛姬
道:「现在先为诸位介绍一下,康某其实是天熙宫的人,这位便是天熙宫二宫主
洛姬,而她们四人,便是二宫主的贴身丫鬟,梅兰菊竹。」

  康定风此话一出,众人同感惊讶。天熙宫近年在江湖上的声誉,可说如日方
升,盛极江南。没想眼前这个美貌少女,竟然是天熙宫二宫主。而白家姐妹和怪
婆婆师徒等人,听她是罗开恩师的女儿,心中的惊骇,自不待言,不由把目光全
集中在她身上。

  接着众人也自我介绍,董依依听见她便是洛姬,不禁大喜,上前执着洛姬的
手,笑道:「原来你便是洛姬姐姐,你真的很美啊!」

  洛姬见着这个娇憨少女,笑起时如春梅绽雪,说不出的美艳可爱,对之甚有
好感,也向她微笑示谢,柔声道:「妹妹也很美哩!是了,你怎会认识我?」

  董依依刚才一时忘形,险些漏了口风,立时笑道:「天熙宫二宫主的大名,
在江南又有谁不知呢。」

  洛姬微微一笑,便拉着她与四婢聚在一处,六人嘻嘻哈哈的说个不停,甚是
高兴。

  罗开自给瑶姬关入水牢,又曾听恩师纪长风的说话,再加上天熙宫近日的诡
异行径,早便对天熙宫的人心存芥蒂,此刻见康定风全不把身分隐瞒,也觉此人
皎如日月,颇为磊落。罗开目光一移,望向地上的王爷,便问道:「康大哥,不
知这位是……」

  康定风旋即道:「这人便是当今皇上的十二子湘王。」

  众人大吃一惊,望着卧倒在墙角的王爷,怔怔说不出话来。均想这个龙子王
公,怎会在这里?

  洛姬听了也转过头来,走到康定风的身旁,低声问道:「你查出他的身分了
么?」

  康定风点点头,当下向众人述说,将怎样在酒楼遇着这王爷,如何会和阴阳
二老动手,又如何逃走等都说了。各人听得眉头深聚,待听到如何走入凌云庄,
如何发现这石室,已听得人人眼睛大睁,心想世事竟会这么巧,若非机缘巧合,
相信便是十年八载,也未必能发现这个秘洞。罗开见康定风说得头头是道,并不
似假话,对他戒备之心,已经一扫而空。

  但见康定风一口气说完,便向罗开抱拳说道:「今日若非遇着罗兄弟出手相
助,恐怕康某非落在昭宜公主手上不可。」

  洛姬和四婢同时走过来向他致谢,罗开连忙还礼,说道:「康大哥不要再和
小弟客气了,其实我今次出手,实有大半原因是为自己。」

  康定风愈听愈不明白,问道:「罗兄弟这话怎么说?」

  罗开也不隐瞒,便把如何伤在阴阳二老掌下的事说了。怪婆婆这时才得知那
人是掌伤罗开的人,登时厉声骂道:「罗开你怎地不和我早说,我要是知道伤你
的人便是他,刚才我怎肯就此放过那厮。」

  罗开笑道:「邱婆婆不用气恼,此一掌之仇,便留给我亲手去报吧。其实方
才婆婆这么一掷,已教他有得受了。」

  董依依笑道:「没错,罗开哥你下次遇着他们,一定要狠狠教训二人一顿,
好叫他们知道厉害。」

  罗开听见她的话,也不多言语,只向她点头一笑。又想,既然康定风丹诚相
许,我也不该向他欺瞒,况且他们藏在这秘室,也不是个长远之计,便道:「兄
弟我心有一事,还望康大哥和这位师父见谅。」

  康定风道:「罗兄弟不用客气,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说出来好了。」

  笑和尚裂嘴笑道:「罗老弟以后不可再师父前师父后的叫了,你这般称呼,
恁地生分,笑和尚实在听不惯,便叫声和尚就行了。老弟有甚么要说,尽管说出
来便是,快快说吧。」

  罗开望望白瑞雪,见她微笑不语,像知晓自己要说甚么似的,便道:「其实
这座凌云庄,却是小弟在杭州的新居,刚才不敢明言,实是小弟的不是,望盼两
位不可见怪。」

  二人听着,先是呆了一呆,继而呵呵大笑起来,笑和尚道:「罗老弟看和尚
我忒也小了,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江湖上风波险恶,又怎能不防,换了是和
尚我,恐怕也是一般,这是人之常情。」

  康定风接着道:「笑和尚说得极对,原来罗兄弟早便知道这石室了,如今回
想起来,康某真是……」

  罗开道:「康大哥你可就猜错了,这个石室,在此之前小弟确实不知。若非
康大哥发现,相信永远都无法得知庄内有此石室。」

  白瑞雪步上前来,说道:「话也说得差不多了,不如先回大屋去,大家坐下
来再慢慢详谈,况且这位姑娘的伤势实是不轻,也该找个合适的地方给她早点治
疗,不知各位意下如何?」众人听了均无意见,便沿着石阶离开石室。

     ***    ***    ***    ***

  凌云庄占地极广,五进连廊,气象万千。楼房重新修饰后,更见富丽堂皇。
远远望去,楼阁错落,峻桷层榱。一条白玉石桥,横驾与前厅相接,桥下小溪流
水,彩鲤荷风,此时十月已尽,江南早寒,荷叶已见枯凋。

  众人来到前厅,却见厅堂精致典雅,丹楹琐窗,朱梁画栋,左首墙壁悬有一
词,乃宋时京镗的定风波次韵:「休卧元龙百尺楼。眼高照破古今愁。若不擎天
为八柱,且学鸱夷,归泛五湖舟。万里西南天一角,骑气乘风,也作等闲游。莫
道玉关人老矣,壮志淩云,依旧不惊秋。」

  靠西的墙上,同时悬挂着一幅工笔画,淡淡的色彩,描绘着淊淊湘水;两位
仙袂从风、绣带飞扬的女子,正自眺望远方,下款提著「女英图」三个字。厅堂
左右两侧,每边共列有十张旃檀椅,正中放着一张极大的八仙桌。

  厅堂入口处,均站着十数名武师,而几个由明月庄调派而来的婢女,正垂手
站在武师之前,连白婉婷的贴身丫鬟小云,亦站在其中。小云和几个婢女一见自
家主人和众客人,连忙上前躬身行礼请安。

  白婉婷一看见小云,马上向她道:「小云,这位姑娘身受重伤,快快给她准
备一个房间。」

  小云抬眼一望,见罗开背上背着一个姑娘,又见那姑娘昏迷不醒,便知她伤
势不轻,遂连声应是:「罗少爷请跟小云来。」

  罗开虽是此庄的主人,但因方妍身中掌伤,只得向各人略一谦谢,把客人交
由白瑞雪代为招呼,便跟随白婉婷和小云进内堂去了。

  康定风放下昏睡中的王爷,白瑞雪叫两名武师过来,吩咐二人先把他锁在房
间去,好好在外守备。白瑞雪肃客就坐,让怪婆婆坐了首位,自己下首相陪,便
即吩咐婢女准备酒席,并多加一份素菜。

  笑和尚连忙笑道:「呵呵……不用白姑娘为和尚费心了,和尚我直来酒肉不
戒,倒反而每餐无肉不欢,还会肚子痛呢……呵呵。」

  众人不禁莞尔,竹儿笑道:「你甚么都不戒,何不干脆还俗,还可以找个漂
亮的老婆呢。」

  笑和尚不住摇头:「说到娶老婆,这个万万使不得,和尚我只好酒肉,却不
好色,关于为何要做和尚,这个……这个……总知一言难尽了。」江湖上奇人怪
事极多,各人听后也不觉什么,只是在旁陪笑。谈说之间,康定风问及罗开的师
承,白瑞雪心知罗开不想表露身分,只得支吾混过。

  白瑞雪脑海里,始终离不开那个方妍,想起刚才罗开对方妍的态度,总觉内
里必有蹊跷,只是不曾听罗开说起过罢了,继而又想起当日方妍飞身上擂台,并
带罗开前往救人的事,罗开回来时便已身受重伤,打后各人便再没时间提起,现
在想起来,难道他们两人内里蕴藏着什么秘密?想到此处,便向唐贵问道:「那
位受伤的方姑娘,不知唐大哥可曾见过么?」

  唐贵点头道:「唐某和史兄弟当日能逃出魔掌,除了罗兄弟的帮忙外,也是
多得这位方姑娘,我二人才能脱险。但唐某仍有一点不明白,今日手持铁桨的老
者,明明便是血燕门的左右门主其中一人,但在下曾听罗兄弟说过,方姑娘也是
血燕门的重要人物,但刚才二人,又怎会在街上拚斗起来,这一点实令唐某猜想
不透。」

  白瑞雪从来不知方妍的身分,现骤听之下,也不禁大为诧异。

  怪婆婆忽道:「那女娃儿的身分,瞧来罗开必定十分清楚,待会儿问他便是
了。但她中了这一掌,伤势实是不轻,也不知罗开能否应付得来,还是让老婆子
进去看一看。依依,你陪我进去。」话后便站起身来。

  笑和尚与康定风等人,适才在白瑞雪介绍下,只知眼前这个老婆婆姓邱,却
不知她便是当年影骇响震,显赫一时的怪婆婆,但眼见她刚才空手掷人,趋退转
折,鱼逝兔脱,身手灵动无比,便知她必是一位前辈高人,当下齐齐起身作礼,
怪婆婆朝各人点了点头,便携着依依离开坐位。

  刚才小云引领罗开进房后,早已回到厅上,现听见怪婆婆的说话,便即领着
二人往内堂走去。三人走出前厅,穿过月洞门,却是一个偌大的花院。四下只见
修竹成林,锦石缠路,环境异常秀丽。她们走过花院,来到一栋大楼,见楼中廊
腰缦回,庑相环绕,建筑极为精巧。

  小云领着二人,在一个厢房外停下,说道:「小姐和罗少爷便在这房间。」
董依依敲敲房门,便即推门而入。

  白婉婷见到二人进来,马上迎了上去,只听怪婆婆问道:「那女娃儿的伤势
如何?」

  白婉婷道:「她还没有醒过来,罗开哥现正替她行功。」三人走到床前,看
见罗开正盘坐在方妍身后,双手按着她后心,不住催动内力为她疗伤,见二人的
额头上,早已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怪婆婆站在床前,看见方妍面上已现红晕,便知她已不碍事了,向白婉婷说
道:「听说这个方姑娘是血燕门的人,当日她在擂台引诱罗开去救人,我便知道
内里有点儿古怪,罗开今次把她留在庄内,我总觉得不大妥当。」

  白婉婷听后也吃了一惊,低头沉思片刻,遂道:「我一直都觉得奇怪,看罗
开哥对这个姑娘极是体贴眷爱,难道他们当日已……」

  董依依叫道:「好呀,当日罗开哥跟她去救人时,我便叫他不要见色起心,
没想到真的给我说中了,一会儿势必要问个清楚明白不可。」

  这时方妍突然「嗯」的轻哼一声,樱唇启绽,一股瘀血从口里直喷了出来。
白婉婷和董依依见了一惊,连忙上前把她扶住,只见方妍仍是昏昏沉沉,双目紧
闭。

  怪婆婆道:「这一口瘀血吐将出来,她这条命终于救回来了。」二人听见,
同时放下心来。但见罗开缓缓把双掌离开,提气吐纳数回,才徐徐张开眼睛,并
把方妍放回床上,白婉婷上前为方妍盖上棉被。

  怪婆婆性子虽然有点乖戾,却心思细密,知道二人将要向罗开公审,不禁摇
头道:「男人本就不是好东西,若不给他一点教训,将来可有得你二人受了。」
话毕便举步走出房间。

  罗开给她抢白一番,正感大惑不解,便想跨步下榻问个明白,董依依竟一把
推他坐回床上,瞪大一对眼睛问道:「罗开哥,你要老老实实答我,你是否和这
个方姑娘已经……已经那个?」

  刚才罗开凝神运功,却没听见他们的说话,现在给董依依一问,登时没能反
应过来,又见她撑眉怒目,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侧头略一细想,便即明白她的
意思,当下向二人点头苦笑。

  董依依和白婉婷见着,同时娇嗔起来:「你好呀,现在咱们若不问你,也不
知你要瞒到何年何月。」

  罗开连忙解释,便把当日如何着了她的道儿,又如何得她相助,救了唐史二
人,半点不漏的全完说了出来。二人听得脸红耳赤,董依依嗔道:「婉婷姐,这
个人分明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色鬼,咱们以后不可再理他。」

  白婉婷也点了点头,回头瞪了罗开一眼,鼻哼了一声,拉了董依依向房门走
去。

  罗开登时大急:「喂,喂……你们再听我说……」

  只听董依依道:「不用了……」房门「碰」的一声,二人已走了出去,留下
罗开坐在榻上发呆。[/color][/size][/font]

流風之回雪 2011-2-1 23:19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三十九回  姐妹情深

  罗开呆愣良久,心想董白二女口里虽是这么说,但看她们的言谈举止,只是
一时之气,想必也不难解决,不禁长叹一声,回头看看床上的方妍,见她只目紧
闭,脸上已呈微微红晕,心里不由一定。

  在方妍迷人的俏脸上,眉梢间略带愁容,愀然眉聚,更显她楚楚动人。

  罗开想起当日画舫上殢云尤雨的情景,心头不禁爱怜横溢。正当罗开心荡神
摇,想得精魂已失之际,忽听方妍「嘤」的一声,但人却没有醒过来,只是嘴里
梦呓般的低鸣着:「姐姐……姐姐……你在哪里……」

  罗开只道她想念着亲人,便微微一笑,伸出手抹去她额角上的汗水,怎地在
他一触手间,却发现她额角犹如火炉般,炙热非常。罗开大吃一惊,刚才她明着
已见好转,怎地突然又会如此。

  他连随伸指探她手腕脉门,只觉脉象紊乱,更是一惊,沉思细想,想起她胸
口中了一掌,莫非那人掌上有毒?

  一念及此,罗开也不遑多想,一手掀起棉被,为她把衣带松去,扯开她内外
衣前襟,即时现出一个淡紫色的兜儿,她那迷人的一对玉峰,却把兜儿高高地撑
起,划出一抹勾魂摄魄的诱人弧度。

  罗看见着,心神又是一荡,虽然他早已看过方妍精光赤条的身躯,但眼前这
约隐约现的迷人光景,实在惹人遐思。他甩了甩头,当下收敛心神,想起现在救
人要紧,怎能胡思乱想,不由暗骂自己起来。

  他动手把方妍的兜儿脱下,一对嫩白丰挺的玉峰,倏地跃入他眼帘,只见两
颗艳蕾,香娇玉嫩,傲然挺立于顶端,整对饱满的玉峰,形状犹如覆碗般优美,
粉嫩如玉,说不出的秀美可爱。而在玉峰之下,骇然现出一个瘀红色的掌印。

  罗开回思恩师曾对他讲述的各门派武功,知道这是铁沙掌或摧心掌之类的功
夫。再见她肌现掌形,显然那人功力尚浅,无法把掌力直透内脏,这也算是不幸
中之大幸。

  罗开再次伸手探她腕上脉门,再加以印证,便知晓她被伤了冲脉的经筋。

  要知冲者街道也,为十二经之所注,犹如人身四通八达之路,脉路若然受阻
或损伤,内气将从小腹往上升,腹中胸口,将会异常胀急疼痛,若不尽快把冲脉
诸穴打通,其后果相当严重,便是不死,也将会武功尽废。

  他想明了这一点,便知晓该如何为她医治。

  但见罗开把方妍外内衣服全然褪去,直至她身上一丝不挂,现出她如脂似玉
的绝美娇躯,才把方妍扶起,让她盘膝坐在了榻上,先自行盘膝坐在她身前,当
下排俗袪虑,提功聚气,见他食指微屈,中指直伸,点向她踝上五寸后端的筑宾
穴,接着是膝旁的阴谷穴、横骨穴,至小腹府舍穴。

  罗开出手甚快,收指出指,犹如蜻蜓点水,一口气连点了她四处穴道,方略
一回气,再运指点她大横穴、腹哀穴、乳下期门穴、至颈下天突穴,最后是喉间
廉泉穴。

  这是足少阴肾经、足太阴脾经、足厥阴肝经诸阴之维,统称阴维脉。

  罗开直点完她身前阴维脉,先行护着她心脉,方敢为她行功打通冲脉。

  随见罗开一手按在她胸口的幽门、通谷两穴,一手按向她私处之上的横骨、
气沖两穴。冲脉起于横骨,终于幽门,共有十一处大穴。罗开按着她一起一结的
穴道,缓缓把内力输入她体内,他知道只要冲脉诸穴一通,便即大功告成。

  罗开口中呼呼吐气,额上大汗淋漓,直过了顿饭时间,只听方妍嘤咛一声低
呼,罗开心知快将功德圆满,更加不敢懈怠。

  方妍仍是神智昏沉,汗水遍佈她玲珑有致的娇躯,见她颦眉咬唇,想必是强
忍着体内的痛楚,而胸口那瘀红色的掌印,也逐渐开始退却。

  如此又过了炷香时间,罗开终于收掌,正自盘膝吐纳,身上衣衫早已尽湿。

  方妍醒转过来,徐徐张开眼睛,在她仍是迷迷糊糊的视线中,看见身前盘坐
着的罗开,不禁惊疑起来。她定一定神,四下望去,见是一间偌大的房间,室内
锦鏽帘帷,琐窗朱帘,中设扆屏,房间装饰得极是华美。

  当方妍正看得入神之际,忽觉身子微凉,低头一望,便即吓了一跳,只见自
己身上寸缕不挂,正赤条条的坐在一陌生男子跟前,这一惊骇,当真非同小可,
连忙拉过棉被,匆匆捧在手中,把身体密密实实遮盖住,口里颤声道:「你……
你……」才说得两个你字,已羞得再叫不出声来,抱着棉被缩到床角去。

  罗开听见她的尖叫声,也是一惊,连随睁开只眼,见她只手紧紧抱着棉被,
睁大美目,一脸惶惧,不由笑道:「你怎么了?看你这副惊讶的样子。是了,你
甚么时候来了杭州?」说着探前身躯,欲伸手握向她的柔荑。

  方妍连忙把身子一侧,避开他的手,娇喝道:「不……你不要过来。你……
你到底是谁?」

  罗开只得把手停住,继而缓缓垂下手来,眉头一轩,怔怔望了她一会,显得
一脸狐疑,问道:「你……你不认得我?」

  方妍用力点了点头:「到底你是谁?我从来没见过你。」

  罗开更觉奇怪,不禁睁大眼睛,聚精会神打量着她绝美的脸孔,然而任他如
何看,眼前这个美艳少女,确实是当日在画舫上的方妍,且还是不久之前的事,
她又怎会不认得自己?不由追问道:「方妍,你真的不认得我?」

  方姮骤听他说出的名字,身子猛然地一颤,突然颤巍巍地趋近前来,右手一
伸,一把握住罗开的手臂,口里颤声问道:「你……你认识我姐姐?她……她现
在……在哪里?她……她好吗?」

  罗开一时也胡涂了,讷讷道:「你是方妍的妹妹?可是你……」

  那少女这时才发觉一时忘形,自己竟仍是紧紧握住罗开的手臂,脸上倏地飞
红起来,匆匆缩回玉手,心儿不禁碰碰直跳,接着点了点头道:「我叫方姮,方
妍是我的姐姐。」

  罗开瞠目而视,心中委实不敢相信,世上竟然会有如此相似的人,听她这样
说,又不似说假,心想二人敢情是孪生姐妹了,随又想起刚才为她疗伤的情景,
不免大感难以为情,忙跨身下榻,向她深深一揖道:「罗某适才救人心切,冒渎
了方姑娘,还望姑娘多多原谅。」

  方姮听他这样说,更羞涩得不敢抬起头,只颊红晕直通耳筋,低声道:「请
你告诉我,我姐姐还好吗?」

  罗开点头道:「你姐姐很好,方姑娘不用担心。是了,罗某先行回避一下,
转头再与姑娘说话。」话落又再一揖,便欲转身离去。

  方姮突然叫住他,轻声说道:「罗少侠,多谢你刚才出手相救,方姮感激不
荆。」她顿了一顿,又说道:「罗少侠可否……可否不要离去,先在房外等待一
会,方姮还有事想请问少侠。」

  罗开当然明白她想问什么,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便点了点头,举步走出
房间去。

  方姮虽掌伤无碍,但身子仍是颓然乏力,她忙忙穿上衣服,穿戴完毕,低声
道:「罗少侠可以进来了。」

  罗开在门外听见,先扣了扣门才敢推门进入,已见方姮坐在榻旁,便即上前
道:「方姑娘有伤在身,还是先上榻休息,纵有什么重要事情,还是待你伤癒后
再谈吧。」

  方姮轻轻摇头,低声说道:「得罗少侠运功相救,现在已经好多了,少侠请
坐。」

  罗开见她如此坚执,也不好推拒。罗开不敢与她并坐榻上,只得取过一张椅
子,坐在榻旁。

  只听方姮道:「罗少侠你所说的方妍,实是我的姐姐,咱们二人原是孪生姐
妹,在我五岁那年,姐姐便和我分开了。我姐妹俩没见面至今,数一数已经有十
多年了。少侠和我姐姐很相熟吗?」

  罗开听她这样问,也不知如何答她是好,心想自己实是见过方妍只有两次,
虽曾经和她发生了肉体关系,惟她的一切,可说是半点不知,只好说道:「方姑
娘,我也不隐瞒你,其实我与你姐姐认识,也只是近日之事。而我最后看见她,
却是在几日前。」

  方姮听见姐姐安好,登时喜极而泣,詀讘道:「这太好了,若给家父家母知
道,不知他们会多开心!」又抬头问道:「罗少侠,你可带我去见姐姐吗?」

  罗开点头道:「好!待你身体痊癒后,我带你去见她是了。」

  方姮道:「方姮先多谢罗少侠。其实我偷偷走出来找姐姐,已快有一年了,
后来听人说她曾在江南出现,我便赶来了,不觉间便过了半年,但始终找姐姐不
着,今日若非遇上罗少侠,也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见到她了。」

  罗开讶异道:「方姑娘你……你是偷走出来?」

  方姮点头道:「家父常说江湖险恶,从不许我独自离家,但我真的好想念姐
姐啊,于是便偷偷走出来了。」接着便把其中内情告诉罗开。

  原来方姮的父母,在江湖上也是一对有名的侠侣,父亲名叫方晴云,母亲名
叫水秋月,江湖中人,便给了二人一个外号,名为「睛云秋月」,其意是说二人
犹如晴天的云,秋天的月,为人光明磊落,皎如日月。

  夫妻二人,只生有一对孪生女儿,便是方妍和方姮。水秋月当年行侠江湖,
便与青林山宝林庵至善师太极为要好,在十多年前,至善师太到访方家,见着这
对姐妹,心里十分欢喜,便欲收两女为徒。

  方睛云素知至善师太武功高强,更知至善师太的师祖,曾留下了一本「玄女
四绝经」,传闻该经所载的武功,是门极厉害的武林秘技,但如何厉害,却没有
人看过,连至善师太也不曾在人前展露过一招半式。

  夫妻俩见女儿能得如斯名师,本是天大之幸,但心中又有点不舍女儿离开,
最后夫妻二人左思右想,多番商议,便决定让大女儿跟随至善师太回山,留下小
女儿方姮在身边,其时姐妹二人,正方好五岁。

  光阴荏苒,很快便过了十多年,突然江湖上传出一个噩耗,也传到方家来。

  听说一群黑道人物忽地闯宝林庵,意欲强夺「玄女四绝经」,至善师太与七
个女弟子联手抗敌,岂料来人武功极高,连至善师太也非其敌手。

  事发之前,原有一些正道中人早得讯息,十多个武林好手,当下星夜赶往宝
林庵增援,但始终来迟了一步,这些人来到庵前,已见至善师太和四个女弟子倒
毙在地,其余的弟子,却全失去影踪,众人均想,这些女弟子若不是身死,便是
给那伙人掳劫而去。

  方睛云夫妇乍闻此事,水秋月登时昏了过去,醒来之后,便与丈夫飞骑赶去
宝林庵,在那些女弟子屍首中,发现女儿并不在内,也不知她当时是生是死。后
来二人四处查访,依然消息全无。

  方姮因想念姐姐,曾多次要求父亲出外寻找,方晴云夫妇刚失去一个女儿,
又那肯让她冒险。

  一日方晴云的师弟忽然到访,还带来一个重要消息,说在洛阳曾经见过一个
少女,样子年龄竟与方姮极为相似。方睛云听见,当日便即赶赴洛阳,在洛阳寻
访数月,还是无功而返。

  方姮自从听了师伯的话,已肯定那少女便是自己的姐姐,本想跟随父亲前去
找她,又害怕父母不允许,最后便一声不响,提了银两衣物,便留柬偷偷离家,
她先行赶往了洛阳,寻了多日徒劳无功,她又害怕父亲赶来寻自己,便离开了洛
阳,如此寻寻觅觅,已快将近一年了。

  罗开终于明白了一切,便道:「罗某仍有一事想问姑娘。」

  方姮道:「罗少侠尽管问好了。」

  罗开笑道:「以后不要再叫我少侠了,便和你姐姐一样,叫我罗开好了。若
然你不介意,我也不客气叫你方姮如何?」

  方姮脸上一红,微微颔首应承,罗开接着道:「前些时日我到越州参加武林
大会,在长堤坡的树林里,曾经遇见一个女子……」

  方姮听到这里,神色猛地一变,惶然道:「你……你原来是血燕门的人。」

  罗开一听,登时呵呵笑了出来,摇头笑道:「我不是。原来当日的姑娘真的
是你,若非今日听见你的说话,我一直来都认为那人是你姐姐方妍呢。」便把当
日因何乔装血燕门的人,如何在擂台跟方妍去救人,只是把方妍乃血燕门朱雀坛
坛主一事不说,其余全都与她说了。

  方姮笑道:「那日真的对不起,幸好我功夫低微,没有伤着你。」

  罗开笑道:「这也怪不得你,但你这手软索功夫,确实令我大开眼界。」

  方姮说道:「实在见笑了,这是我母亲教我的,家母常说,女儿家不比男孩
子,确不宜抡刀弄枪的。当时我听后,也觉此话有理,于是家母便只教我轻功和
这手『凌波飞索』。」

  罗开含笑点头,徐徐站起身来,说道:「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是了,我还
没有对你说,此处是杭州凌云庄,你可安心在这里住下,待你伤势痊可,我便和
你寻方妍去,现在我先告辞了。」

  方姮粉颈低垂,站起敛衽行礼,轻声道:「罗开哥慢行。」

  待得罗开走出了房间,她坐回榻上,不由想起自己赤条条面对罗开的情景,
登时面红耳赤,心儿怦怦乱跳不休,满脑子里,尽是罗开那丰神俊朗的样子,再
想起罗开救命之恩,方姮忽觉心头甜甜的,说不出的美好,一缕情丝,竟不知不
觉地,已经全黏在罗开身上。

     ***    ***    ***    ***

  罗开走出方姮的房间,来时因担心方姮的伤势,当时只手抱着方姮,心下焦
急,只是匆匆跟在小云身后,无暇细看四周的环境,此刻方姮危险已过,自是松
下一口气,放眼望去,方发觉这庄院建构巍然。

  罗开抬首四望,见楼房重檐彤饰,碧瓦朱甍,处处花林曲池,巍若仙居。他
心里暗想,不知白瑞雪费了多少心思,方能把这里修饰得如此瑰奇绮丽。

  当他回到大厅,却听见众人正谈及那王爷之事。

  白瑞雪见罗开进来,便让他坐在自己身旁。罗开坐下,白瑞雪问道:「听邱
婆婆说,方姑娘的伤势已经无碍,这样便好了。」

  罗开不想在其他人前谈及方姮之事,只点头一笑,以作回答,目光不由自主
的移向白婉婷和董依依,见她二人轻哼一声,鼻子一皱,便把脸别了开去。

  白瑞雪冷眼旁观,却大惑不解,不明他们三人发生了甚么别扭。

  这时听上官柳道:「那个湘王原是朱元璋的十二子,名叫朱柏,听说是宁妃
所生。而那个昭宜公主,名叫朱璎,是瑜妃所生。这一对兄妹,直来甚得朱元璋
钟爱。现今朱柏突然失踪,皇帝老子必定大发雷霆,瞧来杭州衙门所受的压力,
确实也不少。」

  康定风道:「这些官兵素来横行惯的,今日为着朱柏失踪一事,已不知有多
少人给公差找去了,为着杭州百姓再不受滋扰,依我看还是把朱柏放了好。」

  唐贵立时道:「这个万万使不得,若现在放了他,朱柏势必怀恨在心,领兵
到庄里来寻隙。有道是民不与官争,况且他们人多,实不容易应付,看来非要想
个万全之策,方可放他回去。」

  康定风道:「唐大哥可放心,咱们当初擒他之时,已知他是个懂武之人,为
防他会自行冲开穴道逃走,所以一早便点了他的昏穴,直到那秘洞时,他也不曾
苏醒过,咱们便是放了他,他也未必懂得寻到这里来。」

  笑和尚道:「这个王爷放还是不放,倒不是一个重要问题,问题是在于湘王
府近日的行径。和尚我前来杭州,原是追踪邪连老妖这个奸贼,岂料那廝原来躲
在湘王府中,后来我探查得知,近这半年来,湘王府内收揽了不少江湖好手,似
乎暗中在进行着什么阴谋,我看内中必定有什么古怪,而且我更怀疑,血燕门这
个杀手组织,大有可能与湘王府有关。」

  罗开听到这里,随即想起阴阳二老这两个人,心里暗道:「那阴阳二老既是
血燕门的左右门主,现今又与官家走在一处,如此看来,笑和尚所说的话,实不
无道理。」

  又听笑和尚道:「大家不知可有发现,今日站在昭宜公主身旁的人,大半是
当今武林成名的人物。那个手持齐眉棍的人,便是铁木教的副教主毛雄飞;持软
鞭的一个,是黄树谷天河门的高手孙度,人称『鬼谷神鞭』;再说那两个使只斧
的人,却是一对兄弟,老大叫冯恒,老弟叫冯昌,是只斧门门主的儿子。」

  「这些人全都是黑道中好手,其武功造诣也自不弱,在黑道上亦颇具声名,
却没想到,这伙人竟一股脑儿给官家全收买了,我愈想愈觉得此事极不简单。既
然朱柏现已落在咱们手中,想要了解其中原因,大可在他身上埋手,要是与武林
或百姓无害,再行放他也不迟。」

  康定风道:「可是若不把他放了,杭州市民便会倍受蹂躏摧残,康某今早曾
听见一事,官府不但捉了当日酒楼的老板,还在街上胡乱擒拿年轻女子,诬害她
们是叛贼,若再这样继续下去,杭州城内将会永无宁日,打后实是不堪设想。」

  罗开想到汤老板被官府捕去,心里不禁为他的安危担心起来。

  这时听白瑞雪道:「我倒有一个办法在此,且可两全其美,不但可以禁锢住
朱柏,而且又可以禁压着官府,让他们不敢肆意妄为,到处任意锁人。再说是否
放朱柏,大家可容后再作决定,到时咱们大可在他身上软硬兼施,或许能从他口
中探得一些端倪。」

  众人听后,连忙追问是什么法子,白瑞雪便把方法说了出来,各人齐齐点头
叫好。

  不多时在另一个偏厅里,怪婆婆早已居中坐在太师椅上,罗开和白瑞雪分坐
她两旁。随见两个武师把朱柏抬进厅来,放在三人跟前,便即回身走出偏厅。

  罗开站起身走到朱柏身前,伸指解开他身上的昏穴,并顺手点了他右胸上六
寸的「同荣穴」,使他手脚垂软无力,暂时失去反抗能力。

  只见朱柏悠悠醒转,缓缓张开眼睛,看见眼前三人,只觉有点儿脸熟,略一
思索,便想起这三人曾在石室见过面,心里不由一怔,连声问道:「你们是谁?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罗开等人却没有开声回答他,只把六只眼睛盯在他身上。朱柏见三人默然不
应,状甚无礼,不禁怒从心起。

  朱柏欲要站起身来,方发觉自己浑身乏力,一交再度敦坐在地。朱柏心中更
是怒不可遏。他身为王爷,自出娘胎便已锦衣玉食,倨傲鲜腆惯的,那曾受过这
等窝囊气。再见三人居高就坐,自己却倒坐在地,无疑是屈于人下,这一口气,
他又如何忍得。

  朱柏心头怒极,终于勉力站起身来,打量着三人,正要开口漫骂,旋即眼前
一亮,精神登时大增,一股怒气,立时消却了一半。他眼前所见,竟然是个天仙
似的美女。

  朱柏方才因气昏了头,还没有看清身前三人,现细看之下,第一眼便落在白
瑞雪身上,只见她风华绝代,貌若天姬。心想这个女子果然芳卿可人,真个秀色
可餐,总得找个机会弄上手来方可,好让你嚐嚐本王爷的厉害。

  接着把目光望向怪婆婆,只见怪婆婆板着老脸,眼帘低垂,瞧也不瞧自己一
眼,摆出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再看左首的罗开,见他年纪甚轻,却长得相当俊
朗魁伟。

  朱柏见着三人似笑非笑,一副大刺刺的模样,立时瞪大眼睛,高声喝问道:
「我在问你们说话,没有听见吗?」

  怪婆婆老脸一抬,一对如锥似的目光,直盯在他脸上转,沉声道:「你在鬼
叫甚么?这里不是你的湘王府,不要在老婆子面前作威作福,要不然,你是自找
苦头来受。」

  朱柏听见这番说话,心中又是愤怒,又感愕然,心想这些人既已知道自己的
身分,仍敢如此无礼,究竟恃着什么?当下怒道:「你们这些叛贼,竟敢掳劫王
爷,便是公然与朝廷作对,罪当诛九族,你们可知道么?」

  白瑞雪笑道:「你不要和我来这一套,咱们若然怕了你,便不会把你捉来这
里,我现在要杀你,可谓易如翻掌。还有,你也不要妄想会有人救你,便是你府
中这两个老怪物敢来,咱们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朱柏听后嘴角含笑,神情倨傲之极,他素知阴阳二老的厉害,在江湖上,实
没几人是他们的对手,心想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敢口出狂言,当真不知死字是如
何写。当下冷哼一声,说道:「看来也未必。」

  罗开微微一笑道:「你这人简直是井底之蛙啊,这二人即是血燕门的左右门
主,若论武功,自然不弱,但也说不上是天下无敌。」

  朱柏又是一惊,这人怎会知道这么多?这个秘密,除了父皇和咱们兄妹外,
再没有人知道,这可奇怪了?

  罗开见他脸色数变,当下笑道:「血燕门行事虽然隐秘,但要瞒得世人的眼
睛,恐怕也不容易。」他顿了一顿,又道:「瞧来王爷也该饿了,还是先吃点东
西,大家再好好详谈吧。」

  罗开说话方完,随见他右手一转一翻,使起虚空撮物这上乘功夫来,只见搁
在几上的两杯清茶,忽地平平飞了过来。罗开脸现微笑,只手各接一杯在手。

  朱柏那曾见过这等罕有罕闻的功夫,登时看得只眼发獃,良久说不出声来。

  罗开站起身躯,把一杯茶递向他面前,道:「王爷,先喝杯茶解解渴吧。」
他显了这一手,用意自是给他一个下马威,好杀一杀他的傲气。

  朱柏颤着手接过,发现杯内仍盛满着清茶,竟然一滴也没有淌出来,光凭这
一点,便知晓罗开武功之高,实是大不简单。

  罗开见朱柏只是握着茶杯,久久不敢喝下肚去,道:「王爷太不赏面子了,
怎地不喝呀?莫非担心这杯茶有毒。」说着仰头「咕」的一声,把手中的清茶喝
尽,道:「王爷大可放心,我要是害你,还虽要下毒么?」

  朱柏一想不错,且大半天滴水不曾下肚,确实口喝极了,更加不想在人前示
弱,当下二话不说,便一口喝了。

  这时白瑞雪拍了两下手掌,只听厅门「呀」的一声,一个丫鬟手持托盘,缓
步走了进来,托盘之上,盛满香喷喷的饭菜,香气直扑进朱柏的鼻孔。

  那名丫鬟把盘上的酒菜放在桌上,有三菜一汤,还有一壶女儿红,端的是肴
精酒香,教人垂涎。饿了大半天的朱柏,骤闻这酒肉饭香,这下诱惑当真不少,
肛子不由自主响了起上来。

  白瑞雪微微一笑,站起身道:「王爷请先用饭,用完饭再谈。请……」

  朱柏望了三人一眼,便即坐下。罗开和怪婆婆也坐了下来,白瑞雪为各人斟
上了酒:「王爷请慢用。」

  罗开等人并没有动筷,只是陪坐饮酒。朱柏也不客气,连话也不说,自顾自
大嚼起来,一面吃饭,一面把那对淫眼往白瑞雪身上转。

  朱柏饮饱食醉,放下碗筷,见三人默默无语,遂道:「好了,现在你们还要
怎地?只要你等放本王爷回去,本王便不再追究,如何?」

  怪婆婆道:「王爷大概嫌敝舍矮墙浅室,不原多留了?既然这样,只消王爷
肯应承老婆子一件事,一经办妥,当即备办车马送王爷回府。」

  朱柏鼻哼一声,也不答理,一于来个不理不睬。

  怪婆婆看得眉头倒竖,沉声道:「你既不想听老婆子的说话,只好由得你,
便请王爷在这里住上十年八载,到时再说好了。」说着三人便欲站起身来。

  朱柏听得十年八载这四个字,如何不惊,便即道:「你想我怎样。」

  怪婆婆望了他一眼,道:「你现在肯听我的话了,是么?」

  朱柏道:「有甚么事说出来好了。」

  罗开笑道:「对王爷来说,此事只是举手之劳。咱们只要王爷修书一封,让
我派人送给昭宜公主,道明你现在平安无事,不日即回。而最重要的,叫她不要
再在杭州城四处搜捕扰民,还要把这两日被拘禁的人全都释放。只要你能办妥这
件事,咱们马上送你回府。」

  朱柏道:「若然我不依从呢?」

  罗开笑道:「这还不简单,这位婆婆刚才不是说了么。」

  朱柏低头沉吟,心想:「今日既落在这些人之手,再多说也是枉然,还是先
依从他们,待得脱身后,再找这些人算帐不迟。」当下道:「好!我答应你们便
是,快取笔墨纸砚来。」

  白瑞雪早已准备停当,把纸墨放在桌上,朱柏援笔立就,交还给罗开,道:
「本王爷已经依照你们的话做了,现在可让我回去了吧。」

  怪婆婆点头道:「放自然是要放,只要衙门遵照执行,我自会放你回去。」

  朱柏怒道:「这样说,你们还要本王在此待到何时?」

  怪婆婆道:「那便要看你的好妹子了。」话讫,只见怪婆婆手指一弹,一枚
小小的鸡骨直射而出,朱柏哼也没哼一声,昏穴已被点中,立时昏了过去。


             第四十回 一龙三凤

  三人回到前厅,罗开取出朱柏的信件,向众人道:「这封信必须尽快送出,
早得一时是一时,免得夜长梦多。」众人听后,齐声称是。

  罗开续道:「既然大家都同意,我现在马上便送去。」随即转向白婉婷讯问
道:「婉婷姐,你可知道湘王府的位置?」

  白婉婷道:「据知湘王府是在清河坊,但正确位置,我便不清楚了。」

  笑和尚笑道:「这封信便交给和尚我好了。」

  董依依拍手道:「是呀,笑和尚既然知道邪连老妖在湘王府,自然知道湘王
府的所在。」

  笑和尚笑道:「我才不会冒这个大险,要知今时不同往日,此刻正是非常时
期,湘王府内势必高手如云,便是笑和尚练得铜皮铁骨,相信也难敌众人。」

  罗开点头道:「没错,倘若一个不小心,失手被擒,这便麻烦了。」

  董依依皱眉道:「依你这样说,难道这封信咱们不送了?」

  笑和尚道:「信当然要送,而且还要立即送。我来先问你,现在杭州城内,
满街满巷都是什么?」

  董依依笑道:「你真是的,这个还用说,当然是官差啦。咦……我现在明白
了……」

  笑和尚呵呵笑道:「姑娘倒也聪明,现在你终于想出来了。只要擒得一个官
差,或是擒得一个锦衣卫,先行把他拳打脚踢一顿,再叫他把信带回去,保证不
用半个时辰,这封信便交到朱璎手中。」

  董依依和竹儿同时拍手,只听竹儿道:「这个好玩得紧呀,笑和尚你横竖要
擒拿官差,便得多擒几个,然后再揍他们一个狠劲,给咱们消一消这口气。」

  笑和尚笑道:「既然姑娘交落,和尚我哪敢不遵。」

  厅上众人听见,也不禁莞尔。

  然而,在众人心中,均是存着一件事,俱知只要朱柏这人一日尚在凌云庄,
事情便无法了断,这一点道理,众人全都心中清楚。

  现在既然已经和官府缠上了,若不同心合力应付来敌,增强庄上的实力,要
是给官兵找上门来,他们必定人多势众,好手尽出,这一仗实是凶险之极,到时
是福是祸,实在是难料。

  盖因如此,当罗开招呼众人留下来时,个个无不颔首答应。毕竟这是休戚相
关,脣亡齿寒的大事,自是无一人肯离开凌云庄。尤其康定风和洛姬等人,朱柏
这档子事,原是因他们而起,若要联手抗敌,更是义不容辞,也不待罗开提出,
早便开声要留下来。

     ***    ***    ***    ***

  凌云庄占地宽广,对正庄门的正厅大楼,称为凌霄阁,皆因此楼乃是庄内最
高最大的主楼,因而得此名。走出了凌霄阁,却是一个偌大的花园,穿过花园,
便是一组四合院大楼,分布东南西北四方。东为凌波阁,南为凌云阁,西为凌风
阁,北为凌虚阁。

  而每一座楼阁,再分成四隅,房间四面相对,中为亭台水榭的庭院。只见廊
腰缦回,飞桥连房,当真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工程浩大壮丽。

  在白瑞雪的安排之下,天熙宫众人全分配在凌风阁;上官柳、曲依韵、笑和
尚、唐贵和史通明等五人,则入住凌虚阁;方姮、小金、董依依和怪婆婆,却住
在凌波阁;罗开、白婉婷、白瑞雪等三人,便入住南首的凌云阁。而那些武师丫
鬟等人众,大部分住在凌霄阁上层和下层的偏房。

  一切安排停当,众人先行各自回房休息,只有笑和尚单枪匹马送信去了。

  罗开在白瑞雪的陪同下,来到自己的房间,在二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十六七
岁,名叫彩儿的丫鬟。

  这个彩儿,却是白瑞雪在明月庄精挑筛选而来的。彩儿样子不但俏丽可爱,
且敏慧心巧,在明月庄内,素得白瑞雪喜爱。

  罗开曾向白瑞雪极力推拒,不要用什么丫鬟下人服侍,然白瑞雪却道,他现
在既是一庄之主,身分已大有不同,又怎能连贴身下人都没有一个,这岂不叫人
笑话。罗开听见,只得无奈答应了。

  三人来到一个偌大的庑厢,见庑厢一分为二,前为厅子,后为寝室,寝室之
旁还有一个便间。

  只见房间佈置极是豪华,文石甃地,上铺波斯地毡,白玉饰壁,琐窗朱帘;
踏进内寝房间,靠墙处放了一张异常宽敞的紫檀床榻,床上裀褥咸备,挂有锦鏽
帘帷,而寝室左右,几椅家具无不齐备,墙上悬有名画诗句,委实富丽斐然。

  白瑞雪笑问道:「罗开,这房间你觉得还好么?要是不满意,我再找人装饰
过。」

  罗开点头道:「实在太富丽堂皇了,又怎会不满意。说句实话,我自小出身
贫寒,住在这样豪华的房间,确实有点不大习惯。」

  白瑞雪道:「人的一生变幻难料,你也不用这样说。好了,我该回去了,你
今早经过这一番扰攘,又为方姮行功疗伤,耗力着实不少,还是休息一会吧。」
接着向彩儿道:「你打后要好好服侍庄主,知道吗?」彩儿连声应是。

  正当白瑞雪要回身离去之际,罗开突然叫住了她:「瑞雪姐,我还有一事要
对瑞雪姐你说。」

  白瑞雪止步回身,罗开道:「是关于依依和婉婷的事。」便把方妍和方姮的
事,一一向她说了。罗开又道:「刚才她们两人听了,竟忽然向我发难,怪责我
不把事情说出来,你道该如何是好。」

  白瑞雪笑道:「你是想我和她们说句好话,是吗?」

  罗开点了点头:「她们二人这时正气在头上,相信我再如何说,她们必定不
肯再听我的话,我左思左想,还是想不出好法子,便只得求瑞雪姐你帮个忙,她
们素来都听瑞雪姐的说话,只要你肯和我美言两句,事情便容易解决多了。瑞雪
姐,今趟便帮我这一次吧。」

  白瑞雪说道:「我有什么事不帮你的?」接着低垂臻首,沉思半晌,遂道:
「好吧,我尽力便是了,但是否能成,我却不作担保。若然成功,我会着人通知
你。」罗开大喜,连忙称谢。

     ***    ***    ***    ***

  转眼便过了半个时辰,白瑞雪仍没有任何消息,罗开心急起来,不免坐立不
安。忽然扣门声响,彩儿连忙过去开门,只见一个丫鬟走进房来,躬身朝罗开说
道:「我家主人着小婢通知庄主,我家主人请庄主现在往凌烟池一趟。」

  罗开见这丫鬟娇小玲珑,样子十分甜美可爱,实不下身旁的彩儿,便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忙答道:「婢子叫小思,是由明月庄调来这里的。」

  罗开点了点头,便着她离去,便向彩儿问道:「凌烟池是甚么地方?」

  彩儿道:「凌烟池是一个室内浴池,在凌云阁的西北面,我曾听我家主人说
过,这个凌烟池,是专为庄主和未来庄主夫人加建的。」

  罗开听见已明白了几分,敢情是瑞雪姐知道婉婷的喜好,一心模仿明月庄的
月影池而建的,便道:「彩儿,咱们现在便去吧。」

  彩儿引领着罗开,走出林木掩映的后花园,踏上一条锦石铺砌的花径,即见
一栋古木覆墙的精舍,精舍的横匾上,正书着「凌烟池」三个颜楷大字。

  放眼望去,这个凌烟池佔地并不大,却古意盎然,极为雅致。

  二人来到近处,见云儿早已经站在了门前,她看见罗开走来,便即匆匆上前
行礼。罗开略一点头,连忙拉住了她,低声问道:「你家二庄主在里面么?」

  云儿微笑道:「大庄主、二庄主和董小姐都在。我家大庄主交落过,若见庄
主前来凌烟池,叫我无须入内传报,着庄主自行入内便成。」

  罗开听见,自是明白白瑞雪的用意,便道:「我知道了。」

  彩儿在旁道:「更衣间便在凌烟池内,请庄主跟彩儿来。」话后便带领罗开
走进凌烟池。

  二人甫踏出凌烟池,便听得内里传出咭咭呱呱的嘻笑声,詹詹细语夹着叮咚
的流水声,不住传进他耳中。

  罗开微微一笑,便知三人正在池里闲谈嘻笑。他向四下一望,见此处是个小
小的空间,外施珠帘,把浴池遮隔开来。又见这里设有数张云石几石凳,石几之
上,已摆放着几套女装衣物,罗开一看便知,这里便是更衣的所在。

  只听彩儿轻声说道:「让彩儿为庄主脱衣服吧。」说着已动手松解罗开的衣
带。

  罗开吃了一惊,忙道:「彩儿,让我自己来好了。」

  彩儿摇头道:「这个不可以的,服侍庄主是小婢的责任,倘若给我家大庄主
知道,小婢必会被责罚不可。」

  她一面说,一只手却没有停下来,转眼之间,罗开的外衣已给她脱了去。彩
儿叠好衣衫,徐徐放在石几上,罗开自己动手把内衣脱去,露出他一身健硕的胸
膛。彩儿放好衣衫,回过身来,便见罗开身上只剩下一条内裤,不由看得脸颊飞
红。

  罗开见她这副靦腆模样,便向她摇头笑道:「看你这副模样,敢情是第一次
这样服待人了,既是这样,你还是出去吧,我自己来便可以了。」

  彩儿抬起头来,张着美目望住他,接着努力地摇了摇头:「不可以的,凡事
总有第一次。」她咬了咬嘴唇,便伸出颤抖的小手,终于解开了内裤的带结,内
裤倏地落了下来,跌在地上,一根壮硕的宝见,登时呈现在彩儿眼前。

  彩儿给吓得小嘴一张,怔怔望住这根大怪物,虽见他仍软垂着,却足以令她
吃惊不少。心想,男人的东西怎地如此地大,太吓人了!彩儿不曾见过男人胯下
之物,这还是第一次,现一见之下,不由浑身感到难耐不安,一时竟呆呆地盯着
他,心头碰碰剧跳,不由慌张失措起来。

  罗开跨出落在地上的内裤,伸手把她拥近身来,让她玲珑有致的娇躯,牢牢
紧贴着他。彩儿给他这样一抱,吓得「嘤咛」一声,心儿更是跳如鹿撞,倏觉俏
脸给罗开吻了一下,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直诱得她神魂飘荡,一脑子醺醺然。

  只听罗开在她耳边道:「你既然如此害怕,刚才为何如此执拗。」

  彩儿已羞得不敢答他,只是紧紧依偎在他身上,罗开见她害羞得浑身发热,
便将她拥得更紧,道:「好了,我也要进去了。」

  彩儿点了点头,缓缓离开他的身体。

  罗开一踏进浴池门口,只觉眼前白冒缭绕,直扑面而来,隐约之间,看见浴
池里已坐了三个人,正自不住嘻笑叫嚣,不知在谈着什么开心事情,竟没发觉罗
开走了进来。

  罗开四下细看,见凌烟池与月影池确有几分相似,四周同样花木扶疏,宝砌
池塘,清流灌池,只是这浴池较月影池小了许多,约有月影池一半大小而已。

  罗开悄悄步入池中,他这一动,已给依依看见了,指着他叫道:「罗开哥,
你怎地会来这里,我说过不理你的,快出去嘛。」

  白婉婷也道:「是啊,我还没有气完,你便是来这里,我也不会理你的。依
依,咱们不要和他说话。」

  罗开耸耸肩膀,苦笑道:「你两个人怎能这样对我,当时我和方妍她……」

  白婉婷连忙截着道:「好啊!方妍,方妍,叫得好亲密呢……哼……你为何
不去找她,现在连她的妹子都来了,你这个色鬼,敢情又想一箭只雕,是么?」

  罗开见她提到方姮,便知白瑞雪已经把一切都说了,现给她一轮抢白,一时
也不知如何说好,便欲过去抱住她,白婉婷身子一闪,躲了开去。

  罗开见着三个美人精光赤体,肌肤泛着迷人的光芒,三对玉峰,随着身子微
微摆动,登时看得欲火大炽,胯下巨物,登时撑天而起。

  董依依见着,笑道:「婉婷姐你看看他,他这个大傢伙又想吃人了。」

  白婉婷也笑道:「咱们才不要他吃呢。」

  白瑞雪在旁看着三人,忍不住微微一笑,向罗开招招手,道:「罗开弟你过
来,她们二人不要你,瑞雪姐要你。」

  罗开听见,便知道白瑞雪必另有计议,当下挺着巨枪,缓步走到她身前。

  白婉婷听着,登时道:「姐姐,你……你和罗开哥欺负妹妹,出卖妹妹。」

  白瑞雪望了她一眼,含笑不语,看见罗开站在跟前,那根冲天巨炮正好竖在
她眼前,只见他青筋崩裂,巨首圆大发亮,直瞧得她胯间发骚发痒,春心摇荡。

  白瑞雪缓缓伸出柔荑,轻轻把罗开的宝贝挽在手中,提首向上,露出他浑圆
饱满的皱囊,见她徐徐凑头过去,双唇已含上他一边卵子。罗开立时低呼一声,
似是相当受用。

  白瑞雪见他喜欢,手指用力圈箍着枪桿,轻缓地为他套弄着,一张优美的樱
唇,不住留连在他软囊上,或吸或吮,恣情播弄。

  在旁看着的白董二女,眼见这种淫靡景象,顿时瞧得瞠目结舌,相觑难言,
不禁给惹得遐思连连,不能自己。

  这时又见白瑞雪拉下龙枪,在枪桿上横吮直吹,圆巨的枪头,给她如此地一
弄,已见粼光闪闪,枪头眼开目裂,一颗晶莹的白露,如蛛丝结连般滴将下来。

  但见罗开美得不住仰首吐气,不时又低下头来,看看这个仙子般的瑞雪姐,
看她如何为自己服务。只见她粉嫩的俏脸上,已是红晕纷飞,汪汪水眸,充满着
如痴醉意,委实娇艳无匹。

  又见白瑞雪丁香微吐,卷缠飞翻,犹如十餐九饥,正自殷殷勤勤,埋头苦干
着,更显她柔媚入骨,教人爱煞。

  罗开愈看愈感难以忍耐,五根指头,徐徐插进她秀发中,而他另一只手,却
温柔地轻抚着她发鬓的青丝。

  白瑞雪感受到他的柔情蜜意,不由情心款款的望了他一眼,樱唇轻启,小嘴
已吮上他的顶端,吸去他的露水,再缓缓把鹅蛋般的枪头,一口便纳入小嘴中,
即见她只颊不停又收又放,贪婪地吸吮起来。

  罗开垂首深望,看见她手口齐施,吃得甚是起劲,而白瑞雪的舌功,确实是
箇中高手,只觉她舌顶唇箍,不时深吸喉间,时而又轻噬稜沟,直爽得罗开不停
暗自喊妙。

  董依依和白婉婷二人,此刻已瞧得浑身火热,气息粗重急促,再难抑止,胯
间宛如万蚁爬行,骚透入骨,内中花露如潮般涌出,却与池水混和一处,随波奔
流。

  没过多久,二女已只依只偎,竟抱作一团,不住贴身廝磨,把心中的淫欲之
火,全都发泄在对方身上。

  罗开斜眼望见,已知二人春情泛溢,心想二人开声求欢,只是迟早之事,不
由心中发笑,存心要再折磨她们一番,遂道:「瑞雪姐,让我来好吗?」

  白瑞雪听见,心里自是欢喜,当下停止动作,朝他微微一笑。

  罗开弯下身躯,把她慢慢扶起,只手握着她纤腰,轻轻一提,便把白瑞雪离
地提起,让她坐在玉石池边。

  白瑞雪一离开浴地,全身雪玉无瑕的裸躯,立时呈现在众人之前。

  只见她肌如凝脂,玉峰挺秀,腰纤臀丰,再衬托着她面若春花的脸庞,正是
娇花照水,更赛出水芙蕖。

  白瑞雪的美艳,不但令罗开看得神魂俱飞,连身旁二女,也看得为之醺然。

  罗开把她修长的双腿架高,一个鲜嫩猩红的沟壑,马上落入他眼帘,只见她
丰臀夹桃,瓣艳唇朱。随见罗开弓着马步,弯身探首,已把舌尖轻扣缝门。

  白瑞雪被他唇舌一触,顿即轻嗯一声,美目似睁非睁,登时眸如水杏,润光
盈盈。

  罗开只指微分唇瓣,现出膣内层层红褶,一抹清流,已夺户而出。罗开俯首
一一舔去,接着舌尖长驱直进,旋即勾挑掘戳,无所不为。

  白瑞雪那里禁受得起,立见艳蚌翕合颤抖,随着他的挑戳,露水吱吱飞溅,
口里不住叫道:「罗开弟,再深入些,上面……上面痒得紧。啊!是了……我的
好弟弟,美死瑞雪姐了。」

  二女看得全身泛红,浑身炙热,鼻息呼呼不休。罗开功力深厚,光凭她们的
喘息声,便已瞭然于胸,心里笑道:「看你们还能忍到何时。」当下也不怠慢,
加紧舌上功夫,直把个白瑞雪弄得娇声大作,唇绽樱颗,目如点漆的美眸,时放
时闭,螓首后仰,脸上的一抹红晕,早便带腮连耳,神态迷人之极。

  罗开弄了良久,方俯身抱住白瑞雪的裸躯,大手盖上她一边饱蹒的玉峰,温
柔地揉抚着,使白瑞雪忍不住挺胸相凑,一对柔荑,牢牢圈着他的脖子,喘着声
音道:「我的好罗开弟,你今日要尽情疼爱瑞雪姐,知道么?」

  罗开点头应允,亲吻着她的粉腮,热唇划过她颈项,再落至她饱挺的前胸,
含着她的艳蕾,徐徐往外轻扯,继而忘情地吸吮起来。

  白瑞雪被他一扯,登时浑身一颤,犹如狂风骇浪,娇躯摇摆不定。体内的淫
欲火焰,旋即熊熊暴升,猛地挺起胸脯,任由罗开为所欲为,二人经过一番播弄
缠绵,欲火已达至顶端,再也难以抑制。

  只见罗开站身而起,挺起丈八长枪,把早己浑身垂软的白瑞雪抱起,让她直
身坐在池边,彼此亲吻了一会,遂向她道:「瑞雪姐,我要进去了。」

  白瑞雪嗯了一声,左手往后支起身躯,右手前伸,握住他火红炙热的龙枪,
轻轻捋动数下,低声道:「来,瑞雪姐已经等不及了。」

  罗开在她引领下,可谓轻车熟路,只消微一前挺,已听噗吱一声,浑圆硕大
的枪头,已撑开紧窄的花户,缓缓深进,终于尽根直没。

  在旁的董依依看得欲旺心热,紧紧抱住白婉婷,把个玲珑有致的身躯,不停
地在她身上磨蹭,惹得白婉婷更感难受,只手牢箍着董依依的纤腰,彼此恣情爱
抚起来,沉醉在肉欲之中。

  而此刻的白瑞雪,已然被罗开弄得心花尽开,随着罗开的抽提,立时花瓣翻
飞,峰颤身摇,露水如决堤般涣涣疾涌。

  白瑞雪只觉巨龙不停狂抽猛戳,每次挺入,均刮着她的膣壁,刮出一浪浪难
言的快感,着实畅美非常。而罗开每一深进,全都直抵深宫,犹如挺到她心口似
的,如此快美的感觉,又怎不叫她忘了形骸,疯狂娇啼。

  如此春色澹荡的情景,董白二人又那里能再忍捺得住。

  只见二人像魂魄出窍般,缓缓把身体挨近罗开,随听董依依喘声道:「罗开
哥,依依……依依也要……」

  罗开早便发觉二人接近,只是故作不知,现骤听董依依的说话,心中不由窃
笑,暗讚白瑞雪的安排果然了得,随即伸出只手,把二人一左一右抱入怀中,朝
二人笑道:「你们不再生气了吗?」

  二人同时在他脸颊亲吻一下,只听白婉婷道:「一会儿你若不令咱们满意,
休想咱们再睬你。」

  罗开听后,不禁呵呵大笑,然下身的动作,却没有一刻慢下来。[/color][/size][/font]

流風之回雪 2011-2-1 23:20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四十一回  杭州王府

  有道是:「市声到海迷红雾,花气涨天成彩云。一代繁华如昨日,禦街灯火
月纷纷。」这是元代诗人萨都刺的诗句,诗中之意,满道杭州清河坊的意境。

  笑和尚离开凌云庄,走过苏堤,拐过玉皇山,没多久便来到清波门,转入清
河坊。眼前只见一片荣耀繁华,人来客往;茶楼酒肆,处处皆是,当真是车马填
门,貂蝉满座,好不热闹。

  清河坊自随朝开皇年间建国至今,便是杭州城的中心,乃商贾云集之地,惟
今天这车马喧喧的清河坊,却与往日大有不同,这时只见满街满巷,到处均是捕
快官兵,个个钢刀出鞘,守卫森严。

  笑和尚看见这等光景,当下眉头一扬,嘴角一笑,闪身隐在横巷里。笑和尚
心想:「你们这些窝囊废,难道这样便能拦得笑和尚。」心念一落,便即纵上屋
顶,展开轻功,便往湘王府方向而去。

  距离湘王府尚有数十丈,笑和尚停下脚步,他知现在湘王府里必定是高手群
集,为免惹上无谓的抖缠,当下不敢太过接近。

  笑和尚隐身屋脊处,张目四望,一心寻找可有落单的官兵,好把朱柏的书函
送出。忽地自西首传来辚辚的响声,一辆马车正冲将过来。

  十多个官兵看见,连忙抢上前去,大声喝道:「兀那兔崽子,胆敢在此乱冲
乱撞,还不快快给我滚下来。」接着两个官兵奔到马前,同时出手拉着马口的笼
头,随听人喊马嘶,乱作一团。

  马夫给官兵揪了下来,随见一个官兵抬起钵子大的拳头,正要给他一个下马
威。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倏地自马车里响起:「住手。」

  但见车帷掀起,一个白衣少女跳下车来,细看这个少女,竟是血燕门朱雀坛
坛主方妍,见她玉手一翻,一块金光闪然的金牌,已握在手中,轩眉斥道:「这
是湘王府的金牌子,你们可看清楚了没有?」

  那十多个官兵看见,连忙退后数步,旋即哈腰抱拳。一个兵头躬身道:「下
官不知少姐是湘王府的人,多有冒渎。」接着把手一挥,十多个官兵全都退下一
旁。

  方妍鼻哼一声,一声不响便跳上马车,马嘶声起,往前疾驶去了。

  笑和尚伏在屋脊,把一切全瞧在眼里,当那少女跳下车时,不禁大吃一惊,
心里暗叫:「她……她不正是受了伤的方姑娘,怎地这么快便痊癒了,这倒奇怪
了,她怎会是湘王府的人,这……这究竟是何道理?」他埋头思索,仍是想不出
半点头绪来。

  不觉间便过了半个多时辰,终于给笑和尚逮到了机会,只见几个锦衣卫缓缓
巡至一条小巷,笑和尚见机不可失,衔尾跟去,待得时机成熟,旋即扑将前去,
胡乱把他们揍了一顿,算是向竹儿有个交代,便从怀里掏出书信,叫他们立即送
至湘王府,方行悄悄离去。

  方妍的马车来至湘王府大门,姗姗步下车来,见一扇朱色兽头大门,现正牢
牢紧闭着,门前两旁,立有一对大石狮。方妍缓步走到大门前,几个守门官兵连
忙伸手拦住。方妍掏出金牌,守门官兵看见,连忙躬身行礼,让了开去,接着大
门启开,一名官兵领着方妍步进湘王府。

  王府内佔地甚广,一连五进,方厦圆亭,飞楼插空,建构异常宏伟。屋前一
个偌大的广场,早已站满不少官兵,各人见方妍走进府来,个个不由眼睛一亮,
场中立时鸦雀无声,无不投以惊羡的目光。

  便在此时,只见两个年约二十七八,手持只斧的汉子,忽地抢上前来,把方
妍拦在当路,其中一人只斧一横,喝道:「好呀,竟敢走到这里来找碴儿,你的
胆子倒也不小。」

  原来这二人,正是双斧门的冯氏兄弟,自从栽在董依依的梅花针下,满肚怒
火已憋了一个早上,此刻看见方妍步了进来,便误认为她是方姮,敢情又是来撒
野,不由怒从心起,便即纵跃出来。

  方妍见二人立眉嗔目,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也大惑不解,霎时柳眉一紧,瞪
着美目打量着他们,心想:「左右门主风风火火的派人送来王府金牌,着我来王
府有要事磋商,现还没看见门主,便跑出这两头疯狗来,莫非内里有什么蹊跷,
存心佈下机关,要诱我来这里?」一想及此,心里不禁一寒,又想:「难道门主
已知我放了唐史二人,或许是……是知道我和罗开的事?」

  骤听冯恒道:「老弟无须与她多言,先把她拿下再说。」说话甫完,当先抡
动只斧,猱身直上,朝方妍攻了过去。

  方妍见冯恒抢至,当下往后飘开,随见寒光闪现,手中长剑已离鞘而出,竖
剑一档,铮的一声响,剑斧只击,长剑登时嗡嗡直响,震声不绝于耳。方妍只觉
对方势猛力沉,内力不弱,实是轻忽不得,倏地左手剑诀一引,使起至善师太的
绝学「花信剑法」。

  当年创制这套剑法的祖师,乃以二十四番花信风变化而来。花信风之意,便
是应花期而来的风。自小寒起至穀雨止,共有八气、即一百二十日,每五日为一
候,共计二十四候,每候应一种花信。而这剑法同样含有二十四式,每一招式,
均已一种时花为名。剑招虚中有实,实中有虚,且古朴飘逸,灵动无方,实是一
门高深莫测的上乘剑法。

  只见方妍长剑一抖,剑尖倏地翻上,直剌冯恒的肩膀,正是花信剑法中的一
招「山茶迎春」,剑招密集连绵,兼而有之。

  冯恒见来招厉害,欺身让过,冯昌亦同时攻至,只斧舞得车轮似的,形成一
圈圈白光。方妍剑法一转,回手一招「傲雪寒梅」,犹如雪花飞舞般,大有朔风
呼号之势,且出招疾速,摇曳不定,登时教人眼花撩乱。

  冯家兄弟摸不清来招,连忙抡动双斧,先守着全身的要害。一时只见剑来斧
往,攻守进退,招数幻变多端,直叫场中的官兵看得津津有味。

  便在三人斗得难分难解之际,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大喝:「全都给我住手。」

  方妍乍听之下,往旁跃开,冯家兄弟只斧一收,停手转身,回头望去,却见
阴阳二老陪同昭宜公主站在两丈处。

  方妍看见,连忙还剑入鞘,上前躬身道:「属下方妍拜见左右门主。」

  冯氏兄弟见方妍向阴阳二老行礼,一时也大感意外,心中满是疑窦。

  童虎笑道:「方坛主,这位便是昭宜公主。」

  方妍听见,才知眼前这个美艳少女,竟是左右门主时常提及的昭宜公主,当
下上前行礼:「小女子方妍见过公主。」

  昭宜公主朱璎点了点头:「不用多礼了。」话后不住由上至下打量着她,笑
道:「真是长得很像,若非童老大你先与我说过,我还道是同一个人呢。」

  方妍听了她这句说话,一时不明话中之意,怔怔望着她出神。

  冯恒来到方妍跟前,抱拳道:「原来方姑娘是童爷的人,适才冯某多有得罪
了,还望姑娘见谅。」方妍愠色犹存,默然回了一礼。

  朱璎望见,微微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刚才之事,再也不要放在心上,
咱们到屋里坐下再说。」听她言语,竟是一派江湖儿女口吻,哪里像一颗皇室明
珠。

  原来朱璎素来好武,在她西湖小瀛州新建的府邸中,便养有不少武林食客。

  而双斧门这对兄弟,职务上原是她的贴身护卫,闲时却充当武术导师。且在
这两年间,朱璎常在湘王府走动,江湖武夫也见之不少,耳濡目染下,在言行之
间,不免积习了一些江湖之气。

  众人来到大厅,只见十多个王府丫鬟、王府太监,分站大厅两旁。一见朱璎
等人进来,纷纷躬身行礼。

  四人分宾主坐下,冯氏兄弟却分站朱璎身后,丫鬟连随捧上香茗,朱璎吩咐
下人备酒备菜。

  塞暄之间,方妍才在众人口中得知妹子的事,再听她在剧斗中受了掌伤,心
里自是忐忑难安。方妍素来心思灵敏,知道妹子今次与官家作对,实在是吃罪不
轻,连忙站起身来,向朱璎深深一揖道:「公主,我家妹子不识好歹,冒渎公主
天威,方妍在此先为妹子陪罪,乞望公主宽洪大量,宽恕她无知之过。」

  朱璎笑道:「她既是方坛主的妹妹,便是自家人,这个再也不用提了。」

  方妍听见心下一喜,连随谢恩。

  这时数个丫鬟捧着酒菜,鱼贯进入大厅。没过多久,大厅正中的镶金楠木雕
花八仙桌上,佳肴美酒,已然放满了一桌,朱璎招呼三人入座。

  这里不愧是公府侯门,束带顶冠之家,虽是只有四人入席,酒菜却异常丰富
名贵。

  光是美酒,便有三大瓶之多,扬州琼花露、秀州清茗空、常州金斗泉,无一
不是千金难求的珍品佳酿。

  而下酒好菜,也有八盏之丰:三脆羹、花炊鹌子伴白腰子、鲨鱼脍伴炒鲨鱼
衬汤、鳝鱼炒伴鹅肫掌汤斋、螃蟹酿橙伴你房玉蕊羹、鲜虾蹄子脍伴南炒鳝、鹌
子水晶脍伴鸳鸯炸肚、五珍脍与螃蟹清羹。

  明是八盏,实则十六味,全是帝皇家的膳食规格,莫说一般人家,便是嫔妃
才人,这等皇家菜式,也未必全能吃上。

  而每一道菜,皆放有一块试毒的小银牌,只要菜中有毒,银牌将会变色,菜
肴有毒无毒,一看便知,这些都是皇帝用膳的传统。却没想到,连湘王府内,也
会用上这一套。由此可想而知,湘王在杭州的地位,确可算是地方皇帝了。

  朱璎道:「这是由京城御膳房调来的尚膳承作,三位尝尝味道如何!」

  三人齐声谢过后,方各自动筷。朱璎只是略动一动,放回筷子,在旁喝酒相
陪。

  饭后,只听朱璎道:「今回皇兄骤然给人掳去,父皇闻讯便即大发雷霆,已
把杭州府尹拿下回京,收入大牢,现调派田遇与二百锦衣卫星夜赶来,务要把皇
兄从叛贼手中救出,倘若今次皇兄有甚闪失,到时不但田遇人头不保,恐怕两位
也不能委罪。而我这一番说话,决非危言耸听,希望你们能够明白。」

  阴阳二老自是明白不过,即见童虎道:「公主所说的事,咱们兄弟二人纵是
再蠢笨,也清楚其中利害。但公主请放心,我早已发出血燕门急令,从各地调回
百多名好手来杭州,相信不出一日,将会陆续抵达这里。还有咱们已修书本门家
师,求他老人家出山相助,好助咱们一臂之力,到时只要家师一到,必有方法把
王爷安全救出。」

  朱璎听后,难道你们师父便有三头六臂不成,她心底委实有点不相信,当下
微微一笑,道:「哦!既然两位师父肯出手帮忙,这便更好了,不知尊师大名如
何称呼?」

  童鹤道:「我家师父,便是人称『十绝先生』,当今之下,若论武功才智,
也可算是第一人了。其武功不但当世独步,盖世无只,且奇门遁甲、阴阳五行、
医卜星相,无一不晓,无一不精,今趟若得他老人家相助,要救出王爷,相信全
不成问题。」

  朱璎在这两年间,对江湖中事实已知不少,她在武林人士口中,也曾听过十
绝先生这个名号。传言此人武功卓绝,好谋善断,实在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只
是不知道这个江湖奇人,竟然是阴阳二老的师父,这时听见,也为之大喜,当即
大喜道:「原来尊师便是十绝先生,真个令我喜出望外。是了,现在皇兄身处危
地,形势危急,实不能再有耽搁,不知尊师何时会来到杭州?」

  童虎道:「书信已经送出,但他老人家何时至此,这个我也拿不准。但不论
如何,在这般期间,咱们决不能有半点放松,必须多派人手四下搜查,便是把个
杭州城翻过来,也要尽力把王爷的所在寻找出来。」

  朱璎点头道:「这个当然,只是这伙人个个身手不凡,实在不易对付,便是
给咱们得知皇兄所在,但要救出皇兄,相信也不是一件易事!」

  阴阳二老一时也难以对答,二人心中均是雪亮,尤其是童虎,他自从给怪婆
婆拿住后颈,把他掷到墙上撞昏过去,已觉此人的武功高不可测,待得苏醒过来
后,听得掷他的人,竟是一个年纪老迈,年逾古稀的老婆婆,后又闻得罗开亦在
其中,更教他困惑难明。他不明白罗开因何中了阴阳神掌,仍能康复不死,他至
今对这事还是猜量不透。

  童虎虽心知敌人厉害,却也不肯在朱璎面前示弱,遂道:「公主大可放心,
依老夫来看,这伙人武功虽是不弱,却也不是如何厉害,咱们兄弟俩也能应付得
来,再加上血燕门百多个高手,还怕对付不了这伙叛贼,难便难在王爷在他们手
中,使咱们投鼠忌器,这才是一个重要问题。」

  朱璎点了点头:「打后便要多多倚仗两位了,要是能把皇兄救出,本公主和
皇兄自有重赏。」

  三人连忙站起谢恩,朱璎待他们坐下,又道:「今早横加插手的这伙人,你
们可有瞧出他们是甚么人?」

  童鹤摇头道:「目前我也瞧不出来,这伙人曾在越州武林大会出现过,当日
破坏咱们计划的人,便是他们的所为。看来这些人是存心针对咱们而来,若不把
他们澈底剷除,势必阻挠王爷的大事。」

  方妍因不明白内情,一直在旁默默听着,到此刻听见童鹤的说话,心头不由
碰的一跳,心想:「他所说的人,莫非便是罗开?但这是没可能的事,罗开不是
伤在他们的掌下么?又怎会出现在杭州?」

  她一想到罗开,心儿又感到一阵温馨。但每当想到他的伤势,又不禁为他担
心起来。她自从知道罗开被掌伤后,终日便忧心京京,茶饭无心,若非害怕阴阳
二老起疑,她早便飞去看他了。

  这时听朱璎嗯了一声,朝童鹤问道:「我听你曾经说过,掳劫皇兄的叛贼,
大有可能是天熙宫的人,你看他们会是一伙么?」

  童鹤微微一笑:「这一点实在很难说,其实依老夫看,掳劫王爷的乃是一拨
人,而今早救他们的人,明着是另一拨人。」

  于是便把当日如何遇上洛姬等人,如何因言语冲突,继而动武等事,详细地
再说了一遍,便道:「我能认出他们是天熙宫的人,其实是在他们的鞍马上看出
来的。当今武林之中,能拥有如此名贵鞍辔的门派,便只有天熙宫门下,这是众
所皆知之事。所以我敢认为,掳劫王爷的人,便是天熙宫的人。」

  「再说他们为何要把王爷掳去?以当时的环境来看,他们掳劫王爷,相信并
非早有预谋,只是想以王爷相胁,阻止咱们的追击。可是今早救他们的这伙人,
其用意何在,咱们实在不知道了。我现在唯一担心的,便是害怕王爷会落在这伙
人手上,若真是如此,事情可就麻烦多了。」

  方妍在旁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一切,更肯定童鹤所说的这伙人便是罗,心下
不禁又忧又喜。忧的是担心罗开的伤势是否痊可,喜的是知道罗开等人救了妹子
方姮。

  只听童鹤又道:「其实这伙人的头子,便是那个黄毛小子,不知公主可有留
意这个人。」

  朱璎听后也微感诧异,其实今早罗开等人一出现,她已经把这伙人遂一看个
清楚,尤其看见罗开和上官柳这二人,早便给他们的俊朗雄姿所吸引住,尤其是
罗开,见他不但长相英伟,且武功卓绝高超,连童虎这等厉害的人物,都给他轻
易一掌震开,不禁对他心动神驰,歧念丛生。当时便想,倘若能与此子来个韩寿
偷香,彼比销魂一番,确也不枉此生了!

  她这时听见童鹤的说话,不由点了点头,说道:「你所说的人,便是那个身
高体横,犹如潘安似的英俊少年?」

  童鹤颔首道:「没错,便是那个人,公主莫看此人年纪轻轻,武功确实甚是
了得。我也曾与他交过手,当日若非咱们兄弟二人联手,实难伤得了他。」

  朱璎听后,不由柳眉一聚:「你是说曾经伤了他?」

  童鹤点了点头,道:「这小子倒也本事,他曾伤在咱们的阴阳神掌之下,竟
然不但没死,且康复得如此快,委实叫人费解,瞧来这小子实不能小觑。」

  朱璎道:「此人如此年轻,本公主如何来看,以他的模样,实不像这伙人的
头儿,两位可有看错了?」

  童虎插口道:「老夫敢大胆肯定,此人必是这伙人的头子无疑。公主不要忘
记,雁影门里面,也有咱们的人在,自当日武林大会给这小子破坏后,老夫曾调
查过大会名单,得知他们是余杭凌云庄的人,庄主名叫罗开,老夫便命方坛主出
动,色威并用,欲要把他纳入血燕门……」接着便把方妍如何诱罗开救人,如何
把罗开掌伤等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个明白。

  朱璎听后,忽地眉竖眼睁,匆匆问道:「你既然已查出他是凌云庄的人,相
信皇兄便在那里,童老大你因何不早点说?」

  童虎摇头说道:「公主你有所不知了,当日老夫得知此消息,便即派人赶来
杭州调查,咱们四出人手,在杭州澈底搜查了数日,把个抗州每一楼每一阁全都
找遍了,仍是无法寻着!其实杭州城哪有什么凌云庄,瞧来他们只是胡乱虚报罢
了。」

  朱璎皱眉沉思,接着徐徐道:「我看未必,他们今早既然在杭州出现,便说
明这伙人的落脚处必在这里。」当下回头朝冯昌道:「你给我派人去通知田遇,
叫他不用多耗人手在客店酒肆搜查,把人手全集中搜查杭州各处庄院。」冯昌听
后,连随应声去了。

  三人见朱璎行事决断,判事不滞,也觉这公主实有过人之处。

  朱璎又道:「天熙宫既然敢和咱们作对,两位看该怎么办?」

  童鹤道:「天熙宫一事,咱们早已有了计较。据我所知,天熙宫宫主瑶姬,
此人居心叵测,近两年间,不择手段欲把各派纳入麾下,一心要称霸江湖。但以
她的能耐,明着是断手续玉,以利累形,到头来还不是得不偿失。」

  朱璎茫然不解,问道:「童老二,你这句说话,本公主还是有点不明。」

  童鹤笑道:「春秋后语曾有一段道:庄子性好勇,尝剌虎,管竖子止之曰:
『两虎方食牛,牛甘必争,斗则大者伤,小者亡,从伤而刺,一举必有两获。』
庄子然之,果获两虎。今趟天熙宫别具肺肠,存心要一统江湖,雄霸武林,他们
既然有此肚量,咱们便来个供膳甘肥,先让他们吃得脑满肠肥,然后一刀把他宰
了,将他们的成果,一古脑儿全掏了过来,这叫作吃人狮子不露齿,既省神又省
力,岂不两得其便。」

  朱璎听见,点头叫好。这时一个锦衣卫匆匆走进厅来,只见他鼻青脸肿,一
脸烂额焦头的模样,朱璎见着,登时俏脸一沉,喝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那锦衣卫道:「禀告公主,王爷……王爷的书信。」

  此话一出,众人霍地一怔,朱璎连忙站起身来,冯恒上前从锦衣卫手中接过
书信,只手捧交朱璎。

  朱璎取出信笺,平展一看,眉头登时蹙得老紧,看罢便递与童虎,道:「童
老大你认为如何?」

  童虎看了一遍,沉吟半晌道:「公主确定这是王爷的笔迹?」

  朱璎点了点:「的确是皇兄的字迹。」话落,便回头转向那锦衣卫,问道:
「这封信是如何得来的?」

  那锦衣卫便如实说道:「卑职与几名兄弟在清河坊巡查,突然给一个和尚当
路拦住,不问来由便拳加脚踢,那和尚武功极高,咱们给他揍了一顿,便掏出一
封信来,他说是王爷给公主的信,咱们听后,便飞赶回来。」

  朱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们到外面各自领取赏银十两。」锦衣卫谢过
后便退了出去。

  童虎道:「既然这是王爷的亲笔书信,为求王爷安全无恙,加上敌暗我明,
着实不宜冒险,以现在的形势,依我来看只得照办好了,不知公主认为如何?」

  朱璎沉思片刻,点头道:「好吧,希望这些人言而有信,真个能把皇兄放回
来,若不然,本公主非要给他们好好看不可。」

  童鹤道:「公主,有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老夫早已想好一个法子,保证
能把这伙人一网打尽。」

  朱璎凝神望向他:「哦!这是什么方法?」

  阴阳二老同时微微一笑,只听童虎道:「这件事,非要方坛主出马不可。」

  方妍大为诧异,口里却说道:「属下自当尽力而为,门主尽管吩咐是了。」

  童虎道:「好,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现在你妹子已和这伙人一起,
而且你们姐妹俩长相一样,旁人如何也认不出来,老夫想要你找机会混入他们之
中,代替你妹子的身分。」

  朱璎大赞此计极好,连声喊妙:「你们召唤方坛主至此,原来是为了这个原
因。」

  既是左右门主的命令,方妍纵有万个不愿,这时也只得附和称好。


            第四十二回  风流公主

  湘王府内以北,有着一个大庭园。

  时值秋尽冬至,黄叶遍地,山石溪水都被染上一层枯黄。清溪上漂浮着片片
枯叶,在园中曲折萦回、潺潺流淌,穿过玲珑的石山,绕过古朴的草亭,在白石
小桥下汇成一潭清池。

  池水清澈如镜,映出园后的一座高楼。此楼名为缘杨轩,楼高两层,庄严富
丽,乃是招待府中贵宾而设的客轩。

  在绿杨轩的一间厢房内,方妍正在单手支腮,呆呆坐在圆桌前,见她秀眉轻
蹙,正自想着妹子想得入神。她知方姮受了掌伤,但伤势如何,方妍全不知晓。
她愈是多想,心头愈发焦虑不安。

  她和父母妹子已有十多年不见,家人的脸孔,在脑间只得一个模糊的影像,
思亲之情,至今可说无日或忘。

  方妍极想回家一趟,便是只见一见父母妹妹,她已是心满意足!可是她知道
绝不能够,连想悄悄回家一看,可说也是不敢。

  自宝林庵受袭,至善师太拒敌身亡,自己却落入阴阳二老手中,方妍已有自
知之明,她打后的一生,将会大大的改变!

  正当她想得入神之际,忽地房门声响,方妍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个湘王府
的武官,只听那武官道:「方姑娘,两位童爷着下官到来,叫姑娘到寒竹轩走一
趟,说有要事与姑娘相量。」

  方妍问道:「寒竹轩在甚么地方?」

  那武官道:「让下官为方姑娘引路吧,姑娘请!」方妍入内取回长剑,便跟
着他去了。

  方妍在后跟着那武官,走出缘杨轩,沿路踫着不少巡哨的武官。原来寒竹轩
距绿杨轩并不远,只消穿过一个月洞门,再拐一个弯便可到达。

  当她踏入寒竹轩,发觉这里与绿杨轩大有不同,见是一栋独立的小楼,四下
修竹围绕,环境异常优雅。

  方妍随那武官进入寒竹轩,便见阴阳二老坐在大厅上,二人一见方妍进来,
便着她坐下,同时吩咐那武师,没得他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入。

  待那武官去后,童虎道:「我叫你来这里,主要是通知你一件事,刚才田遇
回报,已经得知凌云庄的所在了。」

  方妍听后不由一愕,心想这些官兵倒也本事,不消半天功夫,便能把凌云庄
找了出来,遂问道:「官兵已经开始行动了吗?」

  童鹤摇了摇头:「我和公主已经商议过,决定暂时不动手。现在王爷还在他
们手中,这点不无顾忌,咱们纵有千军万马,相信也奈何他们不得。现在只好听
从王爷信中的说话,先行停止搜捕,放回那些不相干的人,冀望他们能够遵守诺
言,便此放回王爷。只要王爷一旦安全,这伙人纵有天大的本领,到时插翅也难
飞出杭州。」

  童虎道:「凌云庄外,咱们已经派人暗中监视,打后便要看方坛主你了。」

  方妍道:「属下知道该怎样做。」

  童虎点头道:「好,有你这一句说话,我便放心了。这次行动虽有点危险,
但也是唯一能安全救出王爷的最好方法,今次行动,你务须谨慎行事方可。」

  童鹤接着道:「现在你妹子既和他们走在一处,相信你们是孪生姐妹一事,
他们已经知晓了。虽是这样,到时你只要处处小心,不露出破绽让他们起疑,这
便成了。」

  方妍道:「两位门主,我发觉还有一个问题。」

  童虎道:「哦!你且说来听听。」

  方妍顿了一顿,缓缓道:「我妹子刻下身上有伤,实不知伤势如何,要是伤
势无碍,已然痊癒便无问题,倘若我妹子伤势严重,仍未能完全康复,这时我便
和妹子调换身分,势必给他们发现不可。这伙人个个武功高强,有伤无伤,一看
便知,确实难以假冒,这岂不是坏了大事。倒不如我先行潜入凌云庄,找着我妹
子,看看情形再作定夺,不知两位门主认为如何?」

  阴阳二老点了点头,只听童虎道:「这点咱们刚才已想过了,因此今趟计划
会有些变动。咱们会安排你光明正大进入凌云庄,再无须假冒你妹子,到时你必
须要劝服她与咱们合作,不但要设法救出王爷,还要设法留在庄内,尽量要得到
这伙的信任。」

  方妍听得心中一凛,连忙道:「两位门主,我妹子实与这事无干,恳请两位
门主能放过她一马,方妍将会感激不尽。」

  童虎道:「方坛主,咱们当初的承诺,你还记得么?」

  方妍点头道:「属下记得,所以方妍从不敢有半点犯错,更不敢心存二心。
可是两位门主也曾应承过方妍,只要方妍能尽心尽力为血燕门效力,绝不会加害
骚扰我父母和妹子,可是今次……」

  童虎冷哼一声,道:「现在你是来和我说条件,说咱们不守承诺,是吗?」

  方妍连随躬身道:「属下不敢。」

  童鹤道:「方坛主,你不妨想一想,咱们并无打算要令妹加盟血燕门,更没
有要伤害或骚扰她之意,今次她所帮忙的人是你,并非血燕门,只要她能保守秘
密,不把咱们的计划抖将出来,这便可以了。你们是孪生姐妹,又是多年不见,
难道这一个小忙,她会不帮忙你吗?」

  童虎接着道:「你好好把这一件事办妥,咱们决不会亏待你的,你是个聪明
人,且又是一个孝女,相信你不致愚蠢到心存不轨吧。要是你能完成这件事,咱
们答应你,放你回去见见父母,如何?」

  方妍听得眉头一蹙。她素知这二人行事狠毒,倘若再不应允,父母妹子必受
其累,事已至此,只地说道:「方妍明白,两位门主请放心,我会尽力而为。」

  童虎笑道:「好,方坛主不愧是个聪明人,咱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现在公
事已了,咱们也该好好开心一番吧。来,咱们到内房去。」

  方妍自当明白是什么一回事,便盈盈站起身来,随着二人走往内室。

     ***    ***    ***    ***

  府内另一座大楼的一个厢房内,此刻正灯烛高烧,把个厢房照得宛如白昼,
这间精緻豪华的厢房,佈置全是江南风格。

  房间尽处,立有三扇屏风,绘着喜鹊闹梅的名画;靠墙之处,有着一对紫檀
木太师椅,椅背嵌有云壑飞泉的大理石,两椅中央,立有一张古色古香的茶几;
而在另一边墙壁,却横挂着一幅长卷的「故乡山水图」,画的是杭州西湖全景。

  拐过房间的屏风,即见一张宽敞得惊人的紫檀木巨榻,榻前锦鏽帘帷,金丝
被褥,当真璀璨闪耀,精緻典雅。原来这间瑰丽的房间,却是昭宜公主朱璎的内
寝香阁。

  这时在紫檀木榻上,却卧着两男一女,三人早已精光赤体,身上寸缕不存,
正自拥作一团。

  细看之下,女的正是昭宜公主朱璎,而那两个男的,竟然是冯氏兄弟。

  朱缨自小长于宫闱,对宫中风流之事,早便见之不少。

  这个帝家金枝玉叶,直来深得父皇钟爱,行事便更恣肆无忌,小小年纪,对
这风流云雨梦之事,已懂得不少。

  一年多前,朱元璋下旨和她配婚,把她许与开国功臣李文忠之子李贞,并于
宫外另设驸马府。惟朱璎年纪虽轻,却爱走野路,婚后仍不时瞒着丈夫,莫论府
内府外,已做出不少私盐私醋之事,把个李贞全然蒙在鼓里,头上的绿帽子儿,
盖了一顶又一顶。

  朱璎生性风流,且又美貌如花,娇娜妩媚,但凡与她有过一手的男人,无不
是回味无穷,为她眠思梦想,迷离颠倒。

  便是已纳有四个王妃的朱柏,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子,亦无法抵挡她的绰约
风流,面若春花的美貌。

  此刻只见冯恒侧身伏在朱缨身旁,一只巨大手掌,已把她一边的傲峰握在手
上,缓缓轻搓。莹白如雪的挺拔玉峰,不住在他手中变形,弄得时圆时扁,形状
百出。而他的一只眼睛,却牢牢盯在朱璎的俏脸上。

  这时的朱璎,神情诱人之极。但见她星眸半闭,满脸春意,樱唇时启时闭,
鼻息喘喘,露出一副极为享受的模样,真个又娇又媚,更觉她可爱动人。

  冯恒一边把玩,一边低声问道:「公主感觉如何?还需要我再加点力么?」

  朱璎单手圈上他脖力,把他脑袋徐徐拉近,一手握着他特大的龙枪,恣情套
玩着,带着微喘的声线道:「这样便好,我喜欢你这样弄,指力不轻不重,教人
好生舒服。」

  这对冯氏兄弟,可说是貌不惊人,长相既不俊秀,温柔英挺这四个字,更是
大大说不上,倒反而带点粗陋凡俗之气,以二人这般的条件,可说是平凡到了极
点。如何来说,也不该是让朱璎动心的人物。然而世事真的无所不有,这二人对
朱璎而言,却全然不是这回事,究是原委何在,说来却极之简单。

  原来这对兄弟,竟得上天的眷顾,生下来便拥有一分天赋的大本钱,光是这
一点,便足以令朱璎颠倒不已。

  这时见朱璎香息微吐,美目如丝,如春笋般的纤指,紧紧地攥住冯恒的巨大
龙枪,她只觉得手上之物,炙热烫手,硬赛金鎗,握在手中,如触火棒,受用非
常。

  朱璎垂眼望去,见他形如剑柄,顶若鹅蛋,筋似蚯蚓,这一根灵龟追魂棒,
委实是难得一见的人间好物。

  她愈看愈感心热,不由手指挐住灵龟,揉摩顶樑,登时便挤出了一滴玉白甘
露,她轻轻以指头抹去,腻着声音道:「这傢伙真的大得厉害,火热粗壮,握在
手上,烫得人家心痒难搔,确让人舍不得放手。」

  冯恒经她一拭,浑身倏的一个颤抖,美得舒眉吐气,连忙把头下移,埋向她
雪白耸挺的玉峰。

  朱璎嘤咛一声,冯昌已使劲吸吮顶端,舌头摩挲搅拨,一颗鲜嫩的蓓蕾,不
停在他腔内滚翻跳动,直叫她酥麻如醉,美入心肺。朱璎情不自禁地拱肩缩肩,
恣意迎凑,只手牢按着他脑瓜子,小嘴不停呵呵的呼着大气。

  而埋头在她胯间的冯昌,比其兄全不示弱,只见他把朱璎修长的美腿,高高
往上弯起,让那丘峦溪壑全然毕现,潺潺的花露,已见急不及待的汹涌而出,如
此淫猥的景象,直惹得冯昌淫心勃发,连忙凑首一一舔去。

  朱璎上下受攻,如何不叫她畅心满意,小咀不住绽出迷人的嘤咛。见她吐气
如兰,柔声喘喘,颤声道:「你们二人真要把我弄死了,怎会如此美好,不可停
下来,继续尽情弄……」

  冯氏兄弟自当遵命,何况眼前这个美人儿,不但身分尊贵,且又娇美绝伦,
如此上佳的尤物,便是打着灯笼,恐怕也难以找着。男性原始的征服欲,不由给
她牵动起来,高涨如潮。

  冯昌抬起头来,紧盯着那观之不厌的宝穴,只见那里鲜红如桃,全无半点黑
斑,加上鼓胀如坟,芳草凋疏,实是娇嫩诱人;再见她门户紧细窄小,仍不停翕
合蠕动,潺潺花露,把两扇唇瓣渗得晶莹光润,教冯恒愈看愈难忍耐,当下拼起
只指,缓缓撑开花唇,望里便戳。

  朱璎又是「嘤」的一声,身子霍然一战:「好狠的二指神功,直插得我死去
活来。唔!好美……」随即粉臂猛抛,奋力迎送。

  冯昌把指狠掘一会,内中立时翕张吐水,甘露沿着股缝顺流而下,把那锦衾
绣褥,立时弄得湿了一大片。

  冯恒也不差于老弟,只见他手口并用,一只大手紧紧捧着两个肉球,又捏又
咂,尽情把弄。

  朱璎兴燄情炽,嘴里不停喊妙,倏觉花房传来一阵美快,一根温暖柔软的舌
头,己闯关而进,点点如禽啄食,下下如蛇吐舌,弄得朱璎浑身难支,身颤腰酥
的。朱璎淫情渐渐高涨,牢牢加快小手的动作,飞快的捋着手中之物。

  冯恒给她一轮急攻,龙枪不由更胀,叫道:「公主……慢……慢点儿,再这
样下去,叫小的如何忍耐。」

  朱璎正自淫欲大动,骤听见此话,确也害怕他便此了帐,忙用只手抱起他的
脑爪子,喘声道:「你蹲上前来,把我扶坐起身。」

  冯恒依她所言,连忙跪身而起,把朱璎扶坐在榻上。

  朱璎依偎在他大腿侧,一只玉手围抱他只腿,另一只手却挽起了他的沖天巨
龙。只见她玉指轻抚枪桿,媚目半睁,紧盯着眼前这根庞然大物:「你看看他,
他这般粗长凶忒,真个是人间异禀,恁地骇人。幸好本公主时运不差,竟给我遇
着这般珍品,能够一嚐箇中滋味。」话落,已见她螓首轻探,沿着枪头稜沟,缓
缓兜着圈儿舔吮起来。

  冯恒低头看去,见眼前这个天仙似的公主,正自舔得津津有味,舌尖绕着龙
枪撩转舔刮,随又见她樱唇轻启,鹅蛋般的头儿,旋即被她纳入口中。冯恒自喉
头发出一声低喘,顿觉朱璎温软的小嘴,把他含箍得间发不容,强劲的吸吮力,
一浪接一浪汹涌激至。

  正当冯昌埋头苦干之际,却发觉朱璎坐身而起,遂抬首望去,即见二人的淫
靡光景,再看朱璎毫无门户做作,动作淫浪无忌,不由瞧得心头火热,当下加紧
口舌功夫,把唇掘出那嫩红豆儿,恣意搋揉。

  朱璎登时乐得魂飞半天,宛如身在浮云,如此似啃似咬的感觉,一缩一伸,
委实得意难经。随见她吐出了龙冠,气喘嘘嘘,眼睛半睁半闭,喘气道:「要死
了,你……你这一下狠舔,不是要了我的命么……啊!你暂且停一停,待我定一
定神子再弄。」

  冯昌无奈,只好停下动作。朱璎快畅莫禁,顿感昏醒复迷,身子绵如春蚕,
不自禁仰倒下来。

  冯氏兄弟见状,便知时机已到,冯恒连忙伏身下去,把朱璎盖在身下,抚遍
她每寸肌肤,嘴里肆无忌惮的吸着峰顶嫩蕾。

  冯昌更是情欲难禁,忙跪身而起,胯下丈八龙枪,已昂昂然挺竖起来。

  朱璎虽是昏头搭脑,却也瞧出冯昌的意图,当即以手相探,牢牢握住他胯间
巨物,指头不住揉擦龙首,脆声道:「快来,快来,快点戳进来,我已经受不住
了。」当即把个龙头徐徐拉近过来,抵紧花穴,不停地磨蹭揩揉。

  冯昌那里禁受得来,即忙把手分开她只膝,腰肢用力,巨头逼开花唇,随听
「吱」的一声,龙枪应声入了一截。再一深进,便觉朱璎犹如处子相似,内里温
暖紧逼,实在畅美之极,登时暗叫一声妙。

  朱璎更是畅不可言,忘情地叫道:「你怎生得如此妙物,滚烫火热,硬不可
当,快些深深狠刺,若再不煞煞火,今回实要给烧死了。」

  冯昌听见,暗地里一笑,当下使出本事,鼓勇望内一挺,直没尽根,问道:
「公主,这下如何?」

  朱璎连声叫好,冯昌见她得趣,便即大起大落,钻刺无宁。朱璎被他展缩大
战,不由身软体颤,穴中流液,涓涓不息,忙展玉腕抱紧上身的冯恒,嘴里不住
开合吐气。

  冯昌奋勇捣挺,低头望着龙枪大出大入,带着花露汪汪飞溅,情景端的淫媟
猥亵。

  而冯恒却另施手段,不住手口齐施,只往她一对傲峰上做功夫。

  朱璎被二人弄得魂消体软,一连丢了数遭,乃是无法息止心头的欲火,淫声
浪语,詹詹而出:「好厉害的大傢伙,人家的花蕊也给你弄开了。嗯!好深……
便是这样,不要停下来。」

  冯昌连连运气,摆开架式,拱拱钻钻,只觉那紧小的膣壁,把他挤压得异常
受用,不禁道:「公主这个宝穴,怎地如斯逼仄,巷道狭窄,出入极不容易。」

  朱璎连连喘气,颤声道:「我怎会知道,人家早便给你胀得难受不过,还说
这等话儿,快快加把劲钻刺几下,我将快要来了。」

  冯昌听见,立即深挺急投,着着直戳深处,弄得朱璎花户翕翕,遍身爽美。

  叫道:「我的心肝,真弄得我快活,下下均深投妙处,今次共你弄一回,强
胜驸马一年了……」

  冯恒在旁也听得心火大动,连忙跨腿跪向她脸前,一根销魂龙枪,硬绷绷的
搁在她眼前。

  朱璎淫心大炽,见着此物,如得奇宝,忙忙伸手攥住,揝揝捻捻,恣意套弄
着,正当她凑头含上枪头之际,冯昌突然望里使劲重戳,朱璎登时嗳呀一声,险
些儿昏倒过去,急忙挺臀相就,颤声道:「好狠的大东西,太美了……」话毕,
旋即把冯恒的龙首纳入口中,狠命吸吮起来。

  兄弟二人上下夹攻,犹如鼓楫摇舟,迎风破浪,图个尽兴。

  朱璎却如饿蚊见血,委实舒心风流,真个忘愁除忧,只把丰臀不住往上迎凑
着,忽地内里猛然收缩,瞧来又要完了。

  冯昌被她如此一箍,立时再难按忍,热流溶浆疾射而出,直浇深处。朱璎只
觉美快连连,浑身爽畅,冯昌徐缓抽离,花露随即流浸姻褥。

  冯恒憋了一夜,刻下见老弟完事,那肯怠慢,更不待朱璎回气,赶忙飞身上
马,提枪便刺,只听嗤一声过去,龙枪已直贯深处。

  朱璎大哼一声,喊道:「且住,且住,再弄小命休矣!」

  冯恒正自兴在头上,又见她的肌肤如玉欺雪,遍体汗香,犹赛兰麝,那肯便
此罢手,当下执辔奔驰,腰臀撺上坠下,大刀阔斧捣个不停。

  朱璎先时仍想阻止,孰料给冯恒推送数回,便渐觉爽利,登时粉腮通红,一
对脚儿忙圈住他的腰肢,望上着实挺凑,户中甘露汛溢出来,不由叫道:「不用
怜我,快快急送……」

  冯恒撑直腰桿,连连浅抽深送。

  朱璎只觉花房全然塞满,没个漏风处,实是酣美之极,口理不禁呵呀连声,
琼浆玉液淋了一席。

  冯昌在旁见了,也按捺不住,迳走上前来,把个衰颓之物,挨至她嘴旁。朱
璎也不多想,忙张口含住,竟给她吃进了一半。

  冯恒不顾死活,急起猛落,口里却道:「公主你这话儿真个又紧又嫩,箍得
我甚是得趣,不知公主的感觉如何?」

  朱璎吐出龙枪,娇喘道:「你二人太过厉害了,又甚的粗胖,铁石般硬,叫
人恨不得一碗水,吞你肚里去,免得累了人家大水直淋。」

  冯恒听她这样的言语,越发动兴,尽根抽迭不止。

  朱璎给弄到细腻处,便觉熬当不起,身子几下抽搐,便即丢了,一张粉脸红
得似火,头晕身乏,只管喘息。

  而冯恒见她星眸矇胧,柳眉只轩,模样儿更见可爱,不禁淫心复炽,忙把她
只脚丢在肩上,着实又一阵急送,猛突乱钻,每下深贯琼室。

  朱璎又觉快美,只觉舌冷唇凉,甘津直迸。

  冯恒加力刺射,连送数百便觉难支,鼓涛沖波似的丢个尽兴。朱缨也是意畅
神舒,身子立时软成一堆,四肢酥麻,秋波懒动。

  三人互拥良久,朱璎方缓缓回气过来,有气无力道:「没想你二人武功须是
一般,但这门子功夫,却如此厉害。」

  冯氏兄弟听见,无疑是说他们武功大不如人,虽心中不悦,但这确是事实,
只得互望一眼,默不出声。

  朱缨见二人这等模样,遂把二人一右一左拥抱着,笑道:「向来武功是可以
练,而这门子功夫,却不是人人练得来,只要你们二人着心服侍本公主,必有你
们好处的,现时侯不早,还是睡吧。」[/color][/size][/font]

流風之回雪 2011-2-1 23:21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四十三回  石室探秘

  凌云庄的大厅内,此时正坐着三人。

  罗开刚听完笑和尚的说话,知道方妍也来了杭州,心里不由一喜。心想怎生
也要想个方法,好让她们姐妹俩见面。

  笑和尚得知方妍和方姮是孪生姐妹,也颇感诧异,笑道:「二人出落得像模
子一般,若非罗庄主说出来,笑和尚我决不会相信。」

  罗开道:「莫说是你,当初我听见方姮的话,确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瑞雪朝罗开道:「瞧来血燕门与湘王府确有极大的关系,要是官家和血燕
门联手起来,咱们实不容易应付。」

  罗开想起武林大会时的情景,当日血燕门只来了四十多人,便把各门派数百
高手杀得七零八落,支离破碎。现在想来,心下也为之惴惴。

  笑和尚道:「那些官家狗还不算甚么,但说到血燕门,可就不同了,这些人
行事诡秘,高手众多,罗庄主确不可不防。」

  罗开点了点头,说道:「幸好那个王爷尚在咱们手中,相信血燕门也不敢太
过放肆。可是留着朱柏在此,也不是个长远之计。况且凌云庄地处杭州,并非甚
么隐秘之地,早晚会给他们发现,为求久安,咱们必须想个妥善之法才行。」

  白瑞雪说道:「罗开弟说得没错,咱们已经和官家起隙,想要在杭州开山立
柜,届时势必跌脚绊手,受其官府诸多牵制,但若要两全其美,只怕极不易办。
一时之间,我确实想不出好法子来。」

  笑和尚接着道:「我虽不清楚他们的意图,但血燕门这个组织,本就不是甚
么好东西,光瞧他们捣乱武林大会,欲胁持各派掌门人,其居心便可想而之。现
既知道他们与官家有关,内里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若不把事情澈底弄清
楚,便此放朱柏回去,恐怕并不妥当。」

  白瑞雪道:「笑和尚你是说,官府和血燕门会对武林不利?」

  笑和尚点头道:「大有这个可能,血燕门近年的所作所为,大家有目共睹,
而他们所对付的人,大多是武林人士,这个不是很明显么。其实现今这个皇帝,
出身原是一介草野小民,他能得此帝位,全赖各方武林人士相助响应,合力驱除
鞑子,他方有今日之位。但近这数年间,皇帝大肆杀戳开国功臣,更何况是咱们
这些江湖武夫。」

  便在这时,一个话声自后堂传了过来:「笑和尚的话很有道理。」

  罗开等人循声望去,见上官柳和曲依韵正徐步踱进大厅。

  二人走近前来,只听上官柳道:「朱元璋此人出身草芥,胸无半点墨,为人
又心胸狭窄多疑,做出这等事来,相信并不希奇。」

  白瑞雪点头道:「嗯!这人与汉高祖刘邦,可算是一对活宝,同样是农民皇
帝,且都是以杀戮功臣着称,而朱元璋还比刘邦多了一手,特别嫉恨文人,爱搞
甚么文字狱,近年间弄得满城风雨。」

  上官柳道:「说到朱元璋,这个皇帝当真与别不同,大家可有听过凉国公蓝
玉的事情?」

  白瑞雪徐徐颔首道:「便是被灭族的蓝玉,听说此人犯的是谋反罪,各地均
张挂印信榜文,难道内里还有什么事情?」

  上官柳笑道:「朝中之事,一般平民又如何得知。但我却有一位朋友在朝中
办事,所以才得知晓些皮毛。」

  众人听他虽说是皮毛,却见他脸现肯定之色,想必持之有故,俱打叠精神,
眼睛牢牢望住他。

  只听上官柳缓缓续道:「据说这个蓝玉,他身为凉国公,平素便极为桀骜,
他曾出捕西番逃寇祁者孙,并擒叛帅月鲁帖木儿,意图以此升爵。岂料朱元璋却
对他冷眼相待,全无升赏,蓝玉自是怏怏不乐,每当入朝侍宴,言行举动,便更
显傲慢骄蹇,使皇帝越加疑忌。蓝玉也是个聪明人,见皇帝近日的冷脸目光,便
已猜出了几分,私下与同僚道:『皇帝已对我不满,恐已见疑了。』」

  「焉知此话一传,朝中臣子便有多人得知,那时一个名叫蒋献的锦衣卫,也
不知在哪儿听见,便跑到皇帝跟前,密告蓝玉谋逆,皇帝闻讯,立命锦衣卫四出
掩捕,凡有闻言之人,全都拿到殿前,先由皇帝亲讯,继而交由刑部,不论是真
是假,一古脑儿全一并正法,尽行受诛。凡与篮玉有关的朝臣,无一能逃过项上
一刀,所有元功宿将,几乎一网打尽。」

  罗开道:「听你此话,那个蓝玉只是自吐怨言,也说不上什么叛逆。」

  白瑞雪笑道:「皇帝儿的糊涂,历代有之,况且此人忌心甚重,又爱排除异
己,要不又怎会有『朱屠手』这个称号呢!」

  笑和尚呵呵笑道:「此时若给皇帝老子听着咱们的说话,这个叛逆之罪,可
吃不少了。」

  白瑞雪道:「咱们公然殴打官兵锦衣卫,加上困禁王爷,这个罪名难道还不
够吗,也不在乎加上这个罪名。」

  上官柳笑道:「说到文字狱,朱元璋压制文人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其实
杀人的藉口多的是,杀文人的籍口,尤其好找。便如蓝玉谋反一事,受株连而死
的人,听说不下一万五千人,而在这些人当中,不少都是文人,其中一个叫孙蕡
的才子,更是死得冤枉,他只因曾在篮玉的藏画上题了一首诗,也给皇帝定为蓝
党,给砍了头。」

  白瑞雪惊讶道:「题一首诗便给砍头,这首诗是骂皇帝老儿么?」

  上官柳摇头道:「当然不是,朱元璋认为他既肯为蓝玉题诗,二人关系必然
非浅,只因这个理由,便给他定罪了。还有一件可笑的事,那个孙蕡在行刑前,
却不肯乖乖的死去,临死前他吟了一首诗,道:『鼍鼓三声急,西山日又斜。黄
泉无客舍,今夜宿谁家。』那监斩官听完后,便一声令下,人头登时落地,便到
皇帝前交差去了。」

  上官柳接着道:「岂料朱元璋竟问他孙蕡死前,可有说些什么?监斩官便如
实说了,并把那首诗的记录呈了上去。朱元璋夸才卖智,兀自摇头晃脑的唸了一
遍,唸完连声叫好。其实该诗好在哪里,相信他八九不会知道。这还罢了,朱元
璋唸完不久,忽地顿了一顿,接着龙颜变色,雷霆大作,骂道:『这样好的诗,
孙蕡这个人,明着是个难得的才子,你们因何不早奏上来,竟敢擅自动刑,戕害
人才,实是该死!』当下不由分说,把监斩官、创子手等数人,全都拿去砍了,
以示对人才的痛惜,你说可笑不可笑。」

  众人听见,也不禁莞尔,均想这个朱元璋行事当真乖张怪僻,横蛮浑账。白
瑞雪笑道:「皇帝儿无才无识,自是嫉恨文人,越是这样,便越是附庸风雅。」

  上官柳又道:「其实孙蕡所唸的那首诗,也并非他即兴之作,却是五代时江
为在临刑时的绝诗,孙蕡只是借来一用,哪里想到,连皇帝也要借来一用呢。」

  笑和尚道:「这个朱元璋糊涂顶透,行事暴虐无道,一个偌大的江山,竟被
这种愚昧无知的莽夫治理,又会好到哪里去,想来前途委实坎坷。」

  上官柳道:「其实他并不糊涂,要不然又怎会把二十五个儿子,全都分封南
北各地,各据为王,作为屏藩。且受封的诸王,均自置官吏,拥有各自军队。表
面看是集权中央,防禦瓦刺、鞑靼、女真等入侵,实是另有一个主要目标,便是
防范各地民间起事,危害他的江山。」

  罗开一直在旁聆听,却一面想着血燕门与官家的关系,当听到这里,一股无
形的忧虑,不禁油然而生,道:「这样说,血燕门莫非是各藩王的另一奇兵?」

  上官柳道:「应该是说,是皇帝用来对付武林人士的一支奇兵。」

  笑和尚眉毛一扬,笑道:「上官兄真是说到我心窝里,虽然官兵和锦衣卫里
面,确也有些练家子,但大多都是二三流脚色,绝顶高手便是会有,相信也并不
多,用来对付一些小帮小派,街头武夫,或许还管用。但要与名门大派抗衡,他
们便大大不够了。所以他才结集江湖好手,若我没有料错,血燕门便是他暗中组
成的集团。」

  白瑞雪道:「笑和尚你是说,朱元璋现在拥有两支奇兵,明的是锦衣卫,说
到暗的,便是血燕门了。」

  笑和对他竖起大拇指,不住点头微笑。

  罗开说道:「血燕门虽然厉害,但江湖上名门大派确也不少,便如少林、武
当等武林泰斗,难道还会斗他们不过。」

  白瑞雪道:「这很难说,血燕门若光明正大挑战,各大门派自然不怕。但你
不可忘记,当日的武林大会,若不是给咱们预先发觉他们的计谋,早有防备,方
能避过那一劫,若非如此,其后果如何,恐怕难以预料,有道是:『明枪易档,
暗箭难防。』这句说话,相信你也听过吧。」

  上官柳笑道:「峨嵋派在武林诸派中,虽比不上少林、武当,但派中毕竟高
手如云,门下弟子,少说也有数百人。若论江湖排名,实不下武当多少。但何尝
不是在一夜间,全派上下给人迷倒过去。明的不敌,他们何尝不会使暗的。」上
官柳不想在笑和尚面前说实话,其实迷倒峨嵋众人,实是他的所为。

  白瑞雪听见他这番说话,不由微微一笑,望了上官柳一眼。

  罗开踏足江湖,毕竟时日尚浅,刚才一时之间,确是没想到江湖上的诸般险
恶,现在听见,心里也不禁一寒。

  笑和尚道:「倘若他们真的要对武林不利,咱们实不能袖手,若给血燕门坐
大,江湖上又有一番血雨腥风了。」

  上官柳沉吟半晌,抬头道:「这个朱元璋倒也厉害,懂得借用武林人物的力
量,到时不论他图谋是成是败,给他这般一弄,又不知会死伤多少人了,到时武
林大小各派,势必元气大伤,他无疑是成功了一半。」

  众人接着谈了一会,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次日一早,白瑞雪来到罗开的房间,彩儿端上了茶,罗开便即问道:「瑞雪
姐,这么早找我有事吗?」

  白瑞雪点头道:「你可记得那石室的入口开关吗?」

  罗开道:「记得,当日康定风已把开关之处跟我说了。怎样,有问题么?」

  白瑞雪道:「不是,当日咱们在石室只逗留片时,还没有真正看清楚,我想
和你再去看一次。」

  罗开颔首道:「这样也好,这石室如此隐秘,内里想必另有玄虚。」

  白瑞雪道:「我也认为这样。」

  罗开道:「我们先去通知婉婷和依依,多几个人同去较好。」

  白瑞雪点了点头:「嗯!最好叫上官柳与咱们同去,他这人见多识广,为人
耳目聪明,有他在或许能看出什么。」罗开听了也有同感。

  二人偕同白婉婷和董依依,缓步来到上官柳的房间,罗开抬手正要扣门,倏
地又缩回了手。三人见着,也大感奇怪,白瑞雪正要问他,罗开却摇了摇头,低
声道:「还是咱们四人去好了。」

  董依依却侧着脑袋,瞪大一对美目问:「为甚么嘛,他不在房里面么?可是
你还没敲房门,又怎会知道他不在里面?」

  白瑞雪终究比二人机灵,看见罗开的表情,便已猜上了几分,笑道:「是否
曲姑娘在房间里?」

  罗开微笑点头。白婉婷仍是不解,问道:「罗开哥,你又怎么知曲姑娘在房
里?」

  白瑞雪道:「罗开弟功力深厚,光凭房间里的呼吸声,里面有多少人,一听
便知,又怎能逃得过他。」

  罗开默然一笑,并不说话。董依依笑道:「曲姑娘便是在房里又如何。我知
了,他们正在做那回事。但这也算不了什么嘛,当日他们在山洞赤身露体,我和
婉婷姐当时也都在场,还看见他们那个呢。罗开哥你不敢扣门,便由我来扣门好
了。」话还没完,便「咯咯」的敲起门来。

  过了良久,方闻脚步声响,接着「呀」的一声,房门开了,只见上官柳头发
蓬乱,身上披着一件外衣,腰带还没束上,他见门外站满了人,一时间也为之愕
然,连忙问道:「各位怎地这么早?」

  罗开微显尴尬,说道:「这么早骚扰你,实在是……」岂料他说得一半,董
依依突然使开「幻影流光」,风也似的掠入了房间,罗开待要阻止,已然不及。

  众人只觉人影一幌,董依依已闯进房间去。

  四人看见大吃一惊,接着听见房内传来董依依的声音:「依韵姐姐,你好美
啊!比当初见你时更丰满了。嘻嘻,看来这都是上官柳的功劳吧。」

  上官柳听见,登是一脸苦笑,呆愣当场,作声不得。

  罗开微笑道:「这个依依便是爱胡闹,上官柳你不要见怪。」

  上官柳摇摇头:「没什么。是了,你们找我有什么事?」罗开便向他说明来
意,上官柳点头道:「好吧,待我先穿件衣服,便一起同去。」

  这时董依依已走了出来,朝上官柳眨眨眼睛,投了一过诙诡的笑容,上官柳
只得苦笑而对,便走进房间。

  众人来到石室,先把蜡烛燃点上,立时满室通明。

  董依依虽是第二次进入这石室,但见着墙上栩栩如生的浮雕,闻着满室的芬
香,依然是雀跃不已,大喜道:「这里真的好美啊!罗开哥,你看这些字是说什
么?」

  罗开虽是出身低微,但数代均是书香世家,自小便广览诗书,一看这二十个
字,即时便明白过来。

  上官柳也是诗书礼乐俱通之人,看见后便抢先一步,遂把隐寓的意思,详细
地向她说了。

  白婉婷道:「这地方如此隐秘,莫非是方腊避难之所。」

  白瑞雪摇头道:「我相信不是,倘若是用作隐匿之所,又何须建做得如此堂
皇华丽。况且这里的摆设,无床无榻,只有石桌石凳,俨然是一个客厅,看这里
的佈置,确不似作匿藏之用。虽然这石室尚算宽敞,毕竟只能容纳二三百人,而
方腊是群贼之首,手下有过万之众,要这地方又有何用。」

  这时董依依已发现墙上的石门,上官柳伸手推去,见全无动静。罗开深吸一
口气,把手按在石门上,只觉触手冰凉,他使劲一推,仍是丝毫不动。罗开劲贯
只臂,接着大喝一声,只掌用力推出,石门依然巍然屹立,矗立如故。

  白瑞雪轩着眉头说道:「这五扇石门只有门缝,却无门钹,究竟开关在哪里
呢?」

  众人四处推摸,始于看不出半点端倪,思索良久,忽听见上官柳「咦」的一
声:「是了,问题或许在这里。」

  白婉婷连随问道:「你看到什么?是否看到开关所在?」

  上官柳摇头道:「开关在哪里,我还不知道,但我相信必定与此有关。」

  董依依一把扯着他,满脸兴奋:「到底是什么?快说给我听,快说。」

  这时众人的目光全落在他脸上,只听上官柳道:「你们留心细看,这五扇石
门上的雕纹均各有不同。依依,你认出是什么吗?」

  董依依皱着眉头道:「这是龙,这是凤,这是虎,这又是龙,但这是什么东
西?龟不像龟,蛇不像蛇,尾巴又这么长,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罗开笑道:「这不是怪物,牠是龟和蛇的混合体,是灵兽之一,在五行里,
称之为『玄武』,也有人叫作『黑武士』,是龟与蛇结合受精的龟蛇。」

  董依依仍是丈二金刚,半点摸不着头脑,问道:「蛇会和龟那个吗?我自小
在山里长大,蛇和龟也见了不少,却没见过这东西。」

  罗开道:「古时的玄武只是龟,其本意是玄冥。玄是黑色的意思、冥是代表
阴。而龟的背是黑色,因龟卜是请龟到阴间去询问祖先,以卜卦来显示世人。但
龟多生活在海边,因此玄武便成了水神,而龟又长寿,所以便被认为是不死的象
徵。还有,冥间是位于北方,故玄冥便成了北方之神。」

  董依依轩眉道:「罗开哥你说来说去,便只是说龟,那蛇呢?」

  罗开微微一笑:「好吧,我便说清楚与你知。在古代时,蛇是很受人崇拜的
动物,你可知道原因何在?」董依依摇了摇头。罗开笑道:「因蛇身细长体圆,
便比拟为男人的阳物,因此才受人祟拜。」

  董依依「啊」的揜着口,睁大眼睛道:「好猥亵啊!男人的东西有什么好崇
拜的,我才不要呢。」

  众人不禁笑将起来,罗开续道:「况且蛇有很强的生命力和繁殖力,又使蛇
成为女性的象徵。而每到冬季,蛇都会冬眠和蜕皮,便被认为有再生的能力,成
为生死和轮回的象徵。可是自从众灵之首『龙』出现后,蛇的身分象徵,便开始
下降,被挤入玄武之中,与龟凑成一灵了。」

  上官柳指着铜门右边的石门道:「这雕纹所刻的是『青龙』,五方属木显于
东方;这是『朱雀』,五方属火显于南方;这是『白虎』,五方属金显于西方;
这是『玄武』,五方属水显于北方;这是『黄龙』,五方属土显于中央。这五扇
石门的雕纹,显然是按五行雕嵌而成,其开关所在,必定是与五行有关。」

  罗开盘手在胸,凝视着石门上的图案,点了点头道:「你们可有留意这些横
线,便是围在灵兽四周的花纹?」

  众人凝神望去,却发现灵兽的周围,均刻有一条条的横纹,有长有短。上官
柳紧蹙剑眉,旋即恍然道:「这些条纹虽不明显,却似乎是……是『八卦』的横
线。」

  罗开指着三条平排的横线道:「没错,是八卦的条纹,这是『乾』。」接着
指向三条中断的横线:「这是『坤』,这是震、坎、艮、巽、离、点。而这些八
卦横线,皆雕在八个方位上。『乾』的花纹在最下处,正好是南方,『坤』的花
纹在正中顶端,正好是北方,明着这些横线是以八卦方位排列。」

  这时众人全聚在玄武石门前,上官柳伸出左手,往玄武主守北方的八卦图纹
按去,图纹果然陷入少许,不由喜道:「罗开你看,开关真的在这里。」

  然而,见石门仍是动也不动,上官柳用力推动石门,随见石门微微一幌。他
再使劲推去,石门依然如故。

  罗开在旁见着,知道这确是石门开关的所在,遂道:「让我试一试。」

  上官柳挪开身躯。只见罗开沉身立马,深深吸了一口气,内力盈贯只臂,按
着门边运劲推去,只见石门强烈颤动,但仍是无法打开。

  罗开只得放弃,眼睛只盯着门上的浮雕图纹,但始终全无头绪。罗开把目光
移向堂中央,发觉石桌下共有八张石凳,正自平均地嵌在地板上。

  他默默看着,口里却自言自语道:「这是『坎』位,这是『艮』位,似乎这
八张石凳,也是按照八卦方位排列,问题会否出在这里?」

  他想着想着,脚步缓缓朝石桌走了过去,蹲下身躯,轻抚着石凳的表面。

  众人看见俱感奇怪,全都走了过来,白婉婷问道:「罗开哥,你发现了什么
吗?」

  罗开道:「开关的关键,或许便在这里。」说着间,只手握着凳面边沿,往
左右移动,果见凳面竟然转动,各人不禁「咦」的一声。罗开回头望向石门,低
声说道:「玄武属北,这石门面向的方位是……」

  白瑞雪从旁道:「铜门在左首,这石门应该是东北方。」

  罗开叫道:「没错,是『震』位。」便走到与石门成一直线的石凳前,道:
「这张石凳应该是『震』位了。」便弯下身躯,把石凳往左转动,旋即抬首往石
门望去,却全无动静,石门依然紧闭。

  上官柳沉吟片刻,走到石门前,再次按下玄武主守的「坤」位图纹,一按之
下,石门登时轧轧响起,缓缓呈十字形从中央转动,终于把石门打开了。

  众人看见俱是大喜,董依依更高兴得跳起来,开颜笑道:「开了,门终于开
了,罗开哥好厉害哦,这样也给你想出来。」

  白瑞雪道:「原来石门的开关,便在这八张石凳上,这里的设计,当真精巧
得紧。」

  只见石门里面漆黑一片,罗开掏出火摺子幌亮,道:「咱们进去看看吧。」

  众人齐齐点头,鱼贯走了进去。


            第四十四回  贯虹秘笈

  甫踏进石门,罗开顺手燃起墙上的蜡烛,眼前竟是一间正方形的大石室,除
入口的石门外,三面墙壁,均有一扇石门,而门上的雕纹,却已非厅上的灵兽雕
像,只是一般的龙凤跃鲤图案。

  这间石室的佈置,除了石桌石凳外,还多设了一张宽敞的大石床,一切家居
物件,全都放置在石室的正中央。瞧这里格局罢设,俨然是一个寝室。

  白婉婷道:「瞧来这是卧室了,但石床上光溜溜的,无褥无被,总觉得有点
儿怪怪的感觉。」

  上官柳说道:「这幽洞石室,不但建构精美奇巧,且极具心思,有厅有房,
就像一个地下宫殿似的。」

  罗开走到左首的石门,只消一推,石门便徐徐开了一线门缝,罗开道:「这
里的石门原来没有开关,随手一推便开。」

  众人看见,都纷纷聚了过来。罗开稍一使力,石门已呈十字型给推开,但此
门一开,罗开便即「咦」的一声,旋即踏步走了进去,各人同时衔尾而入。

  但见内里只有两丈见方,竟然是个厨房,室内炉灶炉坑俱齐,灶顶之上,还
有一个半尺大的圆孔,洞孔里漆黑一片,看不见尽头,敢情是个排气之处,是用
作疏通灶烟之用。

  而在炉灶旁,却有一个小水池,池水由一个小石孔涌出,徐徐流入池中,继
而由另一个小孔排去,源源不绝,全无外溢之象,犹如一个流动的小水井。而地
板却略带倾斜,尽处有一去水的石孔,设计相当周到。

  各人见着,无不啧啧称奇,白瑞雪道:「这里虽有炉灶,却没有煮食用具,
又如此地整洁,似乎这里还没人使用过。」罗开点头称是。

  便在这时,外间传来董依依的声音:「好漂亮的浴室哦!」

  罗开回过头去,却发觉董依依和白婉婷已然不在,三人循声走去,见右首的
石门已被推开,并传来「沙沙」的水声。

  原来内里是一个浴室,只见一个偌大的浴池靠墙而建,深入地下足有三尺,
池边与墙壁,均是雪白云石铺砌,光亮耀眼。墙壁之上,嵌有一个石雕龙头,雕
工异常精緻,一条水柱,自龙口喷出,落在水池中。

  白婉婷道:「这个浴池虽不及明月庄的月影池,却也不比凌烟池差多少。」

  董依依侧着头道:「这里深入地底,不知水从何处而来?」

  白瑞雪道:「江南地区,湖泊水道极多,引水成池也不如何艰难。」

  董依依点了点头,又道:「上官柳刚才说得对,这里实是一个地下皇宫,太
美了。咱们快去看看另一个房间。」

  当打开最后一扇石门后,见其大小和厨房浴室相同,只是内里空空的,全无
任何罢设,瞧来只是一个贮藏间。董依依与白婉婷看见,均大感失望。

  白瑞雪道:「罗开弟,咱们不如回厅子去,把所有灵兽石门开来看看,你认
为如何?」

  罗开点头道:「我正有此打算,只不知这里有多少个石室,在这之前,咱们
必须留下记号,免得迷路。」

  董依依听见,连随抽出寒玉短剑,说道:「罗开哥,咱们便在每个房间的墙
脚划下记认如何?」

  罗开点头道:「好!就以数字做记号吧,这样便知道有多少个石室了。」董
依依应了,罗开又道:「为了防止迷路,咱们必须聚在一起,千万不可分开。」

  众人回到那厅子,便即分头行事,把余下「朱雀」、「青龙」、「白虎」三
扇石门都开了,却发觉内里的佈置格局,竟与刚才的石室全无异处,同样是寝间
的佈置。

  董依依在每个石室的墙角下,均顺序划上数字,好作记认。

  厅上五扇石门,现只剩余「黄龙」石门未开。

  当那石门一开,竟与先前四门完全不同。门后只见一条甬路往前伸延,甬路
阔约六七尺,两旁墙壁,同样云石围墙,地铺花纹地砖,两旁均设有蠋台。

  众人走进甬道,拐了一个弯,又见一堵「黄龙」石门挡在前头。

  罗开看见,不由纳闷起来,心想:「除了这石门外,这条通道光滑如镜,两
边墙壁,全无雕纹,不知这门的开关又在哪里?」

  众人也同一心思,不禁四下张望。随听白瑞雪道:「且按一按门上的八卦方
位,看看如何。」

  上官柳依然照做,伸手一按,果听轰隆声响,黄龙石门便即徐徐打开。

  各人立时大喜,罗开道:「原来开启此门,再无须先转动石凳。」

  当众人步进石门,却不约而同「啊」地暗叫了一声,内里竟然又是一个大石
室,与先前的大厅全无异处,同样呈六角形,只是那扇铜门却紧紧掩闭着。

  罗开低头沉思,心想:「这里四通八达,室室相连,而这扇铜门,不知是通
往何处?」

  一念及此,便走到铜门之前,把门往外推出,回身朝众人说道:「我先上去
看一看。」话落幌亮火摺子,沿石阶徐步而上,来到尽处,见一堵大岩石挡在当
前。

  只见罗开把火摺子提起,给他找着那开关的石头。罗开按着石头往上推去,
「隆隆」之声接着响起,岩石缓缓向旁移开,洞外遍布长长的杂草,一道强烈的
阳光,透过草丛直射了进来。

  罗开拨开草丛,跨步而出,发觉自己周身全是假山假石,他穿过假山群,外
面却是一个大花园。他环目四周,心下不由一喜。

  原来这个花园,竟然是庄内四合院中央的庭院,只见东为凌波阁,南为凌云
阁,西为凌风阁,北为凌虚阁,距罗开入住的凌云阁,只有四五丈之遥。再看石
室的出入口,同样是设在一假山内,而这一座假山,比之先前的假山还要大上好
几倍,层层叠叠,怪石嶙峋。假山之前,还有一条人工小溪。

  罗开看了一会,便钻回了石洞,当他回到石室时,听得董依依的声音自一个
寝室传出,正在大叫大嚷。罗开心里一惊,生怕有什么事发生,连忙发足抢了进
去。

  白瑞雪一见罗开进来,连忙迎上前去,笑道:「罗开弟,你看这是什么?」
话后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他。

  罗开伸手接过,见是一本书册,书面已相当陈旧,必是历有年所之物,当他
揭开第一页,「贯虹神功」四个大字,倏地跃入罗开眼帘。

  便在这时,董依依的声音又再度响起:「必定是罗开哥回来了。」话毕,只
见董依依和白婉婷从内里冲了出来,一见着罗开,便即一左一右,上前扯着他的
衣衫,叫道:「罗开哥,快跟我来,看看里面的是什么。」

  罗开给二人弄得一头雾水,望望白瑞雪,见她只是微微含笑,全无任何的表
示,罗开只得任由二人拉了进去。

  当罗开才一走进内,登时眼睛大睁,原来这贮藏间内,竟然放着十多个铁箱
子,铁箱的盖子早被揭开,箱内金光灿然,五彩晶莹。罗开踏上前去,见箱内全
是金银饰物,古玩字画,满满载了十多箱。

  罗开立时看獃了眼,指着箱内的珍物:「这……这些是……」

  董依依扯着罗开的衣袖,靠贴着他道:「我刚才一推开这扇门,便发现这十
几个铁箱,打开一看,直吓了我一跳。适才听瑞雪姐说,这些珠宝珍品,极可能
是那个方腊抢来的财宝,我想是假不了。」

  罗开垂首望着眼前之物,只见箱内放满宝林珠树,黄金白璧,光艳夺目。白
瑞雪来到他身旁,道:「这些宝物虽是价值连城,但在学武之人来说,万万及不
上你手上这部秘笈。」

  此话一出,罗开连忙抬起头来,问道:「你是说这部书?」

  白瑞雪点了点头。

  上官柳道:「瑞雪姐说得一点不假,这『贯虹秘笈』若是真本,论其价值,
实不下这些财宝。近这几年间,为了争夺这部秘笈,不知有多少武林人士为此丧
命。」

  罗开看着手上的秘笈,问道:「里面所载的究是什么?」

  白瑞雪徐徐道:「咱们到外面坐下再说。」

  六人围着石桌坐下,只听白瑞雪道:「关于这秘笈之事,其实我也是所知有
限,是真是假,我也不敢说。」接着转向上官柳:「或许你比我还要清楚呢。」

  上官柳摇头道:「江湖上的传言,直来以讹传讹,实不能尽信。便如有些人
说,这『贯虹秘笈』是在华山派手中,谁料到会在这里呢。」

  白瑞雪道:「听说这贯虹神功,乃是专吸取别人内力,继而化为己用的一门
武功,内里是否和传言一样,我便不知晓了。」

  罗开轩眉道:「世上竟然有这种武功,将别人的内力化为己用,岂非不劳而
获,这等霸道下流的手段,算是那门子武功!」

  上官柳说道:「这门武功虽然霸道,但回心细想,只要用得正当,不用以害
人,也算不上什么。但若然落在奸邪之手,事情可不同了。」

  罗开听得不住点头,白瑞雪说道:「据说这贯虹神功,是吐蕃神僧尼尔巴所
创,这个尼尔巴,后来收了一个弟子叫萨多,尼尔巴便把一身武功,尽数传了给
他,当萨多学有所成,尼尔巴不久便死了。原来这个萨多天生聪明过人,天资颖
悟,把师父所授的贯虹神功,再加以推究,居然别寻蹊径,从中给他摸索出吸人
内功的门径,萨多日夜忙碌,潜心练武,终于给他练成这门奇功。」

  「这个萨多既练得神功,遂起了称霸武林之心,便千里迢迢来到中土,孤身
向中原各门各派挑战,竟无人能敌,当时死伤在他手上的人,可说不计其数,而
他因能吸取别人的内力,武功一日比一日厉害,一场武林浩劫,便此掀起。那时
各派知道此人不除,武林将会永无宁日,便以少林为首,相约萨多决一生死,听
说当日战况非常惨酷,各派死了数十人,连少林方丈也身受重伤,幸好还是把萨
多杀了,而在他身上,搜出了一本梵文书册,当时无人得识,便由少林僧人带回
寺中。后得知少林把那梵文书册,译成了中文,便是这贯虹秘笈了。」

  「如此过了数十年,那梵文译本竟给一个少林弟子盗了去,自此那译本便消
失无踪,再没在江湖出现过。但约在十年前,忽地有人传言,这贯虹秘笈落在华
山派手中。华山派上一代掌门,曾多次作出否认,但江湖中人又哪肯相信,在这
些年间,也不知有多少人赶到华山去,不是要明索,便是想暗盗,弄得华山派无
日安宁。」

  上官柳笑道:「现在想来也真觉得可笑,那些人你争我夺,觊觎已久的贯虹
秘笈,竟然是在这石室里,只不知那个方腊是如何得来的?」

  董依依道:「那还不是抢来的,但奇怪的是,这本秘笈如此珍贵,他们又怎
会随随便便的丢在铁箱里,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是武学秘笈?」

  白瑞雪微微一笑,道:「他们当然知道,要不然早便把它毁了。但方腊这个
人,只是个神棍莽夫,举事之前,却是个漆园商人,于武学一道,相信是半点不
通,便是会武,也高不到那里去。他虽知这是武功秘笈,但对他来说,也没多大
用处,只觉弃之可惜,所以便和这些财宝一块儿藏起来。」

  上官柳点头道:「瑞雪姐所说的话,瞧来也相差不远。」

  白婉婷道:「这个石室如此隐秘,且建得这么奢华,又藏了这么多财宝。但
如何看也不似有人居住过,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上官柳道:「自我进入这石室后,再看见眼前这种种事物,让我想到一个答
案。方腊兴兵作乱,时日并不久,而这个石室工程如此巨大,建造的日子,必定
相当费时,决不可能是一年半载便能完成的。依我来看,这石室完成不久,方腊
还没入住这里,便已经兵败受擒,并留下这一批财宝。」

  罗开道:「这里的财宝,咱们应该如何处理?」

  白婉婷揜口笑道:「这些财宝当然是你的,这个还用说。」

  罗开摇头道:「这个怎能够,这些都是不义之财,咱们又怎可能要。」

  白瑞雪道:「没想到罗开弟是个如此迂腐拘泥之人!我想先问你,你想怎样
处置这些财物?」

  罗开一时难以回答,心想这么多财宝确难处置,要是交给官府,似乎又觉不
妥,但这一些财宝,敢情是方腊抢来的民脂民膏,若据为己有,自己与方腊又有
何异!

  白瑞雪见他久无回答,续道:「凌云庄既是你的产业,庄内的一切事物,自
是你的了,况且这些财宝已无物主,要送还是不可能了,现下这一批财宝,比之
你师父留给你的金银,足多上好几十倍,除了可帮助你成大业外,还可用来制造
多些工作,救济一些有虽要的穷人,这不是很好吗?」

  罗开听后,登时精神一振,说道:「关于这批财宝,咱们容后再说好了。」

  董依依道:「罗开哥你还不快看看这秘笈,或许有什么厉害的武功呢。」

  罗开笑道:「这等吸人内功的武功,不学也罢。」说着便把贯虹秘笈放在石
桌上,道:「你们有谁想看,便取去看好了。」

  上官柳听见罗开这番说话,方发觉罗开虽有点迂腐,却不失光明磊落,知道
再劝他也是没用,又恐让人怀疑自已有觊觎之心,便道:「既然你这样说,这本
秘笈便交由瑞雪姐先行保管,你是否练比武功,日后再说不迟。」

  白婉婷道:「罗开哥,我还没有问你,究竟那铜门是通到哪里去?」

  罗开给她一提,方记起这件事来,便把刚才所见地说了出来,又道:「这里
不知还有多少个出口?」

  董依依跳起来道:「这石室咱们还没看完呢,现在再去看看好么?」

  众人同时站起身来,再继续未完成的事,终于把整个地下石室全走了一遍。

  最后凭着董依依的记号,已把地下石室的数目计算了出来。原来这里共有八
个厅子,三十二个房间,大少设计完全相同。

  每个厅子,均有通道相连,而每一扇铜门,分别通往外间不同的地方,除了
最先发现的两处外,其中一处,是通往凌云庄后花园,便是在玉泉之旁。其余五
个出入口,均在凌云庄之外。一处是庄外的竹林;一处位于庄外以东的「曲院风
荷」;一处位于庄南的「兰花茶园」。余下两处,距离凌云庄较远,一处是里许
外的北里湖边,而最后一个出入口,也是最远的一个,竟然落在凌云庄以西二里
处,却是一个林木葱茏的小树林。如此浩大的工程,委实令人咋舌。

     ***    ***    ***    ***

  罗开回到自己的房间,见彩儿伏在八仙桌上打盹,罗开不想弄醒她,轻手把
房门掩上,才转过身来,脑子里忽地想起方姮的伤势,便即打住脚步,再推开房
门,迳往凌波阁走去。

  当罗开来到方姮的房间,房门倏地打开,见方姮步履袅娜的走了出来,她看
见罗开,不由脸上一红,低头道:「罗少侠。」

  罗开微微一笑:「方姮,我不是说过,叫我罗开便行了么。」

  方姮听见,不由把头垂得更低,心房不停噗噗直跳。

  罗开道:「休息了一天,伤势好点了没有?」

  方姮螓首轻点,低声说道:「好多了,多谢罗开哥关心。」

  罗开见她娇羞迎腮,知她必定为了昨日赤裸疗伤一事,现在想起来,连罗开
也大感难为情:「这样便好。但你昨日伤势不轻,还是多点休息好。」

  方姮道:「镇日价睡在床上,连脑袋也睡得胡涂了,我见内力已渐渐恢复,
所以想出来四处走走。」

  罗开道:「走走也是好的,但切记不要莽动真气。这样吧,若你不嫌弃,我
带你四处看看如何?」

  方姮听后暗自欢喜,便点了点头。

  二人并肩缓缓走出四合院,穿过凌霄阁,来到庄前的大庭院。

  这时日色向晚,天边丹霞似锦,把院中映得一遍徘红。

  罗开垂眼望向身旁的方姮,只见她抬眼望向天上的云霞,柳眉轻蹙,在霞光
的映照下,更觉她娇艳无伦,温文可爱。

  旁晚的寒风,一阵阵的吹了过来,把她柔长的青丝,吹得不住往后飘扬。罗
开见方姮衣衫单薄,微显颤抖,便低声道:「方姮,你冷么?」

  方姮道:「还好。」

  罗开除下外衣长袍,道:「你披在身上吧。」

  方姮心里一甜,抬头望了他一眼:「不用了。你自己不冷么?」

  罗开摇头道:「不,我不怕冷,你内伤还没有全癒,不能再感受风寒。」

  方姮心下感激,便让罗开把长袍披在她肩上,立时发觉一阵温暖,还夹着罗
开身上的气息,心中又是一荡,甜丝丝的,忍不住低下头浅浅一笑。

  二人徐步缓行,来到了大楼外的大池塘,只见水面黄叶浮动,七彩缤纷的锦
鲤,在水中悠然地游着。

  迎着微风,两人步上白玉栏杆的石桥,罗开道:「方姮,我已经听到你姐姐
的消息,她已经来了杭州。」

  方姮一听此话,立时停下脚步,连忙问道:「姐姐她……她来了杭州。」

  罗开低头望着她兴奋的俏脸,点了点头:「我正在想方法,找机会让你们二
人见面。」

  方姮怔怔地盯着他,见他剑眉轻轩,脸现沉郁,不由心下奇怪,问道:「我
姐姐她在杭州哪里,你能带我去见她吗?」

  罗开不禁踌躇起来,心想:「方妍正在湘王府中,又怎能带她到那里!该怎
么办才好呢?」

  方姮见他只想得入神,久无答覆,不免心里着急,又问道:「罗开哥,是否
有什么难处?你不妨与我直说。」

  罗开笑道:「不是,你不可胡乱猜想,我只是想该怎样约会她罢了。」

  方姮听了,才放下心来,脸上立时露出一抹可爱的笑容。

  便在这时,突然庄外隐隐传来刀剑碰击之声。罗开循声望去,却不见甚么,
打斗之声愈来愈响亮,靠近庄门的几个武师也已听见,连忙从背上抽出钢刀,严
神戒备。

  方姮道:「庄外似乎有人正在打架,咱们过去看看好么?」

  罗开点了点头,便与方姮朝庄门方向行去。罗开道:「听兵刃之声,打斗的
人并不很多,一会儿你站在我身旁,万万不可走开。」

  方姮点头应允,这时白家姐妹与笑和尚已从大楼走出来,看见罗开二人,便
即使开轻功,掠到他们跟前,白瑞雪道:「罗开弟,来人不知是什么人,千万要
小心,暂时不要出庄去,或许外面已早有埋伏。」

  罗开也觉她说得对,接着十多个武师也奔了出来,跑到白瑞雪跟前,只听白
瑞雪道:「你们分散在庄门附近守着,不可轻举妄动。」众人领命去了。

  忽地庄外响起一声娇喝:「你们不要倚着人多,本坛主便会害怕。」

  一把粗嗄的男人话声道:「方坛主,门主早便知晓你会来这里,看你还是跟
咱们回去吧。」

  罗开一听这句说话,登时面色一变,心想来人竟是方妍。当下向白瑞雪道:
「瑞雪姐,麻烦你帮我照顾方姮。笑和尚、婉婷,你们跟我来。」话讫,脚下立
时发力,飞也似的向庄门而去。

  白婉婷与笑和尚看见他的神色,便知事情有异,也不敢迟疑,连随抽出兵刃
跟了上去。

  正当罗开赶到庄院的围墙下,忽见一个身影自墙头跃下,罗开猛然一惊,打
住身形,定眼望去,见来人却是一个白衣女子,竟然便是方妍。

  罗开一看见是她,高声叫道:「方妍。」

  方妍见罗开站在眼前不远,心里一喜,正要奔过来,突然围墙上一声猛喝,
随听嗤嗤声响,数柄飞刀直往方妍射去。

  罗开大吃一惊,也不遑多想,飞身抢去,这一下去势犹如追星赶月,疾速无
比,他竟然后发先至,拦腰抱着方妍着地一滚,听得噗噗噗几声,数柄飞刀全钉
在刚才方妍所站之处。

  罗开回头一望,也不禁大骇,见这些飞刀竟能直透地面。要知那处地面是以
青石铺就,坚硬无比,若非内力有相当造诣之人,决难以飞刀贯穿石块。

  此刻白婉婷与笑和尚业已赶到,罗开放开方妍,翻身跃起,抬头一望,见墙
头之上站着一个黑衣人,此人蒙头盖面,襟上一头血燕清楚可见,当下说:「阁
下既是血燕门之人,怎地对贵门方坛主如此不敬?」

  那人冷笑道:「你便是这里的庄主吧,咱们血燕门的事,旁人莫要多管。」

  罗开给他言语一撞,也再不客气,朗声道:「这里是本人的地方,你等敢擅
自进来生事,我自然要管,你回去给我带个口讯给门主,要是你们再敢踏入此庄
一步,莫怪我心狠手辣,把那人一刀劈了。」

  罗开所说的那人,虽无言明,自是说湘王朱柏了,墙头那人又怎会听不明,
登时呆了一呆,遂道:「好,万事好商量,我便带话回去是了,倘若你敢动他一
条头毛,咱们血燕门要你全庄上下鸡犬不留……」

  那人说话刚完,倏见人影一闪,骤听那人「啊」的一声,人已直跌下来,接
着见怪婆婆已站在那人身旁,其动作之快,当真如同鬼魅。

  众人见那黑衣人僵卧在地,明着是给怪婆婆点了穴道。

  但听怪婆婆道:「好大口气的小子,刚才你这句说话,应该换转来说,若然
尔等敢再来这里放肆,以后杭州城内再也没有什么湘王,死王便有一个,听见了
么?」即见怪婆婆一手把他提起,「呼」的一声,竟把那黑衣人抛出围墙,这等
功夫手力,当真骇人听闻。

  这时方姮在白瑞雪的陪同下,已来到方妍跟前,只见姐妹两人对望良久,突
然齐齐哇地痛哭起来,扑上前去抱作一团。[/color][/size][/font]

流風之回雪 2011-2-1 23:23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四十五回  铺谋定计

  经这一阵骚动,凌云庄上下人众,全都知晓庄外发生了事情。

  董依依、康定风和洛姬等人,业已陆续赶至,但众人来到之时,事情已经了
结,庄外已阒然无声,血燕门的人早便远去。

  这时除了罗开和白瑞雪等几人外,其余众人,均不知方家二人是孪生姐妹,
骤然看见两人的样貌身材,竟全无异处,俱感诧异惊讶。

  白瑞雪知道方家姐妹二人久别重逢,想必私下定有一大堆话要说,便即安排
方妍与妹妹同住凌波阁,好让姐妹二人能尽情倾吐。

  当姐妹俩的事情办妥后,众人来到凌霄阁大厅,白瑞雪吩咐丫鬟端上香茗,
罗开方把姐妹二人之事,一一告诉与众人知道。

  史通明和唐贵虽知晓方妍是血燕门的人,现听见罗开的说话,知道方妍极有
可能和自己一样,已经背叛血影门,方会在庄外动起手来。二人想到这里,心里
不由惴惴难安,随听唐贵道:「方妍姑娘这次到来,明着是背叛了血燕门,我只
怕……」

  罗开见他神色有异,便即问道:「不知唐大哥所怕何事?」

  唐贵摇了摇头,叹道:「我也曾是血燕门的人,对血燕门的手段作风,虽不
能尽知,或多或少也有知悉。今次方姑娘起了背叛之心,血燕门势必不会便此罢
手,我所担心的,却是方姑娘的家人。」

  罗开听后一惊:「唐大哥你是说……血燕门会对方家不利?」

  唐贵点了点头:「没错,当日唐某与史兄弟得白姑娘相救,便下了决心离开
血燕门。但我素知血燕门对叛徒的狠毒手段,为了杀鸡儆猴,他们势必会斩尽杀
绝。当时咱们早已为此事担心,便即使人送信通知家人,要他们务必小心血燕门
的偷袭,在书信之中,还另附声明,为着安全起见,着家人找一处安全的地方暂
住,免得给他们找到。」

  罗开听得剑眉颇蹙,白瑞雪在旁说道:「既然如此,咱们须得马上通知方家
不可了,『睛云秋月』两位前辈武功虽高,但在全无防备之下,难免会遭到暗算
的。」

  史通明道:「这事不能再耽搁了,要知血燕门在大江南北,均有他们的人,
当地只消收到门主的讯息,便会立即採取行动,看来时间实在紧逼得很。」

  罗开愈听愈感不安,立时站起身来:「我得马上和她们商量一下。」

  在凌波阁方妍的房间内,姐妹二人正手握着手坐着,把憋了十多年的一腔心
事,尽情地倾诉一番。只见二人你问我答,詹詹不休,仿佛永远诉说不完似的。

  但听方姮问道:「姐姐,刚才我听见罗开哥说,像说过你是什么坛主似的,
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方妍微微一怔,不禁长叹一声,凝神望了她半晌,方鼓足勇气,说道:「其
实……其实我是……血燕门朱雀坛的坛主。」

  方姮听着,登时睁大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良久方道:「你……你是血燕
门的坛主?」

  方妍点点头,道:「总之一言难尽,当年血燕门的左右门主为了抢夺『玄女
四绝经』,夜袭宝林庵,其时师父早便得到讯息,当日召我到她跟前说,说那本
经书乃师祖留下之物,绝不能给歹人夺去,为求经书不落在奸人之手,便把该经
书暂时交在我手中,着我找个地方躲藏起来,待得她打发了敌人,再遣人通知我
回庵。」

  「当时我本想留下来帮助师父退敌,但师父总是不允,我只好带同两个年幼
的师妹,到后山躲藏起来。怎料咱们三人在后山等了一夜,始终不见有人前来通
知,后来咱们愈等愈感不安,又担心师父师姐们的安危,咱们三人商量过后,便
悄悄窜回宝林庵,打算看个清楚。」

  「岂知咱们才一踏进宝林庵,便见师父和四个师姐倒毙在地上,就在咱们悲
愤交集之际,骤见十多个男人突然跳将出来,咱们登时吓了一惊,知道这些人必
是杀害师父的凶手,但又想起连师父也不是他们的敌手,更何况是咱们,心里难
免害怕起来,咱们三人久久不敢动手,但又不想逃走,最后还是咬紧牙筋,打算
只好和他们一拚,便是当场给他们杀死,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可是咱们正要出招,其中一个人突然掠到咱们身前,那人动作极快,瞬眼
之间,他已点了咱们的昏穴。当咱们醒来,已被这些人关在一个房间内,而我身
上那部经书,也给他们搜了去。」

  「最后一个男人对咱们说,要咱们三人修练那部经书的武功。当时我听见,
也大感奇怪。到得后来,咱们方知晓是甚么一回事。原来那部经书的功夫,皆因
只有女性才能修练,况且咱们师祖留传下来的内功心法,竟是出自这部经书,难
怪师父所收的弟子,全部都是女性。」

  「咱们三人自小所修练的内功,不论门径口诀,无一不是与那经书有关,修
习起来,辅助奇大,而且进步神速。这一门功夫,据书中所载,名为『玄女相蚀
大法』。如此春尽夏来,不觉间便过了一年多,竟然把经书里所载的功夫,全部
修练成功,当真快得惊人。」

  「饶是如此,咱们在修练期间,才发现这门『玄女相蚀大法』,并非是什么
绝世武功,而是一门专用来控制男人的法门,还可以在交媾过程中,能在男人体
内种下剧毒,若得不到经书上的解救之法,将永远受体毒控制。」

  方姮愈听愈感惊讶:「世上竟会有这样的功夫,但血燕门为何要你们练此功
夫,究竟是为了甚么原因?」

  方妍叹息道:「他们要倚赖这门『玄女相蚀大法』来控制武林人士,把他们
纳为己用,成为血燕门夥伴。」

  方姮点头道:「原来如此,所以他们便要胁你,要你为他们做这些事?」

  方妍道:「起先我不知道犹可,但到我知道他们的用意后,自是不肯答应他
们,可是他们……他们竟用你和爹娘作为要胁,若然我不依从他们去做,便会对
你们不利。我当时无计可施,只得应承他们了。」

  方姮听后一惊:「血燕门的人真是狠毒。但你今日又怎会和他们打起来?」

  方妍苦笑道:「其实……其实是……」

  她正欲说下去,突然房门声响,方妍只得把说话打住。

  方姮站起身去开门,看见是罗开,便招呼他进来。

  罗开看见方妍,便即踏步上前问道:「方妍,我想问你一件事,你是否已背
叛了血燕门?」

  方妍道:「嗯!也算是吧。因为我在湘王府里,骤闻得方姮受了伤,后来又
知是给你们救了去,我担心方姮的伤势,便打算偷偷窜进庄里来,一心想看看方
姮的伤势如何。岂料我来到庄前,竟给血燕门的人发现了。其实你们的落脚处,
官府早便查了出来,我只是没想到,这个庄子已被他们重重包围。我刚才和他们
交手时,发现庄外除了官兵外,还有不少血燕门的人。幸好王爷还在你们手中,
他们才不敢妄动攻进来。」

  罗开点头道:「今次你和血燕门闹翻了,我看血燕门不会便此放过你。」

  在旁的方姮听见,不由大惊起来:「是呀!血燕门这些人,个个心狠手辣,
姐姐你要千万小心才好。」

  方妍点了点头,示意知道。随听罗开又问道:「血燕门行事残忍不仁,我现
在所担心的,是害怕他们会对你们家人不利?」

  方姮听后,倏的脸色刷白,连忙道:「姐姐!你适才不是说过,血燕门以我
和爹娘来胁迫你么?这怎生是好,爹爹……娘亲他们……」说到这里,已是喉头
哽咽,不能成声。

  方妍看见妹妹这个样子,连忙紧紧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不会的,我和
他们做了这么多事,相信他们不会这样做。」

  罗开心里雪亮,方妍这句说话,绝非是她的真心话,血燕门的手段,她又如
何不知,这只是安慰方姮的言语罢了,便道:「方姮,你父母居所在那里,待我
马上派人送个书函去,好让你父母能有所准备。」

  方姮连随道:「罗开哥,我……我想赶回家去。」

  罗开道:「这怎可以呢,你的伤势还没完全康复。便是你赶回去,能斗得过
血燕门的人么?既然你放心不下,我便着人把你只亲接来这里,一来你们一家人
可以团聚,二来彼此也有个照应,你们意思如何?」

  方妍心想:「倘若爹娘真的来这里,只要能够一家人团聚,我便无须再害怕
血燕门的要胁了。最不济我便给他们杀死好了,起码在临死之前,也能见父母一
面。」她想到这里,便向罗开道:「我已经十多年没见过爹娘,实在想念他们得
紧。罗开哥肯帮我这个忙,方妍真个感激不尽。」

  方姮点头道:「既然姐姐都同意了,我更没有意见了。我家位于洞庭以南的
潭州。」接着便把地址告诉了罗开。

  罗开道:「好了,我得马上派人去办,你们姐妹二人再好好聚一聚吧。」话
后便告别离开方妍的房间。

  他回到了厅子,众人还是聚在一堂,正谈着血燕门的事,白瑞雪一见罗开进
来,便道:「相信她们没有意见罢。救人如救火,这事怠慢不得呀。」

  罗开坐了下来,道:「方家位于潭州鄯县景光镇,离这里也要一天马程。方
家姐妹是我的朋友,这一件差事,本应是我亲自去办才对,但目下凌云庄外强敌
环伺,我一时实不敢分身走开,罗某只得请求各位帮小弟这一个忙,不知哪位能
替小弟走一趟潭州。」

  康定风连随道:「今日凌云庄之事,实是由在下而起,已经万分过意不去,
若罗兄弟信得过在下,便交由康某去辨吧。」

  罗开笑道:「这是什么话呢,康兄弟太见外了,罗某又怎会信康兄弟不过,
只是今次这件事,委实危险万分,倘若到时与血燕门碰上了面,难免会有一场拚
斗,到时……」

  笑和尚不待罗开说完,忙截着他笑道:「罗庄主你大可放心,便由我跟随康
老弟跑一趟好了,我就不信凭康兄弟和我,再加上『睛云秋月』两位大侠,合咱
们四人之力,会斗不过血燕门这夥人。」

  罗开点头道:「好!有笑和尚陪伴康兄弟,我便放心多了。现在我先回房修
书一封,到时便麻烦两位了。」回头朝上官柳道:「上官柳,我有一事要和你商
量,咱们一起进去好吗?」

  上官柳颔首站起,二人徐步往后堂走去。当走出后花园,罗开道:「一会儿
你带笑和尚二人从石室出庄,现在庄外敌人众多,便用北里湖的出口吧,那里离
庄院较远,且现下正好入夜,他们绝对发现不到的。」

  上官柳点头应允,说道:「幸好北里湖洞外的开关早已找到,要不到时有出
无入,他们回来之时,可又要费一番功夫了。」

  罗开道:「关于石室的出入口,记紧通知二人必须保密,倘若轻易给外人知
道,凌云庄无疑是个无掩鸡笼,自出自入。总之愈少人知道愈好,这点不可不防
啊。」

  上官柳点头道:「这一点我晓得。」

  是夜,笑和尚和康定风二人,便即起程赶往潭州去了。

  次日早上,罗开、白瑞雪、上官柳等三人,悄悄离开了凌云庄,从北里湖的
洞口走出来,庄内的一切,便交由怪婆婆暂时打理。

  原来今晨一大清早,白瑞雪便约了罗开和上官柳二人,要前往杭州白杨坊见
一个人。

  三人沿途走来,已经再没看见大批官兵当街搜捕,而那些锦衣卫,更是一个
不见,明着朱柏这封书信起了作用,现在杭州衙门,似乎全都针对着凌云庄。

  当他们来到白杨坊,二人才知道这里与杭州别处不同,白杨坊的商铺,没有
什么酒楼食肆,坊内只有一些银号、珠宝店、古玩字画店等,全都是高档行业。

  罗开心里奇怪,便问道:「瑞雪姐,你到底带咱们去见什么人?」

  白瑞雪微微笑道:「你急个什么?一会儿你自会知晓,总之这个人将来对你
十分重要。」

  罗开与上官柳互望一眼,便不再追问。

  众人来到一间银号门外,白瑞雪道:「是这里了,咱们进去吧。」二人抬眼
望去,见门外的金漆招牌,写着「长兴银号」四个大字。

  白瑞雪领着二人才跨进门槛,即见两个店伴跑上前来,齐齐躬身道:「大老
板。」

  白瑞雪点了点头:「替我通报田总管一声,叫他到内厅来。」话落与二人迳
往后堂走去。

  二人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间「长兴银号」,却是白瑞雪经营的钱庄。

  来到内厅,三人甫坐下,便见一个仆人端上香茗。白瑞雪朝罗开道:「田总
管的全名叫田璜,原是先父的下属,自先父去世后,白家的生意产业,全赖田总
管悉心戮力打理,方会有今日如此兴旺。」

  这时一个老者走进厅来,只见那人年约六十,鹤发童颜,一脸慈祥,身穿一
件宝篮色锦缎长袍。

  罗开和上官柳看见这人的气派,便知是白瑞雪所说的田璜了。

  田璜一见白瑞雪,便即上前道:「不知大小姐到来,老夫有失远迎。」

  三人连忙站起行礼,白瑞雪道:「田叔叔你好,我来为田叔叔介绍,这位便
是侄女前时提过的罗开,便是婉婷的未婚夫,而这位是上官柳。」

  田璜与二人施礼,随即肃坐,笑道:「罗公子仪表堂堂,英姿勃勃。常人说
得好,正是:『良缘由夙缔,佳偶自天成。』二小姐能得如此佳偶,实是天大之
喜。」

  罗开连忙道:「田总管谬奖了。」

  田璜颔首捋鬚,望着罗开不住点头赞好。白瑞雪笑道:「田叔叔,今日咱们
到来,实有一事想与田叔叔请教。」

  田璜道:「大小姐有什么吩咐,请示下便是了,说甚么请教来着。」

  白瑞雪微微一笑:「有一件事至今我还没和田叔叔说,其实罗开乃长风哥的
徒弟。」于是便把罗开如何遭瑶姬所害,如何遇见纪长风等对田璜说了。

  田璜听后,叹息道:「原来是这样,今日大小姐来找老夫,想必是和罗公子
有关的了?」

  白瑞雪点了点头,徐徐道:「嗯!长风哥与我的关系,相信田叔叔是最清楚
不过了。长风哥的事,我又怎能袖手旁观。要知开帮立派一事,并非光靠武功高
强,便能够解决。我知田叔叔你对生意一道,不但是箇中能手,且在江湖上见多
识广,阅历丰富,黑白两道甚是吃得开,所以特来请教。」

  田璜呵呵笑道:「大小姐又来和老夫闹玩笑了!不错,做生意方面,老夫在
商场打滚数十年,还算过得去。但说到江湖上的事,所知的也实在不多,见多识
广这四个字,老夫万万受不下。」

  罗开在旁听见,已知白瑞雪今日与自己前来的原因,当下朝田璜道:「田总
管,罗开自得恩师所託,无日不铭心镂骨,以报师恩。只是罗开天生庸碌,粥粥
无能,恐有力不从心,若田总管不弃罗开乃樗栎庸材,倘能指点一二,罗开委实
感激不尽。」说毕,罗开和上官柳站起身来,朝他躬身一揖。

  田璜连忙伸手扶起二人,说道:「两位千万不可这样,尤其是罗公子,公子
将是我家二小姐的东床娇婿,便即是我的主人,这样叫老夫如何克当,还请二位
先坐下说话。」

  罗开坐回椅上,只听田璜缓缓道:「白家的事,便是老夫的事,便是拚了我
这条老命,老夫自当尽力而为。罗公子放心,总言而之,只要老夫做得来的事,
必定义不容辞。」

  白瑞雪道:「得田叔叔这一句说话,我便放心了。」

  罗开随即道:「罗开在此先谢过田总管。」

  田璜道:「大家不必再多礼了。」话后沉吟片刻,续道:「老夫有一事想问
大小姐,当日大小姐着老夫重修玉泉的物业,并改名为凌云庄。现在瞧来,想必
是罗公子与二小姐的新居了?」

  白瑞雪点头道:「嗯!确是这样。说起凌云庄,还有一事想请教叔叔,咱们
想把该处为开派之所,田叔叔你认为可行吗?」

  田璜点头道:「杭州乃古都名城,五代吴越两国及南宋,也曾在此处建都。
杭州本就是福地,确是开山创派的理想地方。但老夫昨日闻得一个消息,听说凌
云庄被官兵重重包围,老夫听见后,也为之一惊。湘王被掳,凌云庄被围,莫非
这件事确与你们有关?」

  白瑞雪点头承认,便把湘王朱柏之事,从头至尾陈述一遍。

  田璜听后,不由眉头深锁,徐道:「没想到你们这么快便和官家有隙,这可
难办了。你们若要在杭州立脚,唯今之计,便是要先将这件事摆平,再不能和官
家正面冲突,免得他们有任何藉口,出兵镇压,若这事搞不好,到时兵临城下,
便麻烦多了。」

  上官柳说道:「现在湘王仍在咱们手中,只要不把他放回,好让官府有所顾
忌,不敢随便妄动,这样行得通么?」

  田璜道:「表面上来看,这确是一个好方法,其实这样做作,长远来说,并
非一件好事,只会多加上一个叛贼的罪名盖在头上。大家不妨想想,官府能与叛
贼共处一城么?」

  白瑞雪道:「田叔叔说得是,这样说该怎么办?」

  田璜徐缓轻抚着长鬚,想了一会后,说道:「最佳的方法,便是能找到湘王
的把柄,若能给咱们找到他一个死穴,握在手中以作要胁,事情便好辨得多了。
不但可以放心把他送回府,也免得被加上叛逆这个罪名。当然,他身为王爷,给
人这般摆布,铁定心有不甘,暗地里或许会另施手段,到时咱们只要处处小心防
避,未必便斗他不过。」

  罗开道:「这确是一个好方法,要找一个人的把柄,直是轻而易举,相信并
不艰难。」

  白瑞雪茫然不解:「不会吧,咱们与朱柏素来并不相识,又如何找他见不光
的丑事?」

  上官柳笑道:「瑞雪姐向来冰雪聪明,如此简浅的道理,你怎地会想不到了
呢。咱们虽与他不相熟,按常理来说,自是难找出他的把柄,但这又如何,咱们
不会制造一个把柄,好让他钻进去么?」

  白瑞雪登时笑道:「说得是,这一点我怎会没想到。」

  田璜道:「关于罗公子开办门派一事,依我来看,倘若资金充裕,便不该畏
首畏尾,必须大张旗鼓,务求做得有声有色才是。还要尽快进行,不能再拖延时
间,只消一呜天下响,到时莫说是官府,连皇帝老子也多少要忌惮三分。」

  白瑞雪道:「据咱们所知,皇帝老子为保江山,已暗地创立血燕门,用以镇
压武林人士。若咱们们这样做,岂不成为他们对付的目标。」

  田璜笑道:「你们经过湘王这件事,难道他们还会放过你吗?有道是强者为
王,只要你比他们强,便是把血燕门灭了,这又如何,相信连皇帝老子也没有办
法。」

  罗开道:「便是咱们灭了血燕门,朱元璋也会另创甚么门派,再以他来对付
武林人士,这岂非无穷无尽,弄致武林永无宁日?」

  田璜摇头道:「我看不见得,倘若你真的把血燕门瓦解冰泮,风飞雹散,门
中高手自是死伤惨重,再无反扑之力,到时他们想再召集高手,可就不容易了,
难道世间的武林高手真的这么多,任意随他召唤不成。」

  上官柳点头称是:「田总管说得对,只要能把血燕门剷除,朱元璋便是有天
大的本领,也无法一时间再创第二个血燕门。但还有一个问题,皇帝老子暗的不
行,或许会摆明车马,下旨出兵讨伐,到时又如何是好?」

  田璜说道:「谅朱元璋也不敢这样做,要是可以这样,他又何须创办血燕门
呢?」

  朱元璋在做皇帝之前,也曾在江湖上打滚,自是相当清楚江湖的力量,倘若
他明目张胆,採取强行压制,势必令武林不满,有道:人急造反,狗急跳墙。到
时各门派一旦联手与他对抗,朱元璋这一张龙椅,他还能坐得长久么。便因为如
此,所以他宁可威逼利诱,暗地里结集武林高手,以武制武,这才是他的主要目
标。

  白瑞雪问道:「田叔叔,咱们应该怎样做?」

  田璜朝罗开道:「若要打响万儿,成为一方之霸,你恩师留下来的十万两黄
金,用来招集贤俊,协心同谋,这个数目还勉强可以。但有云:『坐食山崩』,
要是没有收入来源,早晚会被吸得一乾二净。若把部分资金抽调来营商,以这个
数目来看,必定诸事拮据,只会两头不叫好,实是一个问题。」

  白瑞雪道:「常言道:『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关于资金的
问题,大可以不用担心,便从白家再添加十万两黄金好了,若然数目还不足够,
便是再多加一倍,相信也不成问题。况且这些银两,主要是用在生意上,却不是
泼钱入海,有去无回的。」

  田璜道:「有二十万两黄金,已经足够了。我马上详细草拟一份计划,过得
几天,大家再坐下来商议。」

  众人听后,自无异意,均颔首赞同。


            第四十六回  千面双忍

  有道是:「空濛山色连湖色。柔橹划来一寸娇。船上渔夫新识我。水云深处
正相招。」小瀛州乃西湖三岛中最大的一个岛,岛上有四湖,呈田字型分布岛的
中央,每到月圆时分,云影、月影交相辉映,宛如仙山琼岛,美不胜收。

  岛的南端,有一「我心相印亭」,距此亭不远处,沿着湖边新建了十多间精
舍,取名为「四湖别庄」。

  此处的屋舍,均以珍石盖砌而成,巍若仙居。其房屋大小各有不同,不是回
廊相连,便是虹桥相接,均错落在花林曲池之间,当真是「文杏为樑柱,木兰为
棼橑」,大有身处蓬岛瑶台之感,极其入画。

  原来这座四湖别庄,便是昭宜公主朱璎霸岛新建的庄院。

  这时庄里的一所房屋,正是烛火光明,屋内正中的太师椅上,朱璎正高坐其
中,她的两旁站着冯氏两兄弟。而两旁的花梨木椅上,左首坐着阴阳二老童虎、
童鹤两人。右首却坐着一男一女。

  看那一男一女,只见男的年约四十,长得四方脸膛,鼻如悬胆,颐下美鬚漆
黑乌亮,一副气宇轩昂的模样。而那个女的,只有三十六七年纪,眉如柳叶,眼
如秋水,长得其人如玉,态柔容冶。

  但听得朱璎微微笑道:「两位的易容术,当真是鬼斧神工,世上无出其右,
本事,本事……」

  那男地道:「公主太过奖了,这等雕虫小技,实是不足一哂。」

  童虎捋鬚笑道:「我这两位师弟师妹,不但武功造诣不弱,而最厉害的,便
是这易容之术,这个『千面只忍』的名堂,当真不是胡乱盖的。」

  原来这二人,却是阴阳二老的师弟师妹,男的叫江汇天,女的叫甘紫嫣。二
人自小便被十绝先生收下为徒,若论武功,因二人年纪尚轻,自不及阴阳二老,
然而在奇门阵法,易容隐术方面,却深得十绝先生的真传,便自起了一个名号,
称为「千面只忍」。

  朱璎道:「妙极,妙极!两位不但把『晴云秋月』扮得一般无异,最难得的
是,连声音谈吐、举止仪态都如此神似,便是他们两个宝贝女儿,恐怕也难以辨
认。」

  童鹤笑道:「咱们这对师弟师妹,还有一门神艺,保证让公主看后,更会连
声喊绝,公主想看一看么?」

  朱璎道:「哦!是什么,快给我看看。」

  只见江甘二人微微一笑,接着同时站起身来,只听江汇天道:「公主有命,
我二人只好献丑了。」话落,倏见二人把衣袖在脸前一扬,只在眨目之间,二人
的脸容竟完全改变了,再不是刚才「晴云秋月」的脸相,而变成一对年约二十,
男的俊逸英朗,女的美若天仙的少男少女。

  这一门「变脸」法儿,却是咱们中国历久弥新的一门秘技,而现今流行于四
川的「变脸」戏,同样能在回身挥手间,瞬间改变了面孔,誉为世界有名的一种
国技,其技巧便是由此变化而来。

  堂上的朱璎和冯家兄弟,直看得是张口结舌,良久说不出话来。彼此默然片
刻,方见朱璎拍起手来,高声赞道:「大奇妙了,这究竟是什么手法,怎地会如
此神奇?」

  江汇天道:「家师博学洽闻,武功卓绝,乃不世之奇才,我二人这一门易容
变法巧技,只是他老人家的小玩艺儿罢了,公主不可见笑。」

  朱璎笑道:「如此说来,令师十绝先生当真是个武林奇人了。」

  童虎道:「今趟有我师弟妹出马,以『晴云秋月』的身分混入凌云庄,保证
能把罗开等人一网擒来,公主大可静待佳音。」

  朱璎点头道:「很好,咱们便依法行事,待皇兄安全回来后,本公主自有重
赏。」接着又道:「关于『晴云秋月』这二人,听说武功还不错,现在既落在咱
们手中,便得想个法儿把他们说服过来,好为己用,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童虎道:「这事不妨容后再说,只是那个方妍,还道咱们不知她暗里卖奸,
想摆咱们一道,她也实在小觑咱们了。今趟我要她嚐一嚐背叛血燕门的下场,还
有她的妹子方姮,也不能便此放过,好叫他们四口子知道咱们的厉害。」

  朱璎轩眉道:「现在咱们正是用人之际,若非万不得已,仍是留下来好。还
有一点你不可不知,皇兄自嚐过方妍的身子后,早便对她大有好感,终日念念不
忘,倘若你杀了她,恐怕会令皇兄不满,这点真个要考虑一下。」

  童虎冷笑道:「咱们早便知晓王爷的心思,所以才没有对她怎样。公主放心
好了,我自有方法叫他们四人屈服。」

  朱璎道:「这便好,一切便交由两老去辨吧。」随即取出一封书函,交给身
旁的冯昌,道:「你给我把这封书函送去凌云庄,务须酉时送到,不得有误。」

  冯昌接过,便即告退办事去了。

     ***    ***    ***    ***

  凌云庄凌霄阁的大厅上,此刻正坐满了人,个个均神情肃穆,拈鬚搓手。尤
其方家姐妹,脸容更是愁苦交加,显得失魂落魄。

  自从笑和尚和康定风赶返凌云庄,并带回「晴云秋月」失手被擒的消息,庄
内气氛登时变得槁木死灰。

  只见罗开沉着脸道:「确没想到血燕门的行动这么快,唯今之计,我只好夜
闯湘王府,把方大侠夫妇救回来。」

  方家姐妹听见,心里感激万分,听方妍连随道:「不,由我去好了,这一切
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爹娘又怎会落入他们的手中。」

  方姮道:「姐姐,这又怎能怪你。罗开哥,你已经救过我一命,今趟我如何
也不肯让你再冒险了。你的好意,方姮会铭记心中,但这毕竟是咱们方家之事,
我和姐姐二人去好了。」

  史通明在旁道:「我和唐兄弟陪你俩一起去,当日不是方妍姑娘相助,咱们
二人早便归位了。唐兄弟,我说得可对么?」

  唐贵点头道:「没错,史兄弟说得正是,若救不出两位大侠,咱们只得命丧
湘王府好了。」

  罗开道:「谁都不能去,平白地去送死,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白瑞雪摇头道:「你们鹵莽行事,只会让咱们更担心,这件事决不能粗之过
急,须得详细筹划不可。」

  方妍道:「我便是不明白,左右门主因何会这样做,我……」

  白瑞雪道:「其实他们要你混进凌云庄来,只是一个藉口而已,难道你看不
出来吗?」

  方妍听见,心下不由一惊:「瑞雪姐你……你怎知道我是他们派我来的?」

  白瑞雪摇头一笑,道:「自你当日越墙进庄,我和罗开便看出来了。」她顿
一顿又道:「其实这道理很简单,当日你不是说过,血燕门早便在庄外埋伏了人
手,既是这样,以他们的武功,你又如何能闯得过。不消说别人,光是那个发飞
刀的人,他的武功已是在你之上,又怎可能让你进庄来,这一点已是一个大大破
绽,错漏百出了。」

  方妍不由低垂下头,良久方道:「既是这样,你们为何还肯帮我?」

  白瑞雪道:「罗开事后曾对我说,你先前既肯放史唐二人,明着你早有背叛
血燕门之心,而今次这样做,必定另有苦衷。后来罗开说,由始至终,血燕门均
以你家人相胁,好使你就范,这便更加明确了。」

  「再说,罗开遣人去接你只身来此,并非为你今次闯进庄来之事,而是知你
叛心已萌,迟早会被血燕门发觉的,为了安全起见,所以才这样做。而最主意原
因,还是希望你们能一家团聚。」

  罗开见方妍一脸愧疚自责之色,生怕白瑞雪继续说下去,令她更难堪,便即
截着道:「瑞雪姐,不要再说了,还是先商量如何救人吧,再迟恐防有变。」

  便在这时,一个武师拿着一封信走进来,向罗开躬身道:「庄主,昭宜公主
派人送来了一封书函。」

  厅上众人听见,不由面面相向,罗开连忙接了过来,展信一看,登时仰头苦
思。怪婆婆连随问道:「到底什么事?」

  罗开道:「她约我今晚去见她,说是商谈『晴云秋月』两位前辈之事。」话
后把信递给方妍。

  怪婆婆扬眉道:「这还用说,敢情便是一个陷井。罗开,让老婆子陪你去,
我倒要看看他们想怎样。」

  罗开摇头道:「她要我单独一人去,不得有第二人同往,为着两位前辈的安
全,咱们决计不能冒这个险。而且这里早便给官家盯上,恐防是调虎离山之计,
婆婆还是留在庄内,防他有诈。」

  董依依显得一脸忧色,说道:「他们人多势众,你怎能单身一人应约,这太
危险了。」

  白婉婷同声附和,却被罗开截住道:「你们放心好了,他们未必会有恶意,
便是要动手,我也不怕他们。」

  白婉婷道:「但那两个老怪物,功夫确实了得,极不是容易对付呀。」

  罗开道:「上次我一时大意,更不知晓阴阳神掌的厉害,才会着了他们道,
但今次他们想要伤我,恐怕也不容易。」

  白瑞雪问罗开道:「她约你在湘王府见面么?」

  罗开摇头道:「信上写着,今晚亥时,约我在『花港观鱼』的苏堤渡头,到
时自会有人接见。」

  康定风道:「听说昭宜公主霸占了小瀛州,还在岛上新建了一个庄院,看来
她是约罗兄弟到那里了。」

  白瑞雪道:「昭宜公子霸占小瀛州一事,我也曾听人说过。还听闻岛上有官
兵把守,一般人不得踏入小瀛州半步,是否如此,我便不得而知。」

  康定风点头道:「这点我相信不会假,若真是如此,咱们要上岛去,又多一
层阻障了。」他一面说一面望向洛姬。

  洛姬看见他的目光,已知道他的心思,便道:「这些官兵,咱们主仆五人还
不放在眼内,是吗?」接着问四婢,只听四人同声应是。

  康定风道:「瞧来咱们再无选择了,只得依她的话去做了,但罗兄弟你必须
要多加小心,倘若三个时辰还不见你回来,咱们便攻进去。」方家姐妹与堂上等
人,均齐声说好。

  罗开听见,心中感动,便道:「我自会小心应付的,大家不用再为我担心,
更不可贸然上岛。倘若给她发现了,致两位前辈有甚么不测,到时如何是好。」

  白瑞雪道:「罗开,总之你要小心行事。」

  花港观鱼位于苏堤南端以西,北为西里湖,南为小南湖。

  南宋时期,内侍官允升曾在此结庐,称为庐园。园中花木扶疏,引水为池,
池中堆土成岛,并养有五色锦鱼。

  罗开亥时未到,便已抵达这里。他极目远眺,只见湖波荡漾,一弦月牙,正
倒映在湖面之上。罗开四下环视,却不见半个人影,心想:「刻下离相约时间尚
早,既然还没有人前来,不妨到四处走走看。」

  抬眼望去,一条曲桥横驾在罗开眼前。他缓步走了过去,倚着桥栏俯看,见
池中数千尾金鳞红鱼群结往来,不住泼刺戏水,极为壮观。忽的一阵微风拂过,
耳畔立时沙沙作响,池岸的枯叶落英缤纷,飘浮于水面,好一幅「花着鱼身鱼嘬
花」,顿教罗开起了一份羨鱼之情。

  便在这时,隐隐闻得划水之声,罗开回头望去,见湖中一艘只头快艇,正朝
此处而来,心想他们终于来了。那快艇距离足有二三十丈远,但来势极快,不消
半炷香时间,便已来到渡头。

  罗开看见艇上站着两个人,这两人年约二十七八,腰间同样插着一对短斧,
罗开旋即记了起来,当日在杭州街头拚斗,这二人也在其中。

  原来这二人正是冯氏兄弟,只见冯恒叉腰站在船头,朗声问道:「岸上的朋
友,可是凌云庄罗庄主?」

  罗开拱手道:「在下正是,阁下便是昭宜公主的人吧?」

  冯恒拱手还礼:「没错,公主正在四湖别庄等候尊驾,请罗庄主上船。」

  罗开喊了声有劳,脚尖微点,人已飘身而起,宛如适才的枯叶似的,轻轻落
在船上。只觉船不幌,艇不摇,罗开只脚犹如钉子般,紧钉在船板上。冯家兄弟
见了他这一手轻功,不由心中一栗,暗赞不已。

  罗开又朝二人一揖:「敢问两位如何称呼?」

  冯恒道:「本人姓冯,单名一个恒字,这是我的老弟,名叫冯昌。」

  罗开与二人叙过礼,倏觉船头一摆,便转头朝小瀛州而去。

  船行盏茶时间,小瀛州已清楚在望。远远望见,只见岛上站满了人,全都手
执灯笼,宛如一条火龙。不消片刻,船已抵达。三人同时上岸。罗开才一站定,
见冯家兄弟已提起两个灯笼,躬身道:「让冯某为尊驾带路,罗庄主请。」

  罗开还了一礼,便随在二人身后,缓步迳向前面群舍走去。

  但见沿路两旁,数十个身穿灰衣的汉子,个个手持钢刀,在四周往来巡逻。

  冯家兄弟领着罗开,穿过一条碎石幽径,来到一个大庭院。只见庭院清幽古
雅,四下洞奇石秀,左首有一大池塘,池畔建有小亭,绕着小亭,植有数十株古
梅,透露着山野风情。加上西湖波光山影,委实引人遐想绵连。

  过不多时,三人来到一精舍之前,冯恒道:「罗庄主请进。」

  罗开点头进屋,冯恒肃坐,说道:「有烦罗庄主在此稍候,冯某这就去通知
公主。」接着兄弟二人走出屋舍,只剩罗开单独一人。

  屋内一时静谧无声,罗开四处一张,只见烛影摇红,帘幕瑞烟浮动。此室虽
不算大,陈设却异常讲究。

  不久一个丫鬟进来送上香茗,罗开谢过,心里不禁暗自想道:「我今趟孤身
独闯龙潭,还道必有一番恶斗,没想此刻竟会如此平静,且对自己执礼甚谨,当
真透着古怪。」

  这时隐然传来环佩声响,接着门儿「呀」的开了,一个衣香鬓影的少女,徐
徐步了进来。罗开一眼便认了出来,这不是昭宜公主朱璎,还会是谁。

  罗开连忙站起身来,拱手道:「在下罗开,特应约前来贵庄,想必姑娘便是
昭宜公主了。」他开门见山,更不和她多说客套话。

  但见朱璎瞧罗开微微一笑,脆声道:「罗庄主果然英雄胆色过人,请坐。」

  话后坐在罗开对面的椅上。

  朱璎贵为公主,是个何等高贵的人物,此时身边竟然无人相伴,胆敢只身单
独会面,罗开看见,心中不由大感奇怪,暗忖:「她竟敢单身会我,莫非内里另
有什么机关,或是此屋四周早便埋下高手,所以她才有恃无恐?」

  直到这时,罗开才看清楚朱璎的容貌,见眼前这个公主,年龄只有十八九岁
年纪,身形娇小玲珑,眉目如画,朱唇皓齿,一身皮肤细白晶莹。细看之下,虽
见她滴粉搓酥,实是个巫山洛水之俦,果有一身贵族之气。

  朱璎闪着她那翦水的只瞳,细细打量着罗开,见他剑眉朗目,如冠玉耳,神
姿高彻,愈看愈觉他貌赛何郎,不由看得芳心痒痒的,恨不得一口把他吃了。

  罗开道:「公主约罗某至此,信中提及『晴云秋月』两位前辈,不知其意何
在?」

  朱璎微笑道:「我也不称呼你甚么庄主了,便叫你罗公子吧。行吗?」罗开
说了声随便,朱璎又道:「罗公子是聪明人,你又怎会不明我意思,岂不是明之
故问。我请『晴云秋月』两位大侠来此,其用意当然是为了我皇兄?」

  罗开轩眉道:「你是想以两位前辈交换湘王?」

  朱璎道:「你认为这样可行吗?」

  罗开缓缓道:「两位武林前辈,素来深受江湖朋友钦仰,但罗某与二人却不
曾见过面,目下要我交换两个不相干的人物,这似乎是有点说不通吧。」

  朱璎道:「是么?既然罗公子这样说,我只得另找一个配得上交换的人了,
再说关于这两位大侠的生死,相信罗公子也不会在意了。」

  罗开心想:「你是和我较量心计来着了,恐怕没这么容易。」便即缓缓道:
「两位大侠的生死,自与罗某无关,公主想怎样做,在下也无权过问。只是……
只是罗某见着两位前辈身处危险,而又不加以援手,倘传到外间去,多少也会引
人非议,恐怕罗某多少也该做点事情,好向武林人士有所交代,公主认为我说得
对么?」

  朱璎柳眉轻蹙,问道:「不知罗公子要拿什么作交代呢?」

  罗开侧头想了想,徐缓道:「例如……以王爷的一只左脚,或是王爷的一只
右手,这样勉强也可行的了,虽然以一手一足来换两条人命,仍是不足向各方朋
友交代,但总算罗某确为二人出了一点力,也不致留下千古骂名。」

  朱璎笑道:「罗公子你倒懂得说话,本公主委实佩服,佩服。可是我不相信
你敢这样做。瞧来咱们是无法再说下去了,明儿我会把『晴云秋月』两位大侠,
派人送回贵庄,但到时是生是死,本公主便不能作担保了。罗少侠,今晚便到此
为止,我着人送你回去。」

  罗开虽知她存心恫吓,摆出一副莫不相干的模样。但回心细想,只要自己一
离开这里,方睛云夫妇便再难救出来了!一念及此,只好道:「你真的不关心王
爷的安危吗?」

  朱璎嫣然一笑,指尖拨了拨鬓角,柔声道:「本公主自然担心,谁叫皇兄落
在罗公子手中,这个我也没有辨法。」

  罗开今次来这里,本就早下定决心,务必要把方晴云夫妇救出虎穴,现见朱
璎这般好整以暇的模样,不免有点惶急起来。虽知她心存诈唬,大可与她歪缠下
去,但如此一弄,也不知要弄到何时方休,当下说道:「好了,咱们再也不用拐
什么弯儿,你想怎样,便说得明明白白。」

  朱璎笑道:「我早便看出罗公子是性情中人,决计不会为着一己之念,贸然
做出有违良心之事。可是现在你肯应承交换,本公主却又不想了,除非……」

  罗开暗把她骂个祖宗十八代,心想:「这人当真欺人太甚,我退一步,你竟
逼近一丈。我倒要看看你又想使什么手段。」遂向朱璎问道:「除非怎样?」

  只见朱璎站起身来,缓缓道:「你想知道,便跟我来。」

  罗开无奈,只好站起身来,跟在朱璎身后。

  朱璎领着罗开走进内堂,拐过一个弯,进入了一个房间。罗开张眼望去,见
这房间七宝门囱,内有宝床,床前挂有锦幔珠帘,俨然是一间寝室。

  罗开看见,心中七上八落,心想:「她叫自己进来这里作甚,难不成……」

  想到这里,蓦地一惊。但回心细想,认定决无这个可能,必是自己想歪了。

  正当罗开仍没退念,朱璎忽地回过身来,他猛然一惊,当即打住脚步,饶是
这样,二人的身体,还是胸对胸的轻触了一下。

  朱璎伸出右手,缓缓把掌心贴上他胸前,抬高螓首,望着他俊脸道:「罗公
子,那二人对你真是这么重要么?」

  罗开本想退后挪开身躯,随见她这下大胆的举动,且又柔声腻语的问自己,
心中念头一闪,便明白她的用意,当即改变了主意,心想:「真是没想到,看她
年纪轻轻,样子可爱甜美,骨子里却如此淫荡无忌,你既想和我干这回事,我便
奉陪到底,今回若不把你整得死去活来,也难消我刚才这口怨气。」

  想到这里,罗开乾脆不答她,来个不加理睬。

  朱璎轻轻一笑:「看来罗公子如此紧张二人,都是为了他们两个女儿吧,我
说得可对吗?」罗开登时哑然,心忖她这一句说话,是否真的说中了?只听朱璎
又道:「想不到罗公子不但具有真性情,还是一个风流种子呢。」

  罗开淡然一笑,遂道:「此乃人之常情,世间哪有不吃腥的猫儿,尤其遇着
漂亮的女人,便如公主你这般天仙人物,又有哪个男人会抵挡得住。」

  朱璎听着,改用只手环抱他雄腰,把个玲珑有緻的娇躯,全靠贴住罗开,轻
声道:「你这张嘴儿真甜,直是腻死人不偿命。」

  罗开道:「公主太过奖了。」接着伸手把朱璎拥入了怀里,朱璎藉势身子一
软,投入他怀中,罗开又道:「但咱们刚才的事,似乎还没有说完,咱们还是把
事情先行谈妥,再作其他事吧。」

  朱璎咯咯轻笑:「只要罗公子能让本公主开心,又肯放回王爷,到时你说怎
样,便怎样好了。」

  罗开笑道:「公主想要开心,这还不容易,只怕公主你抵挡不来。」

  朱璎柳眉一扬:「是么?这倒要领教。」二人说着间,已然搭肩环腰,缓缓
向床榻走去。[/color][/size][/font]

流風之回雪 2011-2-1 23:24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四十七回  巫山大战

  二人来到榻边坐下,四目相对,罗开抬起手来,用食指把她下颚微微托起,
只见朱璎皓齿明眸,脸嫩如粉,一对美目,已然浸润含春,目窕心与。

  一时之间,罗开也被她的美貌所迷,心想:「这个公主果有倾城之貌,若非
亲眼所见,实不相信她会如此淫佚无度!既然如此,今趟是妳自己找上门来,可
莫怪我。」当下脑袋一抵,亲吻她的樱唇,立时一阵甜香传入他口鼻中。

  朱璎见他有所行动,便即闭上美目,凑首相迎。罗开把舌头轻轻一顶,朱璎
双唇绽开,两根舌头,热情地缠绕起来。

  罗开左手固定她脑袋,一面亲吻,一面将右手滑向她胸前,隔着衣衫,按上
她一边高耸,五指轻微一紧,触手之处,果真丰满挺弹,感觉奇佳,确实受用非
常,暗地赞道:「没想她年纪不大,却有一对妙品,丰腴挺秀,份量不少呢。」

  朱璎给他隔绮搓揉,身子微微一颤,她不甘示弱,小手迳往罗开胯间摸去,
一根如棒槌般的巨物,给她一手握个正着。朱璎心儿一阵乱跳,暗自喜道:「好
一个大傢伙,竟然如斯粗壮硬挺,冯氏兄弟与他相比,恐怕还大有不如。」朱璎
如获至宝,牢牢捻紧,就是不愿放手。

  罗开心头发笑,问道:「公主对它还满意吗?」

  朱璎螓首连点,脉脉地看着他,腻着声音道:「罗公子不但长有潘安之貌,
还拥有驴的大行货,今晚得与你一乐,想必要美死人家了。你我何不快快把衣褪
去,大家来个尽兴。」

  罗开微笑道:「且慢慢不迟,一下子来个肉袒相对,彼此看个清光,那有探
幽索隐,若隐若现来得美妙。何不咱们隔衣先弄一回,循序渐进,这才显得有情
趣啊。」

  朱璎笑道:「你的鬼点子真多,便依了你吧。」

  罗开指尖下滑,将她衣带松开,再把她的前襟略一扯开,朱璎颈下的一片肌
肤,立时露了出来,只见肉肌晶莹白腻,如脂似雪,委实诱人之极。旋即把手伸
进她衣里,摸着一个滑碌碌的兜儿,罗开把手按了上去,隔着一薄薄布片,轻轻
搓揉,感受一下她的饱挺。

  朱璎给他把玩了数下,便已身爽麻利,阵阵快感自酥胸扩散,不由娇声喘息
道:「罗公子好晓得玩,美死人家了,可还是不及着肉摸玩来得痛快。」

  罗开嘴角一笑,探指一挑,已把兜儿从衣里扯了出来,外衣里面,已然空无
一物,只剩下一对高耸挺拔的玉峰儿。可是罗开却不触摸那饱满,只是把手在她
腰肢轻抚,惹得朱璎纤腰不住摇摆,痒极难搔。

  朱璎见他举动轻援,全无半点急遽,一时被他逗得心绪撩乱,心儿着急了起
来。见她一手套着龙枪,一手围上他的脖子,把罗开的脑袋拉近前来,樱唇贴着
他鼻尖,柔声细语道:「好人,不要再慢吞吞逗弄人家了。」

  罗开存心拖拉逗引,好要折磨她一番,但听她竟不顾廉耻,开言挑诱,也不
敢太过形于颜色,便徐徐把手上移,触上她的饱满,孰料甫攀上秀峰,便觉五指
如触丝缎,饱饱胀胀的,着手腻滑非常。罗开虽眼睛不见,但光凭那触感,已觉
其形状异常优美,且饱挺丰腴,着实教人抚之无厌。

  只见罗开五指扎煞,把一边玉球全然包住,轻揉缓握,细细把弄一番,立时
把朱璎弄得身如柳摇,肢似播糠,一对迷离的美目,半睁半闭,摆着一副异常陶
醉的样子,当真爱煞久也。

  朱璎给他引动情兴,一时慾火莫禁,忙忙双手探前,解去罗开的裤头,伸手
进内,一把捻着那根丈八龙枪,方发觉这利器与别不同,火炭烘手,实是其坚无
敌。她一只小手,便是无法把它捏个周全,不由又惊又喜,那里还肯罢手。

  她以玉掌包住灵龟,抬首朝向罗开道:「罗公子的东西怎地恁般巨大,尤其
那个头儿,圆大起棱,光是摸玩,已教人心火大动了。」

  二人如此弄了一会,彼此渐觉心头火动。尤是朱璎更甚,直是美透春心,连
忙把罗开裤子抴至腿间,随即展龟吐信,昂昂然朝天直竖。

  朱璎只觉眼前一亮,她那曾见过如此硕大之物,登时看得张目结舌,又再抬
首道:「这物事果然巨大忒过,不但头大如鸭卵,偏生又皓如白玉火柱,殊别常
人,若强行弄入花溪,教人怎生承受,到时不知死也活也了?」

  罗开笑道:「见妳恐惧过甚,畏首畏尾,咱们倒不如便此打住,免得公主妳
活受罪,到时弄得妳叫生叫死,罗某可罪过了。」

  朱璎听得心里一急,连忙紧握火枪,死命不肯放手,娇嗔道:「你少来弄鬼
了,也休想便离去,人家只是口里说说,你岂能当真。」一话既落,便即俯身凑
首,把个炙热的枪杆,偎在粉脸之上,轻轻擦摩,骚发十足,口里却道:「真的
很热,烫得人家心都醉了。」

  罗开低头望向,不禁暗自笑,心道:「妳这正是飞蛾扑火自焚身,总得叫妳
受点苦,方知我的厉害。」当下五指飞动,犹如捏面人儿般,将她一对傲峰弄得
怪状百出。

  只听朱璎低喘连连,身子渐趋麻软,立时像没了骨头似的。

  过不多时,朱璎便更感难当,胯间深溪,早已湿了一大片,赶忙舞动龙枪,
狂恣套动,一面亲着根下子孙袋,凑嘴含舔一会,接着唇瓣便沿棒而上,不住上
下往返吹奏。

  罗开见她如蚂蝗见血,不觉也瞧得心动,当下运起「乾坤坎离大法」,龙枪
顿即又胀了几分,青筋暴现,不住颤抖跳动。

  朱璎也察觉它的变化,还道罗开快抵受不住,遂一边舔弄,一边拿眼上望,
看见罗开露着一副相当受用的样子,心里又是一喜,当下使出了浑身解数,加紧
口上功夫,无所不用其极。她淫心暴发,却暗下决定:「如此神物,实是世间少
有,我倒要先弄它出来,吃他一个满肚,尝一尝是何等味儿。」

  心念甫落,朱璎更显恣肆,玉指立时上下梳拢,樱唇一张,欲把个头儿纳入
口中,饶是她张尽嘴儿,还是几经辛苦,方能把鸭蛋大的头儿包裹住,唧唧咂将
起来。

  罗开看见也觉好笑,当下抽回魔手,惬意地仰卧下来,任由她百般轻狂。

  朱璎手口齐施,埋头苦干,直弄了两炷香时间,手儿口儿都酸软了,仍见罗
开依然如故,全无宣泄之兆,倒反而弄得自己浑身酸痒作怪,难受之极。再过片
刻,只索罢手放弃,便翻身趴伏在他身上,把个俏丽脸蛋偎着他道:「没想你这
般厉害,不但物事修伟,且久弄弥坚,确是一件神物。」

  罗开向她微微一笑,却不言语,双手定往她纤腰,突然一个鹞子翻身,把她
压在身下,并伸手把她衣服一件件褪去,眼前立时白花花一片。

  只见她一身雪肤,犹如春筍褪壳,嫩白莹莹,一对浑圆饱挺的玉峰,傲然朝
天。再看峰顶两点蓓蕾,鲜艳粉嫩,早已勃然而立。目光下移,见她腰肢奇细,
脐下数寸之地,芳草萋萋,下面生着一白腻腻的小缝儿。莫看朱璎身形娇小,然
浑身上下,却肥匀明秀,穠纤合度。

  罗开见着这一身妙物,也不禁暗暗赞美起来。随即动手把身上衣服褪去,彼
此间相互看齐,变成两条肉虫。

  朱璎瞪着美目,目不交睫的盯在他身上,当罗开衣服尽去,露出一身铁塔般
的身躯,心里砰砰直跳,情兴大动,暗想:「看他外貌文质彬彬,英伟俊朗,那
知脱了衣衫,身躯竟是如此魁伟,健硕如牛。光凭外表,确实令人难以想像。」
接着垂眼下望,即见那丈八龙枪,昂然高举,似乎又大了不少,更显威风八面,
大有一柱擎天之势。

  罗开伏下身躯,以手肘支着半边身躯,盯着朱璎道:「妳我双方,前时已在
街上有过一场小战,若论输赢胜败,凭那一仗还不能瞧出什么。今夜咱们既有缘
凑在一处,要是弄拳动脚,实有失雅兴,倒不如咱们这场巫山大战,便拿来决个
高低,看看谁人本事高强,谁先行开声求饶,便当是输了,须得接受胜方三个条
件,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朱璎笑道:「这也使得,但你不可不知,直来在这个方面,女人素来强韧耐
磨,便是连丢两三遍,仍能接战冲杀,这般事情,在女人而言,也是等闲之事,
更无求饶之理。瞧来咱们这一仗,胜败早已立判。」

  罗开笑道:「我看未必,三分人事七分天,或许今次罗某得上天眷顾,让妳
今趟吃不了兜着走,这也未可知。」

  朱璎嫣然一笑,道:「你大可放马过来,用心使出点颜色看看,不要老王卖
瓜,自卖自夸。」

  罗开兀自浅笑,当下伏到她的身上,捧定她的脑袋,笑道:「公主妳便接招
吧。」话后手掌下移,曲着手指直闯花房,在内中缓缓研磨,间歇又抽送几度。

  朱璎口里咿咿连声,却也不甘后人,欲要伸手去握那龙枪。岂料罗开便是不
让她得逞,倏地身躯下移,埋首在她胸脯,张口便吸吮起来。

  罗开兵分三路,连锦抢攻,朱璎虽身经百战,顿时也感难以抵挡,身子虚飘
飘似的,只觉户中百般难忍,花心卜卜的直跳,星眸慵展,只想尽情享受。

  这时见罗开的嘴唇再度下移,掠过她平坦的肚腹,最终亲上了她的玉门。

  朱璎等待以久,现终成心愿,见她忙忙举股相就,颠耸不迭。

  罗开双手分开两腿,见眼前红艳艳一道肉缝儿,正自咻咻翕动,春水欲滴,
腥红可爱。他以手指拨开唇瓣,凑首便吻,才舔得几回,便觉一滢清流,湝湝涌
出。

  朱璎登时春兴发动,淫辞荡语,高叫不迭:「嗯!是这样了,再要深一点。
啊!你这般舔弄,痒到骨髓里去了……」

  罗开使出功夫,直弄了炷香有余,方仰倒在榻。朱璎也不待他吩咐,便即跨
身上去,倒头伏在罗开胯间,掰开双股,把个艳艳的缝儿,凑至罗开鼻端。

  只见朱璎双手捧定龙杆,纳头便大吃起来,咂得渍渍有声。罗开同时拼指闯
关,枢进香户,拨弄花心。不消片刻,便见内中如花露狂涌,滴滴而下,淋了他
一脸。朱璎慾火如焚,不由攒眉悲啼:「唷啊!你好狠的手段啊,人家在前头吹
箫,你欲在后头打鼓,也不让人家歇一息儿。」

  罗开笑道:「现下妳我正是对阵交锋,若不使点本事,又如何能胜。这正是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看谁本事大。」

  朱璎小嘴哼了一声:「好,今回我要你输得口服心服。」连随坐身而起。

  罗开看见,便知她要上马投洞,只得微微一笑。

  只见朱璎面向罗开,跨腿坐至他腰间,单手牵枪引龙,抵紧门户。她见罗开
物事硕大,实不敢蹲桩急投,只是缓缓沉腰,方把个头儿箍住,便觉胀得难受,
确实有点寸步为艰。

  罗开见她举止怯懦畏缩,便明其意。他存心要她受点苦头,当下暗运「乾坤
坎离大法」,龙枪霎时坚硬如铁,火棒般热。只见罗开双手定住她腰肢,使她无
法挪移回避,腰股含劲,猛地往上望里一戳,发狠射入,立时一没尽根,直撞靶
心。

  朱璎大喊一声,呼痛震屋:「啊……花心被你捣碎了,你怎地这般狠心。」

  罗开暗笑,口里却连声道歉。朱璎牝内胀痛,一时不敢妄动,静待片刻,疼
痛才续渐退去,方敢缓缓耸动,便觉内中之物,实是粗胖过甚,把个穴儿胀得无
隙无缝,每一拖拽,均深顶花宫,撞得浑身酸麻爽利。兼之那大东西火棒烫人,
热乎乎的,灼得琼室美快难当。

  朱璎如此上下轻抛缓送,不觉已是甘露横溢,渐感得趣,腰儿扭个不息。

  罗卉抬眼望向交合处,只见龙枪时隐时现,带着花瓣不住翻卷,打得滩湿一
片,不禁也看得心火勃勃,情兴大动。再见朱璎眉梢含春,情浓兴恣,玉股上下
猛掀猛挺,身摇臀摆,犹如飞舞中的蝴蝶。这等姿势,教人一看便知,正是一式
女上男下的「空翻蝶」。

  朱璎不曾尝过这等巨物,起先还觉有点胀满不适,岂料时间久了,便觉愈发
得趣,内里热痒难耐,每一抽提,均刮着玉壁,犹如数百蚁子钻爬,快畅莫禁。
但见她香肌如风,身子摇摆不定,口中不时呀呀乱叫,每到要紧之时,内里便如
婴儿吮奶般,锁紧来物,浪语淫辞,无般不叫。

  罗开却运起神功,坚守精关,不曾走了一滴,只是瞪着眼睛,含笑望着朱璎
的浪态,而一双大手,不住在她身上抚弄,惹得朱璎更加火烧火燎,高叫迭迭。
罗开见她愈来愈力竭难支,便知是采取主动时机,当下把她仰倒在榻。

  朱璎正在兴头,忙忙分开双脚,把个连丝带水的好东西,全呈在罗开眼前。

  罗开箕踞她胯间,掰开她双股,把一对修长腿儿扛于肩上。

  朱璎正自淫心大炽,遂探手往下,挽住龙枪,把枪头抵紧门户,研磨片刻,
颤声道:「快!快进来,人家再等不及了。」

  罗开只笑不语,便往里一送,只听「吱」的一声,枪头已逼开缝口,已捣进
一截。

  朱璎登时眉轩嘴张:「嗯!好满……」

  罗开挺起腰杆,在她穴口不停抽出送入,便是不肯深进。如此数十回合,朱
璎只觉内空外紧,巨龙始终触不到痒处,真个百般难耐,又教她如何忍得,只得
哀声求饶道:「好人儿,不要再耍弄人家了,还不速速深投,这样会害出人命来
呀……」

  罗开笑道:「妳这样算是开声求饶吗?」

  朱璎摇头道:「当然不是了,你这下青蜓点水,还没真刀真枪对决,高下未
判,怎能算是求饶。」

  罗开道:「罗某只是为妳好,恐怕妳承受不住,免得妳输得过于难看。既然
妳这样说,到时可不要怪我。」

  朱璎道:「你尽管放马过来,本公主接主便是,就不信你有这等本事。」

  罗开当下也不打话,俯视下身,只见她那里丰腻圆润,毛儿稀疏,红艳艳的
缝儿,犹如开口的小馒头,正紧紧包箍住自己的龙枪,也不禁瞧得兴动,挺腰用
力一戳到底,尽根而没,直是间不容发。

  朱璎倏觉那里塞得胀满,不禁吟哦喊妙,淫兴复起,探手于胯间,轻轻揉弄
突起的豆儿,哼呀直叫。

  罗开见她如此骚达达的模样,运起神功,耸身大弄起来,心里却道:「这个
淫慾公主,虽是身形娇小,门户又如斯紧窄,不想那里并不浅小,竟能把我全根
吞没。要是一般之物,料来真不易令她满足。」

  不觉间便弄了数百回,朱璎连连叫爽,早已丢了两回,忙抛臀喊道:「我的
好人儿,你真个有点本领,速些狠狠的桩,本公主快活死了,我自出娘胎,至今
还没得如此快活过,实在大爽了!这一回委实爽死我也。」

  罗开见她尝到好处,当下锁紧精关,加重力度,全身奋进,只听得拍拍之声
大作,朱璎的一对傲峰,给撞得颠上颠落。罗开看得火热,伸手捏在手中,恣情
把玩,下身却半点不敢松懈,一口气又是数百余,直弄得朱璎头目森然,口不能
开,几个哆嗦,又一股热潮自她深处狂喷而出,热乎乎的迳浇枪头。

  罗开见状,当然不肯罢手,趁着她余兴尚在,便将她双腿拿下,骤来一个虎
扑,盖在朱璎身上,遂把硬邦邦之物,借势一入,继而款款抽送,先来个九浅一
深之法儿,决计不肯让她有回气的机会。

  朱璎被他连射数下靶心,立时又给他射醒过来,喘声道:「你果然能干,但
我便不信无法收服你。」当下打叠精神,再与罗开厮杀。

  罗开先前本想施展「乾坤坎离大法」,采其阴气,使她衰竭不能再战,但回
心一想,这等采阴之术,实是损阴坏德,决非大丈夫所为,便即打消了念头。

  朱璎再次春潮涌动,勾住罗开的颈儿,不停在他俊脸又亲又吻,下面却不停
抛臂顶耸,极力迎凑,一分一合,一迎一凑,煞是滋味。

  罗开却愈战愈勇,一手握住她玉峰,一手围住她腰肢,撺上坠下,每每自首
至根,急急抽提:「现在尝到罗某的厉害吧,且看妳能挨得多久。」

  朱璎喘着大气,死命也不肯服输,娇喘道:「你……你虽是厉害,但想要我
开口求饶,你也休想,除非你有本事干死我。」

  罗开笑道:「这样又有何难,今日我势必把妳弄至死去活来,看招吧!」

  朱璎也不理会,只是把臀儿迎凑,唯恐他不够深入。

  罗开当下使出手段,把她双腿朝天竖起,屈至膝盖贴胸,一个花房便即高高
仰起。只见当开双手支身,由上往下直桩猛戳,箭箭直中红心。

  朱璎立时美得双目紧闭,螓首摇曳,身儿如狂风拂柳,摇摆不住,口内呀呀
直响,百般淫叫,当真媚态十足。

  罗开一口气便戳个近千,朱璎渐觉抵受不住,再次大泄一回。

  朱璎给干得险些昏倒过去,方知晓罗开确与一般人不同,委实耐力非凡,不
由有点担心起来,生怕给他不停干弄下去,终究会抵受不起,真会败下阵来。想
到这里,心生一计,喘息道:「你……你在使奸,便是胜了,也算不上英雄。」

  罗开听得奇怪,停住动作问道:「我怎样使奸,妳倒说来听听?」

  朱璎道:「其实你仗恃自己一身蛮力,压着人家狂戳猛桩,让人家连气也喘
不过来,这还不是使奸!」

  罗开心想,要使奸的人,恐怕是妳自己吧!当下道:「妳想怎地?」

  朱璎小嘴一撇,道:「你若够胆量,便与我调过位来,好让你看看本公主的
手段,你敢么?」

  罗开笑道:「为何不敢,只要妳有本领弄得我泄身,罗某便认栽是了。」

  朱璎道:「好,这是你说的,不要后悔。你卧下来吧。」

  罗开微微一笑,一个翻身便滚仰在榻。朱璎缓缓坐身而起,蹲于罗开身旁,
见着那根龙枪朝天直立,其上布满琼浆花露,闪润生光。朱璎看见,淫心又动,
忙伸手捻住,俯首便把它舔得乾乾净净,接着张口含住,不想心下着急,竟将全
龟直抵喉间,登感气儿不匀,忙忙吐出大半,缓缓顺气,方敢大吸大吮,一面玉
手箍着柄根,上下飞舞,橹杨不止。

  只见龙枪愈来愈硬,昂然冲天而立,且卜卜乱跳。

  朱璎见着大喜,知道罗开必定大泄将至,立时加重药力,舌绕龟棱,唇贴青
筋,吃得习习大响。饶是她口枝高超,然吃了顿饭时间,仍不见效果,心里又渐
渐着急起来。

  罗开见她这等手段,心下早便知晓她的企图,神功一出,任妳如何本领,也
休想得逞。而朱璎又那里知道,只得兀自发急,看看势头不对,遂腾身跨上,手
提巨枪,照准花房,猛的坐将下去,只听吱咻一声,龙枪已没了大半根。朱璎给
他胀个饱满,爽得淫兴勃发,研研擦擦几回,索性沉股戳个尽根,直抵花心,美
得她眉展眼闭,大起大落,桩套不住。

  朱璎爽到极点,口内呀呀作声:「好深,好厉害……捅得人家好不快活,这
回真的吃不消了。」

  但见她急急乱桩,玉峰随之上下抛堕,股浪如波,刹时花露儿四溢狂渗,沿
着龙棒而下,流得罗开满肚皮滩湿一片。

  罗开见她这个骚劲模样,也不觉情浓火热,双手揪住那对傲峰,恣情摩捏不
止,一头腰下着力,举腰大顶大耸。

  朱璎给他上下夹攻,又觉爽利非常,当下狠命颠套,也不顾捣烂花心,撞破
嫩蕊,不停浪声喊妙,其乐无限。急套了数百回合,便觉难忍难耐,一股热流汹
涌迸出,急道:「又要来了,不要停,快给我顶着里头,来了……」

  罗开也不用她吩咐,狠命冲刺,下下直抵深宫。

  朱璎先前还能勉力支撑,到得后来,双腿已感酸麻乏力,只得坐在了罗开的
肚皮上,任其提戳。

  罗开知她已快到尾声,当即把她倒翻落床,自己走下榻来,把她双脚拖至榻
边,高高举起,只见股儿耸起,周圆润泽,唇瓣突露,花露乃不往夺门迸出。罗
开站在榻前,沉身立马,龙枪猛地捅进。

  朱璎又是呀的一声:「大东西要弄死人了,不能再要了,我真的会死呀!」

  罗开那肯理她,心想:「妳这个淫公主,若不好好教训妳一顿,实是老天不
长眼睛。」当即狠命抽送,连戳近百,朱璎已觉头目昏然,口里只是呵呵喘气。
又一阵狂刺,数百一过,朱璎又是一个哆嗉,泄得手麻脚软,反手便握其龙枪,
免他再动。

  岂料罗开存心要制得她贴服,也不理她的掌握,还是奋力而进。

  朱璎玉手细小,又如此握得他住,只见龙枪通过她玉掌,依然出入不休,枪
头于内里乱钻乱点,朱璎只得闭目承受。

  罗开使足气力,双手箍紧她腰肢,狠命急桩。

  朱璎再撑持不过,又丢一回,登时昏了过去。罗开见着,一面抽挺,一面用
手拭她人中,朱璎渐渐醒转,见罗开还不肯罢手,不得不哀求道:「真的够了,
我实在不行了,不要再入……本公主认输便是。」

  罗开笑道:「这是妳亲口认输,须依我三件事,不得反悔。」

  朱璎喘道:「嗯!你说怎样便怎样吧,只求你歇一歇,不要再来了。」

  罗开听见,便即收去神功,连桩一会,接此猛的一耸,龙枪跳了几跳,火热
的溶浆一渲而出。朱璎给他一射,爽得险些又要晕过去。

  朱璎忙忙抱紧住他,不停喘息,良久方道:「你实在是太勇猛了,一人可比
上三四人之力,且又收发自如,实在是世上难得的男物,我今回真的输得口服心
服。」

  罗开搂住她笑道:「这回妳尝到滋味了吧,以后看妳再敢不敢碰我。」

  朱璎道:「才不是呢,我身为公主,可说要风得风,甚么男人会没有,便是
没尝过这等神物,今日尝了,委实受用无穷,若有机会,势必要和你再决高低,
便是输了,也得一身爽。」

  罗开笑道:「到时再说吧,现在便听听我的三个件条。」

  朱璎有气无力,点头轻嗯了一声。


            第四十八回  渡头风波

  是夜,罗开与朱璎达成了协议,由冯氏兄弟送离四湖别庄。罗开踏上花港观
鱼,已是丑时,一轮明月,犹如银盘般高悬碧空,映得四下明净。

  罗开举步往北,打算循来路返回凌云庄,才走得几步,便发觉四周有异,知
晓附近隐藏着不少人。他心下奇怪,却又不知这些人是友是敌,当下不动声色,
只作没事般继续前行。

  当他走出七八丈,仍不见那些人有何动静,心里疑团更甚。罗开暗暗细听,
以他目前的功力,便是苍蝇在他身后飞过,他也能察觉,若是有人在后头跟踪,
又怎能逃得过他。

  罗开见无人跟来,心里稍觉一安,唯脑里却想着:「这些人究是甚么人,适
才听见的呼吸声,人数着实不少,该有数十人之众,他们隐藏在那里,不知是为
何事而来,莫非是官家或血燕门的人?瞧来是假不了,或许他们是受昭宜公主之
命,埋伏在此,以作监视我的行踪。」他想通此节,当下摇头微笑,继续缓步前
行。

  他行了十多步,忽地停下脚步,轩眉一想:「不对,要是这样,因何我来之
时,却没有发现他们,明着这些人是后来才到,难道是康定风和洛姬等人来此接
应我?但似乎又不像,倘若是他们,人数也不会这么多,且又怎会不出来和我相
见。既然如此,这夥人必定另有所图,方会如此夜仍聚在一起,瞧来还是回去看
个究竟,方可放心。」

  罗开不敢沿路回去,当下展开轻功,穿过花港观鱼后面的树林,不消片刻,
已慢慢接近那夥人。

  待他远远看见花港观鱼的渡头,罗开立即屏息静气,放轻步子缓缓移近,旋
即听见一个男人低微的说话声:「伏姑娘,时间也不早了,因何还不见李帮主他
们?」

  那个姓伏的女子低声道:「时间尚早,还有两刻钟才到寅时,耐心等待一会
吧。」

  罗开听见这两句话,便知这些人决非是官府或是血燕门的人,而这些人聚在
这里,似乎是在进行某种事情。罗开心想:「既然自己已经来了,不妨看看这夥
人想作什么图谋。」便悄悄跃身到一株大树上。

  罗开隐身在树上,居高临下往下面望去,心里不由一惊。只见树林四周,人
影移动,隐隐约约有数十多人。罗开仔细凝望,见这些人个个手持兵刃,劲装束
结,全身一色深篮色轻装,瞧来这些人均是某个帮派的人物。

  距离罗开隐身的大树丈许处,却蹲跪着两个人,一个是身穿黑衣的女子,而
在她身旁,却是一个身壮体横的男人,只是二人均背向着他,让罗开无法看见他
们的样貌。

  这时听那女子道:「胡门主,刚才那个年轻人,我总觉得他有点可疑。现在
都这么夜了,此人竟由小瀛州而来,你不觉得奇怪么?再看送他上岸的人,对那
人也颇为恭敬,但胡门主你却说,这年轻人并非那公主的一夥,难道胡门主你认
识他么?」

  罗开听见,便晓得她是说自己。只听那胡门主道:「这年轻人前时我曾经见
过一次,当时他正与公主的人在街头拚斗,光凭这一点,就足可以证明。到底这
年轻人是谁,便不得而知了。但莫看他年纪尚轻,武功着实不赖,当日见他几个
回合,便把那些官家走卒打得落花流水,身手之俊,难以言尽,当真是少年出英
雄。」

  姓伏的女子道:「此人既然和官府有隙,又怎会到小瀛州去?」

  胡门主摇头道:「这一点我便不知了。但有一个可能,当日我在旁听见,那
个公主曾说起王爷的事,瞧来这年轻人大有可能与王爷失踪有关,但内情是否这
样,实无法肯定了。」

  那女子道:「听你这样说,那人也算是咱们一路了。」

  胡门主点了点头:「相信是罢,就算不是一路,起码不会是敌人。」

  罗开心想:「原来这些人都是那个淫公主的对头啊,他们今晚大批人聚在这
里,莫非是想对付她?」

  只听那姓伏的女子又道:「今趟能得胡门主、水神帮和南山派等挺身而出,
仗义帮忙,为先父和我三个亡兄报仇,小女子伏霜云实是感激不尽。」

  胡门主回道:「其实咱们都是同道中人,伏姑娘就不用再多礼了。唉……」
但听胡门主长叹一声,又道:「胡某几经艰苦,才能创立赤刀门,没想到这十多
年的心血,今日竟一朝尽丧,落得家破人亡这下场,这还不是拜官家和血燕门所
赐。今晚便是姑娘不邀请在下参与,胡某早晚也会举众出击,和他们作个了断。
便是不敌,也要周旋到底,有死而已。」

  他这一番话侃侃道来,不亢不卑,罗开在树上听见,也不禁暗暗叫好。而听
到这里,罗开亦终于明白过来,寻思道:「原来他们早便知道湘王和血燕门的关
系,今晚便是为报仇而来,看来血燕门的仇家确也不少!」

  再说这个伏霜云,原来就是曾居小瀛州姓伏的家人,当时昭宜公主霸占小瀛
州,伏霜云的父亲和三个兄长不服,遂动手抗拒,打伤不少官差捕快,昭宜公主
得知,雷霆大发,便派遣几个武林高手,不但把伏家上下一十五口全杀了,还把
岛上房屋烧成白地。

  那时伏霜云刚好不在岛上,给她逃过了杀身之劫。伏霜云和三个兄长一样,
自小便随父亲习拳练武,虽说不上武艺高强,但寻常四五个武夫,确也不是她对
手。

  这一件往事,康定风曾在杭州的店伴口中听过,但罗开却半点不知。

  又听伏霜云问道:「血燕门和昭宜公主身边的高手,当真不是在岛上么?」

  胡门主道:「应该不会错,据在下探子回报,血燕门的人自这两天来,全都
埋伏在凌云庄外,把个庄院围得水洩不通,连小瀛州上的高手,亦有半数给抽掉
了过去。若不是这样,咱们又岂敢贸然动手突击小瀛州。」

  伏霜云道:「这倒奇怪了,血燕门门下个个武功高强,素来行事狠辣,他们
因何不攻进庄里去,却围在庄外呢?」

  胡门主摇头道:「他们这样做,自然有他们的道理。依我来看,那个王爷大
有可能在凌云庄内,他们才会如此投鼠忌器。」

  伏霜云道:「听胡门主你这样说,凌云庄也是那昭宜公主的对头了。咦!是
了,刚才那个年轻人……会否便是……是凌云庄的主人?」

  胡门主道:「凌云庄的主人是谁,到现在我还没有查出来,但我想十之八九
便是他了。」

  罗开听到这里,陡觉身后隐隐传来轻微异声,当即回头望去,却见一个头顶
光秃,身穿夜行黑衣的人窜近前来,细看之下,此人竟是笑和尚。

  笑和尚朝他笑了一笑,双脚一点,便飘身跃到树上,来到罗开身侧。罗开大
感错愕,低声问道:「你怎会到这里来?」

  只听笑和尚道:「那个昭宜公主心地歹恶,谁也料不出她会施甚么诡计,我
等见庄主你单身赴会,自然放心得下,咱们便赶来照看着些儿,免得庄主你堕入
她的圈套。」

  罗开轩眉问道:「你们?还有谁来了这里?」

  只见笑和尚下巴一扬,示意他往后看去。罗开回首一望,却见康定风和洛姬
主仆五人,正隐伏在两三丈外的树丛。罗开看见,心里大是感激。

  笑和尚又道:「白二姑娘和董姑娘本想也要跟来,若非怪婆婆出言阻止,说
凌云庄此刻强敌环伺,不宜人手尽出,这才打消二人来此的念头。」

  罗开问道:「你们来了多久?」

  笑和尚微笑道:「只比这夥人来早一步而已。方才我看见庄主无恙归来,心
里虽感安心,但眼前这夥人来历不明,且人数众多,生怕这些人会对庄主不利,
咱们便不敢立即离开,先隐在一旁,看看这夥人可有甚么异动。岂料没过多久,
见庄主你又再踅回来,隐在树上,我只好上来与你会合了。」

  罗开低声道:「笑和尚你在江湖阅历多年,不知可听过赤刀门没有?」

  笑和尚点了点头,道:「这是长江京口的门派,赤刀门在海陵、京口一带,
也颇具威名。门主姓胡名飞鹏,手上一把砍金断玉的赤刃刀,纵横变化,使得奇
幻无方,大是不弱。听说胡飞鹏为人极之端正,素无恶行,算是一个明公正道,
言行相顾的人。但不知为何,在三四个月前,江湖传出赤刀门在一夜之间,竟给
血燕门挑了,听闻胡飞鹏力战负伤逃走,门中死伤惨重。」

  罗开凝神细听,剑眉聚作一团。

  笑和尚问道:「庄主你因何会问起赤刀门的事?」

  罗开道:「下面这夥篮衣人,瞧来便是赤刀门的人,而在那个女子身旁的男
人,大有可能便是那个门主胡飞鹏。」

  笑和尚听后也略感奇怪,说道:「我来得虽早,却听不见他们的说话,原来
这些人是赤刀门门众。但赤刀门的人来这里作甚么?莫非他们想……」

  罗开徐徐颔首:「我刚才听见他们的对话,原来赤刀门今晚会同另外两派,
听说是什么水神帮和南山派,打算夜袭小瀛州,看来是为报仇而来。」

  「哦!」笑和尚微微惊讶,说道:「水神帮、南山派?据知这两家人的帮主
门主,前时也给血燕门杀了。今趟他们虽然三家联手,但依我来看,还不是血燕
门的敌手,瞧来他们这般做作,只有枉送性命罢了。」

  笑和尚说话甫落,便见湖面上隐隐出现了十多艘帆船,正向花港观鱼迎面而
来。只见船只来势快迅,眼看越来越近,在这月色澄丽,秋风瑟瑟的晚上,隐约
看见船上均站满了人。

  便在这时,胡飞鹏的话声传将过来:「伏姑娘,李帮主他们到了。」

  笑和尚听见,便向罗开道:「胡飞鹏所说的李帮主,大有可能是说水神帮的
副帮主李展。相信他们自帮主遇害后,水神帮便由李展接管了。」

  罗开怔怔望着湖面这十数艘帆船,他视力素来极佳,且在水牢已习惯夜视,
黑夜对罗开来说,却全无影响。罗开遥望过去,见船头之上,俱插着一面方旗,
上面画着一条似蛇似龙之物,形若螭形蟠屈之状,口含一柄匕首,活灵活现,栩
栩然一条活龙般。罗开低声道:「瞧来这水神帮,是个靠水讨活的帮派。」

  笑和尚道:「没错,水神帮直来盘踞太湖,但近十年来,势力日益扩展,帮
中已聚有数千之众,而两浙一带的水运,大多落入他们手中。在江南水路讨饭的
帮派中,水神帮已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帮派。」

  便在这时,十数艘船已接近渡头。罗开二人望去,见船上人影绰绰,有坐有
站,每艘船均有二三十人,人数确实不少。

  康定风和洛姬主仆等人,已悄悄挪近树下,笑和尚朝他们打了个手势,着他
们不可鹵莽行事。林中一株株都是参天古树,见康定风六人散布开来,纷纷躲在
树后以作掩蔽。

  帆船已经泊岸,船队中行首的一只大船,一个灰衣大汉踏步走上渡头,在他
身后,还跟着三个人。胡飞鹏和伏霜云看见这名大汉,便认出这人是李展。

  胡飞鹏首先站起,先向四下隐伏的门众打了个暗号,接着两三个起落,便已
走出了树林,向李展迎将过去。

  伏霜云和其余数十个篮衣人,亦同时站起,随后跟出。霎时之间,苏堤的渡
头已站满了人。

  当胡飞鹏快要来到李展跟前,却见李展的神情大为有异,他心中骇然,微微
一凛,暗自忖道:「李展与我素来感情极好,且为人豪气干云,最重友情,现下
我俩彼此见面,他怎地会一声不响,只是垂手静立,全无昔日的豪情气概,莫非
内里有什么事发生?」

  胡飞鹏一念及此,心下设疑,也知事有跷蹊,当下四面张望,却看不见有何
异状。他连忙随定住脚步,开声问道:「李帮主,你我不见数日,怎地这么生分
了。」

  李展自踏上渡头,目光便不曾离开过胡飞鹏,此刻听他这样一问,一对眼珠
登时不往乱转,朝他猛打着眼色。

  胡飞鹏看见他的举动,马上明白过来,再也不作多想,连随手腕一翻,抽出
一柄明晃晃的大刀,在月色照射下,只见刀刃之上,隐隐然闪着一抹红光,闪烁
不定,教人一看便知,实是一柄罕有的宝刀。

  伏霜云也觉形势不对,再见胡飞鹏抽出兵刃,当下也不敢怠慢,长剑出鞘,
立在胡飞鹏身旁。

  罗开二人看见这等情景,心里也不禁犯疑,便与笑和尚相视一眼,见彼此脸
上,均有错愕之色。

  只听笑和尚道:「我见那个李展上身呆滞,似乎是给人制了穴道。」

  罗开点头称是,道:「瞧来快有事情要发生,咱们暂且看看再作计较。」

  与此同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倏忽响起:「今日花港观鱼可真热闹啊。」话声
方落,即见数条黑影自船上跃出,大步踏上渡头,一字形的排开。

  胡飞鹏等人看见,齐声惊呼:「血燕门……」

  只见两个蒙脸黑衣人踏前一步,二人手上各执一根双头铁桨,听见其中一人
道:「胡门主,咱们又见面了。这几个月来,相信胡门主已想得透澈了吧,只要
阁下肯加入咱们血燕门,打后万事好商量,不知胡门主意下如何呢?」

  罗开在树上一看见这两个人,更无须看他们的脸孔,光凭话声,便认出是阴
阳二老,心想:「这二人武功高强,不知这个胡门主能否抵挡得住?」

  随听胡飞鹏呵呵笑道:「你们血燕门倒也本事,竟然棋高一着,胡某实在佩
服得无话可说。可是,赤刀门虽说不上什么大门派,但要咱们狼狈为奸,沦为朝
廷鹰犬,这等事胡某万万不敢做。」

  童虎突然大笑起来,说道:「好!好!说得很好,这样说来,胡门主是宁死
不屈了?」

  胡飞鹏道:「胡某头可断,血可流,但要咱们面缚舆榇,投降归附,你们也
太小觑我了。闲话小讲,你们尽管放马过来好了。」

  此话一出,赤刀门旗下的篮衣人,立时扇一般散开,个个横刀立马,摆着接
战的架式。

  阴阳二老气定神闲,似乎全不把他们放在眼内,听童鹤冷哼一声:「嘿嘿,
就凭你们这数十人之力,便想和咱们血燕门作对,直是不自量力。」陡见他右手
一扬,十多个黑衣人从船上跃出。而站在李展身后的三人,已把李展押回船中。

  胡飞鹏和伏霜云看见眼前的局势,便知今日必有一番恶战,但大敌当前,彼
此心中早便豁了出去,以目前环境来看,只得一死以搏,再无他想了。

  罗开眼见情势已剑拔弩张,厮杀一触即发,对笑和尚道:「今日血燕门高手
云集,眼看目下形势,赤刀门恐怕非他们敌手,到时逼不得已,我只好出手帮他
们一把。」

  笑和尚道:「赤刀门虽和我素无交往,但如何说,也是个光明正大的门派,
为着武林安危,便是庄主你不出声,笑和尚我也不能袖手不管。」

  罗开道:「这样便好,咱们下去与康兄弟商议一下,听听他有何意见。」

  笑和尚颔首答应,双双跃下树来。罗开等人见对方人多,当下谋划对策,如
何应敌,如何趋退,先行筹议妥当。众人商定,方动身向前缓缓移近。

  但听四下里寒风呼啸,隐隐传来海水拍打堤岸之声,于凶险的情势中,更增
一番怆凉之意。

  这时听童虎道:「胡门主,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肯归顺于我,为
我本门出力,荣华富贵,绝对短不了你。要是你仍固执不听,只有枉送这数十条
性命,你好好想清楚吧。」

  赤刀门自遭受血燕门袭击后,如今便只剩下这数十人,而在这些人中,不知
有多少同门友好,当日便在一夜之间,命丧血燕门手中,个个对血燕门的恶行,
无不恨之入骨,现在听见童虎的说话,登时齐声嚷叫道:「胡门主,咱们便是一
死,也要和他们拚到底。没错,咱们绝不投降。便是同赴黄泉,也要和他们斗上
一斗。」登时喊骂之声,此起彼落。

  胡飞鹏见门中子弟拚死之心已决,也点头赞许,遂道:「阁下已听见了吧,
他们的答覆,便是胡某的答覆,你也不用多费唇舌了。」

  童虎冷冷道:「好,既然这样,便受死吧。」话声方歇,人已飞身而上,双
头桨迳往胡飞鹏砸去。童虎兵刃才一使展,其弟童鹤右手一挥,十数个血燕门杀
手同时攻上,登时刀来剑往,杀声震天。

  只见童虎一根双头桨,舞得虎虎生风,招数委实诡异多变。然胡飞鹏的赤刃
刀,也大是不弱,砸劈斩挑,招招凌厉狠辣,攻守自如,看来大可与童虎一拚。

  战斗数合,即见有数名赤刀门弟子不敌,已然死伤在地,而余下的赤刀门弟
子,均是以数人联手对付一人,饶是如此,大多还是占不了上风。

  再说伏霜云,只见她左手剑诀斜引,右手三尺青锋,使得嗤嗤声响,正与一
名血燕门杀手斗得难解难分。

  罗开这时才看清伏霜云的容貌,见她年约二十岁之间,样子长得清秀可人,
却是另有一番秀异风姿。此刻见她剑光闪闪,青光荡漾,剑气弥漫,招式极为精
妙。再看与她接战的人,手上一柄厚背刀,同样使得出神入化,功夫甚是了得。
二人刀光剑影,你来我往,堪堪斗了个旗鼓相当。

  这时,胡飞鹏与童虎的相斗,骤然起了极大的变化。

  两人不觉间已拆了数十招,时间一久,二人内力高低,强弱立判。见胡飞鹏
终究逊了一筹,刀招也渐觉涩滞,且屡遇险招。

  罗开看见,知道胡飞鹏不出十招之内,便要败阵下来。又见赤刀门已有多人
死伤,心知自己若再不出手,死伤将会更加严重,当下向众人道:「是咱们出手
的时侯了,记紧依计行事。」话毕,罗开首先冲出树林。

  童虎此刻越战越勇,手中双头桨不断增加力量,存心要把胡飞鹏毙于桨下。

  胡飞鹏见来桨愈趋猛恶,更是力感难支,只得竭尽全力,孤注一掷,奋力招
架。正当他力蹙势穷,险象环生之际,忽见一条人影欺近童虎身旁,来势疾若速
雷。胡飞鹏还没有看清楚来人,便见童虎猛地往后疾退数步,跌翻出去。与此同
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然挡在他身前。

  原来罗开故技重施,与当日在杭州街头如出一辙,一上来便即使出混沦掌,
当胸朝童虎击去。

  童虎正斗得兴起,本已大占上风,正沾沾自喜,突觉一股强劲的掌风斜刺里
击到,事前全没半点朕兆,童虎心下一惊,连忙左手翻出,打算硬碰硬接住击来
的一掌,不料来掌一个兜转,改击向他的肩膀。

  变异俄顷,童虎这一惊着实非同小可,他左掌已出,一时回掌不及,还好他
变应迅速,身躯陡地往旁一挪,欲要避过来掌。但始终迟了半步,只觉来劲奇猛
且疾,肩上已被拍上一掌,只听童虎一声闷哼,往后摔出。

  在旁的童鹤看见,趋身直上,正要发掌击向来人,孰料目光一到,方发觉此
人竟是罗开,登时止步收掌,戟指骂道:「好呀,原来又是你这个小子。」

  罗开颔首笑道:「没错,正是区区。」

  而笑和尚与康定风等人,已同时抢入战阵。只见四婢联成阵势,四柄长剑,
互攻互守,幻出层层剑网,早便把四五个血燕门杀手逼开。笑和尚、康定风、洛
姬等三人,却各自为战,再加上伏霜云和赤刀门数名好手,双方形势,立时扳转
过来。

  童虎受了这一掌,只感胸口气血翻涌,身子连幌几下,终于一下坐倒在地,
抬眼一望,看见罗开卓立当前,登时剧愤难当,正想站起上前与他搏杀,倏觉一
口气提不上来,险些昏晕过去。

  罗开目光不敢离开阴阳二老,侧着头朝胡飞鹏道:「胡门主,请阁下先行照
顾贵门子弟,这二人便交由在下对付是了。」

  胡飞鹏这时已认出了罗开,便是当日在街上见过的年轻人,当下拱手说道:
「多谢少侠出手相助,胡某人先在此谢过。」

  罗开向他说声不用多礼,便即朗声道:「你们血燕门听着,欲要王爷安然无
恙,乘早给我停手,免得到时后悔莫及。」

  他这句说话,事先早已商定,若此恫吓之言收效,便可避免一场厮杀,这自
然最好。倘若不成,只得真刀实枪和他们拚一回。

  果然此话一出,登时立杆见影。血燕门众杀手俱是一呆,陆续跳出战圈,怔
怔的望着罗开。

  童鹤早已气得须眉倒竖,喝道:「臭小子,你不用开言恫吓,老夫可不受你
这一套。」

  笑和尚踏步上前,笑呵呵道:「不受也得受,一来王爷在咱们手中,二来看
目下形势,你们也未必斗得赢咱们,你不信便过来和我单对单打过……」只见他
说话尚没有完,人已往左首扑去,这一下疾扑,当真快如闪电,众人看见,无不
大感奇怪。

  但见笑和尚瞬眼之间,便抢到站在左面的血燕门杀手群中,数个杀手见他倏
然窜到,齐齐抡动兵刃朝笑和尚砸去。随听得铿铿锵锵数声,笑和尚已把数人兵
刃架开,左手提着一人退了出来,当真如入无人之境。

  接着见笑和尚手臂一动,把那人往地上一掷。

  原来那人正是邪连老妖,笑和尚自一开始,早便盯上了他,先前几次想欺近
他身,欲一刀把他劈翻,岂料邪连老妖早已看出他的心意,早早便窜了开去,不
敢与他接战,直到双方罢手,邪连老妖旋即躲在众人身后,不敢露出半个头来。

  然而,笑和尚几经辛苦才寻得着他,又那肯轻易放过。老妖的举动,笑和尚
已尽收眼底,他乘着和童鹤说话之际,见众人略为分心,便即发难,朝老妖扑了
过去。童鹤见他突然横扑而出,一时也不明其意,待得醒觉,已然不及,笑和尚
已把老妖擒在手中,童鹤当即喝道:「笑和尚,你想怎地。」

  笑和尚在擒拿老妖时,便已封了他的穴道。这时见老妖犹如一头病猫,软软
的瘫倒在地。笑和尚仰天呵呵长笑:「你问我想怎地。好!本和尚便当众说与大
家知,好让大家评评理。」便把老妖如何洗劫唐家,如何杀人全家三十多口,尽
数说了出来。

  众人愈听愈感气愤。虽知江湖上门户厮拚,灭门毁派,本属常事。但对一个
全不懂武的人家,竟做出这等凶残之事,也可算人性全无。

  这时笑和尚高声道:「众位英雄,你说此人该不该杀?」

  赤刀门弟子听见,纷纷哄闹,怒骂之声立时四起:「当然该杀,一刀杀了他
实在便宜他,就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这种禽兽留在世上何用,速速劈了
吧。」

  阴阳二老眼见老妖落在笑和尚手中,已知他凶多吉少,一时实难搭救,只听
童鹤道:「笑和尚,你敢动他一动,咱们势必没完没了,还不……」话还没有说
完,笑和尚已手起刀落,「嗤」的一声,老妖的人头便即分了家。

  童鹤看见,没想笑和尚话做便做,立时气得目眥尽裂:「你……你……」

  笑和尚道:「怎样,人已经杀了。而你我之间,早便没完没了,难道笑和尚
我还怕你不成。」

  阴阳二老听得怒火中烧,正要上前动手,忽闻远处号角声响,自湖上远远传
将过来。众人循声望去,见一艘高头大船,正朝这里而来。[/color][/size][/font]

流風之回雪 2011-2-4 12:41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四十九回  重立赴约

  众人见此大船极快,不消片刻,便已来到渡头。大船甫泊定,便见八条汉子
手执兵刃,跳上岸来,旋即两旁一分,接着有三人徐步走出船舱,居首一人,正
是昭宜公主朱璎,而在她身旁,却是冯恒、冯昌两兄弟。

  伏霜云一看见朱璎,登时怒目圆睁,正要上前与她一拚。洛姬在旁看见,连
随拦住:「这位姐姐,千万不可鲁莽,先看看情形如何再说。」

  朱璎一看见罗开,神色也为之一愕,但瞬眼之间,便即隐去,微笑道:「原
来罗庄主尚未曾离开,瞧来你又再横加插手,在此百端沮挠坏我的大事了。」

  罗开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向来是咱们江湖中人的分内事,又怎能
说得上沮挠。」

  朱璎道:「罗庄主,短短一个时辰,你似乎已经忘记咱们的承诺了。」

  罗开含笑道:「罗某人岂敢忘记,直到此刻,在下还不曾违信背约,不知此
话又怎么说?」

  朱璎俏脸一沉:「你还道没有,咱们先前早已明言,若我不再干犯凌云庄,
你便绝不和我作对,这些话你敢说没讲过?」

  罗开道:「没错,在下确是说过。但公主你不可忘记,方才咱们较量内力,
你已诚然认输,也曾许下我三个条件,为何又出尔反尔,言之无信。」罗开避免
尴尬,这话说得极为隐晦,旁人听来,还道他们二人曾比拚内力,那里晓得他话
中之意。那所谓内力,其实是指交媾的持久力。

  朱璎听见他说「较量内力」这四个字,立时想起了方才的情境,不由得眼盈
笑意,脸上晕红流霞,丽色生春,越显娇美,遂徐徐说道:「哦!你说我言而无
信,怎见得?」

  罗开看见她的丽色盈腮,也微微一怔,只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妥,但究是什
么,一时又说不上来,随道:「好,我来问你。第一件便如你方才所说,只要你
不触犯凌云庄的人,在下绝不和你作对;第二件,你从今以后不再与武林为敌,
加害江湖中人;第三件,彼此交换人质,我放回王爷,你放回『晴云秋月』两位
前辈。我可说得对?」

  朱璎点头道:「说得没错,这又怎样?」

  罗开道:「现在你掳劫水神帮和南山派于船上,派人阻击赤刀门,明着是违
背了第二条约定。既然你先背约,罗某出手干豫,这也怪不得在下。」

  朱璎听后,微微笑道:「唷!罗庄主你这样说,倒似全是本公主不对了。」
话后,便转向童鹤问道:「你清清楚楚说给罗庄主听,今晚渡头之事,是否我派
你们来的?」

  「是!」童鹤应了一声,昂首道:「今夜你们三家联手欲攻四湖别庄,本座
早便知晓。而这等微不足道的小事,自当然不用公主费心。」

  众人听见他这番强词夺理的说话,无不心里雪亮,均想这公主年纪虽小,心
计却也不少。

  朱璎笑道:「罗庄主听见没有,在这事之前,本公主可说全不知晓,更何况
血燕门并非我的人,他们做什么事,一概与本公主无关,这又怎算是不守信约。
倒是罗庄主你,本公主既没有触犯你们凌云庄,而你却横加插手,似乎是你的不
对了。」

  罗开这时才明白,原来早便堕入她的词眼中,明着这个「她」字,只是代表
她一人,并不代表王爷和血燕门,他们两者的所作所为,无疑是与她全无相干。
罗开想到此节,当即点头道:「公主你使出推字诀,一概把事情卸得干干净净,
实在令罗某佩服。」

  朱璎沾沾自喜,微微笑着说了声过奖。罗开续道:「既然公主说此事与你全
无相干,这件事情便好办得多了。」

  朱璎轩眉问道:「你这句说话是甚么意思?」

  罗开道:「血燕门既不是公主的人,自当然也与官府、湘王府无关了。罗开
今晚便是得罪了他们,把这些人杀个干净,你也管不得了。」

  朱璎听见,眼睛倏地大睁:「你……」

  童鹤笑道:「罗庄主似乎太高估自己了,你当真有本事杀得了咱们么?」

  还未待罗开开声,笑和尚已连随抢着道:「要对付你还用罗庄主动手么,我
和你也不是首度交手,难道你敢夸言赢得了我。好!今晚新仇旧怨,一古脑儿和
你这个老匹夫算一算。」话毕便欲扑身而上。

  罗开见着伸手一拦,说道:「笑和尚你先慢着,他们目下的形势,难道他自
己不清楚么。便是他老大没伤在身,凭他们二人想胜咱们,直如痴儿说梦,咱们
要杀他,还不容易吗。但只要他肯应承我一件事,今日便暂且放他一马,让他多
活几日。」

  笑和尚知道罗开必有他意,当即笑道:「既然罗庄主大发慈悲,他们这两条
老命,便让他搁多些时,免得天下英雄说咱们以强压小。」

  二人这般一轮抢白单打,存心便要在昭宜公主跟前,好要挫挫阴阳二老的锐
气。童鹤为人,素来便已自负得紧,听了这话,怎叫他能沉得住气,当下勃然大
怒,手中双头桨在地上猛地一桩,登时石屑纷飞,地上给捅了个大窟窿。

  朱璎看见童鹤的举动,显然大有动手之意。她向来精明,目下审时度势,也
深知罗开的武功,实在童鹤之上,此刻若光凭武力解决,实是掏不了好处,当下
向童鹤道:「你不用气恼,不妨先听听罗庄主提出的条件。」

  胡飞鹏心里却大大不自在,心想:「看目下环境,正是一举消灭他们的好时
机,还跟他们谈什么条件?」但他虽心有不忿,却碍于罗开的关系,若非此人突
然出现相助,恐怕赤刀门已冰消瓦解,荡然无存。胡飞鹏只得怒目大瞪,含怒不
言。

  洛姬虽江湖经验不足,然人却聪明万分,她在旁看见胡飞鹏的目光,便知他
心中所想,便挨至他身旁,低声说道:「胡门主,罗庄主此举必有用意。现在水
神帮和南山派落在他们手中,难道咱们便弃他们而不顾么?倘若现在动起手来,
相信咱们未必占得多大便易。」

  胡飞鹏和伏霜云听见此话,登时恍然,心想没错,先前的匿愤随即也消散一
空。

  果然如洛姬所言,只见罗开嘴角绽出一抹笑意,缓缓道:「这个条件,对你
们而言,可说是易如翻掌,只要你们把水神帮和南山派的人放了,咱们便把今晚
之事全然沫掉,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不知你们认为如何?」

  朱璎其实也已猜出他的心意,心中早便拟定应对之策,旋即微笑道:「罗庄
主,我早便与你说过,今晚之事,实与本公主无关。而水神帮和南山派结集图谋
不轨,意图攻击四湖别庄,本公主也不想再追究。罗庄主想为他们求情,似乎是
找错对象了,要问便问血燕门吧。」

  罗开笑道:「公主由始至终,便把事情卸得乾净利落,便如局外人一般,罗
某早便当公主不存在了。而在下刚才这番说话,说的是『你们』,却没有指名道
姓,自当然不是和公主说了,又何来找错对象之言。」

  朱璎知他存心和自己斗别扭,听了也不气恼,只是嘴绽一笑,淡然而过。

  童鹤听见朱璎的说话,自是明白她的心意,旋即高声怒喝:「好呀,我便要
你看看,咱们血燕门是否受人要胁的。」接着朗声大喝道:「把他们两夥人都劈
了。」

  此话一出,骤听船上响起一阵钢刀出鞘之声,罗开斜眼望去,见每艘船上的
血燕门杀手,齐抽出刀刃,正欲向船上人质动手。他乍见之下,心下猛然一惊,
没想到血燕门行事如此狠辣,虽然身处不利之地,也绝不妥协,大有死而后已之
风。罗开当即大喝一声:「王爷的性命,你们可不要了么?」

  童鹤和血燕门众人听见,霎时一愕,抬起的兵刃全然停住,一时不感妄动。
尤其是童鹤,当时他气在头上,早把那王爷置之脑后,现忽闻罗开此言,立时觉
醒,当即把手一举,先示意众人暂时停手,戟指骂道:「你若敢碰王爷的一根豪
毛,便是老夫不和你算帐,当今皇上也不会放过你,任你武功盖世,也难敌千军
万马,势把你凌云庄剷为平地。」

  罗开心里自知利弊所在,然而却轻描淡写道:「罗开草芥一个,便是身死,
如同蚁蛭,不比王爷万金之躯。我就是先将王爷杀了,那又如何,到时皇上就算
把罗某千刀万剐,王爷也不会死而复生,我可说得对么?」

  朱璎和童鹤便是明白这个原因,才不敢挥军直攻凌云庄。而罗开每当重要关
头,总是搬出这杀手,给他制得贴贴服服,一筹莫展。二人每次想到此处,总气
得咬牙切齿,气恨难平。

  童鹤眼看今晚大事将成,把这三夥人一古脑儿全解决掉,岂料罗开这小子骤
然出现,横加阻挠,致功败垂成,心下自有不甘,不由怒道:「臭小子你不可得
寸进尺,这两夥人聚党营私,夜图不轨,欺君罔上,你要我释放他们,当真是笑
话,你若有本事,便过来抢他们回来,本座倒要看看你可有这个能耐。」

  罗开心想:「他倘若执拗不放,确也奈何他们不得,若然硬攻硬抢,实难保
这人质的性命安全,但如此拖磨下去,终究不是一个办法,这教我怎生是好!」
到了这刻,他一时想不出妥善的法子。而笑和尚与康定风等人,也心有同感,如
此没完没了的拖拉着,实不是办法。

  朱璎也觉局面渐僵,稍一寻思,遂微微笑道:「瞧来到了此地步,我这个局
外人,也该居中说句话了。」

  便再罗开正感烦难之际,乍听她的说话,便知已有转机,当下道:「你且说
出来听听,只要你能应承放了我的朋友,罗某或可让开一步。」

  朱璎道:「看来罗庄主今日心意己决,是非要救这两伙人不可了,是么?」

  罗开道:「没错,血燕门蠹害江湖,滥杀无辜,我等岂能袖手不理,今日便
是与你紏缠到底,罗某也要救出我这夥朋友。」罗开说得斩钉截铁,三家门众听
见,顿皆感激,连随高声附和。

  朱璎嫣然一笑:「罗庄主果有起死人,肉白骨之志,若论邀买人心这一招,
本公主还要多多向罗庄主学习。」

  罗开笑而不答,朱璎又道:「既然罗庄主如此坚决,只要你肯自我牺牲,付
出些许代价,本公主或可劝服血燕门,把你们一干人等,全然放回,只是不知罗
庄主能否答应?」

  罗开剑眉轻蹙,问道:「到底是什么事,难道你要我的性命来交换不成?」

  朱璎笑道:「本公主虽恨你入骨,却也不敢有此妄想,只要罗庄主同意,肯
来四湖别庄作客一个月,相信血燕门也肯卖我个面子,把你的朋友释放回去。」

  众人一听,登时呆愣半晌,即听笑和尚抢先道:「罗庄主万万不可,这个公
主诡计多端,直是噬人不见齿,内里必定别具肺肠,居心不善,决不可轻忽应承
她。」康定风和洛姬也同时开声阻止,叫他千万不能答应。

  胡飞鹏赶到罗开身旁,叫道:「今日罗庄主一再相援,咱们三家已是感激不
尽,但此事实与阁下毫不相干,若为此令罗庄主身陷虎穴,倘出了什么事,这叫
胡某何以为对。」

  罗开忙道:「大家都是江湖中朋友,四海如同一家,素以义气为重,胡门主
实不必这样说。」

  童鹤自听见朱璎的说话,心知公主此举,心里必定另有计较,想道:「这姓
罗的小子武功极高,实是一个人材,莫非公主想把他收买过来?倘若真的能把他
留下来,再加以厚利引诱,或许能让他动心投效,确增添咱们不少实力。要是他
不肯,但人已落在咱们手中,到时要剷除他,这又有何难。」

  朱璎之所以要罗开留下,一来便是如童鹤所想,立意要色利双诱,把他纳为
己用。二来却是尝过罗开的滋味,直至此刻,使她仍是回味无穷。朱璎自十五岁
起,至今为止,实不知和多少男人好过,真个十指难数,但在这众多男人中,却
从没一人如罗开这般勇猛,竟让她如此心满意足。

  朱璎正是食髓知味,实在放舍罗开不得,因此便提出这个件条,在她而言,
确是一举两得的想法。再想,眼前这三个帮派,若与罗开相比,实有泥云之别,
他们的生死,可说是无关痛痒,若要剷除这三夥人,打后的机会多得很。

  朱璎见罗开久不回答,便再次追问。

  但在罗开心里,却另有一番想法。他刚才对朱璎的言谈举动,早便留了心,
见她不时向自己秋波送媚,一脸目挑心招的模样,便知她刚才尝到滋味儿,敢情
闻韶忘味。这时听她提出这条件,十之八九,是为了这个原因。又想,若单是为
这个,能换取百多人的性命,也算不上什么。可是此女直来淫荡狠毒,或许另有
甚么后着阴谋,倘若和她明枪明刀相对,仍有把握对付,若是她暗里卖奸,放出
无声无色的暗箭,如在食物下毒等手段,这确实令人防不胜防。

  罗开想到这里,反覆思量,霎时心中有了计较,不禁暗地里一笑,心想道:
「我不来整理你,已是你莫大福气。既然你今趟要来和我斗法,我便和你一斗到
底,倒要你知道按牛头吃不了草,枉自煞费周章的滋味。」

  但见罗开脸上不露形迹,眉头略为一轩,说道:「公主以百多人的性命来要
胁在下,瞧这情形,罗某似乎再无任何选择了。只是在下初抵杭州,庄里还有诸
多事项急需处理,一月之期,罗某实难应允,倘能缩短时日,或许仍有斟酌的余
地。」

  赤刀门与笑和尚等人听见,心里大为着急,立时纷纷开言劝止。

  然而,罗开却露出坚决的神色,抬起手来做了个手势,阻止众人继续说话下
去。各人见他一脸坚执,虽心里担心,也只得暂时住口。

  朱璎笑道:「罗庄主如此说,想必心里早已有数,不妨说出来,大家斟酌斟
酌。」

  罗开便即道:「最多以十日为限,公主若能首肯,便请立即放人,如何?」

  朱璎沉思片刻,便道:「我应承你,但关于释放我皇兄一事,你却不能够反
悔。」

  罗开笑道:「这个当然,罗某行事言出如金,说一便一,决不会说二。明儿
你我相方,便在凌云庄外交换人质。到时我放回湘王,而你必须放回晴云秋月两
位前辈,此事一了,罗某自当孤身前往四湖别庄,作十日之质,决不违背今日违
约。」

  朱璎颔首道:「本公主也相信罗庄主是个信人,咱们便一言为定。」话后便
向童鹤做了个眼色。童鹤当下铁桨一挥,船上数十个血燕门杀手看见,立时还刀
入鞘,纷纷离开船只,跳上渡头来。

  朱璎接着道:「我已经遵守诺言,将船上的人放了,今日之约,罗庄主须得
记住才好。」

  罗开拱手道:「公主大可放心,罗某决不敢食言。」

  朱璎朝他微微一笑,再不言语,便领着血燕门众人走向大船。罗开站在渡头
前,目送他们开船离开。

  胡飞鹏待血燕门去后,便即带同门下子弟,一涌上船救人。

  笑和尚、康定风和洛姬主仆等人,齐齐抢到罗开身前。

  只听康定风一脸忧色,道:「罗兄弟你怎能轻易应承她,她突然提出这个条
件,肯定不怀好意,且你还答应她放回朱柏,到时手上没了凭恃,这实在太危险
了。」

  洛姬接着道:「依我来看,这个公主必定没安什么好心,罗大哥还是不要去
好,这个险实是冒不得。」

  罗开摇头苦笑:「诸位的关怀,罗开实知感不尽。那公主要我为质十日,我
多少也明白她的用意,不过是想诱利于我,要让我为她所用,投效湘王。但她也
少觑我了。直至今日,咱们仍无法明白朝廷的动机,因何要和武林人士作对。今
次我大可乘此机会,说不定在她身上探得些许端倪,总好过咱们胡猜乱度。有道
是:『舍不得芝麻打不得油。』如不冒一点风险,便办不成事情了。」

  笑和尚道:「罗庄主这话虽说得对,但此举确危险万分,更何况朱柏一旦回
复自由,自是心存怨愤,难保他不会施什么毒辣手段,旁加陷害,这点实不可不
防。」

  罗开道:「这一点诸位大可放心,我已经想好一个对策,谅他们也不敢在我
身上施毒手,便是我今趟孤身前赴四湖别庄,相信也不致会有什么危险。」

  笑和尚无奈地道:「看来罗庄主已成竹在胸,笑和尚我也没什么好说了。」

  另一方面,胡飞鹏等数十人一跳上船,便见百多人在船上或坐或躺。胡飞鹏
当先抢到李展身旁:「李帮主,你没有大碍吧?」

  李展摇头苦笑:「唉!我今日新担当帮主之位,没想首仗便输得不成样子,
当真是惭愧之极。」

  胡飞鹏连随道:「李帮主也无须自责,今趟咱们三家联手对付血燕门,打从
一开始,便知己方实力大有不及,况且又走漏了风声,方会落得如此一败涂地。
还好不幸中之大幸,能得凌云庄庄主从旁相救,咱们才不致全军覆没。」说着之
间,他在李展身上来回抚摸,便知晓他是给人封了左肩「缺盆穴」,还有腿上的
「五里穴」,当下随手给他解去,又道:「是了,马门主现下在哪里?」

  李展长叹一声:「马门主他……他已经毙在血燕门手上了。」

  胡飞鹏和伏霜云乍闻这噩耗,同时「啊」的叫了一声,胡飞鹏抢问道:「怎
么……马门主死了!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李展道:「我和马门主先在北湖会面,约齐之后,打算赶至花港观鱼接应你
们,岂料咱们刚碰上面,血燕门便出现了。当此情形,便即和他们斗将起来,最
终咱们不敌,马门主一个大意,给那个拿铁桨的傢伙一桨毙了。当时我方已死伤
数十人,愈战愈落下风,到得后来,我也被他们点了穴道,终于余下百多人尽数
被擒。」

  二人同感扼腕,疾首蹙额。李展被制穴道多时,血脉不能顺畅,经过一番搓
揉,已把血脉搓通,当即站起身来,说道:「是了,那位罗庄主英雄侠义,若非
是他,咱们水神帮已经荡然无存,我得马上向他拜谢相助之恩。」说着便走出船
舱,胡飞鹏和伏霜云随后跟上。

  三人上得渡头,见罗开正与笑和尚等人说话,李展也不顾虑这么多了,匆匆
来到罗开跟前,抱掌深深一揖:「在下水神帮帮主李展,叩谢罗大侠适才救命的
大恩!」胡飞鹏和伏霜云也同时行礼。

  罗开连忙拱手还礼,道:「两位不用多礼,两位是我长辈,这样令晚辈如何
得当,再称『大侠』甚么,罗开实在受不起。」

  胡飞鹏道:「大恩不言谢,罗庄主的高义,胡某铭感五内,日后只要用得着
咱们,火里火里去,胡某决不敢说个不字,罗庄主尽管吩咐便是。」

  罗开道:「两位前辈的好意,罗开先在此谢过。」

  李展道:「听说罗庄主为着咱们三家,宁可亲到小瀛州为人质,咱们心中何
安?虽说我等江湖中人,素以信义为重,决不会出尔反尔,不顾盟约,但那个昭
宜公主,向有狠毒著称,依在下看……」

  罗开明白他想说什么,遂道:「多谢李门主的美意,但晚辈应允此事,并非
如李门主所说,全是为着贵帮。其实我这趟前去,也是另有他意。此行虽险,谅
她和血燕门也不敢加害在不,李门主便不必挂心了。」

  李展本还想说什么,然胡飞鹏却抢先道:「既是罗庄主这样说,想必内里另
有深意,咱们也不便再多过问了,望罗庄主这趟前往四湖别庄,要万事小心。」

  罗开再一回礼:「多谢两位前辈。这里的事既了,我也该回去,两位前辈日
后有空,还请到敞庄盘桓些时。」

  胡李二人执礼道:「当然,当然。」

  李展续道:「他日李某人必率帮中弟子,再度前往凌云庄拜谢大恩。」

  罗开谢过,便即举步离开,胡飞鹏等三人联袂送出。罗开回头朝他们说道:
「贵帮多人还有伤在身,必须尽早料理为佳,三位便不必相送了。」

  三人再一道别,目送罗开众人远去,方赶回船上看护各人的伤势。

  罗开回到凌云庄外,已是寅末时分,见竹林四周一片的寂静,只听得虫鸣风
声,绝无半点人息,瞧来血燕门和官兵早已撤去。

  甫一踏进庄内,便见白家姐妹和董依依站在大屋前,一看见罗开回来,便即
飞奔上前,只听董依依急道:「罗开哥你怎么了,一去便是大半日,害得咱们担
心了一夜。」

  罗开一手把她拥近身来,见三人一夜没睡,三更半夜仍守在屋前等待自己,
心下感激万分,便笑道:「没有甚么事,只是要你们担心,真是不好意思。」

  这时竹儿道:「还道没什么事,罗庄主今晚大显神威,还救了不少人呢。」

  白婉婷听见,连忙执住竹儿的玉手:「竹儿妹妹,究竟发生什么事,快说给
我听听?」

  罗开在旁道:「也算不上什么重要事,咱们进屋里去再说吧。」


             第五十回 阳台春雨

  众人进入大厅,即见方妍、方姮两人从后厅走出来。一看见罗开平安无事归
来,心中一喜,便飞奔来到罗开跟前,问长问短。

  众人坐下,白瑞雪问道:「方才听说竹儿的说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罗开便把发生之事,徐徐说与众人知晓,他如何和朱璎达成协议,明儿以朱
柏交换晴云秋月,又把今晚渡头所发生的一切,全都向她们说了,只因笑和尚等
人在场,便隐去他和朱璎在小瀛州之事不说。

  方妍和方姮听见能与父母团聚,自是高兴万分,不住口的向罗开道谢。

  白家姐妹和董依依听着此事,立时柳眉颇蹙。董依依素来口快心直,性子最
是沉不住气,正要向罗开发作,打算向他埋怨一番,因何如此轻易应承朱璎。

  白瑞雪在旁看见,便即开言截住董依依。白瑞雪对人对事,毕竟见事较丰,
知道罗开此举必另有原因,且目下的环境,笑和尚、康定风、洛姬主仆等均在场
中,更何况还有方家姐妹,若此刻开言责问罗开,不免会令方家姐妹心感不安,
现在确实不是谈论这事的场合。

  时已深夜,各人又经过一夜折腾,谈了一会,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回房之时,白瑞雪走到罗开身旁,低声向他道:「一切事情,咱们到你房间
去再谈。」

  白婉婷和董依依听见,正合她们心意,二人一日得不到罗开的解释,又那里
睡得着。罗开看见三人的表情,便知今晚若不和她们详细解释一番,实是难以脱
身,只得点头应承。

  来到凌云阁,彩儿看见四人进来,连忙走上前行礼。罗开见彩儿守在房里,
似乎一夜没睡,便问道:「已经这么夜了,彩儿你为何还没睡?」

  彩儿低着头道:「婢子见庄主一夜未返,不敢先睡。」

  罗开见她虽这样说,却知道她是关心自己,心里放心不下才致一夜未睡。他
心下大是感激,说道:「好了,我既然已经回来,你便好好去睡吧,再不用服侍
咱们,咱们还有要事商量。」彩儿听见,便乖乖的离房而去。

  一待彩儿走出房间,白婉婷和董依依便即走上前来,一左一右的扯着罗开,
只听董依依追问道:「罗开哥快说嘛,你为何应承那个妖女,莫非你们……」

  白婉婷牢牢搂着他的手臂,抬起螓首,眨动着迷人的眸子,问道:「是否那
个妖女看中了你,要你留下来陪她?」

  罗开给二人缠得七荤八素,一时难已作答。白瑞雪在旁见着,微微一笑道:
「瞧来多少也有这个原因吧。」

  罗开心中有鬼,此刻听见,更加不安,结结巴巴道:「这个……这个……」

  三女何等聪明,见罗开这副模样,心知猜不中十足,倒有八九成了。

  只见白婉婷当先发难,娇声嗔道:「好啊!原来你早便知晓她的企图,难怪
她一提出,你便巴巴儿的一口答应。你说,那个公主有什么好的,瞧她妖里妖气
的,也值得你去和她厮混?」

  罗开登时无言以对,正想开言解释,董依依已抢着道:「她到底给了什么迷
汤你喝,喝成你这副德性。」回心细想,立即面色一沉,直眉瞪眼地盯着他道:
「你……你刚才去了这么久,是否已经和她……」

  罗开打从开始,本就没有相瞒之意,只是方才大厅上人多,不便说出来,才
暂且略去不提,但到得这个时侯,只好点头承认,终于把在四湖别庄的事情,半
字不漏地说了出来。

  白婉婷和董依依只听得一半,便即哄哄翕翕,柳眉竖得老高。罗开当作没看
见,直说不歇。

  白瑞雪听后,思虑道:「罗开弟,看来你这样做,必定另有他意,我说得对
么?」

  罗开颔首称是,便把他的计划说了出来。

  众人听见,立时叫好,岂料瞬眼之间,白董立刻二女脸口一板,白婉婷撅唇
撅嘴,不依地道:「人心叵测,世事难于逆料,你口里说得虽好听,谁知你心里
是否这样。」

  董依依同时道:「没错,依我看你明里说是探查,暗里却别具心肠,你明知
那妖女安排奸计,还不是一口答应……唉!自来英雄难过美人关,我这位英雄,
恐怕也难逃此劫了。」

  罗开微微一笑,把二人拥紧在身,说道:「你们二人就爱杞人忧天,也不想
想看,在我身边已有了你们两人,再加上瑞雪姐,论人品样貌,你们那一个不胜
过于她,我还多心作甚。」

  白瑞雪笑道:「罗开弟你口甜舌滑,连我都说到了。还有,你身边何只咱们
三人,莫非你忘记了方家姐妹。」

  罗开连忙道:「方姮至今与我仍是清清白白的,又怎能说到她身上。再说方
妍,当时也只是意外,又怎能和你们相比。」此言一出,回念当日的情景,心中
又暗骂自己口不对心,他扪心了自问,对方妍确实有一股说不出的情愫。

  白瑞雪笑而不语,她脸上的表情,似乎已看出了什么。罗开望见,给她瞧得
浑身不舒服。

  董依依搂抱住他的腰肢,抬首望着他道:「罗开哥,你真的要去么?」

  罗开点头道:「我既已应承了她,决不能言而无信,便是龙潭虎穴,今次也
要闯他一闯,你们放心吧,我会没事的。」

  白婉婷道:「你这趟一去便十日,也不为咱们想一想,这一段日子,想你也
想死人家了。」

  白董二女靠在罗开身上,娇喘细细,柔情无限。二人身上的幽香,一阵阵传
进罗开的鼻孔,他心头不禁为之一热,抱着二人的双臂紧了一紧,低头亲了一下
白婉婷的额角,又转过头来,吻了一下董依依。

  白瑞雪看见三人这个光景,嘴角绽出一绺笑容,缓缓道:「看你们两人这模
样儿,今晚是不愿意离开的了,但明儿还有要事去做,不可弄得太过火才好。」
话毕,便欲回身离开。

  罗开正给身旁二人挑起慾火,见白瑞雪要离去,心想自己快将和三人分开,
虽只是十日,但毕竟从没有过分开如此长的时间,今晚倒不如和她们好好缠绵一
番,也好作弥补十日相思之苦。他一想至此,便放开怀中二人,抢上前把白瑞雪
拉住,道:「瑞雪姐你也留下来好吗?」

  白瑞雪回过头来,朝他微微一笑:「这刻有婉婷和依依二人服待你,你还嫌
不足么?」

  罗开略感尴尬,轻声道:「罗开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对你实如她们一般,
着实难舍不得。瑞雪姐你便行行好,便留下来吧。」说着把她拥抱入怀,嘴唇一
凑,已吻上白瑞雪优美的小嘴。

  白瑞雪心感激动,更何况给罗开这样一吻,舌绞一处,心魂早便离她而去,
登时浑身像没了骨头般,软软偎在罗开怀中,享受他带来的甜蜜。

  其余二女在旁看见,心里也是欢喜得紧。尤其是白婉婷,知道姐姐和自己一
样,自练了「玄女相蚀大法」后,体内情慾难抒,日夜欲火如焚,现唯是罗开练
了「乾坤坎离大法」,方可弹压她的体慾。现看见罗开主动向她求欢,足见二人
感情日增,心里确为他们高兴。

  罗开把白瑞雪放开,携着她的手走进内房。白婉婷和董依依相视一笑,跟随
而入。

  白瑞雪既知他的心意,便再不矫柔造作,显得落落大方,道:「让我来替你
更衣罢。」说话之间,一双玉手已攀上他的雄腰,为他把衣带解开。

  不消片刻,罗开已给她脱了个精光,还没坐身上榻,董依依便来到他身旁,
把个腻白光亮,玲珑有致的娇躯贴了过来,罗开见了,一把将她抱住,取笑道:
「依依怎的这般快,浑身已脱得寸缕不剩。」

  白婉婷也方好脱去亵衣,听着罗开此话,连随打趣道:「依依这个骚妮子,
敢情想占个头筹,早沾雨露,我可说得对么?」

  董依依也不害羞,一把便握着垂软的龙枪,轻轻把玩,朝白婉婷唇儿一翘,
努着嘴巴道:「是又如何。你说我是骚妮子,难道你便不是。方才不知是谁说,
今晚要和罗开哥狠狠的弄一回,免得尽给那妖女占了便易。」

  罗开不由笑将起来,拥着董依依上榻。他才一躺下,董依依便即伏身下来,
埋头在他胯间。见她先不忙用手,只是小嘴一张,含着他垂软的头儿,用嘴巴把
他提了起来。

  这时,白婉婷也已跨身上榻,看见董依依这俏皮的举动,也不禁莞尔,五只
犹如春筍的玉指,已握住龙茎,轻轻的配合董依依的含咂,套弄起来。

  董依依见她捷足先登,立时脸现不满,抬眼望向她。

  白婉婷向她一笑,道:「谁叫你留下一条尾巴,你要怪谁。」

  董依依心中不忿,突然玉手一探,竟抚向她的花穴。

  白婉婷一声惊呼,要想闪开,却被罗开按住腰肢,使她挪移不得,白婉婷不
依道:「你……你们二人联手欺负人家。啊!依依你好坏……」

  原来董依依的玉指已撑开玉唇,闯关而入,还不停抠抠捣捣,立时把白婉婷
弄得又美又痒,身子连连打颤。

  白瑞雪已褪掉身上的衣衫,在旁看见三人的情景,摇头微微一笑,便把半边
身子盖在罗开胸膛,徐徐送上樱唇,吐过舌儿,罗开忙忙张口承接。

  再看下路二人,同样忙得不可开交。只见董依依两根指儿并了,齐齐闯进白
婉婷的玉户,忙里忙出的挖着。白婉婷被她弄得身酥体软,娇喘兮兮,臀儿左摆
右动,便是后退不得,如此一磨一荡,双指己尽根没入。

  董依依见她得趣,便再加多几把力,一来一往,不出十余回合,便见白婉婷
津津细流,沿指漏渗。董依依抽出指头一看,见一绺水线,连着玉指,如藕丝般
粘粘连连。董依依浅浅一笑,又把双指戳回洞中,挑掘起来。

  白婉婷情动兴旺,只觉内中极痒难抓,颤着声音道:「依依你且停一停,再
这样下去,我可要骂人了。」

  董依依那里肯停手,忙吐出灵龟,道:「我就是不要停,你要骂便骂吧。」
话后又低头运起她的舌功,含着头儿,恣意舔吮。

  白婉婷虽身子难熬难耐,手里却是大动不休,见她纤纤的玉指,牢牢紧捏龙
枪,不住捋上套落。龙枪受此刺激,不由又胀大几分,把个董依依的嘴儿,立时
塞得堂堂满满,风雨不漏。

  罗开上下受用,心中如火,一手捧定白瑞雪的螓首,不停吸取她腔内甜蜜,
而另一只手,却在她身上来回摩娑,抚乳摸牝,无所不为。

  便在董依依埋首苦干,正吃得津津有味之际,忽地被白婉婷硬生生地用力一
推,竟把她推向一旁,粗壮的龙棍,立时脱口而出,昂然向天跳弹。

  董依依大吓,张着嘴巴,仍不知发生了甚么事,随见白婉婷玉腿一跨,便已
骑在罗开的身上,伸手略引粗物,便即沉股坐去,陡听「唧」的一声,已把那火
烫硬挺的龙枪,全然没入户中。

  这一招果然乾脆利落,动作又快又尽。董依依翘着小嘴,娇嗔道:「婉婷姐
你怎能这样,一声不响便……」

  白婉婷被董依依早弄得慾火中烧,现巨枪骤满花房,立时畅美难当,只觉适
才的空虚难耐,顿感大大舒缓,一扫而空。随见她粉臀乱抛,口里却娇喘着道:
「这实在没法子呀,谁叫你这样播弄人家,我给你挑拨得死去活来,你便让过一
回吧。」

  见白婉婷身子一顿抽耸,那巨物在内里东捣西撞,下下戳蕊刮壁,直美得魂
飞半天,不禁双眸紧闭,口里咿呀连声。

  董依依在旁见她狠桩猛捣,钗堕鬓乱,再看那出入之处,只见巨龙时没时现
的,带着一浪浪春潮,滚滚而下,直看得她心儿乱跳,胯内已是波涛翻腾。她越
看越感心热,实是难熬难忍,便乘着白婉婷提股之际,倏然探手,五指把龙枪根
部捏住,配合着她的起落,搊动起来。

  罗开见二人如此放浪,遂运起神功,巨物立时又胀大不少,把个花房塞得丝
发难容。白婉婷便更觉爽利,双手按着罗开小腹,忘情抛送。

  白瑞雪经过一场舌战,浑身又给罗开摸个透澈,也是心炽心焚,淫情大动,
便把俏脸偎着罗开面颊,柔声道:「罗开弟,姐姐已受不了,下面如决堤般流个
不止,教我怎生是好。」

  罗开听见,在她脸上亲了一回,微笑道:「瑞雪姐且坐身上来,如此琼浆甘
露,怎能轻易白白蹧蹋。」

  白瑞雪听后心下狂喜,也朝他微微一笑,便跨腿坐在他眼前,把一个鲜嫩坟
高的宝穴,凑至罗开嘴上。罗开抬眼望去,见那里鲜红欲滴,丰隆柔腻,且不住
翕合颤抖,丝丝甘露,早已沿腿而下,实是迷人之极。

  罗开也不打话,双指按着红唇,微往外掰,现出内里层层蚌肉,又见香津横
溢,便即凑过头去,大口吃喝起来,吮咂有声。

  白瑞雪浑身剧颤,委实美入心肺,乐得身摇腰摆,凑迎不歇,嘴里喘息道:
「罗开弟,你怎地这般利害,那根舌头如风车似的,拨得姐姐我恁般难过。嗯!
还要再进入一些,是……是这样了。」

  这时下身二人,又有了变化,却见董依依已跪身而起,竟和白婉婷抱作了一
团,彼此抚乳弄户,嘤嘤泣泣,好不动兴。

  白婉婷依然美臀急耸,没一刻停息,两根玉指却闯入董依依宝穴中,挑捣撩
拨,急抽猛戳,落力十足。

  董依依给她这般一弄,欲火更炽,终开声哀求道:「婉婷姐,妹妹确是受不
了,再没有罗开哥这大东西止痒,实要痒死了,你且先让一让依依,好么?」

  白婉婷却道:「这万万不可以!现在正是紧要关头,我如何能罢手。啊!他
又顶到深处了,妹妹你再加把劲,我快要来了。」

  董依依无奈,只得弯下身来,凑嘴含住她一边玉峰,使力吸吮着顶上蓓蕾。
白婉婷哼唧一声,畅悦得魂荡魂飞,双手连忙捧定她螓首,唯恐她会离去,而身
躯蹲桩更见急剧。这时她花心热闹,玉峰甘美,不觉内里作怪起来,酸痒难禁,
花心卜卜直跳,便知美事将临,腰儿忙扭个不歇,不消片刻,洪洪巨潮,一古脑
儿直洩直涌,美得浑身颇颤不休。

  只听白婉婷长嘘一声,丽水淋漓,沿着龙枪滚滚而下,把个罗开胯处浇得尽
湿。董依依见她完事,忙把她推开。

  白婉婷已乐得骨软筋麻,神魂飘荡,浑身乏力,给董依依如此一推,身子一
侧,便即横陈绣榻,口里直呼大气。

  董依依在旁焦憋了半天,甫一上马,当即挽住巨龙,娇躯望下便坐,立时引
龙入室,一股强大的爆胀感,自内中迸发全身,直爽得她娇吟浪叫,喊美不迭:
「啊!好美妙的感觉,全都胀满了。」她淫兴高昂,一时忙了自己花房短浅,使
劲用力急桩,岂料灵龟直捣深宫,撑开宫房,直戳了进去。

  但听董依依大叫一声,泪水霎时涌出。

  罗开此刻正施展舌功,双手捧着白瑞雪丰臀,正吃得不亦乐乎之际,骤闻她
的叫声,也大吃一惊,忙抽回舌头发问。

  董依依上气不接下气,可怜兮兮地道:「人家……人家乐昏了头,忘了你的
尺寸,险些儿给贯穿了。」

  众人素知她短浅紧窄,现下一听,便知她骚浪过甚,喉急中却苦了自己,三
人同声笑将起来。董依依略一回气,轻提数下,又觉受用,也不理会旁人嘲笑,
兴念又再织旺,兀白股儿颠摇大动,但求一快。

  罗开知她深浅,也不敢提腰帮衬,却乖乖的躺着任其发浪。

  董依依门户紧浅,且又淫情旺盛,这一桩捣,自然是畅不可言,只见她一边
耸动,一边喊妙:「咿唷!原何今回特别畅美,我曾与你多番欢好,从未历此妙
境。」

  白婉婷见她浪极,遂探过头去,细观尘柄出入之势,只见那里露水四溢,莲
瓣翻吐自如,其淫靡之景,实不能尽述。

  白婉婷在旁笑问道:「依依,今回怎的美法,说来给姐听听?」

  董依依这时遍体爽快,口内气喘嘘嘘,叫快不绝:「罗开哥这行神物,真不
是盖的,又火般炙热,坚如木铁,人家整个神仙洞,都被他塞个满满。最古怪的
是,这话儿许是撕掳不得的,愈弄愈是厉害,教人好生受用,实爱煞人。」

  白婉婷听得动兴,伸手抚着罗开的子孙袋,轻揉慢搓,弄得罗开蹙眉闭眼,
直爽到心窝去。

  董依依忘情颠套墩桩,穿墻过壁,每记尽抵深处,花心几欲被他捣碎,但董
依依兴在头上,那肯便此罢休。只见户外莲瓣乱翻,腥红可爱,阵阵花露,宛若
蜗牛吐涎,泛溢一片。如此数百起落,愈来愈见爽利,倏觉牝中紧急,内里又骚
又麻,四肢俱颤,不意一个哆嗦,立时山洪暴发,一泻不可收拾。

  罗开知她了毕,便把白瑞雪仰躺在榻,方坐身而起,扶董依依下马。

  董依依心畅意足,只见她嘴角满是笑意,挪身滚向一旁,口里却咻咻地喘着
大气。

  罗开俯身而下,在白瑞雪嘴上亲了一亲,一手勾起粉颈,一手探向肉篷篷的
玉峰,接着沿腹下滑,及至胯间。白瑞雪双目半闭,只紧盯着他的俊脸,任其所
为。罗开咬着她嘴唇,徐徐道:「瑞雪姐,我要进去了。」

  白瑞雪「嗯」的一声,自动把腿儿掰开,只待他的大将军驾临。

  但见罗开抚摩多时,那话儿已然抵住玉门,不住乱叠乱戳,惹得白瑞雪身儿
大动,内里酥痒难安。罗开见她攒眉蹙额,状甚难过。他也不敢拖延,先把她一
只玉腿推起,即见花房半露,丽水汨汨,当下扶起巨枪,斜刺里望准便送。

  随听白瑞雪轻啊的一声,另一只腿儿一跃而起,罗开见机不可失,便捉在手
中,扛架于肩上,旋即腰肢大起大落,着力抽动起来。

  只过数十合,白瑞雪媚声娇啼,一对美眸,已是水光盈然。倏地见她推过罗
开,放回双腿,再见她撑身起来,踞坐在榻,大大掰开两腿,低头望着自己湿浓
浓之处,立见那硕大的傢伙,不住进出抽捣,每一深进,便是没头没脑,回回尽
根。

  罗开见她情浓得趣,低首觑时,见她妙处正一翕一动,花露沿股流下,把绣
褥湿了一片。

  便在这时,白董二女突然探过头来,四只眸子,瞬也不瞬地盯着那妙景。罗
开不加理会,由她们看个满意,只见白瑞雪周身战慄不止,口里呀呀叫道:「罗
开弟,再要深入些,姐姐内里实在痒极!给我狠狠折磨他,要不必然痒死了。」

  董依依在旁笑道:「婉婷姐曾对我说,仅闻得有给干死的,却不闻会痒死,
瑞雪姐不是在骗人么?」接着二人揜口偷笑。

  白瑞雪欲开言责骂,岂料罗开忽地着力一顶,白瑞雪一声轻唤,仰身便倒,
几乎昏死过去。罗开覆上身去,微笑问道:「这样够深没有,可知趣么?」

  只见白瑞雪眼儿一瞪,嗔道:「你这般狠劲,灵魂都给你顶煞了。」

  罗开自知适才用力过猛,当下再架起她双腿,缓抽慢送,再不敢使强。岂料
白瑞雪却道:「这样又怎能刹痒,还是狠干来得舒服。」

  如此听见,罗开那敢怠慢,便即使上力气,狂捣不休。只听那里登时唧唧作
响,犹如猪只咂槽水般。白瑞雪顿觉美快,撑高身疾望,存心要看那出入之景,
却愈看愈感火动,遂探出纤手,二指套住龙枪,任其在指间穿插而过,却又那里
捉得他住。

  罗开与她这一战,竟近半个时辰,幸好二人均是一身武功,也不大觉倦,只
是白瑞雪情动过甚,不知丢了多少回。罗开自学得「乾坤坎离大法」以来,从不
曾使过采阴之术,饶是如此,若白婉婷如此大洩不休,势必害多益少,当下便放
开精关,任其自然。

  没过多久,又见白瑞雪嘤声四起,内中再度狂洩而出,罗开被花露一冲,登
时爽到极点,腰间一麻,灵龟旋即张口吐水,内里阴阳之物,和作一处,双双同
赴销魂峰去。

  是夜四人相环而睡,养足精伸,正等待明儿与朱璎交换人质。[/color][/size][/font]

流風之回雪 2011-2-4 12:42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五十一回  龙涎伪丹

  次日,罗开绝早起床,掀起绣被,竟发觉白瑞雪已然不在,而白董二女,却
兀自未醒,睡得正香,脸上仍泛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当他由内室走出前厅,见彩儿正在摆放早饭。彩儿一看见罗开出来,便即放
下手上的工作,上前道:「庄主早晨,盥洗水已经准备好了。」

  罗开问道:「今日你也很早啊?」

  彩儿一面为罗开扭着毛布,一面道:「是白庄主使人通知我,说庄主你今日
有要事办,着我赶紧准备早饭。」

  罗开点了点头,接过彩儿递来的毛布,问道:「现在白庄主呢?」

  彩儿摇头道:「彩儿不知道,或许是去了凌波阁吧,白庄主在出去之前,叫
我早饭多放一个人位子,说邱婆婆会过来。」

  罗开心想:「瑞雪姐果然做事无微不至,诸事皆照顾周到,连我有事想请教
怪婆婆,她都能够预知。身边有了一个这样的女人,实是男人的莫大福气。」他
放下毛巾,着彩儿为白董二女准备盥洗物,方走进内室叫醒二人。

  正当三人穿戴整齐,白瑞雪和怪婆婆已走了进来。

  早饭已毕,怪婆婆向罗开道:「你这个计划,瑞雪已经与我说了,我仔细想
过,发觉这方法也可以一行。」

  罗开道:「既然邱婆婆也认为可以,我现在便去辨理。」话后,便欲站身起
来。

  怪婆婆连随扬手,示意他坐下,道:「你不用着急,我还有事要说。」罗开
听见,便停了下来,只听怪婆婆道:「先说那枚假毒药,我曾数番考虑过,朱柏
身旁的人,武功高强的好手着实不少,而这些人之中,江湖见识自也非浅,倘若
随意找一枚丹药,想胡混过去不被看出破绽,恐怕并不容易。」

  众人凝神细听,均心有同感,董依依问道:「这样如何是好?」

  怪婆婆道:「在三十年前,武林中曾有一个魔头,人称香药神君。此人的名
堂,在江湖上真个响亮一时,当时武林中人每一提起此人,无不谈虎色变。」

  白瑞雪道:「听这人的外号,必定是个用毒高手了。」

  怪婆婆摇头道:「高手这两个字,他还谈不上。此人武功并不算如何高超,
只是喜用毒药,而所用的毒药,却又异常厉害,凡中毒者,死前如万蛛在周身咬
啮,剧痛难当,任你神功盖世,毒发之时,浑身上下垂软无力,连提手的气力也
使不出来,更遑论提刀自尽了。直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如此痛苦七日七夜,
中毒者方缓缓死去。」

  董依依听得舌头颇伸,问道:「这么厉害的毒药,到底叫什么名堂?」

  怪婆婆道:「此毒药共有两种,一种称为『百花龙涎香』,而另一种,名为
『龙涎丹』。这两种毒药,功效相当,只是百花龙涎香是一股香气,且混合百花
所制,馨香扑鼻,下毒时若放在花卉之中,让人极难察觉。便因为此毒药异常霸
道,直来均受武林中人切齿痛恨。试想毒香一旦流于空中,久而不散,便是场中
有千百人,也能一次悉数毒害,当真猛恶之极。再说那龙涎丹,却是一枚丹药,
专用以对付单一的敌人,此丹入口清香盈腔,听说其味甘甜,如吃酥糖。」

  「光是这样还不算厉害,这两种毒药,在配制之时,还可控制毒药的发作时
间,短者可即时毒发,让人苦熬七日方行死去;长者便要看调制的药性,此毒药
甚至可在体内留存一年,方行开始发作。若然在毒发前得不到解药,一但毒药开
始生效,打后再吃解药,那时已经无用,纵是华陀再世,也难存活。」

  白婉婷道:「邱婆婆你如此说,必有其用意,莫非婆婆也有这两种毒药?」

  白瑞雪听见妹子的说话,登时喝住:「婉婷你胡扯什么?邱婆婆行事光明磊
落,武功盖世,哪会有这种害人的毒物。」

  白婉婷给她喝斥,连忙垂下螓首,不敢再吭声。怪婆婆微微一笑,从怀中掏
出一个白玉瓷瓶,拔开瓶塞,阵阵清香自瓶子里透将出来。众人方听完怪婆婆的
说话,不由心中慄然。白婉婷连忙揜着鼻子,脸现惊恐。

  怪婆婆笑道:「婉婷你不用害怕,这并非毒药。」接着从瓷瓶里倒出一枚丹
药,见此丹药白里透红,犹如一颗珍珠似的。

  董依依一眼便认出来,笑道:「这枚药丸,不正是漫雨梅花针的解药。」

  众人听了此话,全都明白过来,只见怪婆婆颔首道:「依依说得没错,漫雨
梅花针的解药也有两种,一为气体,二为丹药,而这枚解药,乃『八角茴香』的
蓇葖配制而成,同样香气馥馥,只是其质与龙涎丹不同。皆因这是能化解昏睡的
药丸,而八角茴香,含有兴奋和驱风等作用,却没有毒性,且有提神作用。」

  罗开道:「婆婆的意思,是以这解药来个鱼目混珠,冒充龙涎丹这毒药。」

  怪婆婆点头道:「虽然我不曾见过龙涎丹的模样,更不知其色泽大小,是否
与此丹丸相同,但还是值得一试。朱柏身旁虽不乏高手,相信这些人之中,也没
人曾见过龙涎丹,大多只知其名而不知其形。况且这一枚丹药,其性质与龙涎香
相似,入口同样香甜甘美,便是心有所疑,也不敢不相信这是龙涎丹。」

  白瑞雪道:「既然要假,便要假得像样,才能立收成效。龙涎丹既曾一度惊
震武林,想必知者甚众,总好过咱们随便找一枚丹药,胡乱起个名堂来得好。」

  众人听见,俱点头称是。怪婆婆又道:「罗开,你无须急着给朱柏服用,到
得交换人质之时,当着众人面前才让他服下,教这些人亲眼目睹,免得朱柏隐讳
不言,到得那时,更令他们不敢不信这是毒药。」

  董依依拍手笑道:「邱婆婆说得对,这些人眼见王爷吞下丹药,势必吓得半
死。王爷给咱们拿住了刀靶儿,叫他以后还敢与咱们作对否。」

  怪婆婆徐徐道:「罗开你内功深厚,又懂『混沦掌』和『玄虚指』,光是这
两门指掌功夫,在当世高手中,恐怕能胜于你,相信也不会有多人。可是你最大
的弱点,便是江湖阅历不足,为人又过于仁慈,每次出手总留三分力,不忍全力
出击伤人,且性子过分坦直,胸无宿物,又不擅心计,倘遇着呆里撒奸之徒,不
免会令你吃大亏,这点你该多加主意。」

  罗开听了怪婆婆谆谆之言,心里由衷感激,连忙颔首受教。只听婆婆又道:
「今趟你前去小瀛州,只身孤影,万事该当小心谨慎,事事不可大意。」

  说着之间,怪婆婆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来,递与罗开:「这是『幻影流光』
的心法,我为你写了一份,乘着你这十日闲来无事,便取出来好好修习,以你的
聪明才智,又对奇经八脉深有认知,相信在这十日间,便是学不到十足,总有八
九成了。你既不爱伤人,这门功夫,对你可说最适合不过。当你学晓幻影流光之
后,若遇上强劲对手,大可绝展这步法趋避,或可一走了之。」

  董依依见怪婆婆肯传授罗开这门功夫,心里委实高兴万分。当初她也曾对怪
婆婆提出,打算把幻影流光授与罗开,却被她一言反对。现下瞧来,明着怪婆婆
已接纳了罗开,一洗往日芥蒂,董依依又怎能不开心。

  罗开颤着双手接过,感激之情,一时难以言表,正欲开言道谢,却被怪婆婆
截住:「你无须多谢我,只要你打后好好照顾依依,这便足够了。」

  罗开傻楞楞的不住点头:「罗开决非那些行止不端之徒,婆婆请放心。」接
着斜眼偷望身旁三女,见董依依正向他作鬼脸,而白家姐妹,俱是嘴角含笑,心
里着实为他高兴。

  怪婆婆又道:「这门『幻影流光』心法,前三页乃法门要诀,千万不可让人
觑去,余下的步斗踏罡,若不懂开头的诀窍,可谓学非所用。你大可将前面要诀
记熟,再行撕毁前三页,便是一个大意,此书纵落旁人之手,也无伤大雅。」

  罗开点头称是,便把书册揣入衣衫,贴身藏好。

     ***    ***    ***    ***

  巳未将午,庄内的一名武师跑进大厅,直来到罗开跟前,躬身道:「庄主,
庄外来了一大批人,说有要事拜见庄主。」

  罗开颔首应了,着那武师暂不可开门,四下小心防备。那名武师应声退去,
罗开向下首的朱柏道:「昭宜公主已经抵达庄门,要接王爷回王府了。待罗某相
送王爷出庄吧,请!」说着站起身来。

  厅上众人同时立身而起,跟在罗开与朱柏身后,鱼贯走出大厅,十多二十人
迳往庄门走去。

  来到庄门前三四丈远,白瑞雪吩咐武师打开庄门。即见门外密密麻麻站满了
人,朱璎站在最前正中央,在她身旁两侧,却是冯氏兄弟,一左一右伴在朱璎身
旁。

  三人身后不远,正站着一对中年男女,男的年逾四十,颐下美须飘飘,神光
炯炯。再看那个女的,四十不到年纪,脸儿清秀,眉如柳叶,虽已是中年,长相
却极为高雅俏丽。

  这两个中年男女,正是誉满江湖二十年,素有侠侣之称的「睛云秋月」,也
是方妍、方姮的亲生父母。而阴阳二老这两个老怪物,正站在二人身旁。

  再看这些人身后,高高矮矮站了十多名武林人士,有僧有道,衣着不一。随
后便是一排官兵和锦衣卫,人数少说不下百人,分列石路两旁,当真气派逼人。

  方妍虽离开父母十多年,但小时父母的脸相,她还是依稀认得,她与方姮一
见这对中年男女,登时齐声脱口而出:「妈、爹!」便要跑上前去,却被白瑞雪
伸手拦住,低语劝说,叫她便是相见,也不争一时,决不可鹵莽。

  门外众人一见朱柏与罗开并站,除了朱璎外,全都恭身行礼,齐声道:「恭
迎王爷回府。」百多人如此一叫,立时声彻云霄,震耳欲聋。

  罗开朝朱璎拱手一揖:「欢迎公主驾临敞庄,有失远迎。」

  朱璎微微一笑,也不还礼,说道:「罗庄主无须多说其他了,咱们现在便开
始交换人吧。」

  罗开道:「这样便好,请公主先行开释『睛云秋月』两位前辈。」

  朱璎笑道:「罗庄主倒精打细算,可是世上哪有这等便宜事。况且此举实有
欠公平,倘若我先放回两位大侠,而你又突然反悔,不放回我皇兄,这个亏岂不
愈吃愈大。」

  罗开眉头一扬,说道:「罗某言出必行,若公主立即放人,我保证把王爷放
还,绝不食言。」

  朱璎摇头道:「本公主不是不相信罗庄主,但常言有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等冒险事儿,本公主再蠢,如何也不敢做。」

  只见朱璎说话方毕,倏见罗开众人之中闪出一道人影,直抢至朱璎那夥人。
众人眼前只觉一花,接着阴阳二老同时出掌,只听「碰碰」两声过处,二老身子
猛地倒退数步,便见一团影子掠回罗开身旁。

  朱璎等人定眼一看,不由「啊」的一声,个个瞠目结舌,做声不得。

  但见怪婆婆双臂各挟着一人,正是晴云秋月两人。她这一下窝里发炮,当真
如疾风迅雷,加上怪婆婆功力殊深,便是罗开身具两甲子功力,也不敢说能胜过
她,更何况是阴阳二老。

  只见二老便在这瞬眼间,被她连发两掌,立时给震了开去,竟是全无拦阻之
力,再也遑论还手了。正当阴阳二老回过神来,已瞧到怪婆婆把人抢了去,立时
气得吹须竖眉。二人是王府中一等一的高手,武功无人能及,素受朱柏重用,王
府中的武士,无不对二人恭敬有加,此刻当着众人面前堕了威风,二人如何受得
起。

  可是二老与怪婆婆交了这一掌,便有自知之明,心知决非这老太婆的敌手,
他们虽是心有不甘,却也不敢贸然发难,只得把满怀恨意,一口往肚里吞。但二
人的脑子同时急转,不住思索这老太婆是谁,心想她怎地会如斯厉害。可是任二
人想破脑袋,竟无法想得半点头绪来。

  但见怪婆婆呵呵一笑,将手上二人缓缓放下,发觉二人给人封了穴道,便随
手解开。方家姐妹看见双亲安然无恙,再也不能把持心中喜悦,登时冲将前去,
双双扑入二人怀中:「爹、妈……」

  只见方晴云抱着方姮,水秋月抱着方妍。此刻四人得以重聚,心中激动之情
一时竟全然迸发而出,便连说话,也是哽噎难言。

  怪婆婆回过身来,朝朱璎道:「你身边这些酒囊饭袋,依老太婆来看,还是
不要带出来丢人现眼好,免得遗留笑柄。」

  朱璎朝二老望了一眼,却没有出声。但二老耳里听着,眼里看着,况且以二
人平素兀傲孤高的性子,现下如此受人当众奚落,还如何能忍得,当真泥人儿也
有土性。只见二人目怒凶光,踏步抢出,正要与怪婆婆决一生死。

  便在二人冲出数步,却被朱璎从旁喝住:「两位不用动恼,现在王爷尚在他
们手中,小不忍则乱大谋,误了大事,两老一时失手,这也算不上什么,王爷决
不会怪罪你们的。」

  阴阳二老听见,立时打住了脚步,四只眼睛,犹如要爆裂似的,恶狠狠的瞪
着怪婆婆和罗开。罗开淡然一笑,也不再理睬他们。

  这时朱璎冷脸一沉,哼声道:「本公主今回真个有眼无珠,还道凌云庄庄主
是个言行相顾,极具威信的人,但确没想到,竟是个出尔反尔,信口胡言的无耻
之辈,岂不令天下英雄耻笑?本公主今日终究开了眼界。既是这样,这件事自有
天下公论,我再是多说,也自枉然。」话后转过身去,朗声道:「咱们走……」

  罗开眼见她要离去,便即高声道:「公主怎地便走了,难道你不想带王爷回
去么?」

  朱璎回过身来,一对美目狠狠地盯在罗开身上,冷冷道:「你又想耍什么花
样,尽管使出来好了。」

  罗开嘴角含笑,道:「罗某既然说过放回王爷,此话决不会不算数,现在你
可和王爷一同回去。但本庄主尚有一言奉告,倘若王爷再敢与本庄或武林为敌,
以后便再没这等便宜事了,这点你务须记住。」

  朱璎望了他一眼,也不置可否,随向身旁冯氏兄弟道:「既然罗庄主这样说
了,你们便过去接王爷回府。」

  冯氏兄弟刚踏出数步,却被怪婆婆喝道:「且住,我还有一事要说。」

  二人听见,当下打住脚步。只听怪婆婆又道:「罗庄主虽然是答应放人,但
我瞧这个王爷形相奸猾,要他不和咱们作对,老婆子我就十万个不相信。」

  怪婆婆说到这里,忽地左手前探,已按着朱柏的膻中穴,一股内劲,立时透
体而入。朱柏登时气闷难当,不由张口「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便在他张口时,
一枚丹药自怪婆婆右手射出,迳射进朱柏口腔。

  朱柏只觉鼻子闻得一股清香,口里接着一甜,一枚小物已鲠在喉间,心里不
禁一惊,欲要把那物吐出来。岂料怪婆婆左手内劲一松,右手朝朱柏背部轻轻一
拍,那枚丹药旋即顺喉而下,落入他肚子去。朱柏当真吓得魂飞九霄,险些便要
昏倒。

  怪婆婆这几下动作,出手何等快捷。朱璎等人在远处看见,同感大骇,阴阳
二老唯恐她伤及王爷,双双已飞身扑出,还没待二人扑近,怪婆婆藉着那一拍之
势,顺手执着朱柏后领,手臂运劲,朱柏犹如断线风筝般,直往二老飞将过去。

  阴阳二老连忙伸手接住,轻轻把他放下,朱璎同时急步上前,见朱柏早已吓
得面青唇白,一脸惨白如纸。

  怪婆婆朗声道:「你们放心,王爷只是吃了一枚龙涎丹,暂时死不去的,但
一年内得不到解药,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朱璎身旁的人,泰半听见龙涎丹这三个字,均是「啊」的叫出声来,其余的
人,或许还不知这究是何物。朱璎虽然也没听过这名堂,但她向来心灵聪颍,再
听怪婆婆此言,料来皇兄所服之物,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遂把眼望向二老,却
见二人口唇颤动,状甚惊恐,便即问道:「皇兄所服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童虎道:「王爷所服……是……是一种极厉害的毒药。」朱璎和朱柏听见,
立时浑身一颤,呆愣当场,一时竟吓得说不出话来。

  怪婆婆微微笑道:「此龙涎丹在一年内并不会发作,王爷也可一如往昔,酒
色不禁。只消在限期之前,王爷肯循规蹈矩,老婆子自会遣人送上解药。还有一
事,你们必须听清楚,今日之事,全是老太婆一个人的主意,却与罗庄主全无半
点瓜葛,若要寻找晦气,尽可冲着我来便是。」

  童鹤戟指喝问:「你口里虽这样说,但要咱们如何相信你会给解药。」

  怪婆婆道:「不相信也得要信。在这一年间,尔等想王爷安然无恙,还要求
神拜佛,盼望凌云庄上下各人长命百岁,要是老婆子我心情不好,忘了遣人送解
药,这可害了王爷了,你们自己好好想清楚吧。」

  朱璎怒道:「你们全都给我听往,要是我皇兄有何三长两短,我叫你们全庄
死无全尸。」接着朝罗开道:「你我十日之约,庄主愿意来便来,倘若不愿意,
本公主也不会免强。咱们回去。」话后悻悻然瞪了罗开一眼,回身便即离去。

  罗开朗声道:「罗某自不食言。明儿此刻,罗某应约便是。」

  朱璎也不回头,宛若无闻,跨上马车便即离去。

  待得庄外众官兵人等尽去,白瑞雪才下令关上庄门。

  罗开领着各人回到大厅,只见方家四口,花花絮絮的仍是说个不休,心中的
喜悦尽皆显露无遗。待得众人坐下,方晴云和水秋月站身而起,向厅上各人四面
一揖,旋即转向罗开,方晴云抱拳道:「今番多得罗庄主仗义出手,不但救了咱
夫妇二人,还如此照护小女,在下与拙荆受此大恩,不知何以为报。」

  方家姐妹也连随起身,同时朝罗开深深一揖。

  罗开赶忙站身回礼道:「两位前辈请不用这样!我等同是武林一脉,相互帮
助,原是份内之事。况且方妍、方姮两位姑娘,乃是晚辈的朋友,两位前辈便是
罗某的尊长,再是这样多礼,只有令晚辈难以为安。」

  睛云秋月夫妇二人见罗开如此说,也不便再和他客气,便坐了下来。

  白瑞雪吩咐厅上丫鬟,着她到凌波阁执拾一个空房间,好让晴云秋月夫妇入
住,接着罗开为夫妇二人逐一介绍堂上众人。

  「晴云秋月」虽成名已久,但二人自结婚以后,在这十数年间,已极少在江
湖上走动,众人直来只听其名,却未遂识荆,现今会面,见二人举止庄重,雍容
大方,无一不暗暗称羨。

  各人寒暄一会,便各自回房休息。

  没过多久,怪婆婆使人唤罗开过去一趟。罗开才踏进怪婆婆房间,便见董依
依和白家姐妹早已在坐。

  怪婆婆看见罗开,便着他先行坐下,缓缓说道:「今日见朱璎和那两个老怪
物的神色,老婆子越看越觉不对劲。你明儿到小瀛州去,瞧来凶险万分,须得多
加提防才好。」罗开轩起眉头,颔首应是。

  董依依道:「我看那个王爷已然被吓得半死,难道他还敢乱来么,不想要命
么?」

  怪婆婆叹道:「便是因为这样,该更要小心。虽然这枚解药与龙涎丹极为相
似,但湘王府内,难保没有用毒高手,或许有些小破绽会给他们看见,这个并非
没可能的事。若如我所言,真的给他们发现那是假药,可大大不妙了。有云:防
人之心不可无,唯今之计,我这一手防毒的法宝,非要授与你不可了。」

  白瑞雪道:「婆婆是担心他们以牙还牙,向罗开弟下毒?」

  怪婆婆点头道:「明抢明刀,以罗开此刻的功力,老婆子还有点信心,若是
他们暗下毒药,罗开便难以提防了,难道这十日内要他不吃不喝么。」接着转向
罗开道:「幸好你功力深厚,老婆子刻下便授你一点窍门,只消你在饮食时,暗
运内力,便能测知食物是否有毒,便是已吃进肚子里,若不是特别厉害的毒药,
也能把毒素逼出体外,这样多少会减低中毒危险。」

  众人听了均点头称是。怪婆婆又道:「还有一件极为奇怪的事,必须与你们
商量一下。」各人相视一眼,当下凝神细听。

  怪婆婆续道:「我所说的,便是晴云秋月两夫妇,老婆子总觉得他们有点问
题。」

  此话一出,各人顿感惊讶,董依依忙问道:「是什么地方不对?」

  怪婆婆轩着老眉道:「他们夫妇俩既称得上大侠,在江湖上也该算得是好手
了,但我方才替他们解穴,却发现二人功力只是一般,甚至比他们两个女儿仍有
不及。你们想一想,这不是很奇怪吗?」

  白婉婷瞪大眼睛道:「竟有这样的事!据知方姮的武功,都是她母亲亲手所
授,如此来看,里面当真大有问题了。」

  罗开道:「会否两位前辈给血燕门掳去后,曾受过什么毒刑,而致内力大损
呢,会有这个可能吗?」

  怪婆婆颔首道:「这个也有可能。但不管怎样,晴云秋月为人如何,咱们至
今还不清楚,况且二人被掳多时,是否已投入血燕门,咱们就更加不知道了。在
事情尚未明白之时,对二人还是小心提防才好,庄内的任何秘密或行动,尽量不
可让他们知道。」四人也均有同感,齐声应允。

  怪婆婆朝罗开道:「你们先不忙回去,全都给我留下来,待我慢慢授与你们
那防毒的方法。」

  众人听后,无不笑逐颜开。董依依更欢喜得拍手大叫,把各人都吓了一跳。


            第五十二回  孤身赴约

  是夜方家姐妹留在父母房间,四人整夜促膝谈心,共话衷肠。直至深夜,姐
妹二人方行离开,回房休息。

  待得方家姐妹离去,夫妻二人抬起头来,相视一笑,只听水秋月道:「瞧来
你今日可乐透了,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女,竟给你左拥右抱,还敢当着我面前上下
其手,小心露了馅,到时给二人瞧穿了玄虚,可坏了咱们的大事。」

  方晴云笑道:「师妹你没看见么,她们姐妹二人,适才对我是何等地亲昵体
贴,哪有半点怀疑的形迹,你大可放心吧。」

  水秋月笑道:「瞧这样下去,相信不出数日,她们这对如花似仙的姐妹,势
必给你这头大狼一口吃掉,这可便易你了。」她一面说着,一面往方晴云身上挨
靠过去。

  方晴云顺势把她抱入怀中,在她额角吻了一下,道:「到时你会帮我么?」

  水秋月娇嗔道:「你要玩弄她们姐妹两人,爱怎样弄便怎样弄,这又与我何
干,我才不会帮你这头大色狼呢!」

  方晴云含笑道:「好!你既然这样说,便算我没说过。但依我看,那个上官
柳并非好惹的人物,看他这人双目闪烁,颇为机灵敏锐,决非等闲之辈,你要向
他埋手,恐怕没我从旁助你一臂,你也难以成愿。」

  水秋月听见,立时双手展开,把他抱得牢牢紧紧,微笑道:「你这人果然眼
尖得紧,这样也给你看出来了。好吧!到时你若肯帮我一把,本小姐也只好勉为
其难,也帮你一次。」

  方晴云笑道:「直来我便说,我这个好师妹,实是世所难求的大好人。」

  水秋月玉手在他身上一推,让他仰卧在榻,旋即趴伏到方晴云身上,将他压
在身下,笑道:「倘若我不帮你,便不是好人了,是么?」

  方晴云摇头道:「我从不敢这样说,若惹怒了我这个好师妹,无疑是我莫大
的损失,这等傻事,杀了我也不敢做。」

  方晴云把指尖点点他鼻头:「好一个口不对心的傢伙,我才不会相信你呢。
是了!我想问你一件事,你必须要如实告诉我。」

  方晴云眉头一扬:「你尽管问便是,我何曾有欺瞒过你,到底是什么事?」

  只见水秋月抬起手来,往自己脸上一抹,原本的水秋月,瞬眼之间,便已变
成另一个样子,却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犹如西施再生的绝色少女。

  原来此人并非谁人,正是千面双忍之一的甘紫嫣。而那个方晴云,自然是她
师兄江汇天。二人都是受朱璎之命,以他们高超的易容术,以「晴云秋月」的身
分,混进凌云庄来,存心要探查庄内的虚实。

  这时见甘紫嫣唇绽笑意,脆声问道:「你老老实实与我说,究竟我和她们这
对孪生姐妹,谁较为飘亮些,谁较能吸引你?」

  江汇天亦随手抹去方晴云的样貌,回复他原本的俊朗脸孔,轻声笑道:「原
来你是问这回事,莫非你在拈酸吃醋么?」

  甘紫嫣吻了他一下,说道:「谁要吃你的醋,也不害臊。虽然方妍曾是朱雀
坛坛主,已不知让多少人玩弄过,但毕竟出身名门世家,身分与咱们殊不相称,
纵是你心中有意,也只不过是白搭,枉费心机罢了。好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
题,到底我和她们姐妹俩,谁飘亮一些?快说嘛!」

  江汇天摇头叹道:「你们这些女人,便是爱问这些争闲气话儿,真个没你们
办法!其实说你和她们姐妹孰若,实叫人难下评定,我曾读有『雪梅』一诗,正
好用在你们身上。其诗云:『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
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你们便如雪梅一般,正是梅爱雪白,雪爱梅香,两者
各有千秋,难分轩轾。」

  甘紫嫣听后,心下暗暗高兴。她自看见方家姐妹后,见二人当真佳妙无双,
大有绝世独立之色。尤其是方姮,那仙姿玉貌便不消说了,光是那份秀外慧中,
温柔闲雅的性子,连她身为女子,也大感动心。现听江汇天如此品评,心想自己
便是没她们十分,也不差多少吧,这又怎叫她不高兴。

  江汇天从她的眼神里,多少已猜出她心中所想,当下笑道:「好师妹,方才
我给她们姐妹二人诱得心痒难熬,憋得满肚子慾火,实在难受之极,此刻若不把
这火焰洩清,难保会弄出人命,你说如何是好?」他一面说着,一面探手到甘紫
嫣身上,也不待甘紫嫣可否,便已动手去脱她衣衫。

  然而,甘紫嫣只是对他付之一笑,便坐身起来,任他把自己衣衫一件件地脱
去,直脱得她一丝不剩。

  江汇天仰倒床榻,往上望去,见甘紫嫣浑身白腻晶莹,肌肤如霜赛雪,一对
优美圆润的玉峰,微晃轻颤,散发着诱人光泽。江汇天不由赞声道:「师妹你很
美啊,不但样子甜美,便是这一具身子,已教我看之不厌了。」

  听得江汇天的赞美,甘紫嫣不由喜上眉梢,把美目轻轻瞟了他一眼。即见她
徐徐俯下身躯,趴在他健硕的胸膛道:「我这一副好身子,还不是每时每刻任你
受用。但为何往日却不听你半句美言,今日竟称赞我起来了。」

  江汇天道:「平时每一看见你这副诱人身躯,就给你惹得一把火儿烧着心,
人早便昏迷迷了,哪还有余暇说这等话。」说着已动手去脱身上的衣服。甘紫嫣
听后,情慾大动,便帮着手儿,不消片刻,江汇天已脱得一乾二净。

  甘紫嫣低头觑去,见那颇具威舞的利器,业已昂首指天,整根傢伙已胀得青
筋暴现,极度亢奋。甘紫嫣看得淫念颇生,不禁伸出玉指,一把捏住,套弄着,
说道:「看你这副兴动的模样,你我还没正式来呢,便已胀成这个德性,猥猥琐
琐的,一副想杀死人的样子,好不骇人。」

  江汇天给她握住要害,轻捋慢套,当真酣畅莫名,咧嘴笑道:「师妹这五姑
娘果真厉害,弄得我大呼畅快。唉唷!便是这样,再加把劲……」

  甘紫嫣愈听愈发火动,胯间话儿已作痒起来,渐觉花露盈膣,往外微渗,实
是难熬难耐。低头望去,即见手中之物龙嘴张合,几颗白玉阳露,缓缓被逼将出
来。甘紫嫣朝他送上一个可爱的笑容,俯身探头舔去,继而小嘴轻启,把那硕大
的灵龟纳入口中,恣情品咂。

  江汇天撑高上身,张眼望去,眼见这个美艳师妹,正自含着自已的巨筋,樱
唇不住翕动,仍不时张着水汪汪的美目,瞟将过来。这幅光景,当真美妙之极。

  甘紫嫣见他一脸的舒爽,心里也感欢喜,便即手套嘴嗍,颇颇颔颐,以唇疾
套。间歇又见她吐出丁香,沿棒洗舔,周而复始,循环不息,直弄得江汇天痛快
淋漓,受用非常。

  然而甘紫嫣愈是忘形,花房愈是躁动,犹如内里千百蚁儿在蠕动,不由体酥
骨软,美臀摇曳,花露唧唧哝哝溢流股间。甘紫嫣吃了良久,再也按忍不住,随
见她轻抬螓首,一脸酡红地道:「人家受不住了,你我便来个痛快吧。」

  江汇天听罢,一手把她放倒下来,身子一翻,盖在她身上,捧着她双颊,彼
此嘴唇厮磨,低声道:「师妹今日怎地如此的兴动,莫非脑子里便想着那个上官
柳,把我当作是他么?」

  甘紫嫣也不否认,嫣然笑道:「是又怎样,你吃醋儿么?我也不妨与你说句
真话儿,我自看见那个上官柳,见他不但高大英俊,比之那个罗庄主,仍要俊上
几分,当真是迷死人不偿命,我愈是瞧他一眼,便愈叫人火动,害得人家暗水直
流。真没想到,我才初履江湖不久,竟让我碰着这样一个人儿,若不好好和他耍
弄一回,真个死也不甘心。」

  江汇天笑道:「好呀!你这个骚蹄子,满脑子都是这等事儿,还把我当作人
家的替身,这岂非有辱于我!看我今回如何整治你。」

  甘紫嫣双手圈上他脖子,柔声腻气道:「师哥你无须动恼,你我日夕相对,
犹胜夫妻,彼此心中事,谁也没咱们清楚。人家说出真心话儿,便是我对你坦诚
不欺,这样你还不满意么?」

  江汇天颔首道:「其实你也说得对。有道是:孤阴则不生,独阳则不长,天
地阴阳配合,本就是正常之事,人之大慾,莫过于男女交合欢乐。总好过有些人
只注重礼教,而致古板迂腐,不知变通。其实世上独有些人,面子上做得极为道
学,然而暮夜苞苴,表里不一。那及得你我二人真性,我爱俏,你慕俊,彼此剖
心袒怀,开诚相见。」

  甘紫嫣在他脸上吻了一口,微笑道:「这样说,你不怪我了?」

  江汇天摇头道:「我自己也是这般,哪里敢怪责旁人。可是你须得帮师哥这
个大忙,把方家姐妹弄上手来,师哥自有方法圆你心愿。」

  甘紫嫣心里暗喜,抱着江汇天的脑袋,在他脸上不停亲吻。

  二人亲吻良久,江汇天忽地身躯下移,接着手口齐施,不住在她一对玉峰搓
揉吸吮。甘紫嫣被他如此一弄,登时如渴遇浆,拱身相就,只觉阵阵美快,自酥
胸蔓延全身,当真畅不可言。江汇天把弄有时,遂改投阵地,身子缓缓往下移,
直把嘴唇贴向她小缝,伸着舌头舔逗一回。

  甘紫嫣乐得忙忙高举玉腿,两脚一分,红艳艳的一道缝儿,马上呈现在他眼
前。江汇天抬起头来,细觑花穴,见那里酥润光肥,早已春水横流,打得湿成一
片。

  江汇天瞧得慾火顿炎,连忙双指拨开花唇,即见肉芽突露,兀自咻咻而动。
他以指轻拭一公,凑唇含住。甘紫嫣立时浑身剧颤,轻声喘息道:「你……你这
样作弄,教人家如何受得了。嗯!好美妙啊!师哥这根舌头好生厉害喔,给我再
深进一些。是了……这一下好深,要爽死人家了。我的亲师哥,大口吃乾净紫嫣
吧。」

  这时甘紫嫣美得骨酥神颠,双腿小腹,只是颤个不停。

  又见江汇天再加上一指,来个指舌并施。孰料他才抠弄数下,甘紫嫣忽地猛
叫了一声,竟然丢得一塌糊涂,浪浪花蜜,如潮般涌出。江汇天连忙张口,悉数
尽吞,当下蹲起身来,把她双腿大分。

  甘紫嫣早就淫心勃然,忙伸手牵枪引龙,抬臀相迎,只觉巨龟猛地一逼,已
挤开花唇,狠然突进,竟刮着膣壁褶肉,直抵内里深处。甘紫嫣犹如亢龙得水,
槁木遇霖,花心给他一撞,旋即跳个不息,颤声道:「真个美死人了,那龟口咬
得人家又酥又麻,太爽了。」随闭上美目,尽情享受那巨龙拉出捅进,刮着甬道
的美感。不消片刻,那股快感却愈来愈强,竟一波接着一波袭来。

  江汇天长驱直进,硬闯心蕊,提送了数十回,甘紫嫣便已咿啊连连,晕满桃
腮。盈盈一对美眸,只能绽出一线,俏媚地望住身前的男人。

  其时房内灯烛荧煌,映着甘紫嫣如白玉似的肌肤,更显白莹莹一片。江汇天
望着这身诱人的玉躯,不禁瞧得目眩魂摇,再见她胸前两团圆鼓鼓的秀峰,随着
那捣戳,不住颠簸摆荡,更令他意兴狂荡。

  江汇天奋勇急提,低头望向交接处,已见那里丽水大作,不停唧唧作响,便
又急送了数百回。甘紫嫣淫心大炽,口里直叫道:「亲亲师哥,再速些顶,人家
又快要来了!」说着撑身把眼觑去,见自己香津横溢,滴滴而下,又见大枪进出
无度,带着水儿飞溅出来。

  甘紫嫣愈看愈情浓兴恣,忙扯过凤枕,衬于臀下,把个好物高高仰起。

  江汇天见着,胯间之物更是昂然坚举,当他拖将出来一看,却见又粗大了些
许。甘紫嫣骤觉内里一空,急得把龙枪捻握在手:「原何你这般害人,还不快快
急投进去。」江汇天笑了一笑,却将灵龟欲入不入,故意在门前揉擦,弄得甘紫
嫣穴心像火灼一般。

  甘紫嫣委实熬煞不过,急问道:「师哥你这是何故,这样磨磨揉揉,也不理
人家难过,岂不害人性命?」

  江汇天见她这副浪荡样子,也不敢太过,遂将肉茎徐徐深进,直顶至花心。
少顷,又略提了一提,只是在门口乱摇,如搅辘轳。

  甘紫嫣见状,笑问道:「你这一下叫甚么名堂?」

  江汇天笑道:「这叫做狮子滚绣球,有趣么?」

  甘紫嫣嗔道:「哪来有趣,这般做作,终究咬不到痒处,怎比得上狠狠的干
事。好了!你仰下来吧,我便与你来个羊油倒浇,这可以了吧!」

  江汇天笑了一笑,便即仰倒在榻,双腿大张,一条乌龙直竖起来。甘紫嫣伸
手握住,笑道:「你这个冤家,便是不入仙洞,这行粗物也逗人喜爱!」言罢,
便把手急套数回,又用嘴儿含弄片刻,那话儿如何经得起如此播弄,竟又胀了一
围。

  甘紫嫣见着也吓了一跳:「他怎地突然变了样子,这回势必弄死紫嫣了。」

  江汇天笑道:「你有的是本钱,既然开筵邀客,又哪怕大食汉,不要假撇清
了。」

  甘紫嫣啐了他一口,把身跨将上去,玉股一分,手牵龙枪,缓缓引导进去。

  江汇天忽地动起粗来,猛地往上一戳,随听「唧」的一声,已然全根没进,
将个花心抵至九层深台。

  甘紫嫣惊叫一声,手按江汇天双胯,接着身躯上下桩套。才弄得数十下,便
见花露沿棒而下,江汇天看得情动,那话儿愈发大胀,把内里塞得满满实实,留
不得一丝缝隙。

  甘紫嫣轻桩慢套,只觉灵龟记记顶着深处,低头一望,却见尚有一寸在外,
她也不怕穿肠破肚,动作渐渐加剧,连桩几回,登时连根吞了!

  江汇天看着出入之处,见她门户虽窄小,却有容人之量,一根七八寸的大傢
伙,竟然能尽根吞噬,女子这物儿,委实幽不可测。他愈看愈是火动,便着力提
顶,下下尽根。

  甘紫嫣却忘情起落,一对玉峰像粉团似的,上下跳动个不停。江汇天看得有
趣,遂双手握住,又搓又揉,不欲放手。甘紫嫣见他喜爱,便俯下身来,腻声说
道:「师哥快快张开嘴儿,让妹子给你吃个饱吧。」

  江汇天自当乐意,忙张口便吃,双手改扶甘紫嫣纤腰,狠力拱上,把个甘紫
嫣竟高高挑起。

  不觉又过数百回合,甘紫嫣又再渐近佳境,抱着江汇天脑瓜子,说道:「师
哥再狠些力,人家快要到了……」说到这里,甘紫嫣突然四肢俱颤。江汇天只觉
户中烫热,知其已丢,遂把灵龟紧抵她花心。怎料内里头儿给她一浇,不禁抖了
数抖,玉浆几欲喷出,江汇天赶忙强忍,不想便此弃甲。

  可是甘紫嫣方巧完事,正自头目森然,内中双壁并牢,翕翕抖动,犹如两片
肉刀,把灵龟牢牢擒住,江汇天如此给她一挤,任你忍功如何了得,也难抵挡这
一招,登时狂洩而出。

  二人俱都倦极,四股交叠,酣然睡去。

     ***    ***    ***    ***

  罗开当晚在房中炳烛夜读,把「幻影流光」的要诀,一一默记在胸,直念至
一字不漏,方把前三页撕去,投入烛火化掉。

  次日一早,罗开与众人暂告一别,遂孤身前往四湖别庄。

  白家姐妹和董依依三人,俱是依依不舍,坚持要送罗开一程。罗开见三人满
腔热情,也不忍拂她们美意,跨上马匹,联袂走出凌云庄,朝花港观鱼而去。

  正当四人来到渡头不远,便见渡头前泊着三艘大船,船头一面黄底黑边的大
旗,高高悬挂着,随着急劲的寒风,吹得大旗飒飒作响。

  罗开一看旗上的标誌,见上面画着一条似龙似蛇之物,口含一柄匕首,便知
晓是水神帮的船只。

  董依依在旁道:「这个公主果然行事周到,早便派人接你来了。」

  罗开摇头道:「依依你这回可走眼了,他们并非公主的人。」

  四人来到近处,船上忽地跳出十多人,而人群的中央,站着一个彪形大汉,
正是水神帮新任帮主李展。

  三女骤见这些人跳上渡头,柳眉不由一聚,虽见这些人手上并未携有兵刃,
惟个个虎背熊腰,一身横肉,也不禁吃了一惊。三女连随手按剑柄,以防万一。

  只见李展踏步上前,抱拳道:「罗庄主,李某已经恭候多时了,特来恭送庄
主。」

  接着水神帮帮众同时单膝下跪,齐声道:「水神帮拜见罗庄主。」

  罗开忙跃身下马,走到李展跟前一辑回礼:「罗某有何德能,敢劳李帮主如
此相待,这何以克当!」

  李展道:「罗庄主挽救本帮上下,这只是区区微劳,何足挂齿。」

  三女这时听见,方知此人的身分,便是罗开所说的水神帮帮主,方才那戒备
之心,登时一去而空。三女同时下马,站到罗开身侧。罗开为各人一一介绍,只
听董依依笑道:「李帮主,你们这些船好威武哦!光看这几艘船,真不愧是江南
第一大水帮,若能乘这大船游湖一番,想必好玩得很了。」

  李展听见,不由呵呵笑道:「只要董姑娘喜欢,这又有何难,便只怕本帮上
下均是粗人,缺了礼数,无法让姑娘尽兴,倘董姑娘不弃,本帮随时候驾。」

  董依依喜道:「真的吗?那可要先多谢你了。」

  罗开知道董依依素来娇憨,便微微一笑,向李展道:「依依便是爱开玩笑,
李帮主请勿见怪。」

  李展道:「不敢,董姑娘天真可人,若肯驾临,李某人欢喜也来不及呢。」

  董依依朝罗开努一努咀儿,便即伸手箍着他臂弯,闪动着眼睛,听着二人的
对话。而白家姐妹只得摇首微笑,站在罗开身旁。

  罗开问道:「是了,李帮主原何会知晓我到这里来?」

  李展道:「本帮在江湖上,虽算不上什么大帮大派,还好敝帮人数众多,消
息倒也灵通。自从当日敞帮得罗庄主相助,李某恐防那妖女怀恨报复,便派遣帮
中探子,四出探查那妖女的动静,倘有发现对贵庄不利的消息,便能预早通知罗
庄主。最后得到一个消息,知道罗庄主已放回湘王,并于今早应约前往小瀛州,
所以自不量力,带同帮中一些好手,在此恭候大驾,打算送罗庄主一程。」

  罗开见他眷注甚笃,足见其诚意,不禁心中感激,连忙道:「要贵帮如此心
瞻魏阙,这份关情,罗某先在此谢过。」

  李展还礼道:「罗庄主万万不可这样说,本帮当日危如累卵,若非庄主施与
援手,本帮才能安然渡厄,李某人些许之劳,也难报之万一。是了!瞧来时间已
经不早,不知罗庄主打算起程没有?」

  罗开点头道:「嗯!时候确实不早,我也该动身了。」便向三女交托几句,
叫她们好好看护凌云庄,更无须担心自己安危,便随李展下船去了。三女站在渡
头,还是不舍就此离去,直目送三艘大船渐远,方行上马回庄。

  李展招呼罗开进入内舱,屏退帮中上下人等,只与罗开二人把盏畅谈。

  过不多事,李展放低声音,挨近罗开耳边道:「罗庄主,为求安全起见,李
某只得如此与你说话,还望庄主不要见怪。」

  罗开见他举止有异,知他必有重要说话要说,便微微点头道:「岂敢!李帮
主但说无妨。」

  李展道:「皆因本帮人数众多,其中难免有些无行止之徒,若此间说话给这
些人听去,实对贵帮大大不利,所以不得不如此。」

  罗开又点了点头应是,却没有吭声,只听李展道:「今次罗庄主孤身前去小
瀛州,实是凶险万分。那个妖女心如蛇蠍,必定没安什么好心。幸好在四湖别庄
内,我帮早已放了内应,而这一件事,帮中只有前任帮主及数人知道。」

  「其实本帮派遗那人在妖女身边,原是暗地监视她的举动,可有对本帮不利
的行动。岂料,那妖女行事相当机警,竟一声不响,暗地委派血燕门夜袭本帮,
而在她身旁的人,竟然无一人知晓,害得我帮前任帮主杀身而死,帮中上下,也
损失了近百个兄弟。」

  「我帮经此一役,李某更觉他们的可怕,我也曾仔细想过,本想调回那个细
作,免得给他们发现。但回念再想,我帮几经辛苦,方把人混进他们之中,现在
便此放弃,终究有点不舍,所以才迟迟没有这样做。」

  「那个内应姓施名亮,原是北邙山天水寨的头目,前时做的是无本买卖,后
给官府剿灭,便投入本帮,打后他一改以往的贼性。此人武功相当不弱,在帮中
也算得上是好手。而那个妖女,听说现在还是四处收罗人才,至今已收买了三十
多人,施亮也是其中之一,直来也颇得妖女重用。」

  「今次我已暗中联络上他,要他多加留意,倘若没事发生便好,要是妖女有
任何行动,或对罗庄主不利的消息,施亮便会发出暗号,咱们便攻上小瀛州去,
到时咱们内外夹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还有在这十日内,若施亮发现了特别事
儿,他便会现身与罗庄主接头……」接着把施亮的容貌身材,简略与罗开说了。

  罗开听到这里,当下连番道谢。二人倾谈不久,接到舱外手下回报,说小瀛
州快将到达。

  二人走出船舱,放眼望去,见小瀛州已清楚在目。

  现下光天化日,不似当日夜深人静,视觉清晰可见。此刻见岛上人迹稀疏,
只有七八个守卫站在岸边。当船只慢慢接近,才听得岸上呜呜大作,响起螺号。
没过多久,便见数十人纷纷赶到。

  船只缓缓洎岸,罗开向李展道谢作别,遂大步踏上堤岸,即见冯氏兄弟及十
多人,陪着朱璎迎面而来。[/color][/size][/font]

流風之回雪 2011-2-4 12:44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五十三回  酒宴献技

  朱璎缓步来到罗开跟前,似笑非笑地道:「罗庄主果然是信人!本公主还道
你只懂随口敷衍,没想你真的履约而来,确令本公主有点错愕。」

  罗开笑道:「公主忒也把我看小了,莫说是区区一个四湖别庄,便是虎穴龙
潭,罗某既已应允赴约,决不会食言。」

  朱璎点头一笑,道:「罗庄主的言行手段,本公主早已见识过了,庄主确是
个千金一诺的君子。」那君子两个字,说来拖得又长又响亮,话里存着大大的讥
讽,其意十分清楚,明着是指他在朱柏身上下毒一事。

  罗开颔首一笑,也不开言辩驳,但他心里却想:「虽然朱柏所服的是假药,
于他身体全无害处,但毕竟我此举确有点不光采!但这对兄妹权高势大,为人险
恶,若非如此,确也难制得住二人,为了安全起见,也顾不得其他了!」

  朱璎本认为罗开听了此话,必会与自己争辩不休,岂料罗开却一言不语,便
自觉没趣,道:「今日罗庄主应约而来,本公主早已安排筵席,为庄主接风。」

  罗开拱手一揖:「多谢公主美意,这如何克当!」

  罗开环视众人,发觉阴阳二老并不在人群之中,而除了冯氏兄弟外,其余十
多人,倒有一半是罗开见过的。

  朱璎微微一笑,说了声请,在十多人簇拥下,陪伴罗开离开了渡头。

  罗开回头望去,见李展的三艘船早已去得老远,就跟着朱璎等人众,朝前面
的屋群走去。

  那日罗开深夜到访,对庄内四周的布置,还不觉得什么。现在日光日白,却
发觉四湖别庄果然建筑得巧夺天工,只见四下花林曲池,飞桥栏槛,处处积石为
山,瑰奇珍丽,工程之浩大,建筑之奢华,确非一般大户人家能媲美。

  众人穿过一条花径,前面不远处,便见数十座精舍,俱铺砌龙纹花砖,门柱
漆朱,屋与屋之间,廊腰缦迴,真个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众人来到了一座较大
的屋前,朱璎脆声道:「这是我为庄主准备的居所,便请罗庄主在此屈就十日好
了。」

  罗开听见大感意外,笑道:「我还道这十日必在石牢中渡过,这真教罗某喜
出望外。」说着抬头一望,见门前悬着一横匾,上书「蟠龙轩」三个大字,此楼
虽只有一层,外观却异常华丽,屋外四周花木扶疏,屋顶铺以云纹瓦当,飞檐翼
角,镂金门窗,白石栏杆,比之凌云阁还要瑰丽几分。

  朱璎笑道:「罗庄主乃一庄之主,更是武林举足轻重的人物,本公主又岂敢
稍有不敬。罗庄主倘若仍不满意,本公主马上派人另作安排。」

  罗开道:「举足轻重这四个字,万不敢当!公主这样说,实教罗某汗颜。」

  朱璎轻轻一笑,便引领罗开步进蟠龙轩,进人大门,是一个大客厅,厅的正
中央,放着一张特大八仙桌,桌面之上,早以摆上八个坐位。而桌上的膳具,尽
见金光闪然,如赤金镶玉筷子、镶金汤匙、盛着酱油的赤金螺蛳碟、带盖赤金锅
等,当真金红耀眼,其值不赀。

  原本跟着朱璎的十多个人,却有大部份留在屋外,只余下六人随朱璎入屋,
连冯氏兄弟也不例外,并立门外。

  朱璎面向大门,朝南而立,敛容肃坐:「罗庄主请坐。」罗开还了一礼,便
在她下首坐下,接着朱璎邀请身旁六人入席。

  待得众人坐定,朱璎朝罗开道:「罗庄主,这六位乃是刚刚投效我父皇的高
手,本公主来为庄主引见。」罗开听见,便晓得眼前这六个人,必是朱璎新聘而
来的厉害人物。

  朱璎指向罗开下首的人道:「这位是铁鹰门高手,赵天生赵前辈。」

  罗开抱拳行礼,见此人年约四十过外,五短身材,肥头大耳,脸上不时挂着
笑容。朱璎接着介绍第二人,见那人身似铁塔,高头大马,练得一身横肉,却来
自太原,说是少林的俗家弟子,姓徐名峰。第三人是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名叫翁
雄,江湖上人称「白头翁」,素来独来独往,不属任何门派。

  罗开向三人行过礼,接着望向另外三人,见这三人年约二十余岁,俱是脸如
冠玉,长相甚为俊朗。三人全是儒服打扮,确有几分公子哥儿之气。

  这时听朱璎介绍道:「这位是袁家庄的袁天玉庄主,这位是武州飞剑门少门
主,马方马少侠,而这一位,却是嵩山老叟的高足,孔常德孔少侠。」

  原来这三人,竟是半年前曾到天熙宫作客,并与洛姬和四婢有过一段关系的
「风流三子」。听说袁家庄前庄主刚去逝不久,现由袁天玉接掌庄主。而洛姬也
曾与康定风说过这事,还说袁天玉已投效天熙宫,为瑶姬效力。而袁天玉今日忽
然又投效朱璎,不知内里可有什么玄虚。

  罗开并不认识「风流三子」,挨次向三人行礼,但心里却想道:「这三人身
姿矫健,长相英俊,难怪被这个淫媟公主如此重用。」想到这里,不由往朱璎瞟
去,见她双眼含春,脸盈笑意,罗开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所想的事,就更无怀疑
了。

  朱璎转身挥挥手,两个丫鬟走上前来,朱璎吩咐二人开始上菜。

  众人寒暄片刻,一盘锈花餖飣捧上桌来,见那些蔬果堆叠得老高,横七竖八
的,砌得龙飞凤舞,却七彩鲜艳。虽见盘中物叠得杂乱无章,却不失峥嵘之气,
似是用心之作,只是不懂其意而已。各人略尝一尝,果然色香味俱佳。

  瞬间,鲜果撤去,换上八式乾果、八味雕花蜜饯,全都是食物中的精品。

  罗开以怪婆婆所授之法,每当食物进口,必先暗察食物是否有毒,方敢吞下
肚子里。

  当桌上食物才一撤去,便见数个丫鬟陆续摆上正菜,一个类似膳房大厨的人
物,把一品一品的菜盘银盖打开,他每揭开一菜,便开口道出名堂:「这一品是
燕窝丝、这一品是冬筍肥鸡热锅,这盘是烧麂肉……」一连说了十品。除正菜之
外,还有各式甜点,如象眼小馒头、折叠奶皮子等,并美酒八瓶。

  朱璎招呼众人起筷,各人谢过,便开始用膳。

  六人先前见朱璎对罗开执礼甚恭,又听得什么「武林举足轻重的人物」,众
人均有心中不服。尤其是「白头翁」翁雄,见罗开才是二十出头,年纪甚轻,便
是名门大派的后起之秀,武功也决计高不到哪里去!再说什么庄主云云,十居其
九,多是凭仗祖业,方能成为一庄之主。

  其余五人,也是同样心思,只有袁天玉一人,全没想到凭仗祖业这一环。

  酒过三巡,忽听翁雄冷冷笑道:「罗庄主年纪轻轻,已是一庄之主,实是令
人羨慕!罗庄主神采洋溢,气度不凡,想必是什么高门大族的人物了。」罗开听
他话中之意,显然夹着轻蔑之色,便即一笑置之,也不当作一回事。

  徐峰这时接口说道:「翁老前辈说得一点不错,罗庄主当真是少年出英雄,
不用看其他,光是『武林举足轻重』这六个字,便知晓罗庄主是何等重要的人物
了。」话后嘿嘿乾笑几声,满含讥刺。

  二人的说话,罗开自然听出话中含意,他目光略一扫向六人,均是个个嘴角
微绽冷笑,一脸不屑之色。罗开自小到大,早便受惯旁人白眼,对这等事儿本就
不甚萦怀,但他毕竟少年心性,骤听二人这番说话,心中总大不是味道。

  罗开暗地想道:「我堂堂一个男子汉,怎能任人如此轻视,坐着受人取笑。
如何说自己也是一庄之主,将来仍要在江湖扬名立万,才不负恩师所托,此刻我
岂能如此吞声忍气,人前示弱。」

  罗开想到此处,当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抱拳笑道:「罗某晚生后学,误采
虚名,实有玷各位玉耳。」这十多个字,说来似谦实傲。

  六人听得「误采虚名」这四个字,分明是回答「武林举足轻重」这一句,脸
上不由一沉,更显不屑之色。众人均想,就凭你这个黄毛小子,便有能力影响整
个武林?真是井蛙语海,不自量力。

  朱璎在旁听见,也不由嘴角一笑,心想座上这六个人,便以翁雄和徐峰武功
最高,比之阴阳二老还要高出半筹。其次便是赵天生,接着是「风流三子」这三
人。今趟你这小子如此托大,一会儿可有苦头你吃了。

  翁雄这时再也沉不住气,老眉一竖,阴恻恻笑道:「听罗庄主这番话,想必
武功大有过人之处,老朽不才,倒要领教领教。」

  罗开微微一笑:「罗某才蔽识浅,岂敢在翁前辈面前献丑。况且在公主跟前
动手动脚,不免有失礼数,倘若公主怪罪下来,罗某如何担待得起。」

  朱璎轻笑道:「罗庄主也太过顾虑了,本公主也是爱武之人,而在座几位,
俱是一等一的武学大师,今日难得有缘同酌,彼此交流交流,也是一件美事。」

  翁雄听见罗开方才的说话,已认定他胆气虚怯,其实是个虎皮羊质,银样蜡
枪头的货色,心里愈发得意,当下口含笑意,说道:「既然公主也这样说,罗庄
主便让大伙儿开开眼界吧。」

  罗开摇头笑道:「大家如此热诚,罗某再无话可说了,只是在公主面前,若
真的舞枪弄棒,实是有点不妥,倒不如大家便弄些小玩意儿,以助酒兴如何?」

  桌上众人听见,心中也暗自一凛!罗开口里虽说得轻松,但练武之人,均明
白这所谓小玩意儿,比之动枪抡拳,还要艰难得多,可说全无取巧遮藏余地,全
凭个人的内力修为。

  翁雄上下打量着罗开,心想:「此人年纪轻轻,便是一出娘胎开始练功,又
能高到哪里去?你如此提出,真个是井底之蛙,自取其辱,今日便让你好好见识
老夫的手段。」遂说道:「罗庄主说得极对,若是兵刃相交,斗掌弄拳,确是大
失雅兴。」说着手掌在桌面上一拍,红潮海碗中的一件鸭子肉,登时跳将起来,
足有三寸余高,接着翁雄筷子递出,这一下当真疾快无比,瞬间已把鸭肉挟住,
慢条斯理放在口中。

  各人看见他显了一手功夫,不由同声喝采。尤其是朱璎,更加是看得瞠目结
舌,连连拍手,大赞起来。

  堂上众人之中,以罗开和徐峰功力较高,二人稍一寻思,便知翁雄是把真力
聚于一线,选定碗中之肉块,藉着那一拍之力,把真力传至碗底,把那鸭肉震得
激跳而起,而桌上其他的东西,却动也不动。这等功夫,不但要拿捏得准,且要
力度适中。若然力度过细,鸭肉便跳不起来,倘力度过猛,又会连带其余鸭肉跳
起。光看翁雄这一手,便知他的内功修为,确实不同凡响。

  罗开虽然功力深厚,但要用得如此精准,力度用得如此穷纤入微,他自问仍
不能做到,对翁雄也大为佩服。

  而袁天玉、马方、孔常德等三人,更是万万不能做到,只有在旁引风吹火,
站乾岸儿,半句作声不得。

  徐峰笑道:「翁老前辈这手出神入化的玩儿,在下确实自叹弗如,既然只求
玩得开心,大家图个兴头,徐某也自不量力,只好在圣人跟前卖字画,倘有什么
闪失,还望公主和罗庄主不要见笑。」

  朱璎笑道:「久闻徐大哥内外相修,大河两岸,鲜有敌手,徐大哥你就无须
太谦了。」

  徐峰虽然出身少林,却中道而废,独闢蹊径,练得一手至阴至寒的「分阴寒
冰掌」。这是一门极狠毒的武功,但凡中掌者,不用半炷香时间,中掌处将会血
脉凝结,若不及时解救,一扩至心肺,立时无救。近数年间,毙在他掌下的人,
确实十指难数。徐峰听得朱璎的颂赞,未免脸显得意,露出一副骄矜之容。

  随看徐峰右手一伸,一只琺琅酒杯,已被他持在手中。杯中所盛的,却是极
品佳酿金斗泉。但见徐峰暗运真气,杯中美酒立时微微震荡。过得片刻,一杯美
酒,立时凝结成冰,阵阵寒气,不住从杯中袅袅而起,把杯口也围了一层白雾。

  徐峰把杯子放回桌上,白濛濛的寒雾,兀自在杯口飘散。各人看见,无不高
声喝采,连翁雄也竖起拇指,称赞不已,说他这手「分阴寒冰掌」了得。

  赵天生见二人这般神乎其技,自问没此本事,笑嘻嘻道:「赵某只懂些雕虫
小艺,要与两位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若抖将出来,只有出乖露丑,徒增哂
笑,还是留下诸位大展身手好了。」袁天玉三人听见,更加不敢自动请缨,免得
当众出丑。

  朱璎拍掌笑道:「两位神功盖世,犹如兴云作雾,确非一般奇技淫巧之徒可
比,确叫本公主大开眼界。」接着望向罗开,微微一笑:「今日大家如此高兴,
罗庄主也该显些手段,好让咱们见识见识庄主的本领。」

  罗开向众人一抱拳:「两位前辈神功卓荦,推群独步,罗某岂敢献丑。」

  翁雄嘿嘿笑道:「难得公主推诚相邀,罗庄主便不用再客气了!况且十步之
内,必有芳草;四海之中,岂无奇秀!以阁下少年人杰,料来必有过人之处,罗
庄主就不必再推辞了。」他表面上虽说得客气,但字里行间,却大有侮蔑之意,
堂上众人又如何听不出来,不由人人心中窃笑,存心要看罗开如何出丑。

  罗开淡然一笑,心想今日若不显点功夫,挫挫这夥人的锐气,也好叫你们知
道我的厉害,当下道:「翁老前辈如此抬举,大家又诚意拳拳,在下虽感自不量
力,也只好献丑了。」

  翁雄道:「好说!好说!罗庄主请!」

  只见罗开取起面前的酒杯,仰首咕的一声,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徐徐放回
桌上,看是要定一定神似的。各人看见,不禁相视窃笑。

  便在这时,随见罗开右手手掌一立,掌心向脸,倏地手腕一挪,五指往下一
个围转,把手掌反出,一股强劲的吸力,自他掌心而生。见罗开手掌一推一收,
放在桌中央的一瓶蔷薇露,竟然凌空飞到罗开手中。

  罗开露了这手隔空取物,端的是惊世骇俗。各人看见,无不张着嘴巴,一脸
惊呆,竟说不出话来。

  翁雄和徐峰二人见着,不胜骇异,二人都是武学名家,心里极为清楚,但凡
功力雄浑深厚之士,确也可以练到凌空索物,掷叶飞花等上乘本领。但大多只是
如纸张、罗帕等轻细之物。而罗开竟能连瓶带酒,一手便能隔空取来,当真是从
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一大怪事,委实教人匪夷所思。

  其实二人又怎会得知,罗开不但身具两甲子功力,且身处寒潭之时,早便以
此捕捉金娃娃为食,而每尾金娃娃,少说也有一两斤,加上罗开自离开寒潭后,
朝夕盘膝练功,如此每日修习不辍,功力比之那时,进境又更上一层。这时莫说
是这瓶酒,便是再重之物,他也能手到擒来。

  罗开右手一探,便已握着瓶耳,旋即左手在桌面上一拍,先前给他喝乾的酒
杯,蓦地自桌面弹跳起来,足有半尺高。只见罗开左手手掌一翻,掌心已托着酒
杯底,缓缓把酒注入杯中,才把酒瓶放下。

  刚才罗开这一拍,虽然没有翁雄如此细腻,而所拍之处,也是酒杯邻旁,实
难与翁雄相提并论。饶是这样,但是酒杯重量非轻,比之那块鸭肉,又不知重了
多少,他这般一拍,酒杯竟能跳高半尺,足见其功力之深厚,已达至高无上的境
界。

  罗开掌心托着酒杯,暗运真力,没过多久,杯中所盛的美酒,竟缓缓沸腾起
来,无数小气泡越聚越多,直至「噗噗」之声响起,整杯美酒竟滚翻开来,腾腾
热气涌出杯外。

  他这一手,又比徐峰高明得多了。刚才徐峰是手持酒杯,再施以阴寒真力,
把酒凝结成冰块。而罗开却是手托酒杯,犹如把火在下烹煮,艰难之处,比之徐
峰实是难得多了。

  罗开所练的内功,乃是至刚至阳的心法,刚好与徐峰的心法截然相反,自当
然无法与他一样,凝酒成冰。但罗开要以阳刚真气把酒煮热,以他目前的功力,
直是绰绰有裕,实无须费多大功夫。

  直到罗开把酒杯放下,众人方回过神来,赞叹之声,登时不绝于耳。

  翁雄和徐峰直至此刻,才知眼前这个少年,实在极不简单,光是这身雄浑的
内功,二人便知万万不及,恐怕在目前江湖上,能够超越罗开的人,相信少之又
少。

  然而,二人左思右想,始终猜想不透,看罗开小小年纪,是如何练成这般深
厚的内功?二人刚才的鄙夷之气,立时一扫而空,换来只有错愕、惊服之色。

  朱璎虽然知道罗开武功了得,却不知道竟厉害如斯,一时也看到目眩心跳,
犹如翻倒五味瓶,心里杂七杂八,乱作一团。暗想:「我和皇兄身边虽是高手众
多,若论武功,确实无人能及他。要是他与咱们为敌,确是个大大的忧患。唯今
之计,便只有加以重利,务须把他诱为己用不可。」她知父皇和兄长正是求贤若
渴,现得见罗开这等高人,又怎能轻易放过。

  朱璎一念至此,当下拍手笑道:「罗庄主今日大颤神通,方知传言不虚。如
此厉害的武功,实个神钦鬼伏,本公主心悦诚服。」话后向一个丫鬟道:「把那
一罈『透瓶流香』取出来,再给两位换过新杯子,本公主要与众位畅饮一番。」

  不消片刻,一罈美酒捧上,并换去罗开与徐峰的杯子。那个膳房大厨拍开封
泥,阵阵酒香,顿时盈满客厅。酒香醇醲扑鼻,虽非真的能香透密瓶,但凭那醲
郁芬芳的香气,便知是异常罕有的珍品。

  膳房大厨先与朱璎斟上了一杯,再挨次为各人陆续斟满,才放下酒罈退向一
旁。

  赵天生初时,确也不把罗开放在眼内,待得见他内力如此深湛雄厚,不禁另
眼相看,又是钦佩,又是怀服,当下咧嘴笑道:「没想罗庄主年纪轻轻,内力竟
窅不可测,当真天下少有,赵某先敬罗庄主一杯。」说着仰首一饮而尽。

  罗开见他拳拳服膺,诚恳真挚,全无半点虚情之态,当下双手捧杯,谢道:
「多谢赵前辈。」便先啜了一小口,探明无毒,一口乾了。

  朱璎见赵天生竟鸠占鹊巢,喧宾夺主,心下老大不高兴,却碍于罗开面前,
只得在旁陪笑,丫环为二人添了酒,朱璎道:「本公主也敬罗庄主一杯,请!」

  罗开落落大方,和她对饮了一杯。接着余下众人,也举杯敬上,罗开来者不
拒,一概照单全收。

  膳罢,朱璎亲自将罗开迎进内室。罗开一踏进房间,即见房中简牍盈积,堆
满着古籍、古物和字画。罗开略看了一看,见件件皆是真迹,决非伪托假造的赝
鼎,一般富贵人家也极难拥有。

  凌云庄石室之中,虽有十多箱财宝,然数量虽多,但说到珍贵,要和这房间
的收藏相比,又稍逊一筹了!

  罗开赞道:「这里满室字画书牍,莫不是价值连城的古物,原来公主也是个
咏雪之才,文墨人儿,失敬,失敬!」

  朱璎笑道:「你这次可猜错了,我直来对书画雅无兴趣,这房间书画,都是
我父皇宫中收藏之物,我见好看,便顺手取了一些来,权作点缀点缀。」

  罗开微微一笑:「原来如此,这岂非金漆马桶,虚有其表!」

  朱璎也不气恼,淡然笑道:「这等调墨弄笔,嘲风咏月的事儿,我看见便脑
袋发大,那比得上弄刀玩枪来得刺激。」

  自从二人走进房间,朱璎对罗开显得异常亲热,再不像在厅上时的口吻,连
本公主这三个字也不说了,只是你我称呼。

  罗开知她又想故技重施,藉故要和他亲热。他来四湖别庄之前,早便下了决
心,若非到逼不得已之时,任那朱璎如何色诱,罗开誓要做个坐怀不乱的君子,
再也不让她为所欲为。

  朱璎突然轻拍两下手掌,两个身穿缘衣的丫鬟走进房来,朝二人躬身行礼,
接着退站一旁,朱璎道:「这两个是为你准备的丫鬟,左边的是珍儿,右边的是
珠儿,你有什么需要,只消吩咐她们便是。」朱璎向二人再三嘱咐,必须好好服
侍罗开,回首向罗开道:「我还有点事情要办,也不打扰你休息了。」

  罗开见她要走,也大为意外,遂说了声请。待得朱璎快走出房门,罗开突然
叫住了她:「公主,罗某还有一事想问,听闻小瀛州风景绝佳,不知罗某可否到
外面四处看看?」

  朱璎笑道:「你是我的贵客,这等小事,自当然不成间题。岛上任何地方,
只要你喜欢,没一处是不可以去的。」说罢微微一笑,便走出房间。


            第五十四回  何家姐妹

  朱璎离去后,罗开见珍儿、珠儿二人垂首而立。

  罗开仔细看去,见二人虽谈不上绝美,但也是上选之色,且眉目清秀,五官
端美,举止斯文淡雅,颇有一股书香气色,不似一般的丫鬟,遂开口问道:「你
们二人在四湖别庄多久了?」

  珠儿道:「才两个月。」

  罗开点了点头:「你们都是从宫里来的?」

  珠儿摇了摇头,见二人忽然泪眼盈眶,微带哽咽道:「不是,因为……因为
家父写了一篇『夕照集』,县老爷说……说这是反文,把父亲捉了去,而母亲和
咱姐妹二人便……便充发为奴!」

  罗开听见为之一愕,问道:「原来你二人是一对姐妹。现在你父怎样?」

  姐妹二人见罗开问起往事,再也忍耐不住,登时呜呜咽咽哭将起来,说道:
「家父……他给处决了。」

  罗开长叹一声:「自胡篮之狱,受株连被杀者,已达数万人,功臣宿将,至
此殆尽。但没想到,这些事情竟会沦于民间。文字狱这三个字,实教人废然长叹
啊。」

  珍儿惊道:「罗庄主不要这么大声,要是给人听见,可就麻烦了。」

  罗开淡然一笑,道:「我倒不怕他们。是了,随了你姐妹二人和母亲外,家
中还有人么?」

  珠儿摇头道:「爹娘只生有咱们二人,自从家中出事后,莫说是亲戚,连朋
友也避不见面,再也没其他人了。」

  罗开道:「你母亲呢?她与你们一起吗?」

  珍儿道:「听说家母给调至武昌,现在楚王府中。」

  罗开听后,剑眉微微一轩,问道:「珍儿、珠儿,这都是你们的真名?」

  珍儿摇头道:「这是公主给咱们取的,家父姓何,我原名叫何晓茵,我妹妹
叫何晓芍。」

  罗开道:「我以后便叫你们晓茵、晓芍好么?」

  珠儿连忙摇头道:「不可,千万不可,罗庄主还是叫咱们珍儿、珠儿好了,
若给公主听见,咱们姐妹俩可不得了。」

  罗开立时醒觉,笑道:「我真是糊涂,连这一点也忘记了。」

  珠儿问道:「不知罗庄主还有什么吩咐呢?待珠儿为罗庄主准备热水,先洗
个澡再休息好吗?」

  罗开道:「要你二人做这样粗重的功夫,我实在有点过意不去。」

  珠儿垂头道:「罗庄主请不要这样说,咱们自从来了四湖别庄后,再粗重低
下的功夫,咱们都做过了,今日能派来服侍罗庄主,比之其他工作,已经是好得
多了。」

  罗开听后,默言片刻,朝二人说道:「我打算到外面走走,待我回来再洗澡
吧。」

  珠儿道:「那我先为罗庄主准备热水,等待罗庄主回来吧。」

  罗开嗯了一声,走出房间,来到刚才的客厅,见厅上已空无一人,翁雄等人
早就离去。

  他踏出蟠龙轩,便见赵天生远远站在一株柳树旁,目光正望向过来。

  赵天生看见罗开,便堆起一张笑脸,迎上前来,道:「罗庄主,怎地不休息
一下?」

  罗开笑道:「原来赵前辈尚未走。罗某见今日天气很好,又听说小瀛州风景
绝美,自从昭宜公主在此建了别庄,旁人已难得到此一游,罗某既有幸到此,又
怎肯错过这个良机。」

  赵天生笑道:「原来如此,便让我带罗庄主四处走走如何?」

  罗开点头:「这样也好,只怕刁扰了前辈。」

  赵天生呵呵一笑:「罗庄主这是甚么话!再说,倘若罗庄主不弃,肯交我这
个朋友,从今以后,便不可再叫我什么前辈了!老实说,以罗庄主目前的武功,
赵某便是再练上几十年,也绝无可能追得上。前辈这两个字,真是受之有愧。以
后庄主便叫我肥赵好了,江湖上一些较好的朋友,多是肥赵前,肥赵后的叫,这
样听来亲切得多了。」

  罗开微微一笑,只觉赵天生为人忠厚老实,似毫无心机,浑不似翁雄和徐峰
二人,总是隔层肚皮隔层山,嚚猾奸狡,满腹机心。

  刚才在客厅上,罗开便发觉此人心直口直,对他已颇有好感,当下道:「不
敢,罗某后生小辈,这样称呼如何克当。」

  赵天生道:「如此说来,罗庄主是不配与肥赵交朋友了!」

  罗开连随道:「怎敢,多承赵大哥错爱,罗某以后便称呼你做大哥好了。」

  赵天生大喜:「好!肥赵也不与你客气,打后我便叫你罗兄弟吧。」

  罗开点头一笑,二人谈谈笑笑,不觉便来到湖边。

  现适逢秋尽,寒风栗烈,把二人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罗开往湖面望去,
见一高头大船正朝花港观鱼而去,他认得这艘船,正是当日朱璎所乘的大船,便
问道:「赵大哥,那一艘船,似是公主所乘的大船吧?」

  赵天生笑道:「没错,听说公主今日要到湘王府去,大概是担心王爷的康健
吧……」

  罗开听他这样说,便已明白几分。湘王中毒,做妹子的又如何能不担心。

  他回念一想,便想起今日在客厅上,朱璎对自己也极为恭谨,一句也没有提
到毒药之事,像没事儿似的,瞧来昭宜公主这个人,城府倒也深密。

  其实赵天生早知王爷身中剧毒,听说还是罗开所为,这时见他想得入神,还
道自已刚才讲错话,便道:「罗兄弟今次这样做,也是人之常情。便是换着我,
为求自保,也会这样做。咱辈既身在江湖,间歇弄点小手脚,也是在所难免的。
但我还是要多说一句,王爷不比其他人,倘若真的弄出大事来,到时恐怕不易处
理,罗兄弟还是三思才好。」罗开点头一笑,也不再多言。

  二人沿着一条花径,往小岛东面缓步而行。此岛由西至东,均以土提相连,
南北却有曲桥相通,把这个面积几百亩的小岛,呈田字形一分为四,分隔着四个
小湖,变成湖中有岛,岛中有湖的绝色美景。

  四个小湖边全是环形堤埂,而四湖别庄便是沿着堤埂盖上大大小小的房舍,
衬着湖色水光,更见旖旎。

  此岛前身,名为水凡保宁寺,北宋词家秦观,曾有「送僧归保宁寺」一诗,
诗中有云:「西湖环岸皆招堤,楼阁晦明如卧披。保宁复在最佳处,水光四合无
端倪。车尘不来马足断,时有海月相因依。」光凭这一首诗,足见在此岛上看湖
赏月,已是由来已久。

  明朝万历年间,岛的南端,建造了三座小石塔,称为「三潭」,而「三潭印
月」便由此而来,至今仍是西湖十景之一。直至清初,岛上营建曲桥、堂轩,沿
内湖植木芙蓉。清光绪年间,退休将领彭玉麟,曾在此营造别墅,但这些已是后
话。

  这时小瀛州尚没建有石塔,但在朱璎的精心布置下,确见匠心独运,别具一
番光景。

  二人走过一九曲桥,隔水与一堵白矮墙相望,墙的两端,并无衔接,形若屏
风。墙上开启着四个雕花漏窗,墙内墙外,隔而不断。罗开倚窗往内望去,见墙
内幽雅宁静,不远处有一所石屋,屋旁四周,花树倒影,摇曳生姿。罗开只觉咫
尺之间,兀自大异有趣。

  便在此时,石屋之内,隐隐传来婴儿哭喊之声。

  罗开停住脚步,留心细听,发觉哭声是由屋内传出,他心里奇怪,向赵天生
道:「赵大哥,我还道岛上居民早已尽去,再无外人居住,没想岛上也有婴孩哭
叫,真是大感意外。」

  只见赵天生脸色微微一变,随即笑道:「敢情是那些奴仆所生的小孩子,咱
们也不用理会,到那边走走吧?」

  罗开见他神色有异,心里更加犯疑,便知内里必有甚么隐情。赵天生既然不
愿开口说,他也不便多问,便与他并肩绕过矮墙,往岛的北面而去。

  二人行了不久,罗开忽地有所察觉,感到身后不远处有人正在跟着。

  罗开功力深厚,留神一听,便知是两个人。听那二人步履轻盈,显是然身怀
绝技的人物,若非留心细听,绝难让人发现。他不动声色,仍是和赵天生有说有
笑,徐步缓行。

  罗开与赵天生拐过岛的东面,沿着堤岸而行,但身后两人,仍是远远隐身跟
着。罗开心中暗笑,想道:「原来那公主始终信我不过,怕我逃离岛去,早便派
人在旁监视,既然你们要跟,尽管跟着好了!」

  来到岛的尽北处,放眼望去,西湖景色,一览无遗。只见天光云彩相映,湖
面犹如明镜,真教人迷离倘恍,如梦乍回,大有如入蓬莱之感,怡然忘归。

  罗开望着湖面,突然问道:「是了,我心中正有一事,至今仍想不透,不知
赵大哥可否见告?」

  赵天生笑道:「罗兄弟要知甚么事,尽管问好了,倘若我能回答的,决计不
会隐瞒。」

  罗开心想,你这人倒也厉害,说什么能答则答,若然我问的是秘密事情,你
便不答了!罗开微微一笑,问道:「据我所知,湘王的封地,听闻该在荆州,怎
地他会到杭州来,还在这里设有王府?」

  赵天生呵呵笑道:「原来罗兄弟是问这件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没
错,湘王的封地本在荆州,但王爷素得皇上宠爱,并行增封两地,暂交由王爷管
理,不但是杭州,连苏州也有湘王府。听说在诸多王子中,除了九王子早殇外,
最受皇上重用的,便是燕王、周王和从孙靖江王等三人,其次就是湘王了。」

  罗开点头道:「这样说,湘王久离原封地,不停在外面跑,荆州倘若发生甚
么大事来,这个岂不……」说到这里,罗开顿了一顿。

  赵天生知道他想说甚么,便接着道:「这个也不用担心,自从湘王来了杭州
后,荆州一地,已暂由六王子楚王代为照应,一来武昌距离荆州甚近,二来湘王
与楚王关系极好。况且真有甚么大事情发生,由杭州至荆州,顶多是两日路程,
一过大河便是荆州了,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但赵天生此言,却不知他是有意隐瞒,还是真个不知。

  湘王被朱元璋遣至杭州,实是要他与血燕门联手,暗地镇压江南武林人士,
若肯归顺者,便大加重用,倘有讧阻者,便出手毁之,免得这些人联手起来,危
及江山。盖因如此,朱柏因与罗开的关系,最后终于弄出莫大的事情来,这是朱
柏万万预料不及的。

  罗开听见他这番说话,终于明白其中道理。

  二人继续前行,罗开岔开话题,只与赵天生天南地北的说着闲事,却一面留
意身后的两个人。这二人倒也有耐性,直跟到罗开返回蟠龙轩,脚步声才慢慢隐
去。罗开恍若无事,和赵天生在轩外分手后,才大踏步进屋。

  甫一进入客厅,便见珍儿、珠儿迎了上来。

  珍儿道:「罗庄主,热水已准备好了。」罗开朝二人点了点头,没过多久,
二女已在罗开房间摆上一个大木桶,加上热水,调匀好水温,才叫罗开入内。

  罗开望着二人,想着二人原本是书香门弟,正是十指纤纤,相信这等粗下功
夫,姐妹二人当年何曾做过。只觉人生盛衰荣辱,当真瞬息万变,心里也不禁有
点黯然,难以拂去。

  珠儿正想动手与罗开宽衣,罗开大急起来,连忙开言推却,叫二人毋须留下
来服侍。

  二女自小到大,除了父亲外,连男人的指头也没碰过一下,更不消说与男人
脱衣服,原本就羞涩不已,骤听得罗开这样说,真个如获大赦。二人红着脸儿,
忙忙低垂螓首,退了出去。

  不觉之间,罗开在蟠龙轩已过了三日。

  而这几日来,最今罗开感到奇怪的,朱璎竟然在那日离去后,便再没有回到
四湖别庄,她似乎仍留在湘王府中。而蟠龙轩外,不论日夜,均有不少高手隐伏
在轩外,想必是受朱璎之命,在外面监视他的行动。而这些人虽不现身,但罗开
是何等人物,又怎会不知道。

  罗开在这三日里,终日留在蟠龙轩内,再没有到屋外走动,只有珍儿、珠儿
在旁相伴。

  他除了每日早晚,凝神练功外,其余大部份时间,便在房中修练幻影流光这
门功夫,每天练习不辍。

  罗开内功深厚,人又天资颍悟,虽只是练了三日,但已能掌握其要,其精萃
之处,也日渐贯通,这时他才发觉,这一门功夫果然莫测高深。而书中所载的步
法,什么腾挪变化,看来似无规则,其实一加推究,内里实是其妙莫测,着着均
是制敌机先,步步教人难以捉摸。

  当晚,罗开刚练功完毕,珠儿便敲门进来,说晚饭已经准备好。

  起初之时,罗开还叫姐妹二人一同用膳,但二人总是摇首不肯,罗开叫了几
次,见她们执意甚坚,便再没有叫她们了。

  珍儿、珠儿的出身,虽说不上大福大贵,也算家道小康,做饭煮菜等事儿,
必然另有家仆来做。但罗开却没想到,珠儿竟能做出一手好菜式,色味俱存,令
罗开吃得有滋有味,兴味极浓,总是叫他大赞不已。

  此刻姐妹二人低头垂手,静静的站在桌旁,罗开夹菜间,忽地想起了一件事
来,遂道:「那日我在岛的东面,听见有婴孩的哭喊声,没想到那个公主,竟会
让带着小孩的仆人在这里工作。」

  二女听见,不由相视一眼,只听珠儿道:「我想不会吧,在四湖别庄的丫鬟
婢仆中,除了花奴和厨房外,全都是年轻女子,更没有什么孩子。」

  罗开听见,不由眉头轻轻皱起,把碗筷放下,问道:「有这种怪事,可是我
听得分明,决计不会听错的。」

  珍儿在旁想了想,似是想起了甚么事来,随听她道:「我记起来了,约在十
多日前,有一对中年夫妇来过四湖别庄,而那个女的,手上确是抱着一个婴儿,
会不会便是他们二人。」

  罗开轩眉问道:「已经是十多日前的事情,难道二人还没有离开这里?」

  珍儿摇头回道:「这个我就不知晓了,自从那日见过这二人后,再也没见他
们。」

  罗开心想:「瞧来这二人必定尚未离去,莫非又是公主收买而来的人物?」
他默言沉思,似乎又觉不像,又想道:「这里房屋虽多,但这个小岛并不大。他
们既然来了十多日,又怎会再碰不见?除非……除非是给人关禁起来。」

  他愈想愈觉得可疑,再问道:「那日你看见他们,可有发觉何特别之处?」

  珍儿低头想了一会,忽然抬头道:「是了!我想起来了,我发觉他们确有点
怪怪的,二人走起路来,似乎很不自然,像很吃力的样子。还有那个男的,见他
满脸怒容,板着一副想吃人的表情。」

  罗开听到这里,已经再无怀疑,二人敢情是给点了穴道,方会行动怪异,心
想:「料来这两个人,必定是某一派的江湖人物,大有可能是不肯受朱璎所用,
才给关在这里。难怪刚才赵天生脸色陡变,现既给我知道这件事,便不能袖手旁
观,如何也要想个法子救他们脱险。」

  正当罗开想得入神之际,随见珍儿、珠儿突然跪倒在地。

  罗开见着,不由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你……你们怎么了?快起来吧!」
赶忙探前身躯,欲要拉起二人。

  可是二人便是跪着,如何也不肯站起来。

  罗开虽然一身武功,想要二人站起身,可说是易如反掌,但他是铁铮铮的男
儿汉,又怎能在两个弱女子面前用强。他一时不知所措,只得低声软语道:「你
们先站起来,有话好说。」

  但听珍儿道:「求罗庄主帮帮咱们姐妹二人,只要罗庄主肯应承,咱们便是
死落黄泉,亦必衔恩。」

  珠儿头如捣蒜,不住磕头道:「咱们看过罗庄主的本事,现在能帮得咱们姐
妹二人,便只有罗庄主你一人了。」

  罗开见二人这副模样,心里已料到了几分,便道:「你二人是……是想我带
你们离开这里么?」

  珍儿道:「要是能离开这里,当然是最好了,但咱们姐妹俩不敢妄想,只是
想……想罗庄主给咱们父亲报仇,找那个诬陷我爹的人算帐。」

  罗开终于明白过来,点头笑道:「好吧,这事并不难办,你们先站起身来,
咱们坐下慢慢再说。」

  珍儿和珠儿听见他肯答应,二人连连磕了几个头,方缓缓站起身来。

  只听珍儿道:「其实咱们也自知唐突,竟在罗庄主跟前提出这种事来。可是
咱们真的没有法子,在这几天来,我和妹妹曾几番商议,也着心留意过,知道罗
庄主是个侠义中人,实与一般人大有不同,只得……只得厚颜请求罗庄主,望能
帮咱们这一个大忙,请罗庄主不要见怪。」

  罗开指指身旁的椅子:「我又怎会怪你们。来!你们二人坐下来慢慢说。」

  姐妹二人互望一眼,自知身份有别,确害怕旁人看见了,要是传到了公主耳
中,后果就不得了。

  罗开看见她们的神色,便已明白二人的意思,说道:「你们不用害怕,我绝
对不会让人伤害你们,坐下来再说吧。」

  二人无奈,只好坐下,罗开问道:「到底诬陷你们父亲的人是谁?」

  珍儿道:「便是钱塘县县令陆炯。」

  罗开听见,也不感到奇怪,向来官府欺压平民,历代有之。

  珍儿接着道:「其实我爹这本『夕照集』,内里何来有什么反文,只是一本
教人处身立事的典籍,岂料那陆炯他……」

  说到这里,二女再也按忍不住,泪水犹如抛珠滚玉般涌将出来。

  良久,珍儿方续道:「他胡乱找了数页,说是甚么反文,却要脱罪,便须打
通关节,非要一万两不可。这正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要知,家父只是个有脚书橱,虽薄有家资,又怎能凑得足数,害得我母亲
仰面求人,四处卖脸打旋,直至告贷无门,才集齐得六千余两!岂知那陆炯还不
放过,不但收了那六千两,还把父亲打入大牢,终于……终于……」二人揜着口
鼻,已是泣不成声。

  罗开听得义愤填膺,碰的往桌上一拍,骂道:「这等狼心狗幸,灭绝人性的
狗官,直是逆理违天,难道真的天理全无。」

  珠儿哭道:「罗庄主,咱们姐妹俩再无他求,只希望罗庄主肯为咱们报得此
仇,便是要咱们为马为驴,也是心甘情愿,还请罗庄主成全。」

  罗开道:「你们这个仇,罗某便一手揽在身上,可以放心。但你们究竟想我
怎样做,不妨直说出来?」

  珠儿摇头道:「咱们姐妹俩实在也不知道,一切便由罗庄主作主好了。」

  罗开寻思片刻,遂道:「报仇一事,也不急于一时,待咱们离这里后,慢慢
再从长计议。」

  姐妹二人听了此话,一齐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他,只见珍儿结结巴巴道:
「罗庄主是说……说咱们也可以离开这里?」

  罗开笑道:「你们不愿意么?」

  二人真的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彼此望一眼,点头道:「自当然愿意。」
珍儿忽地又垂头道:「可是公主她……她又怎肯放咱们走。」

  罗开道:「这个你大可放心,便是公主不肯,我也有方法让你们离开此处,
就不信他们拦得住我。」

  珍儿、珠儿当日也站在厅上,早便看见罗开的本事,现听他这样说,自然相
信他的能力,不由喜极而泣,双双拥在一起,喜不自胜。

  罗开看见二人如此开心,直与刚才判若二人,笑道:「看看你们,又哭又笑
的。好了,我也吃饱了。」说着便站起身来。

  二人沫去眼泪,连忙开始收拾碗箸。[/color][/size][/font]

流風之回雪 2011-2-4 12:47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五十五回  奸计得逞

  戌末亥初,正是月明灯彩,银河耿耿之时。

  方妍和方姮与这对冒牌父母闲谈一会,正要离去,打算回自己房间休息。

  便在这时,江汇天向甘紫嫣使了个眼色。甘紫嫣微微一笑,便向快要踏出房
门的方妍道:「妍儿,你且留下来,娘还有一事要与你说。」

  方妍听见,当下停往脚步,甘紫嫣向方姮道:「姮儿你先回去休息吧,娘还
有事情与你姊姊说。」方姮点头应了,便独自离房而去。

  甘紫嫣走上前去,拉着方妍的玉手,在厅上的椅子坐下。

  原来江甘两个淫徒,打算先向方妍埋手,欲要把她骗上床来。二人早便商议
停当,由甘紫嫣先行出马,江汇天却留在内房等待好消息。

  其实二人这样决定,主要是两人在阴阳二老口中,早便知晓方妍的底细。而
方姮却不同,两人虽与她相处了数日,毕竟对她所知甚浅,尤其方姮的性子,光
凭外表上的观察,是极难掌捏得准的。

  江汇天虽渴欲把方姮弄上手,但一时之间,实难想出什么好法子来,也只好
暂时搁下,待日后想得妙计,再行向她动手。

  这时方妍见母亲神色凝重,似是满怀心事,心里也不禁焦虑起来,遂执着母
亲的手,问道:「娘!妍儿见你心事重重,究是什么事情?」

  只见甘紫嫣摇头长叹,缓缓道:「妍儿,你练成了『玄女相蚀大法』,因何
不与爹娘说,到底这件事是真还是假?」

  方妍听了登时脸上一红,她并非有意隐瞒父母,只是不知如何开口罢了,才
会暂时没有说出来。但目下母亲既已知道,再无法隐瞒下去了,只得轻轻点头,
低声道:「当年至善师太交给我的经书,名为『玄女四绝经』,内里所载的,便
是『玄女相蚀大法』。女儿其实并不想隐瞒,只是……」

  甘紫嫣没待她说完,便使了一个手势,截住她道:「这也是你的天命,娘又
怎会怪责于你!据闻血燕门的朱雀坛,坛中俱是美艳女子,专施淫毒控制武林人
士,妍儿你既为坛主,想必已尽得经书所传了,我说得可对吗?」

  方妍点了点头:「妍儿不敢欺瞒。『玄女四绝经』虽是宝林庵祖传秘学,但
女儿曾在师父口中得知,此经原来已传了数代,却因上祖遗训,任何庵中第子,
均不得修练此经,包括我师父在内,女儿因落入血燕门手中,在逼不得已下,才
修习此法门,至今确已尽得玄女四绝经真传。」

  甘紫嫣顿口不语,假意蹙眉沉思,好让方妍瞧得着急,要她慢慢堕入自己的
瓮中。过了良久,才见甘紫嫣叹道:「唉!娘也不知道如何说好!」

  方妍听母亲的说话,似乎另有他意,便再也忍耐不住,问道:「娘,你到底
有什么心事?不妨与妍儿直说。若然母亲不喜欢女儿学这门功夫,便请娘废去妍
儿所有的武功好了。」

  甘紫嫣摇头道:「娘不是这个意思,更不是想这件事。我现在有一事问你,
若然男人中了玄女相蚀大法,或是给人在体内种下淫毒,外表可有特别征状?」

  方妍听后一惊,连忙问道:「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甘紫嫣并没有回
答她,只是连声追问。

  方妍道:「『玄女相蚀大法』本非甚么毒门功夫,只是一门能提高自身功力
的法门。但练到最高层次,除了可吸取阳元外,还有一门种毒之法。要是真的给
人种下此毒,日子久了,眉心之间,会隐约呈现一条暗红之气,直贯鼻梁,但这
征状并不明显,若非留心细看,是极难察觉到的。若是中毒时日短浅,这征状更
无法看见了。」

  甘紫嫣点了点头,遂又问道:「除了这个征状,还有其他吗?」

  方妍听见,脸上又是一红,点了点头,旋即放低声音,惟恐让人听见般地说
道:「还有一个征状,便是……便是男人的阳物头部,会变得猩红如血,与常人
不同。」

  她一面说,一面紧盯着母亲的脸容,却见她眉头越发紧绷,心下更是着急,
追问道:「娘!你忽然问女儿这些事,必有什么原因,究竟是什么事?」说到这
里,脑间灵光一闪,倏地瞪大美目,急道:「莫非……爹他……」再也不敢说下
去了。

  只见甘紫嫣徐徐点头,低声叹道:「娘就是担心你爹……」方妍吃了一惊,
连忙追问。

  甘紫嫣道:「我和你爹前时落入歹人手中,被囚禁在一个石室里,手脚均锁
上铁链。便在一个晚上,突然有两个女子走进石室来,她们点了你爹的穴道,接
着动身扯下他的裤子,竟强行和你爹做了那件事。事后,咱们也大感奇怪,他们
为何无缘无故会这样做,恐怕内里必定有甚么阴谋。我和你爹不住苦思,终于给
我们想起一件事来。」

  「虽然爹娘已很久没在江湖上走动,但对江湖中事,还是知道不少。而咱们
对血燕门近年间的事,也有所知,更知道朱雀坛的所作所为。当时咱们便怀疑那
两名女子,大有可能是血燕门的人,当时只是无法肯定。后来从你口中才得知,
我和你爹便更无怀疑了,也明白他们当日的意图,敢情在那一天晚上,他们已在
你爹身上种下了淫毒。」

  甘紫嫣长叹一声,又道:「是了,这一种淫毒,可有解救的方法吗?」

  甘紫嫣点头道:「是有的,妍儿也曾多次给人解毒。」接着顿了一顿,垂首
道:「要是娘不介意,便让妍儿为爹解除体毒吧,只是……」

  甘紫嫣听见,佯作大喜:「既然你懂得解毒之法,这便好了,娘又怎会介意
呢。」

  方妍登时脸上一红,半吞半吐道:「娘!女儿还有……还有一事没说。解毒
方法是……是要男女相方交合,以女阴把体毒吸掉化去,这才能够成事。」说话
方讫,方妍已经连耳筋都发热起来。

  甘紫嫣听后假作一惊:「怎……怎么?这……这再没其他方法吗?」

  方妍摇了摇头。但她却哪里知道,在凌云庄内,还有白瑞雪懂得解毒之法,
要是她知道,相信她决不肯为父亲这样做。

  甘紫嫣叹道:「真是冤孽,这教我该怎生是好?」她略一细想,摇头叹道:
「瞧来还是算了!妍儿,你先回去休息吧。」甘紫嫣这招以退为进,果然恰到好
处。

  方妍低声道:「娘!你便让我去做吧,莫非娘你……」

  甘紫嫣道:「但他是你的爹呀,这样做岂不是乱伦,叫娘又怎能够……」

  方妍道:「只要爹能够平安无事,便叫妍儿千刀万剐,女儿也是在所不惜。
更何况女儿不同方姮,早已不是处子之身,和我好过的男人,连我自己也记不起
来了。娘若然介意,便待女儿为爹解毒后,妍儿自行远去,从此脱离父女关系,
娘便当没生我这个女儿好了。」

  甘紫嫣抚着她手背道:「妍儿你怎能这样说!其实都是娘不好,要不是把你
送至宝林庵,就不会让你弄至今日这地步,现在想起来,真是……」

  方妍微微笑道:「娘也不要自我怪责,这一切都是天命,也没什么可怨的。
娘!只要你肯愿意,便让女儿替爹解去体内的毒吧,我现在求求你……娘……」

  甘紫嫣暗自心头发笑,她想要听的,便是方妍这一句说话。但在脸皮上,仍
是作出一副为难之色,叹道:「好吧,但我不能拿主意,须与你爹商量一下。」
方妍点头应允。

  甘紫嫣起身走进内房,方妍却呆呆的坐在厅上,想起自己一会儿要和父亲那
个,心头不禁乱七八糟,光是想到父亲那物进入自已身体内,便已羞愧得无地自
处。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甘紫嫣自内房叫道:「妍儿!你且进来一下。」

  方妍听后,心房碰碰跳过不停。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但每踏前一步,
心头便猛地一跳,当真是步履维艰。方妍入到内房,看见父母双双坐在榻边,她
不敢正视父亲,低垂着头朝二人行去。

  甘紫嫣上前握着她的手,轻轻把她拉到榻边坐下,柔声道:「妍儿,我已经
和你爹商量过,只是你爹说,就算是毒发身死,也决不肯做这种事,我想想也觉
得有理。妍儿,这件事只好暂时搁在一旁,或许你爹并没有中毒也未可知。」

  江汇天道:「妍儿!其实你为爹好,我何尝不知。但你是我的乖女儿,这等
事情,便是我不说,你自己也相当清楚。」说着,把手从后搭在她肩膀上,轻轻
地拍着,又道:「总知这件事情,你以后再不用提了,爹是绝对不会应承的。」

  方妍听见他这番说话,一股温馨,登时涌上心头,禁不住依偎在他身上,泪
水早已夺眶而出,抬起螓首道:「爹!你便……便让妍儿帮你一次吧。爹可能不
知这毒的厉害,倘若发作起来,便会油尽灯枯,精力耗尽而死。而最厉害之处,
种毒者可随意控制毒发时间,若那人不说,旁人绝不会知道的。我虽懂得解毒法
门,也无法看出何时会毒发。要是那人心肠毒辣,体毒大有可能随时会发作,到
得那时,便再无法解救了。」

  甘紫嫣听见,假意大吃一惊,急道:「这岂不是随时会……」

  方妍道:「因我不知那人控制毒发的时间,还是尽早把体毒解除为妙。」

  江汇天道:「总知这是不可行的,你不用再说了……呀!妍儿你……」妍儿
见父亲执意不肯,便乘着二人身躯相贴,突然出指点了他胸前的穴道。

  甘紫嫣也是一惊:「妍儿你想怎样?」

  方妍道:「爹!请恕女儿不孝。血燕门的人所以能学得此法,全都是妍儿之
过,都是女儿亲手教导出来的,若爹因此而遭不测,女儿也不想活了。」话后,
便转向母亲道:「娘!你便原谅女儿不孝吧,希望娘能够明白女儿的苦衷。」

  甘紫嫣长叹一声:「好吧!瞧来妍儿你心意已决,我再反对,只有令你更不
安。娘今次便与你拿主意,准许你给爹解毒吧。」

  江汇天虽穴道受制,但口里仍能说话,连忙颤声道:「妍儿……这……这事
千万不能做。月妹!你这就不应该了,还不快给我解去穴道。」

  甘紫嫣心头发笑,心想你这个色鬼,当真懂得装模作样,便道:「云哥,这
也是逼不得已呀!若非如此,难道你竟舍得我看着你毒发么?倘若你有什么三长
两短,我和妍儿也不想活了。」

  江汇天长叹一声,再也没有吭声。甘紫嫣见江汇天横卧在榻,双脚仍垂软在
地,便道:「妍儿,来帮忙把你爹移到床上去。」二人一前一后,把江汇天直挺
挺的身躯,平放在床榻正中央,让他好好的卧着。

  甘紫嫣坐在榻边,低头朝江汇天道:「云哥,这回真个对不起了,让我替你
褪去裤子吧。」说着便伸手先脱掉他的鞋子,再去松解他的裤头。只见她玉手往
下一拉,长裤便给她脱了去,再见她把亵裤一扯,一根粗壮的大东西,已半软不
硬的呈现在二人眼前。

  江汇天嗯的一声,忙道:「月妹,你……你怎能在女儿面前这样做?」

  甘紫嫣微微笑道:「不这样做,又如何能为你解毒,你若不愿意我动手,我
便给你穿回裤子,由妍儿来给你做好了。」她这一句说话,显然是有意损他,明
着是说他口是心非。

  甘紫嫣只是褪去他下身的裤子,江汇天的上身,还是衣衫齐整,只是把长衫
下摆,往上提至腰间而已。

  原来二人这变脸易容之法,却必须用衣衫来作遮掩,倘若把身上衣服尽行脱
去,立时便会原形毕露,内里的玄虚,将给人全瞧了出来。这正是无毡无扇,神
仙难变,便是这个道理。

  方妍听见甘紫嫣的说话,脸上更红得像熟柿子一样,不由娇嗔道:「娘……
你……」只说得两个字,已害羞得无法说下去。斜眼望去,见父亲胯间的利器,
虽说不上什么庞然大物,但份量倒也不少,她双颊越发更红了。

  甘紫嫣回首向方妍道:「妍儿来看看,你爹的头儿也不见甚么鲜红,莫非他
并没有中毒?」

  方妍仔细一瞧,确如甘紫嫣所说,说道:「或许爹中毒时日尚短,仍没有产
生这个征状。但为了安全起见,这个险实是冒不得的。」其实方妍一时也拿捏不
准,她所知的征状,全由经书上所得来,是否人人均会如此,她委实说不上来。

  甘紫嫣皱起眉头说道:「倘若你爹没被人下毒,你现在给他解毒,会有害处
么?」

  方妍摇头道:「不会的,关于这一点,娘大可以放心。」

  甘紫嫣脸上略为一宽,轻声道:「那便好,既然是这样,娘也放心了。」话
后便转向江汇天道:「看一看你,那里怎地仍是软绵绵的,与你往日耀武扬威的
样子,今日原何全不像样!你这副半死不活的话儿,又如何能弄进去,妍儿又如
何能给你解毒!瞧来你在妍儿面前,想必是害羞得萎靡难振的了。」说着摇头微
笑,续道:「你真是的!莫非真的要我动手么?」说话之间,已见她玉指前探,
一把提起他的肉枪,牢牢包在手中,开始上下套动起来。

  方妍在旁看见母亲的举动,直看得心热骨骚,身体不由得产生了一股异样的
感觉。她怔怔的在旁看着,眼见父亲那呆头呆脑的龙枪,在母亲的播弄下,渐渐
开始发胀了起来。没过多久,便已昂首朝天。方妍愈看,体内愈感难过,胯间之
处,竟已缓缓扰攘起来。

  甘紫嫣存心要耍些手段,要把方妍的慾火挑起来。她见江汇天金枪已坚,看
了绥眼,连自己也看得无比心动,见她忽地弯下身躯,小嘴缓张,竟然把个枪头
牢牢含住。只见她着力吸吮,时咂灵龟,时舔龙杆,还间歇朝方妍睨视一眼。

  方妍害羞得螓首低垂,絛霞飞颊,不时把眼偷窥二人。甘紫嫣看见,心里暗
地偷笑,吐出灵龟道:「妍儿你在呆甚么,还不快快卸去衣服。」

  方妍听见,只好动手把衣服逐一褪去,一身上下,只剩下一件水绿色兜儿和
一条亵裙子,把她玲珑有致的玉躯,优美地包裹住。

  甘紫嫣站起身来,拉她来到榻边,柔声道:「还不脱去裙儿,要是你爹又害
羞起来,到时又要我费一番功夫了。方妍点了点头,便把下身的亵裙脱了,露出
她那丰隆柔腻,嫩毫数茎的好话儿。」

  江汇天卧在榻上看见,只看得是馋涎直流。再见方妍脸如秋月,娇羞柔媚之
态,直看得他神思飞扬,兴发如狂,胯间厥物,登时硬挺如铁。江汇天苦于穴道
被点,身不能动,若非如此,大有可能扑身前去不可。

  方妍露着下身,一时娇羞难当,但想起父亲的体毒,她也顾不得再害羞了,
见她旋即跨身上榻,朝江汇天道:「爹,一会你进入女儿体内后,紧记要抑压住
慾念,决不可妄动洩出阳精。倘若体毒反噬,将大有危险,这点务须小心。直至
妍儿运功完毕,把体毒尽行除却后,到时便无问题了。」江汇天点头应是。

  正当方妍要跨骑到他身上时,甘紫嫣突然在旁道:「妍儿!你那里还这般乾
涸,又如何能进去呢?你且先蹲跪上去,也不用急于进入,让娘来帮一帮你。」

  方妍听见母亲的说话,登时满脸泛红,既是母亲这样说,她自当不敢违拗,
只有依从她便是。遂慢慢跨开双腿,跪至江汇天身上。

  只见甘紫嫣坐于榻边,一手提着江汇天的龙枪,一面道:「姘儿你稍移前少
许,是这样了,先把个户儿贴着爹的肉具。」

  方妍当真羞赧无地,那敢正视她一眼,只得照她说话做。

  甘紫嫣把枪头紧抵住她花唇,不住把灵龟在门户往来揉磨,还以手指捻弄她
小豆子。妍儿那里能忍得任,立时嘤的一声,浑身一阵骚麻,甘紫嫣说道:「若
非这样做,水儿便不容易弄出来了。妍儿,现在感到舒服么?」

  方妍轻轻点头,颤声道:「舒服……嗯!」

  甘紫嫣笑道:「舒服便好,现在由你自己来吧。」说完便缓缓放开双手。

  方妍只觉灵龟忽地弹了开去,遂赶忙伸手握住,只觉手上之物,已是又烫又
硬,还不住卜卜脉动,心儿不由又是一荡,便把灵龟抵紧花门,握住来回磨蹭一
番,阵阵强烈的快感,已一浪接着一浪急涌而来。

  江汇天给二人如此一弄,更乐得轩眉唇颤,实是销魂蚀骨,畅美难言。方妍
半睁着眼睛,垂首下望,见父亲那话儿已青脉伸张,不停在手上跳动,便知晓父
亲慾火勃然,轻声道:「爹!女儿已准备好了,你必须紧记女儿的说话啊。」

  江汇天点头道:「嗯!这便辛苦你了,但不要进得过急,免得伤了身子。」

  方妍道:「女儿晓得的。」说毕,便把身子微微往下沉去,灵龟即时撑开花
唇,鲜嫩紧窄的穴儿,已把头儿紧紧含箍住。方妍被巨物一闯,胯间顿感美快,
不禁「嗯」的轻叫一声,身子微微一颤。接着徐徐深进,便觉偌大的龙首刮着水
簾洞壁,慢慢望内深进,最后直抵花宫,热乎乎的给顶个正着,这股满胀的美妙
感觉,直美得难描难画。

  只听方妍抵声道:「爹,女儿要开始运功了。」便即把灵龟紧抵花宫,深吸
一口气,闭着美目吐纳起来。不久形神相亲,把脑间杂念全然迸除一空。

  江汇天直挺挺的仰卧着,眼睛只盯在方妍绝美的娇艳上,只见她晕满桃腮,
樱唇翕张开合,更显她美不可言,犹如西子再生。再看她前胸,虽有兜儿遮隔,
却难掩她的丰挺,一对玉峰竟把个兜儿高高撑将起来,半隐半现,更是诱人。

  甘紫嫣一直在旁留意江汇天的举动,却见他霎也又霎地盯在方妍胸前,便明
白他的心意。果然见江汇天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要她把那兜儿除去。甘紫嫣微
微一笑,努起嘴儿啐了他一口,好骂他得陇望蜀,但身子却慢慢靠到方妍身边。

  方妍正自闭目全神运功,当然不知二人的意图。但见她气聚丹田,花宫深处
渐渐产生一股吸力,起先吸力仍不觉强烈,但越到后来,那股吸力却愈来愈大。

  江汇天的话儿被她一阵紧夹蠕动,接着便觉她咬着灵龟,不住强吸猛吮,那
种滋味,当真畅美莫言,浑身上下如火烧火燎,爽得险些儿要喷发而出。

  这时方妍忽有所觉,以她经验所知,发觉父亲竟无中毒之状。她心中一喜,
正待要开声向父母说明。岂料在这当儿,顿觉上身倏地一凉,身上唯一的兜儿,
竟然不翼而飞,给甘紫嫣褪了下来。

  方妍猛然一惊,她虽不是首次赤裸人前,毕竟眼前二人,乃是自己的父母。
方才光露着下身与父亲交合,早就叫她羞愧不已,现连仅余的兜儿,也给母亲脱
下来,竟让她精光赤体,白生生的呈现在父亲跟前,这又怎不叫她羞耻难当。

  方妍脑子一阵混乱,想说出口的话儿,立时吞回肚中。她唯一能遮掩心中的
羞耻,便只得紧闭着眼睛,佯作继续运功,再也不敢瞧父母二人一眼。可是她真
的没想到,自己母亲竟会把她脱得精光赤体,就连一个小小的兜儿,也不肯给她
保留下来。

  方妍兜儿一经脱去,江甘二人登时眼前一亮,不约而同紧盯在方妍身上。但
见她一身肌肤,犹如冰雪般白腻,晶莹如玉,直美得让人一阵目眩。而最吸引人
的,便是她胸前那两座傲峰,不但浑圆高挺,且形状异常地优美。这一幅美景,
使江汇天直看得唾涎长流,口乾舌燥。

  甘紫嫣虽然身为女性,但看见方妍这身完美动人的身躯,也看得大为心动,
竟不自觉地,玉手缓缓盖上她左峰,温柔地搓弄起来,柔声道:「妍儿,没想到
你这么美,竟长有一对如此完美的好乳儿,真是让母亲骄傲。」

  方妍给她这样一摸,心头猛然一颤,更感诧异不已。她内心虽然大羞,却不
知如何阻拒是好,只得由喉间绽出嘤咛一声。

  江汇天在榻上瞧得慾火焚身,一切思考,已被慾火全占据,当下也不理会方
妍刚才的嘱咐,把龙枪轻轻往上一顶。方妍又是嘤的一声,却没有开言阻止,江
汇天便又再一顶,方妍依然同样微微轻啼。

  江甘二人看见,也感到奇怪,暗忖道:「她不是说过,在运功之时,决不可
妄动慾念么?」江汇天心里疑惑,遂开声问道:「妍儿!你是否已经把体毒除去
了?」

  方妍给二人这般把弄,体内的慾火,早已被燃点起来,况且父亲如铁一般的
龙枪,仍是满满的占据着花房,这种满足感,委实美得难以形容,她确实不想让
这快感就此离开。现听见父亲这样问,方妍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只得轻轻嗯了
一声,以作回覆。

  甘紫嫣在旁听见,问道:「是真的么?原来体毒已经解去,这便好了。」

  方妍虽然慾火萌动,体内难忍难熬,但在父母跟前,又怎敢露出半点淫慾之
念。此刻听了甘紫嫣这番说话,便是十万个不舍,也不得不抽身离去。方妍一想
到此处,便徐徐撑身而起。

  正当枪头快要拔出之际,竟被甘紫嫣制止住。方妍大惑不解,忙张开眼睛,
只见甘紫嫣向她微微一笑,还一面捻弄她的玉峰,一面道:「妍儿你无须急于离
开,娘也是个女人,自懂得女儿家这门子事儿。你现在慾念正浓,若然得不到满
足,你今晚又如何熬得住。倒不如让爹好好疼爱你一番,杀却你体内的慾火,这
不是很好么。」

  方妍万没料到,母亲竟会说出这话儿,当真叫她大感意外,不由羞赧得脸红
耳赤,娇嗔道:「娘!你真是的……女儿我……」

  甘紫嫣微笑道:「你不用再多说了。」便伸指解去江汇天的穴道,凑头与他
道:「云哥!你也该好好答谢一下妍儿,知道吗?」

  江汇天笑道:「妍儿,事情已到了这地步,现在爹唯一能做的,只有以后更
好好疼爱你,让你更加快乐。」说着,腰杆子便用力往上一挺,硕大的巨龙,一
下子便顶着她深处,方妍嗯的一声,身子随即一软,「吱」的一声,便坐倒在他
胯间,把那巨物完完全全吞没掉。

  甘紫嫣笑道:「你们两父女便好好乐一回吧,我先行出去,免得碍着你们干
事。」话后便站身而起,缓步走出房间。

  待得甘紫嫣去后,江汇天道:「妍儿!你且伏身下来,爹很想抱抱你。」

  方妍早便魂荡魂飞,慾焰难止,听后便红着脸儿,弯身伏在他身上,把个美
好的娇躯,紧紧贴在江汇天胸前。

  江汇天双手围上她裸背,在她背上轻轻抚摸,随觉方妍上身竟左摇右摆,两
座玉峰磨得他甚是受用,便把唇贴在她耳边道:「妍儿的肌肤好滑好白,便如你
母亲一样。」

  方妍见父亲称赞,又是害羞,又是高兴,更主动地把双峰在他身上磨蹭。江
汇天美人在抱,加上方妍的举动,叫他怎能忍得住,立时把抚着她背部的右手,
徐徐移到她腋下,穿插到她前胸,偌大的手掌,已把她整个玉峰握在手中。

  江汇天赞道:「你这宝贝真是又美又挺,爹能生出你这个女儿,也感到很自
豪。」

  方妍羞得不敢回答,只是提起半边身躯,好让父亲能弄得更方便。在江汇天
一轮捏弄下,方妍开始喘声连连,胯下更感渐感难耐,便抛动臀部,上下轻轻桩
捣,只觉父亲的巨物不住出入研磨,记记顶着花宫,美得方妍咿唔有声,星眸时
张时闭。

  江汇天只觉方妍内中温热湿润,门户又紧又小,愈是抽提,愈感动兴,遂问
道:「妍儿你舒服么?」

  方妍轻轻点头,江汇天又问:「你那里怎会如此地紧逼,把你爹箍得真是美
透了。」

  方妍抵声道:「妍儿自练成玄女相蚀大法,那里便这样了,就是日越数人,
也不会宽松。要是爹不嫌女儿已给别人弄过,今回便好好疼爱女儿吧。」

  江汇天听见,心下大喜,笑道:「爹又怎会嫌弃呢。妍儿你且仰卧下来,让
爹好好爱你。」

  方妍依言卧下,自动辨开了双腿,露出个嫩嫩腻腻的花户,等待着父亲的进
入。

  江汇天俯身而下,道:「这回由妍儿引路好么?」

  二人经过刚才一番说话,方妍的羞耻心早已去了大半,便放开胆子,探手至
江汇天胯下,玉指圈上龙枪,缓缓捋动起来:「爹!你好硬喔,又这般粗长,难
怪适才弄得女儿这么美。」

  江汇天笑道:「既然妍儿喜欢,爹今晚便与你尽兴,好么?」

  方妍点头微笑,便提着巨枪,紧抵着花户,腰肢微一用力,往上一挺,灵龟
便闯了进去:「爹!捅进来吧,妍儿已忍不住了。」

  江汇天用力一挺,已齐根没进,直抵深宫。方妍攒眉轻唤:「好深好满,胀
得女儿好舒服,爹!求你快快出入,尽情干弄女儿吧。」

  江汇天听见又是一喜,便即提臀狠捣,一下便抽了数百回。方妍情浓过甚,
加上今回是与父亲干事,不由更觉动兴,被江汇天如此一番猛抽,登是便丢了,
牢牢抱往他道:「爹真的厉害,妍儿丢得身软体麻,爹还是这般神勇。」

  江汇天笑道:「要爹停一会吗?」

  方妍摇头道:「不用停,妍儿还想要,爹狠命干女儿好了,女儿受得住。」

  江汇天听见,遂使起功夫来,一边盯着方妍的俏容,一边着力急投。

  方妍美眸微展,挽着他大手搁在玉峰上,娇声喘道:「弄弄女儿这里。」

  江汇天自当不与她客气,连忙低下头来,张口咂着她一边玉峰,手口齐施,
弄得方妍淫声乱哼:「爹再用力吸吮,女儿又快要来了。」才一说完,果然又再
把持不住,大丢起来。

  而江汇天到得这时,也到强弩之末,他只觉精关难守,立即抽身而出,接着
撑身而起,跨坐在方妍眼前。方妍见那根满布浆液的东西搁在眼前,当然知晓父
亲的心意,遂抬高螓首,也不理会龙枪上的脏物,张口便纳入口中。岂料才吸吮
了数下,一波接着一波的热浆,竟猛然狂喷而出,直灌了她一口。

  方妍尽情吞吃,还不依依不舍的,伸着舌头舔洗清洁一会,又再合入口中,
直至他在腔内软化,方吐将出来。

  江汇天心满意足,倒卧在方妍身旁。

  方妍连随伏身上去,柔声道:「爹!你方才舒服吗?」

  江汇天点了点头,把她拥往道:「刚才爹为了安全起见,不忍放入你体内,
望女儿你能够体谅。」

  方妍低声道:「妍儿明白的。是了,刚才妍儿察觉到一事,还没有向爹说。
其实爹体内并无什么淫毒,瞧来那两名女子,只是想吓吓爹吧了。」

  江汇天听见,摆出了一副诧异之色,怔怔望了她一会,才喜道:「是真的!
但……但女儿既然早已知道,为何还与我……」

  方妍笑道:「女儿也是在解毒时才发觉到,但那时女儿已经和爹……」

  江汇天长叹一声:「这莫非真是天意!」

  方妍道:「爹!你不要再多想了,女儿能令爹快乐,妍儿也很开心呢。咱们
还是起来吧,免得娘在厅上呆坐。」

  江汇天点了点头,二人穿上衣服,偕行出厅。


            第五十六回  略施惩戒

  罗开来到四湖别庄,不觉之间已是第四日。他自从得知有武林人士被禁困在
岛上,曾数次想出外探查,但每次均被屋外的人发现,使他半筹不纳,一时无计
可施。

  罗开想道:「依目前来看,还是尽快练成幻影流光才是,这门如鬼如魅的身
法,或许能够摆脱他们的跟踪吧。」自当日起,罗开勤加修练,余下这五天就是
练不到十足,只要练有七八成火候,相信屋外的人已奈何他不得。

  次日一早,朱璎终于回到四湖别庄。数日前她接待罗开后,便匆匆赶回湘王
府,主要是与众人研究朱柏中毒一事,况且她与兄长本就暗有款曲,二人久别重
聚,自当然另有一番缱绻缠绵,鱼水欢情。

  虽然在朱璎心里,多少也记挂着小瀛州的罗开,极欲寻找机会能与他再度欢
好,可是朱柏中毒后,心情烦闷,便是不肯让朱璎离去,直至今日才回到四湖别
庄来。

  朱璎回来不久,便动身来到蟠龙轩,甫踏进客厅,珍儿、珠儿已迎上前来鞠
躬,朱璎问道:「罗庄主在么?」珍儿应了一声,朱璎也不待她引路,便举步向
内室走去。

  罗开看见朱璎进来,也不起身行礼,只是微微笑道:「原来是公主驾到。」

  朱璎走上前去,柔声问道:「在这里住得好吗?倘有什么不满意,大可对我
说。」

  罗开道:「只是屋外野狗太多,其他还算不错。」

  朱璎笑而不语。罗开站起身来,道:「公主光临,咱们到厅外说话吧。」

  岂料朱璎像没听见般,徐步走到罗开跟前,一对玉手围上他的雄腰,把个诱
人的娇躯,全然紧贴在他胸膛,轻声道:「咱们数日不见,你可有想着我。」

  罗开心想,我想念的人多着呢,你算得是甚么东西?不由剑眉轻轻一蹙,再
看她这副淫情浪态的模样,知她十居其九,必是食髓知味,又想诱自己干那回事
了,暗自骂道:「你这个淫娃,满脑子便是想着这东西,我罗开是个铁铮铮的男
儿汉,岂能任你为所欲为。既然这样,莫怪我不给你面子。」

  他正要开声嘲讽她几句,忽的念头一转,暗道:「待我先行挑起你的慾火,
然后再把你撵出门去,好叫你惹得一鼻子灰。」想到这里,当下笑道:「罗某自
当然想念公主,只是公主有意躲避罗某,这个可没法子啊!」

  朱璎听了,笑得更是柔桡嫚嫚,妩媚纤柔,更按捺不住体内的慾火。随见她
玉手下移,缓缓滑到他胯间,隔着罗开的裤儿,五指已按上他的玉龙,恣情抚弄
起来。

  罗开见她这恣肆无忌的举动,也是为之一怔!但她的手艺,确实教人挺受用
的。

  朱璎抬起头来,脉脉含情的瞧着他道:「其实我何尝不想早点回来!人家虽
身在湘王府,但时时刻刻何尝不是想着你,尤其想起你这英挺俊貌,还有你这根
害人的话儿,真想插对翅膀飞回来,与你大战三百回合。只是皇兄他……他被你
这个冤家害得半死不活,终日愁眉苦脸,而我身为他妹子,只得留在他身边安慰
一番。话说回来,这一切都只能怪你不好,可怨不得我喔。」

  罗开见她一厢情愿的模样,真不知好气还是好笑。然心中的另一隅,却气她
恣睢无忌,视男人为玩物,存心要戏弄她一番,当下暗运功力,恪固六根,把慾
念全然迸诸体外,使她无法得逞。

  朱璎把弄多时,却见他仍是软弱无力,不由娇嗔起来,轩起柳眉道:「你这
人真是的,人家这样把弄,那东西还是软绵绵的,瞧来你存心要和人家殴气!你
说我不知道么?」

  罗开笑道:「公主真懂得说笑,但凡七情六慾,间歇也有潮起潮落,又怎能
说罗某与你斗气。」

  朱璎嗔道:「你不用再骗我,我在阴阳二老口中得知,知你原来晓得『乾坤
坎离大法』,当时我听了,还不知这是什么功夫,后来二老详细告诉我,方知道
其中的妙处。真没想到,你这个冤家,竟然拥有这一门神功,难怪当日你把人家
弄得死去活来,久战而不洩,让我硬生生输了那一仗。」

  罗开见她获悉自己的秘密,一时无言以对,只好一笑带过。

  朱璎用力握了他一下,笑道:「人家急巴巴的赶回来,却这样对待人家!你
就行行好,要怎样才不与我赌气,你说出来好了。」

  罗开正想寻个说话,好要她知难而退,乘早息了这条心。忽地心念一转,脑
子里想起一件事来,正好在这时与她提出,便道:「其实我何来是与你赌气,只
是心中有一事,不知如何与你说吧了!」

  朱璎道:「究竟什么事,竟能让罗大庄主如此费神,便说出来听听吧?」

  罗开叹道:「这件事情,罗某实不知如何开口!」

  朱璎道:「咦!你不说出来,我又怎知道,且说来听听,究竟是甚么事?」

  罗开顿了一顿,说道:「罗某心中有一事,是关于珍儿和珠儿的事情。」

  朱璎微感一愕,轩眉问道:「莫非她们开罪了你么?」

  罗开摇头道:「不是!她们服侍得我很好,很合我心意。便因为这样,罗某
本想要求公主把她们二人让给我,但又觉难以开口,不知如何开声是好。」

  朱璎嘴角含笑,盯着罗开道:「原来你是想要她们,瞧来在这几日里,想必
你夜夜左拥右抱,朝夕享尽温柔了。」

  罗开见她误会,也不明言道破,一于来个顺水推舟,朝她狡黠地一笑。

  朱璎笑道:「你既然喜欢这两个丫头,便送与你又有何难,只不知你如何报
答我是了?」

  罗开自是明白她的用意,但为了珍儿和珠儿能够恢复自由,唯今只好委曲求
全,勉强迁就于她。心想今次若能顺了她意思,便无须明欺暗抢,省去不少麻烦
了。他想到这里,笑问她道:「不知公主想我如何报答?」

  朱璎柔媚一笑:「只是两个丫头,若要你用解药来交换,相信你必然不允。
好吧!解药之事,我暂且不与你说,只要你在余下这几日,好好让本公主满足一
番,我便把这两个丫头跟你回去,如何?」

  果如罗开所料,这个淫娃还会有什么要求,当下笑道:「这样说,罗某岂不
是一箭贯三鵰,捡了个大便宜,罗某又怎会不答应。」

  朱璎笑道:「你知道便好,还不好好酬谢我一番。」说话之间,朱璎更是肆
无忌惮,挽着龙枪摸弄个不停。

  罗开见她满脸泛红,美眸含春,那对水汪汪的眼睛,却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使她更显娇美动人。罗开暗忖:「这个公主若论美貌,确不下白家姊妹二人!只
可惜为人天生淫荡,若非我预早知晓,光凭她这副美貌外表,还真不知她是这种
人!」

  他一面想着,一面把她轻轻推开。朱璎不明其意,柳眉轻蹙,怔怔地望住了
他。罗开向她一笑,朗声道:「珍儿、珠儿!你们进来一下。」

  房外姊妹两人闻得罗开的叫唤,便即走进房间来,朝二人盈盈一礼,卓立在
旁。只听罗开道:「珍儿、珠儿,公主已经答允把你俩送给我,你们意下如何,
愿意跟我一同回去么?」

  珍儿、珠儿听见,自是大喜。珍儿当下道:「奴才二人乃是带罪之身,不敢
自作主张,愿任凭公主吩咐。」

  朱璎笑道:「你们二人倒有点手段,能让罗庄主看上了,真个教人羨慕。连
本公主也想跟你们学习学习,看看你们到底有什么本事。」

  二人听见,忙耷拉着头,哪敢做声,只听朱璎又道:「好吧!既然罗庄主出
声要你们,也是你们二人的造化,你俩便随他去吧。」

  珍儿、珠儿连随磕头谢恩。罗开叫起二人,接着道:「我与公主还有要事商
量,没得我呼唤,任何人也不得进来,你们先出去吧。」二人应声走出房间。

  待得二人离开,朱璎笑道:「你叫她们进来,是否怕我到时会反口?」

  罗开道:「她们毕竟是你的人,这些礼数又如何缺少得,你说是吗?」

  朱璎微微一笑:「没想到罗庄主也是个色中饿鬼,只不知二人有何本领,竟
让你这么着迷,教你非要得到她们不可?」

  罗开笑道:「个中滋味,局外人又哪能领会得到,我便是说了出来,你也不
会明白。好了!咱们不要再谈这些事了,还是让我好好报答你一番吧。」话声甫
落,罗开便轻轻拥着她纤腰,朝床榻走去。

  朱璎春情萌动,只想等他这句话,现下听见,牢牢靠贴着他,单手紧抱着他
的熊腰,双双来到榻前。罗开当先坐在榻沿,让朱璎站在她身前,开声道:「你
呆站著作甚,还不替我宽衣。」

  罗开似乎有恃无恐,摆出一副大刺刺的模样,存心要把这个平素呼风唤雨,
横行无忌的公主,好尽情折磨她一番。

  朱璎虽贵为金枝玉叶,又是当今皇上娇宠的女儿,但此刻正在慾火煎熬,什
么身分地位早已置之脑后。现听了罗开此言,似乎还甘之如薺,忙向他送了一个
妩媚的笑容,柔声说道:「是!我的好人儿。」接着玉手前伸,动手给罗开脱衣
服。

  罗开大大咧咧的坐在榻旁,任由她来服侍。朱璎犹如饿蚊见血,汲汲皇皇的
把他脱了个精光,垂眼下望,只见那根独眼玉龙垂头丧气,登时不依道:「你怎
么搞呀!还是这个模样。」

  罗开呵呵一笑,说道:「你想要他站起来,那再容易也没有了,只要公主你
耍点本事出来,看看能否凑巧。」

  朱璎翘着樱唇,倒气道:「你这人坏得紧,到现在还耍弄我。好!既然你这
样说,便瞧瞧我的手段,我就不相信你能忍得住。」

  罗开笑而不语,不去理睬她,一脸好整以暇,从容不迫的坐着,但心里却不
住暗笑。朱璎自知他有意刁难,好性之心立起,马上身躯一矮,跪身在地,伸出
玉手挽起那黑缨长枪。

  朱璎掌托在手中,只觉那软物沉甸甸的,分量倒也不轻,不胜骇异,对他又
爱又恨。只可惜这根宝见,此刻如同死蛇一般,心中不免有气,连随把玉指圈上
根部,不想这物还没有勃起,竟然粗有一围,长有六七寸。朱璎憋气不过,当下
双手齐施,一手轻捋着枪杆,一手抚弄他的皱囊,使出十八般手段,板斧尽出。
饶是如此,那根独眼龙依然反应全无,直恨得她牙痒痒。

  罗开见她弄得满头大汗,不禁心中暗笑,说道:「这样既然没效,何不改用
他法,或许有意想不到的功效也未可知。」

  朱璎娇嗔道:「你这人存心为难我,倘若你再不硬起来,本公主便一口把他
咬掉下来,看你还敢不敢作怪。」

  罗开听得心头一惊,虽知她未必真会这样做,但此人爱惯放刁撒泼,本是个
无行止的人,若她真的动火起来,确难担保不会这样做。

  正当他想着之际,朱璎已张开樱唇,把个灵龟连冠带棱纳入口中,使劲吸吮
起来。他低头看去,见她小嘴含龟,螓首急晃,两只水盈盈的美眸,瞬也不瞬的
张着他。此情此景,当真又是淫靡,又是动人。

  罗开真的怕她狠下毒牙,便即暗运乾坤坎离大法,真气在体内这般一催,死
蛇登时变成活龙,渐渐在她腔内发胀,把朱璎一张小嘴,塞了个满满当当。

  朱璎心下一喜,吃得更是起劲。罗开见她脸现喜色,遂道:「公主因何还穿
着衣服,这样又如何能够办事呢?」朱璎听见,连忙吐出口中之物,抬首向他一
笑,便即站起身来,开始动手脱衣。

  不消片刻,朱璎已是一丝不挂,嬝嬝婷婷站立在罗开跟前。罗开张开双腿,
伸手围上她纤腰,稍一用力,便将她拥近身来。

  朱璎忽给罗开这般一拉,立足不稳,整个人扑至他身上,胸前那一对傲峰,
方好压贴在罗开的脸上。罗开不慌不忙,张口便吃,把一边玉峰纳入口中。朱璎
嘤咛一声,牢牢按紧罗开的脑袋,挺着前胸,任由他在自己胸脯蹂躏。

  罗开交替地吸吮,惹得朱璎纤腰乱摆,香息呼呼,潺潺的花露,竟已冲闸而
出,沿着修长雪白的玉腿,往下潺湲顺流。罗开一手定住她腰肢,一手绕至朱璎
身后,滑过她纤腰,攀上那丰满高翘的玉臀,不住揉捏抚摸,接着食指划过她股
沟,按上她菊门。

  方妍登时浑身一颤,菊蕾紧缩,不禁「嗯」的一声,花房顿即暴动起来,琼
浆甘露,如决防般涌将出来,没过多久,已湿得不成样子。

  罗开见她这样子,已知她春兴勃发,心里暗自窃笑。他下定决心,今回势必
要令她吃点苦头,要好好教训她一番,遂道:「你且先转过身子去。」

  朱璎知她要从后进入,心中喜不自胜,朝他投了一个媚笑,转过身躯。罗开
双手扶着她水蛇腰,说道:「你把身子向前弯。」朱璎依他所言,浑圆丰满的雪
臀,立时高高的竖将起来。

  罗开双手紧握她腰肢,挺着丈八龙枪,把个头儿抵住她后庭。如此轻轻的一
触,朱璎当下猛地一惊,连忙大呼:「你……你怎地有前门不走,偏要走后路!
人家那里怎能承受你这大……啊……」还没说毕,一根火棒似的巨物,猛地直戳
了进去。

  朱璎立时痛得泪水直淌,这股疼痛,远逾破身,她僵定着身子,一时不敢妄
动。只觉体内火燎一般,裂痛难忍。而那根火枪,已然全根直没,没一处空隙。
还好她这个后门,也是常有人走动的,若非如此,朱璎势必当场昏死过去不可。

  只见朱璎略一定神,回过头嗔道:「你这人好不狠心,便是要进来,也不用
这么紧急嘛,人家险些给你弄死了。」

  罗开笑道:「谁叫你那里如此迷人,圆圆的一点,又嫩又诱人,教人如何忍
得住。况且长痛不如短痛,现在把你塞得饱饱满满,难道你还不爽吗?」

  朱璎道:「狠心鬼,还要说这等风凉话!」

  罗开也不理睬她,双手忽地从后绕上前去,握向她一对傲峰,恣情地搓揉起
来。那股触感,果然异常地好,手中之物不但饱满挺拔,且极具弹性。罗开确没
想到,看她年纪不大,个子中等,却拥有一副绝美的身材。他也不待朱璎回气,
便即提腰疾捣,迳自大进大出。

  朱璎疼痛不过,不住开声讨饶。罗开存心要她受苦头,哪肯停下来,直到百
来抽,朱璎渐有好转,只觉内中酥酥麻麻,再不似初时般痛苦,便即噤了声,由
着罗开猛干。

  罗开如此一弄,便弄了半炷香时间,方知朱璎的后庭却是个宝,竟然越弄越
紧。罗开顿感错愕,眼见宝物难求,遂索性放开精关,尽情享受那逼迫的快感。
罗开加重力量,一口气急顶数百回,只觉被她紧窄的甬道箍得发麻发胀,当真爽
利无比。又是百多提,已觉再难按忍,忽地腰眼一麻,灵龟嘴儿一张,旋即洩了
出来。

  朱璎给热浆一浇,直烫得浑身打颤,不由「啊」的叫了出来,紧接着下身一
阵抽搐,前面花心已卜卜乱跳,竟尔琼浆迸丢,爽得浑身发软。

  罗开双手围抱住她纤腰,一个倒卧,二人双双滚到床榻上。

  朱璎惊叫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声嗔责,已被罗开口唇封住了嘴儿。二人双舌
纠结,没过一会,兴念又狂。罗开暗运神功,龙枪立时蹦跳硬直,顶得她痒丝丝
的,朱璎心下一喜,忙忙主动分开两腿,伸手握住宝贝,腻声道:「你这门『乾
坤坎离大法』果然厉害得紧,说硬便硬,难怪这么多女子为你神魂荡漾!」

  罗开笑道:「公主你又如何?」

  朱璎瞟了他一眼,脆声道:「我才不与你说。现在你还待什么,温吞吞的在
磨菇,还不快快插进来。」说着把灵龟不住在门户磨蹭。

  罗开见她浪声浪气,星眸闪动,知她慾火又再耸动,遂把雄腰往前一挺,龙
枪没头没脑戳了进去。

  朱璎眉头一紧,内中顿感胀满难当,受用非常,但仍觉意犹未足,连忙挺臀
迎凑。罗开着力一桩,齐根而没,直抵深宫。朱璎内里空虚尽消,美快莫言,连
声叫道:「好一个话儿,一下便寻着花心,快活死人了,你便狠点力吧。」

  罗开也不打话,坚举龙枪,上下乱拱乱钻,不住搜刮花房。罗开心想:「今
日誓必把她弄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哀泣求饶不可。教她打后再不敢找上门来
歪缠。」

  如此连番狠捣,朱璎已美得肢摇体颤,香汗遍濡,口里不停叫快!不觉间,
又过了顿饭功夫,二人依然鏖战不歇。这时只见罗开蹲起身来,把她双脚八字提
高,低头望那出入之处,见肉缝粼光闪闪,湿答答一片,已是一塌糊涂。罗开加
紧腰臀功夫,龙枪不往疾抽急投,随听得唧唧咕咕乱响,绝无间断。

  又是千余回合,朱璎忽觉情穴翕动,花房紧缩,不由叫道:「快要来了,再
加紧狠干,千万不要停下来!」罗开一笑,火龙巨枪横贯花房,劈劈啪啪一阵大
干,朱璎按忍不住,已丢在一处。

  罗开全然不放松,仍是着力冲突。朱璎略一回气,又逐渐春兴浓烈,敞开双
腿,任由罗开发威,口里却道:「你这根利器实在太坚,人家方丢不久,又给你
弄得痒痒难过,叫我又如何割舍得!」

  罗开见她情动,便再加重几分力气,数百招一过,朱璎终于又熬不住,花露
长流,温透绣被。朱璎只觉内里火烧似的灼热起来,但罗开仍不肯罢手,只得哀
声求饶道:「你且先停一停,让我歇一歇再弄好吗?再这样蛮干下去,命儿也给
你挑去了。」话后便伸手下探,死命握紧枪根,臀儿往后急缩,硬生生把龙枪抽
了出来。

  朱璎颦首皱眉,美目盈然,盯着罗开道:「人家已丢得头目森然,实在是受
不了,你且卧下来,让我用嘴巴给你弄好么?」

  罗开摇了摇头,笑道:「嘴儿虽美,但还及不上你这个水簾儿。」他一面说
着,一面以指撚弄她的小豆豆。

  朱璎身子猛地大颤,娇嗔道:「你还不罢手,真的想弄死人家么?」

  罗开也不理会她,只顾自己耍弄。朱璎要害被捻,又如何再能忍得,丰臀不
停乱颠乱耸,腰肢扭摆,眼神开始迷离涣散,喘声道:「啊!你……你好坏,人
家又受不了……」玉手紧握宝贝,套动不休,还不时把个龙头牢抵花唇,不住磨
刮。

  过不多时,朱璎实难熬煎,连忙撑身而起,往胯间觑去,见罗开仍是揉弄不
停。间歇又探入两指,挖进香户,拨弄花心,作那抽插光景。朱璎看了一会,已
是抵受不住,一个仰倒,瘫在绣榻上。只见她玉腿大掰,小蛮腰乱拱,单等罗开
那根玉龙再次闯关。

  岂料罗开有意为难,便是不肯再进。朱璎深宫麻痒,煞是难过,开声求道:
「你这个狠心鬼,只管在外面乱摸,挑人慾火,却不进来给人家杀火!」罗开充
耳不闻,依旧我行我素。如此弄得片刻,朱璎的花心已麻痒难当,翕动不止。

  朱璎慾火攻心,越感痛苦,又再嗔怪起来:「你怎地只管在门口播弄,人家
内里已痒死了。」才一说完,已觉忍无可忍,遂握紧龙头,便往自己穴里塞。随
听得唧一声,龙头已被她一口吞掉,美畅感直窜遍她全身,叫道:「今回便是拚
了命儿,也要图个满兴而归。」

  罗开只是一笑,坚举玉龙,猛的望里戳去,即见水儿四溅,已全根进去。

  朱璎「啊」的轻叫,提臀凑上,道:「这一记好满足,直爽到入心入肺。」
罗开挺身大干,霎时便又百余抽。再看朱璎,见她满颊徘红,星眸微展,螓首摇
个不已,更增其艳色。而她胸前那两座玉峰,随着戳刺,上下荡来摇去。罗开一
时也瞧得心火萌动,便即俯身而就,一口含住峰顶蓓蕾,咂得啧啧有声。

  朱璎更觉爽利无比,吟哦不已,立时气短喉燥,柳腰款摆,丰臀扇摇,一双
玉腿,牢牢箍紧罗开腰肢,花穴丽水流得愈发汪洋恣肆,浇得绣榻浸湿一片。

  罗开知道火候已到,遂发力狠干,唧唧咕咕,又是数百回。

  朱璎情穴大开,被弄得伊呀乱叫,紧搂罗开项背,指甲深入肌肉,忽地银牙
咬紧,听她啊的一声,春水如潮,又丢得两腿发软,任凭罗开大干。

  罗开打算尽情折磨她,便即抽出龙枪,把朱璎翻过身子,让她俯趴在榻上,
展开她双腿,再次从后提枪闯进。

  朱璎没想他一刻也不肯停,连连狠干。约莫盏茶时间,朱璎已不胜娇弱,口
里婉若鸳啼,灵魂儿已飘至九霄,双手自抚酥胸,浪声四起。须臾,又觉内里火
热辣痛,再难抵挡。

  罗开铁了心肠,不肯一刻停止,握住她双臂反至身后,再度纵身急提,直弄
得她四肢颠簸,直干得她生一回,死一度,又连连大丢。

  岂料罗开愈战愈勇,又干了半个时辰,朱璎昏了又醒,醒了又昏,一连昏厥
了几回,罗开恐弄出人命,才放开了精关,洩个尽兴。朱璎承着玉露,又丢了一
回,才瘫死在榻。

  朱璎今日真个被弄得死去活来,双腿发软,几难站直,罗开便让她留下来,
直至中夜,见她稍略回气,又再腾身而止,大弄她几回。

  次日朱璎一早起来,逃命似的叫珍儿扶她离开。罗开肚里暗暗偷笑,起身迎
送她出门,心知她经此一役,恐怕没得三四天功夫,也休想回复过来。[/color][/size][/font]

流風之回雪 2011-2-4 12:48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五十七回  救人计划

  一连三日,罗开勤加修练「幻影流光」,愈练愈觉这功夫神妙非常。

  还好罗开天资颍悟,内力深厚,再加上用功勤奋,在这三日间,进境奇速,
已能习到足不点地,倏去倏来,任其自然之境。而最奥妙之处,是每一个步法,
均别出心裁,巧妙多变,今人难以触摸,确非一般轻功能与之媲美。

  朱璎自从被罗开整顿一番后,她便是进来蟠龙轩,再也不敢招惹于罗开,显
然当日的创伤实是不轻,瞧来至今还没痊可。只是她每见着罗开,不免对他有些
微言,娇嗔怪责一番。罗开只当秋风过耳,一笑置之,更不与她争辩,但心里却
暗自窃笑。

  罗开这般惫懒的态度,更气得朱璎撑眉努眼,满肚子闷气无处可洩。

  珍儿、珠儿姊妹二人,自得朱璎亲口答应送与罗开,心中的高兴,实是难写
难描,对罗开更是倍加感激,由朝至晚,把他服侍得妥妥贴贴,当真体贴入微。

  这日罗开练习完毕,已是夕阳西沉,丹霞似锦之时。

  罗开用了晚饭,又想起被禁困在岛上的人,遂打算到外面走走,瞧一瞧可否
能逮到机会,往那屋子探查一番。想到这里,当下站起身来,吩咐姊妹两人不用
候门,自行去休息便是。

  他甫踏出蟠龙轩,眼前已是红云浮荡,彩霞满天,把个西湖映得一片徘红,
绚丽不已。

  罗开看见门外并无人影,他凝神细听,已听出暗处隐伏着不少人。罗开佯作
不知,踏着细步,优哉悠哉的往东面行去。才走出数十步,果然听见身后有人跟
着。罗开存心一试幻影流光的功夫,看能否把这些人甩开。

  当他走过一条小桥,便转而向北,前面却是一条小径,小径两旁,左边是一
面小湖,右边却是石山花林。

  罗开行至一花坛前,瞄了一眼四周环境,见此处丛丛簇簇,繁花丰茂,夜风
中仍夹着阵阵馨香,扑鼻而来。再见花丛之中,还有着几座假山假石,便知这是
显手段的时候了。当下略一提气,脚步一移,随即展开幻影流光这门神功,只见
影儿一闪,罗开庞大的身躯,竟瞬间不知去向。

  跟在后头的人,只觉眼前一花,已没了罗开的踪影。这些人哪曾见过这等怪
事,不由猛地一惊。即见三个人匆匆奔上前来,延颈四下寻觅张望。

  这时罗开隐在一石山后,把眼张去,见来人是当日酒宴中的「风流三子」,
便是袁天玉、马方和孔常德三人。

  这时听马方道:「真个奇怪得很,怎地眨眼之间,便失去了他的踪影?」说
着间拨开身前的花丛,探首四望。

  袁天玉脚尖一点,跃上一座石山,居高往下四望,只见四处花影斑斑,却无
一个人影。但他仍不死心,从石山跳了下来,围着花丛石间搜了一遍,依然没有
罗开的踪迹,连脚印也没一个。

  原来罗开在他跃上石山时,已施展神功窜出了花坛。

  虽然他这手幻影流光的功夫,至今只练得七八成火候,饶是如此,却已非同
凡响。若非功力已臻化境之人,实难以看清楚他的身形。

  三人四处搜了一会,自是全无发现,各人心头均是疑惑难解。

  袁天玉这时道:「明着见他在前面慢步,竟然会平地不见了人,这种事委实
离奇怪诞得紧要?马兄弟、孔兄弟,你二人先留在这里,千万不可走开。此事非
比寻常,须得马上回去禀告不可,免得公主怪罪下来,可影响了咱们的大事。」
二人点头应了,袁天玉也不敢耽搁,立即飞身而去。

  罗开一离开花坛,便即折而往东,向当日听见婴儿哭声的屋子走去。

  这时天色渐黑,晚风习习。罗开没过多久,已来到那屋子不远处。他四下细
望,见附近静悄悄的,却无一人。正当他打算行动之际,忽觉一条黑影自远处飞
奔而来。罗开一怔,忙闪身隐在草丛里,暗忖:「莫非自己已被人发现了?」

  便在他思索间,那人已经来到近处,只见那人一个起纵,已闪身在一棵大树
后。

  罗开凝神望,见这人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身材魁梧健硕,在他口唇之上,
有着两撇八字胡。罗开看见此人的样貌,脑子忽地一闪,想起一个人来,心想:
「这人的外貌长相,却和李帮主所说的卧底甚为相似,莫非这人便是水神帮的施
亮?」

  罗开虽有此想法,却也不敢大意,依然隐身一旁,不敢贸然露面,打算先看
个清楚再作计较。

  但见那人伏在树后,身子动也不动,一双眼睛却紧盯着那间屋子。

  过了一会,屋子里传来轻微的说话声,接着看见两个穿戴黑衣黑帽,一身官
服的官兵从屋里走出来。细看二人的帽子,均垂有两条红绳苏头,瞧来这两个人
的官阶也不小。

  二人手按腰间刀柄,在屋外前前后后查察,又到屋后的花丛看了一遍,见四
处并无异状,遂双双走回屋里去。

  那汉子见二人进了屋子,从树后窜了出来,见他身形一幌,已穿过屋前的矮
墙。罗开不敢怠慢,衔尾跟去,见那人已靠贴屋外的墙上,缓缓把刀抽出。

  罗开知他将要进屋动手,心念电转:「看这人的一举一动,敢情是要进屋里
救人,但他这样鹵莽行事,势必让人发现不可。他便是将屋里的人杀光,把人救
了出来,但又如何能离开这个小岛?」一念及此,便见那人快挨近屋门,当下也
不多想,俯身在地上拾起一枚石子,手指一弹,旋即把石子打出。

  那人武功极高,听得破空之声,便知有暗器打来,他恐忙屋内的人听见,一
时不敢以刀刃挡开暗器,只见他身形一旋,衣摆倏地一扬,那枚石子已给衣摆卷
住,见他一抖衣衫,那枚石子已丢在地上。

  罗开暗赞一声,便现身走出。那人看见罗开,也为之一呆。罗开微微一笑,
向他打了个手势,叫他不可轻举妄动。那人点头应了,连随悄悄还刀入鞘,脚下
一点,凌空一个觔斗,已翻到罗开跟前。

  那人甫一落地,即朝罗开抱掌一揖,轻声道:「在下施亮,见过罗庄主。」

  罗开连忙回礼,施亮道:「罗庄主,这里并非说话的地方,在下有一个秘密
所在,不知罗庄主可有时间与在下一谈?」罗开点了点头,施亮向南一指,二人
便即离开。

  施亮领引着罗开,迳往南面走去,穿过一条小径,继而走落一道小斜坡,斜
坡对开,便是波光潋滟的西湖。斜坡的尽头处,却是个小石滩。只见湖水轻轻拍
打在岩石上,溅起闪闪烁烁的小水花,映着月色星光,煞是好看。

  二人走落斜坡,向前走了十数步,便看见一个小石洞,这石洞不大,高阔只
有四五尺,洞内也不深,仅可容人蹲坐。

  这个小石洞,正好落在斜坡尽头的凹处,从斜坡上往下望,只能看见坡下的
小石滩,却无法看见这石洞。岛上巡逻的官兵,每次巡查到这里,只会在斜坡上
俯望,见石滩无人藏匿,便即转头而去,从没一次走下斜坡来。

  施亮道:「罗庄主,四湖别庄守卫森严,岛上官兵武林人士极多,四周遍布
眼线,除了这个地方外,实难找寻可谈话的地方,只得委屈庄主你了。」

  罗开道:「好说,好说!施兄弟当真神通广大,竟能发现这个地方。咱们坐
下来再说话吧。」

  二人坐在洞口的石上,只听施亮道:「相信罗庄主已知道在下的身分了?」

  罗开颔首道:「贵帮李帮主曾与区区说过,只是蟠龙轩日夜有人监视,一直
无法与施兄弟会面。」

  施亮道:「其实在下多次想去找庄主,但屋外的人看得甚是严密,始终没找
得机会,幸好今日能遇见庄主,这回确令在下安心不少了。」

  罗开听他话中有意,问道:「施兄弟急欲找罗某,是否有什么重要事情?」

  施亮点了点头:「没错,今日若非罗庄主适值出现,在下可能已经动手,到
时后果如何,连我自己也难预料。」

  罗开紧皱剑眉,问道:「到底是甚么事?莫非是与屋里被禁锢的人有关?」

  施亮道:「正是为了这事,而且还与庄主有莫大的关系。」罗开微感错愕,
施亮又道:「这件事是关乎晴云秋月两位前辈。」

  罗开听见,更觉诧异非常,说道:「两位前辈正在罗某府中,又怎会与他们
有关,在下确实糊涂了。」

  施亮摇了摇头,叹道:「罗庄主你这回可真的糊涂了!其实贵庄这两个人,
并非真是晴云秋月两位前辈,而是由其他人易容假扮的。」

  罗开听了此言,大吃一惊,一双眼睛,紧紧盯在施亮的脸上,诧异道:「什
么?他……他们是假的?」这一惊吓,当真不轻。

  施亮道:「这确是实情。假扮的人,便是阴阳二老的师弟师妹,二人的真实
姓名,在下还不知道,但二人的外号,听说是叫做甚么『千面双忍』,曾练得一
手出神入化,高超绝妙的易容之术,不但容貌能扮得唯妙唯肖,便连声线谈吐,
行动举止,也让人难分真假。」

  罗开虽知江湖中奇人异士极多,但他毕竟在江湖闯荡不久,确不曾听过这等
骇人听闻,匪夷所思之事。现下听见施亮的说话,也为之骇佩不已,徐徐叹道:
「世上竟有这样本事的人,当真无奇不有!」

  施亮道:「其实在下若非亲眼目睹,确也难以相信,但这事却千真万确。而
晴云秋月两夫妇,目下仍留在岛上,这就是更好的正明了。」

  罗开双眼倏地一亮:「施兄弟你刚才所说的话,莫非是说屋内被禁锢的人,
便是晴云秋月两位前辈?」

  施亮点头道:「原来罗庄主早已知道这件事。」

  罗开轩着眉头,沉思一会,说道:「罗某第一日来到四湖别庄,也经过那栋
屋子,当时曾听得有婴儿的哭喊声,我那时已有点犯疑,后来从公主的仆人口里
得知,前时曾有一对男女来到岛上,而那女的,手中还抱着一个婴孩,后来再没
见过二人。当时我听见,便怀疑这二人给关了起来。今日我所以到那屋子,便是
想查探一下这事情,却没想到,屋内被禁锢的人,竟然是晴云秋月两位前辈!」

  施亮道:「原来是这样。我之前也是为了这件事,才急着想通知罗庄主你,
好叫庄主作个防备,免得那千面双忍混在贵庄生事。当时我想,若然再有迟缓,
日子一久了,难保他们不弄出大事情来,到时可就麻烦了。」罗开点头感激,施
亮又道:「在下还得到一个消息,听说湘王在这几日间,会派人把他们押回湘王
府。要是这消息正确,到时要救出晴云秋月两位前辈,可又艰难多了。」

  罗开道:「难怪施兄弟今晚急于动手救人?」

  施亮道:「在下见无法与庄主接头,而在这几天里,我又与李帮主失去了联
络,但事情一日比一日紧逼,在无计可施下,也不得不冒一次险。我打算先将二
人救了出来,再带二人到这里来,暂时匿藏好,再慢慢想办法离开这里。虽然这
方法确欠周详,但时势所逼,实不宜再拖延下去,在下只好放手一搏了!」

  罗开凝想片刻,说道:「依罗某看,救人之事,务须想个周详辨法才可以行
动。是了!施兄弟可有办法通知李帮主,若有李帮主在外帮忙接应,成功的机会
便高得多了。」

  施亮想了一想,摇头说道:「通知我帮的办法虽然是有,但若要秘密行事,
恐怕是行不通。」

  罗开轩着眉头:「哦!是什么原因?」

  施亮道:「李帮主曾与在下早有约定,倘若岛上有什么事情变卦,或是在下
身分被揭露,在危急之时,便以信炮为号,咱们水神帮帮众便会前来救援。可是
信炮一放,岛上的人必会知晓,这又如何使得!」

  罗开点了点头:「施兄弟说得对。虽然以武力硬闯,未必便会输与他们,但
后果实难预料。若非不得已,要尽量避免以武力硬闯。」

  施亮伸手向前一指,说道:「咱们水神帮的兄弟就在对岸,虽然只是一湖之
隔,便是无法通知他们,如之奈何!」

  现下虽已是深夜,湖面漆黑一片,但在罗开的眼里,日间与黑夜,分别却不
大。罗开循他所指的方向望去,见对岸足有里许之遥,相信船行也要数炷香的时
间。再见岸边四周,停泊了不少船只,大大小小,不下数十艘。从外表来看,均
是一些接载客人游湖的船只,全看不出有任何异处,但又有谁知晓,内里竟然另
有乾坤。

  罗开凝视良久,脑子不停思索计策,过了一会,向施亮问道:「据我所知,
晴云秋月两位前辈只有两个女儿,不知施兄弟可知那个婴孩的来历?」

  施亮道:「这是真的么?这倒奇怪了,可是我在公主口中,知道那男婴是他
们的亲生儿子,听说还只有几个月大。」

  罗开也感奇怪,稍怔了一怔,心想:「怎地不曾听方姮说过?啊!是了,方
姮说她离家已将近一年,难怪她并不知晓已多了个弟弟。」罗开想通这一点,便
暂时把这事搁下,又再问道:「刚才我见施兄弟的举动,似乎对屋里的情形相当
清楚,究竟屋里的情形如何,有多少人把守?」

  施亮说道:「在下曾接二连三假借有事,进屋察看过两次。那屋子并不大,
除了一个厅子外,便只有数间石室,看屋内建构,十足是一间牢房。我曾在屋外
监视了多次,知道内里约有七八个官兵,日夜轮值把守,每隔半个时辰,便会有
人出屋巡查一次。而晴云秋月两夫妇,却被囚禁在一个石室内。那石室随了一扇
铁门外,便只有几个半尺见方的小孔,以作通风之用,再无其他出入口。罗庄主
听见婴儿的哭声,相信是由小孔传出来了。」

  罗开问道:「铁门的锁匙是否在官兵身上?」

  施亮点头道:「在下曾经向他们说谎,说是公主派来向二人问话,接着一个
官兵掏出锁匙,把铁门开了。却见夫妇二人的脚上,都锁上了一条铁链。最后我
叫那官兵出去,便和她们夫妇交谈了一会,并把我所知的事,一一与他们说了,
还叫他们暂宜忍耐,我会尽快救他们离开。」

  罗开听到这里,已经清楚了大概。当他想起凌云庄的两个冒牌货,心里顿感
焦心不安。若非应承了朱璎,要留在四湖别庄十日,还有晴云秋月的事情尚未解
决,巴不得立即赶回去。

  他埋头苦思,终于给他想到一个可行之法,遂抬头向施亮道:「我已想到一
个救人的方法,希望此法行得通。」

  施亮大喜,连忙追问,罗开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施亮听后,却摇头道:
「这方法虽好,但似乎不易容办到。要知这里距离对岸,少说也有里许,况且现
在天气酷寒,一般人自是无法做到,便是身具相当内力的人,也未必能抵受得住
这股严寒,这个……」

  罗开笑道:「施兄弟大可放心,便是再寒冷数倍,罗某也不会放在眼内。而
且我自小在江南长大,水性极佳,只是里许距离,绝对难不到我。施兄弟只要如
我所说,在明天日落之前,必须把我虽要的物品准备好,这样便行了。」

  施亮心里虽然将信将疑,但见罗开说得如此肯定,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唯
唯否否,点头应承。但他又哪会知道,罗开连寒潭都能出入自如,又怎会害怕这
区区的寒冷湖水。

  接着,二人把计划再三研究几回,该如何救人,该如何与外援配合,直倾谈
到月挂中天,方行离去。

     ***    ***    ***    ***

  当罗开踏进蟠龙轩,便见朱璎居中坐在客厅。

  罗开朝她微微一笑,说道:「咦!现在已经不早了,公主还没有休息么?」
他说话方完,便见珍儿捧着茶出来。

  朱璎道:「罗庄主也很夜喔!没想你也这么有雅兴,到现在才回来。」

  罗开只是淡淡一笑,却没有回答她。朱璎接着道:「我今晚来打扰庄主,确
有一件事,罗庄主且坐下来再说话。」因珍儿、珠儿在旁,朱璎对罗开的称呼,
再也不像二人单独之时,你的我的这般亲昵相唤。

  罗开缓缓坐下,方发觉八仙桌上放着一个木盘,盘上以黄缎盖住,看不见内
里是什么东西。

  朱璎微微笑道:「本公主便是为这东西而来,罗庄主不妨揭开来看看。」

  罗开心下奇怪,伸手把黄缎掀起,却见木盘内,竟齐齐整整的排列着五十锭
银子。罗开看见,不由脸现疑惑之色,眉头一颦,往朱璎望去。

  朱璎嫣然一笑,徐徐说道:「皇兄与我说,前时他在贵庄作客,言语多有冒
撞,便着我送来五千两银子,聊表罪意,望庄主笑纳。」

  罗开听后已明其意,说道:「王爷言重了,『冒撞』二字,实不敢当。况且
如此厚礼,如何克当,罗某心领便是,还请公主收回。」

  朱璎轻摇螓首,微笑道:「些须微意,实是不成礼数,倘若罗庄主嫌礼薄,
本公主再使人送来。」

  罗开说道:「公主这是什么说话。好吧!既然王爷诚意拳拳,罗某便领受是
了。呀!我想起来了,听闻在数月之前,涧河忽然大雨,洛水泛滥成灾,毁坏民
宅数千间,近万人被淹死,请问公主知否这件事情?」

  朱璎柳眉一轩,点了点头。罗开续道:「罗某目前还不欠缺银子,但那些灾
民可不同了!难得王爷慷慨,罗某便借花献佛,把这五千两转送与灾民。当然,
罗某也不会甘居中游,也愿出一万两银子,一发儿送去,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五千两银子实非一个小数目,当时每人的月钱,才只是几贯铜钱,若要剩得
五千两银子,便是几代不吃不喝,也绝不能办到。岂料罗开不但视这五千两如无
物,还全然不以为意,自掏腰囊加付一万两账灾,这等豪气,决非是一般人能为
之。

  朱璎心中一凛,暗地想道:「此人随口便是一万两,莫非他家里堆金叠玉,
家趁巨万不成?既然钱财对他无效,只得另想他法。」当下淡然一笑,道:「原
来罗庄主竟是个轻财好施,急公好义之人,失敬,失敬!这五千两银子,现既是
罗庄主之物,要如何处置,本公主自当无权过问。」

  罗开拱手道:「罗某先代那些灾民多谢公主。」

  朱璎微笑不语,咂了一口茶,放回茶盅道:「皇兄仍有一事交托下来,不知
罗庄主肯听否?」

  罗开道:「请说。」

  朱璎道:「自我父皇驱除鞑子,一统天下,从此鞑虏消荡,民和年稔,率土
宅心。皇兄知罗庄主乃是人中骐骥,曾与父皇多番表荐,罗庄主若能追随天下贤
豪,效顺我朝,自当封侯赐爵,届时享厚禄,居重荣,宗族交游光宠,不知罗庄
主意思如何?」

  罗开摇首笑道:「罗某何德何能,能让皇上荣宠!况且罗某出身寒微,素来
麋鹿之性惯了,甚么高爵丰禄,实非罗某之志,还请公主见谅。」

  朱璎笑道:「罗庄主此言差矣。目下我朝百僚师师,朝无秕政。何况我父皇
意从人望,子惠黎庶,加之又爱养贤纳士,正是四海才杰一展抱负之时,罗庄主
不妨再三考虑。」

  罗开淡淡一笑,心想:「朱元璋此人心胸狭窄,狐埋狐搰,性子多疑暴戾。
光看他戕害功臣,抑压武林,便足见一斑。什么『意从人望,子患黎庶』云云,
至今尚不得一见,这等无才无识的流氓王帝,要我罗开为其所用,直是做他的春
秋大梦。」但回念一想,又觉不宜在朱璎跟前当面推拒,免得将来坏了大事,当
下道:「罗某已明白公主心意,但这并非小事,罗开暂时实不敢下定夺,一时半
霎确难以回覆公主,便让罗某仔细参详些时,再行决定如何?」

  朱璎一拨鬓角发丝,微微笑道:「此事也不急于一时,罗庄主要想清楚,也
是应该的。好了!时间已经不早,本公主也要回去休息了,罗庄主便认真考虑一
下吧。」话后便站起身来。

  罗开见她并没有留下之意,知她十居其九还没复元过来,要不然这个荒淫公
主,哪会肯便此离去。罗开站身相送,并叫珍儿送朱璎回去,朱璎却道:「不用
了,本公主自个儿回去便行。」

  罗开送出大门,便见不远处有数人走来,罗开望去,见是「风流三子」袁天
玉等人。三人与罗开抱拳一辑,便伴着朱璎去了。


            第五十八回  双忍败露

  次日傍晚,罗开用完晚饭,已是掌灯时分,遂开始他的行动。

  只见罗开轻裘缓带,闲适从容的离开蟠龙轩,在岛上四周蹓躂。他徐步踱了
一会,见时机成熟,便故技重施,把跟踪的人甩了,一个转折,瞬间便来到斜坡
下的石洞。

  罗开甫走近石洞,发现在石洞的角落处,早已放着一个包裹,就知道施亮把
需要物件准备好。

  他看看四周无人,才走进石洞,打开包裹,见里面放着一套黑色紧身衣,还
另有一方油布。罗开从身上掏出一封信函,用那幅油布把信函包很密密实实,遂
开始脱去身上的衣服,换上了那套黑衣,再将包好的信函揣入衣里,最后把脱下
来的衣服,全都包好。

  一切办妥,罗开走出石洞,从斜坡下的石缝探出头来,悄悄往上张去,见斜
坡上并无人影,才走出石滩,纵身跃入湖中。

  罗开恐怕被人发现,一跳进湖里,便潜入水中,一口气在水底潜游了数十丈
远,方浮出水面来,往前看去,对岸的船群黑漆一片,隐约间只有几点灯光。罗
开不敢怠慢,免得耽误了时间,运起内力,犹如一条大鱼似的,迳往湖的对岸游
去。罗开游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游近目的地,忽地闻得一声喓喝,自前面的船
群传将过来:「来人是谁?快给我游过来。」罗开循声望去,见一艘大船上,却
站着数名大汉,不住指手划脚。

  那大汉这般一喝,没过多久,数十艘船均陆续拥出人来,刹时间火把灯笼幌
动,把个湖面照得通亮,而喝声也越来越多。

  罗开心想:「水神帮果真守卫森严,我还没游近,便已经给他们发现了。但
这些人如此高声呼喝,有恃无恐的嚷嚷喧叫,难道就不怕官家发觉?」

  罗开正要开声说出来意,但随即一想,便觉不妥,心想自己仍未确定对方的
身分前,怎能如此轻率冒失。当下收口不语,直往那艘大船游去。当游至大船数
丈处,便见一只小船朝他迎面而来。

  小船之上,站着有四个人,其中一人右手高举灯笼,见罗开始终一声不吭,
更加叠起十二分精神,沉声喝道:「阁下是何人,请亮个万儿来。」

  那小船俄顷便划到罗开身前,船上那手提灯笼的人,自当然不肯让他上船,
正要开声问个清楚,岂料还没开口,已见罗开右手攀着船边,暗运真气,人已从
水里一跃而起,轻轻落在船头上。

  四人只觉眼前一花,便看见罗开已站在身前。四人见来人这般身手,尽皆一
惊,纷纷抽出所携兵刃,退后几步,摆开架式迎敌。

  罗开站在船头,连随向四人抱拳道:「在下凌云庄罗开,有要事求见贵帮李
帮主,请诸位代为通传一声。」

  四人听见此话,同时一愕。那个持灯笼的汉子,前时曾在渡头见过罗开,只
是现在天色漆黑,且罗开头发尽湿,遮去了半边脸,加上刚才罗开的动作委实太
快,一时无法让他看清楚,现听见这句说话,连忙提高灯笼,往罗开脸上一照,
见眼前之人果然是罗开,当即躬身道:「不知是罗庄主驾到,刚才多有冒犯,不
礼之处,请庄主多多原谅。」众人同时抱拳行礼。

  罗开赶忙回礼:「好说,好说!罗某深夜造访,不曾招呼贵帮,实是罗某的
不是,诸位大哥也不必多礼。」

  提着灯笼的汉子倏地回身,朝大船上打了个手势,接着开声喊道:「凌云庄
罗庄主驾到。」大船上众汉子听见,登时静了下来。

  小船靠到大船旁边,见大船上早已放下一条木梯,一把熟悉的声音自船上响
起:「原来是罗庄主亲临,李某有失远迎。」罗开抬首往上望去,见李展已站在
船旁,罗开向他一辑,便即踏梯上船。

  罗开才一上到船来,见船上已站着两排人,全都是一身黑衣,众人看见罗开
踏上船来,一齐朝他躬身行礼。罗开当即抱拳,和众人打个罗圈儿揖。

  李展迎上前来,亲热地道:「方才听见手下说有人游近,当时李某真的吓了
一跳,我还道是甚么高人,能在如此严寒的天气下,竟有这般大本领,没想到来
人竟是罗庄主。」

  罗开施礼道:「罗某今晚夤夜来到贵帮,实有一事请李帮主帮忙。」

  李展看见罗开突然来到这里,便已料到几分,若非有什么重要事情,罗开也
不会巴巴的由小瀛州游来这里,便即道:「罗庄主也太见外了,只要李某人能做
得来的,罗庄主尽管吩咐便是。来!咱们到船舱里再慢慢说,罗庄主请!」接着
并肩往船舱走去。

  二人才刚坐定,便见一个手下捧着一大罈酒进来,跟着为二人斟上两大碗。
待那人离开船舱,李展道:「罗庄主在如此奇寒的天气下,竟能由小瀛州游至这
里来,这等出神入化的本事,相信这世上确没有几人了,李某真的佩服得五体投
地!罗庄主请先喝口水酒,驱驱寒气再谈正经事。来,李某先敬罗庄主一碗。」

  罗开也不客气,便与李展互敬一碗,方道:「罗某今日来见李帮主,实有一
事相求……」接着把晴云秋月夫妇被囚禁岛上,他与施亮如何筹划救人,全部向
李展说了。

  李展听后,颔首道:「原来是这样,这也难怪罗庄主你紧张的!至于接应救
人一事,便落在李展身上好了。」

  罗开从怀中取出已包好的信函,递与李展道:「这一封信,有烦帮主替罗某
送去凌云庄,这封信极为紧要,决不可落入旁人手上,贵帮务必直接交与敝庄白
姑娘手中不可。」

  李展接过那封信,说道:「罗庄主放心,这事李某人会亲手办理,绝对不敢
假手于旁人。」

  罗开再三多谢,便与李展继续商讨如何救人等事,直谈了数炷香时间,见时
候已入深夜,为免让朱璎起疑,知道再不能逗留下去,便向李展告辞。

  李展当下传令下去,派人用小船送罗开回小瀛州。罗开见他诚意款款,遂不
便推拒,便乘小船离去,直至驶近小瀛州半里许,罗开才离开小船,跳下湖中,
朝四湖别庄游回去。

     ***    ***    ***    ***

  翌日,在凌霄阁的内厅里,白家姊妹、董依依、怪婆婆、上官柳、长兴银号
总管田璜等六人,正坐在厅上商谈公事。

  只听白瑞雪道:「田总管,前时你着人送来的计划及帐本,我已详细看过。
三间银号、八间珠宝行、十间押店、六间字画店,总数是十二万七千余两白银,
这个数目并不算庞大,就依田总管你所提出的照办吧。但我仍有一点问题,以上
这些高档行业,利润虽然丰厚,也是一条收入的财路。可是在这些行业中,所用
的人手并不多,对一些穷苦大众来说,帮助却不大!田总管,依你来看,能否再
加添多几个行业?」

  田璜道:「这个自然可以,但用得上大量人手的行业,实在并不很多,况且
这些行业,十居其九,大多已经有帮会垄断,独占利益。便如江南的陆运,是由
白虎帮操纵着;在水路方面,便有水神帮把持,至于其他米商、盐商,亦是有人
在后面撑持,倘若咱们要伸手进去这些行业,恐怕并不容易。说得不好听,随时
会有动枪动刀的可能,无疑是让咱们多树敌人。若要再增加其他行业,咱们必需
考虑利弊得失,才不致判断错误,免得到时一发不可收拾。」

  众人听后,也觉此话极有道理。白瑞雪沉思片刻,说道:「除了这些行业,
难道便再没有其他么?」

  田璜点头道:「其实老夫也想过这问题,一些如酒肆客店、彩帛等行业,咱
们都可以考虑经营,投资也不算很大,但这些行业收入有限,不宜过于偏重。」
田璜顿了一顿,又道:「大小姐不用担心,现在咱们只是在杭州入手,先在这里
立定根基,接着再陆续往他处发展,只要某处地方有什么行业可做,咱们便即去
做,这样总好过抢人饭碗,也免去不少麻烦。」白瑞雪听后,只得点头应是。

  白婉婷道:「关于招集武师一事,不知田总管有何意见?」

  田璜含笑道:「关于这一点,确实不是老夫之才,实在不敢妄加意见。」

  上官柳突然道:「这方面我也有想过,只是不知可对否。」

  白瑞雪笑道:「上官柳你素来脑灵心巧,机敏过人,你想出来的计策,想必
也差不到哪里去,你便说来听听,让大家参详参详。」

  上官柳不由听得腆然起来,说道:「白姊姊不要取笑我了。其实也说不上是
什么计策。我只是觉得,要是胡乱找些只懂得几招花拳绣腿,或是一些武功寻常
之辈,咱们就是人数再多,也只是管看不管用,若然有起事来,这些人自帮不上
甚么忙,还会损了凌云庄的名头,不知大家认为我说得对否?」

  怪婆婆首先赞同,点头说道:「上官柳说得对,老婆子我也认为凡事该讲求
效率,尤其在招募武师方面,不在数量多寡。有道:兵在精不在多。若然全是些
只懂吃饭的傢伙,也只是白养。」

  上官柳接着道:「一个好手,实在强胜过十个庸夫。还有最重要一点,便是
可避免庄内人多手杂,减少奸细乘虚混入本庄来。」最后一句,当真切中要点,
众人无不点头称是。

  白婉婷道:「但要聘请这样的高手,相信并不容易哦!」

  上官柳道:「其实表面看似艰难,要是用点心思,也不是如何困难的。咱们
大可以选定一个遴聘日子,到各地大肆宣传,以征聘护庄教头为名,到时在庄上
摆设一个擂台,再进行筛选,这不是可以了么。」

  白瑞雪沉思半晌,颔首道:「这方法大为可行,咱们只要道明是招聘护庄教
头,若非武功已有相当造诣的人,决计不敢前来考量教头一职。」

  董依依却道:「到时人人都来应征教头,到时庄内岂不是只有教头,武师又
从何而来?」

  众人听见,尽皆瞠目,不由互望一眼,旋即呵呵大笑起来。董依依不明他们
笑甚么,娇嗔道:「我……我说得不对么?」

  上官柳笑道:「我没有说你错。咱们虽是打着招聘教头的招牌,无疑武功最
高者,自当然是教头的首选,但那些武功稍次的人,只要他们肯屈就肯做武师,
难道咱们便不聘用他们么。」董依依终于明白了,不由拍手叫好。

  白瑞雪向田璜道:「田总管,我还有一事想要你帮忙。」

  田璜连随道:「大小姐请说。」

  白瑞雪道:「凌云庄虽然地方宽敞,到时一旦招聘人手,人量自然会增加不
少,以目前庄里的格局布置,楼子房间的数量,实在是不够使用,我想再在庄外
多建几栋房舍,以备不时之需。」

  田璜道:「这个问题并不难,不知道大小姐可有合适的地方?」

  白瑞雪道:「我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说着从衣衫里掏出一张地图来,展
陈在桌面上,指着地图道:「这里是凌云庄的所在,而目前庄内的楼房布置,我
也不打算再加改动,就让他保持原状便是。」

  田璜向桌上的地图望去,见上面大大小小的划着几个红圈,便知是加建楼房
的所在地。

  白瑞雪又道:「这里是庄前大门的竹林,我想把大部分竹林劈去,在庄外大
门的两旁,每边各建一楝楼房,作为护庄武师的居所,凌云庄大门前的正中央,
建一个可容千人的广场。接着在庄外其他的方,另建几个庄院。但这几处地方,
务须做到与凌云庄无关,这样才能达到护庄的效果,大家说这样可好么?」

  田璜指着地图道:「这些用红笔圈上的地方,便是新庄院的地点?」

  白瑞雪道:「没错,我早已经研究过了,这几处地方,目前还没有任何建筑
物,正合咱们使用。而这处岳湖之旁,庄院南面的『兰花茶园』,北里湖边及凌
云庄西面,各自兴建一个庄院。按照这样,凌云庄除了北面外,东、南、西三个
方向,均设有咱们的据点。倘若凌云庄有什么事情发生,这几处外围据点,便能
相互掸援,以作照应。」

  众人看见这几个地点,全都是地下密室的出入口,已知晓白瑞雪的用意。

  白瑞雪续道:「关于这几处地方的符契,咱们实不便与杭州地方官接洽,地
契一事,便有劳田总管代为与官府办理了。」

  田璜点头道:「这方面老夫知道怎样做,大小姐尽管放心。」

  白瑞雪道:「当契约办理妥当,动工之前若有甚么问题,如哪处地方须要保
留,哪处地方须要拆毁,田总管可与上官柳商量。」接着向上官柳道:「打后加
建房舍一事,便有劳你了。」

  上官柳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白瑞雪之所以要他监督这事情,主要是叫他保留
那些秘密出入口,免得给工人发现或毁去。上官柳朝她点点头,示意明白。

  便在这时,一个武师走进厅来,打了个千,向白瑞雪禀道:「白庄主,水神
帮李帮主有要事求见。」

  白瑞雪听见,不由一怔,心想:「那个水神帮帮主怎会突然来到这里?难道
罗开在小瀛州出了什么事?」心念甫落,连随问道:「他的人呢?」

  那武师道:「正在凌霄阁门外等候。」

  白瑞雪转向田璜道:「田总管,你且宽坐,我去迎客便回。」便与那武师步
出厅子。

  没过多久,白瑞雪已陪了李展进来。

  众人看见,均站起身来。白瑞雪与众人一一介绍,招呼李展坐下,丫鬟随即
送上香茗,白瑞雪问道:「李帮主今日驾临敝庄,不知有何贵干?」

  李展掏出罗开的信函,双手递与白瑞雪,道:「罗庄主有一重要书函交与李
某人,着李某亲自前来转交白姑娘。」

  白瑞雪听见是罗开的书函,便即接了过来。厅上众人也是疑虑满胸,心知罗
开若非有要紧事情,决计不会这样做。白瑞雪展信一看,不由脸色立变,把那封
信递给怪婆婆,说道:「邱婆婆,请你看一看!」

  怪婆婆看毕,便把那封信交还白瑞雪,摇头道:「真的如我当初所想,这两
个人果然是大有问题,幸好咱们早有准备,没将庄内的事情给他们知道,若不然
后果可真不小了。」

  白瑞雪点了点头,便向白婉婷道:「婉婷!你出去吩咐厅外的武师,没得我
准许,任何人不得进入此厅一步。」

  田璜在旁听见,知道庄内必有什么大事情发生,心想自己并非庄内的人,实
不宜逗留,便站起身告辞。白瑞雪连忙开言挽留,但田璜坚决说有事在身,不能
多留。白瑞雪见他决意离去,只得起身相送。

  白瑞雪送了田璜,回来甫坐下,李展道:「罗庄主还嘱咐在下一事,务必要
与白姑娘说……」说到这里,忽地停口不语,欲言又止,似是不知该否说下去。

  白瑞雪知他有所顾忌的原因,遂道:「这里都是自己人,李帮主请直说。」

  李展点头道:「罗庄主说,混进贵庄的千面双忍,乃是阴阳二老的师弟妹,
两人的武功如何,罗庄主目前还不知,要如何处置他们二人,全由白姑娘作主。
还说最好暂时不用伤害他们,待罗庄主先救出晴云秋月两位前辈,到时看情形再
作计较。」

  上官柳、白婉婷、董依依等三人因没看见信中的内容,李展这一番说活,全
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两个人?什么千面双忍?全不知他在说什么?

  董依依连忙问道:「瑞雪姐,我一点也听不明白,罗开哥这封信到底说些甚
么?」白瑞雪便把信里的内容说了。

  三人听后大吃一惊,万没想到,庄里的晴云秋月二位前辈,竟然是被人易容
假份的!而且这等高超的易容术,连身为女儿的方家姊妹,也瞧不出半点端倪,
这种易容本事,真是骇人听闻。

  董依依站起身来,怒道:「这两人如此可恶,待我现在去把他们捉来。」

  怪婆婆老眼一瞪,喝道:「你不要胡闹,他们既然已在庄内,还怕二人会飞
上天去,你急个什么,还不给我坐下来。」

  董依依小嘴一努,只得乖乖的坐下。上官柳沉思半晌,道:「这事当真非同
小可,倘若咱们向方家姊妹说明真相,恐咱她们也不会相信。但若不与她们说,
又不知这两个人会否加害她们,这个真教人难做!」

  白瑞雪点头道:「上官柳此话说得没错,为了这二人不伤害她们姊妹两人,
唯今之计,还是先将这两人拿下,再与方家姊妹说个清楚。而我更有所虑的,便
是他们既能假冒晴云秋月两位前辈,亦同样可以假冒咱们任何一人,若不及早把
这二人擒住,真个后患无穷。待得咱们把这二人制住,打后如何处理他们,便待
罗开回来再作打算。」

  董依依听见白瑞雪的说话,连忙摇手道:「我不是假冒的,我是千真万确的
依依,你们不要误会我喔。」众人见了,也不由一笑。

  怪婆婆道:「当日我早有所觉,这两人的武功极为寻常,要擒住他们,应该
不会太难,但他们既有这种古怪的本事,难保没有其他更厉害的手段,行动之时
千万不可大意,务必要一举成擒,绝不能给他们有还手的机会。」众人均点头称
是。

  这时白瑞雪问道:「李帮主,刚才罗庄主在信上提到,叫咱们后晚必须配合
他的行动,好把晴云秋月两位前辈救出来,一切详情,叫我与帮主你再行商量,
不知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呢?」

  李展道:「关于搭救两任前辈一事,罗庄主早已和我商议停当。说起来也寻
常得紧,只是一般声东击西之计。」

  白瑞雪道:「哦!到底是怎样声东击西?李帮主请说。」

  李展道:「当晚罗庄主会与敞帮的一名内应,先把两位前辈救出来,再把他
们匿藏在岛的东面。与此同时,敞帮会集合十艘大船,往小瀛州西面作势佯攻,
岛上的官兵见咱们大举来攻,势必会把主力放在岛西。那时我另派一艘船,悄悄
驶至岛的东面,接载两位前辈离开。」

  白瑞雪问道:「罗庄主说要咱们配合他,这又是甚么一回事?」

  李展说道:「为求计出万全,白姑娘请多派几名高手,一同乘船前往岛东救
人,到时便是有强敌从中阻挠,咱们再也不用担心了。」

  白婉婷道:「贵帮这样做,岂不是明摆着与官府作对,后果可真不小哦!」

  季展笑道:「敝帮与官府作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再多一次,也算不上什
么,况且今次并非真的攻上岛去,只是在小瀛州西面作威作势,他们也奈何我不
得。」

  董依依蹙起柳眉,问道:「罗开哥呢?他还要留在岛上么?」

  李展道:「这点我也曾问过罗庄主,但罗庄主说,他既然答允那公主留在岛
上十日,若无特别原因,便该留足十日才是。罗庄主与我说,男儿汉说过的话,
该是一便一,决不能失信于人。」

  董依依翘起小嘴,啐道:「那要看对待什么人,那个公主妖里妖气的,准不
是什么好人,便是失信于她又怎样。」

  上官柳道:「瞧你这副怒气冲冲的模样,莫非害怕那公主抢走罗庄主?」

  董依依瞪了他一眼,嗔道:「我才不担心呢。那个公主虽然妖艳,但要引诱
罗开哥,我相信她还没这个能耐!」

  上官柳呵呵一笑,便再不语。董依依看见他这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心中更是
有气:「你这个上官柳笑甚么,难道我说得不对么?」

  白婉婷也插上一嘴,说道:「咱们庄里这么多女子,谁不胜过那个妖女,罗
开哥又怎可能瞧上她。依依,不要听他胡言乱语。」

  上官柳微微一笑:「男人的心思,又岂是你们想得如此简单。要知那个猫儿
不吃腥的,你们还是小心点好,到时莫要后悔!」

  董依依吃吃笑道:「罗开哥才不像你,我对他极有信心,你不要来唬我。」

  怪婆婆见三人愈说愈不成样子,斥道:「你们三人说话也该有点分寸,在客
人面前,尽说出这些穷极无聊的话,不觉害羞么?」三人听见,登时噤口不语。

  李展也曾年轻过,当然明白年轻人的心性,自不会介意这些小事,只得在旁
陪笑。

  众人继续商议了一会,彼此并约好救人的时间,李展才告辞离开凌云庄。

  李展才一离去,怪婆婆便站起身道:「现在也是咱们动手的时候了。依依,
你现在先去把方家姊妹引开,态度要自然一点,千万不可让这两个人看出破绽,
知道么?」

  董依依见马上有好戏看了,登时兴奋起来,说道:「我晓得的,一切交给我
辨吧。」

  白婉婷道:「依依!我与你一起去。」话落,二人便匆匆走出厅子。[/color][/size][/font]

流風之回雪 2011-2-4 12:49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五十九回  魔头群集

  罗开把事情通知了白瑞雪,让他放心了不少。但在他心里,仍是担心着一件
事,便是珍儿和珠儿这对姊妹花。

  朱璎既然答允了罗开,把姊妹二人送与他,届时十天期满,本可大大方方带
同二人离去。但目下情形,却大有不同。罗开对救人一事,始终仍是有点隐忧,
到时环境如何,实在难以预料。倘若行动稍有阻挠,或是出了什么乱子,难保朱
璎一气之下,突然反口,甚至会对姊妹二人不利。

  罗开一念及此,心中不由惴惴。他忖思良久,终于下了一个决定,便叫姊妹
二人进来,把救人一事,全都与她们说了。

  姊妹二人默默听着,自不会想到罗开心中的忧虑,只觉眼前这个恩人,确是
个拳头走得马,臂膊立得人的磊落君子,直到罗开对二人说:「便因为这样,到
时我若把人救出,难保公主不记恨于我,甚至连你们都怀恨在心,这点咱们可不
能不防。」

  二人听后,也觉罗开的说话有理,只得互望一眼,心中未免六神不安。

  罗开看见二人的模样,不禁微微笑道:「你二人无须担心,我已经有了一个
计策,到时我先行送你们离开这里,就是公主要反口,也奈何咱们不得。」

  珍儿和珠儿听见,心里大喜,连忙跪下磕头。

  罗开上前把二人扶住,说道:「你二人快快起来,我尚有说话未说。」二人
盈盈站起,只听罗开道:「你们留心听我说,从今日起,你我之间,再也不是什
么主仆关系,以后更不用再服侍我,当我是朋友便行。倘若你们不答应,便是不
想和我做朋友,待得离开这里后,咱们只好各走东西了。」

  姊妹二人听了,登时愣住,眼睛忽地红将起来,珍儿强忍着泪水,哀求道:
「罗庄主,请你不可不要咱们,只要能让咱们跟着你,咱们什么也肯答应!」

  罗开道:「这是你们说的,以后可要记住哦。」二女连忙点头,罗开续道:
「还有从现在开始,我不再珍儿、珠儿的称呼你们了,便叫你们原来的名字吧。
若我没有记错,珍儿叫做晓茵,珠儿是叫晓芍,我说得对么?」二人又点点头。

  晓芍道:「罗庄主,我还有一个请求,你必须要答应我,可以吗?」

  罗开轩着眉头,问道:「你且说来听听,能否答应你们,我倒要听过才下决
定。」

  晓芍嗫嚅道:「我是想,既然罗庄主尚要留在岛上几日,在这几日间,便让
咱们继续服侍你,直至咱们离开这里为止,这样可以么?」

  罗开听见原来是这事,又见二人一片诚恳,当下笑道:「好吧!但只限于这
两天,当离开这里之后,你二人便要听我的说话。」

  二女见他答应,立时脸现喜色,晓茵喜道:「罗庄主你记错了,你来了四湖
别庄只是七天,还有三天才满十日,又怎能说只限于这两天呢?」

  罗开微微一笑,说道:「我才没有记错,因为你们明晚便要离开这里,这不
是只有两天么。」

  晓茵和晓芍听见,眼睛立即睁得又圆又大,怔怔的望着罗开。

  罗开笑道:「你们二人怎么了,高兴得说不出话来吗?」

  晓芍道:「罗庄主,你也和咱们一起离去么?」

  罗开摇头道:「我方才不是说过了吗,会先行让你们离开这里,免得公主忽
然反口。明天用完晚饭,你们二人陪我一起到外面走走,到时自会有人接载你们
离去。而我还要在这里待多一日。现在你们先回去准备一下,那些衣衫杂物等,
便不用携带了。若有什么重要物件,便藏在衣服里,要是大包细包的拿在手里,
便会让人起疑。好了!我现在还要练功,你们先出去吧!」

     ***    ***    ***    ***

  次日中午,一名官兵来到蟠龙轩传话,说公主邀请罗开前往一趟。

  罗开听后,不由眉头一皱,心想:「莫非这个淫荡公主竟如此情急,光天化
日之下,也要与自己做那回事?」但她既然已派人过来传言,却不能不去,只得
随那官兵去了。

  其实罗开早己知道朱璎的住处所在,确无须要人引路。二人来到一栋异常壮
丽的屋舍,见大门中开,十余个衣冠齐整的官兵,分站门外两旁把守。

  大门的正中央,一个兵头模样的军官见罗开来到,立即迎上前去,躬身道:
「恭迎罗庄主大驾,王爷和公主正在大厅相候。」

  罗开听见王爷这两个字,略为一怔,心里却想:「原来朱柏来了这里,料来
也不会有什么好事!」当下拱了拱手,说道:「官爷有礼,实不敢当。」便跟着
那军官踏进屋内。

  朱璎的居处,罗开之前从没有进来过,这趟还是首次。

  只见屋内布置极尽富丽奢华,处处画栋雕梁,光彩夺目。厅子的地上,铺上
雪白的花纹方砖,墙壁四周,却用白玉雕以花卉,雕工异常精致典雅,相信是出
自巨匠之手,一派琳宫梵宇的气象。

  那名军官引领罗开走过前厅,朝内厅走去。内厅外站着两名官兵,见罗开二
人走来,连忙躬身行礼。才步进厅子,即听那军官道:「王爷、公主,罗庄主驾
到!」当下身子一让,请罗开进去。

  罗开往厅上望去,看见朱柏、朱璎兄妹二人已然在坐,而两人的身边,还坐
着四个人,其中两人,骇然是阴阳二老,另外是一男一女,罗开均不曾见过面。

  只见那男人,年约五十上下年纪,身体颀长,颧骨高耸,面色略带灰黄,一
脸愁眉苦面的模样。这等形状怪异的人物,一看便知是个武功不弱的人物。原来
这人名叫樊川,外号人称「铁尸」,是黑道中一个极厉害的魔头。此人内力相当
深厚,还练有一手「铁展拳」,一拳打出,大有折树毁墙,开碑碎石之能。

  罗开徐徐把视线一移,望向另一名女子,孰料一看之下,心房登时一跳。那
名女子年纪甚轻,乍看之下,绝不会超过二十岁,身穿一袭湖水色宫装,颈项之
上,戴着一串黑珍珠,每颗珍珠又圆又大,真垂至她高耸的前胸,明珠衬着她一
身水色衣衫,色泽深浅分明,使那串珍珠更显耀眼夺目。

  而最教罗开惊讶的,并非这一串名贵的黑珍珠,而是这女子实在是美得今人
大吃一惊。她不但长得娇若春花,粉光脂艳,且带有几分软怯娇柔,惹人怜爱的
味道。坐在她身旁的朱璎,也算是个难得的大美人,但二人如此并坐着,一经比
量,朱璎登时给她比了下去,便是在凌云庄诸美女中,也无人能敢说胜过于她。

  幸好罗开已不是从前的小子。常言说得好:「居移气,养移体」,罗开自从
离开水牢,学得一身本事后,在这些日子里,所结交的人物中,不是大大有名的
武林前辈,便是如朱柏这等皇室亲贵。而自己也在不知不觉间,自然而然有股庄
严之气。再加上他内功深厚,自制能力已不同往昔了,才不致在这美女前失了仪
态。

  其实,这个犹胜出浴太真,赛逾捧心西子的美女,光凭她这副艳绝人寰的外
表,任你如何去看,都极难想像她竟是个极为荒淫,性子异常狠毒的大魔女,就
是瑶姬和朱璎与她相比,也只是小巫见大巫,若论淫荡阴鸷,还不及她的一二。

  原来这个美女,却是烟润崖「紫府仙宫」的新任宫主,姓紫,名嫣雩,江湖
上人称「摄魂仙子」,但见过她真人的,可说少之又少,大多只知其名而已。

  紫府仙宫在江湖道上,近百年来,向来名声极差,深受武林人士憎恶。

  听说紫府仙宫初建宫之时,并非在烟润崖,而是在昌州以北的雀鼠谷。

  原始创者是一个女人,姓紫名如仙。当时紫如仙在江湖上,也是个著名的美
女,便在她二十多岁那年,紫如仙与一名英俊男子相恋,确是一对郎才女貌的佳
人。

  可是好景不常,不知是否彩云易散,只是过了两年,二人不知为何,忽的感
情破裂,二人从此各奔东西。自此之后,紫如仙心性大变,似乎恨极天下间的男
人!又过得几年,闻得紫如仙淫性大发,四下引诱江湖上有名的美男子,并把这
些俊男,色诱至紫府仙宫,并与这些人大肆淫行,一经让她玩厌,便以极其狠辣
的手段,把那男人处死。

  曾有传言,紫如仙每杀一个男人,都把男人的阳物割下,好好收藏起来。最
终江湖正派人士探知她的劣行,便联手大举进攻紫府仙宫,可是紫如仙练得一身
厉害武功,其武功之高,委实令人咋舌。那时正派人士虽多,但也奈何她不得,
终于给她逃逸而去,从此紫如仙便失去了踪影。

  紫如仙逃去后,有人在仙宫里搜出一个木盒,群雄打开木盒一看,发觉里面
大大小小的,竟放了数百具男人的话儿,被他所害的男人,确实为数不少。

  韶光荏苒,不觉又过了数十年。江湖中人随着日子流逝,也把这事慢慢淡忘
了。岂料,紫府仙宫又重现武林,当时的宫主,同样姓紫,也是一个年轻美女。
这个新任宫主,武功同样极高,但甚少在江湖上走动,致恶行不倡。紫府仙宫行
事异常诡秘,但手段却相当心狠手辣,倘若有人开罪了他们,小则将那人断首分
尸,重则必遭全家诛灭,不分大小,鸡犬不留。

  自此江湖中人,每听见紫府仙宫,大多对他们忍让三分,免得招祸上身。

  原来紫府仙宫宫规极严,自建宫以来,从不招纳外人,更不许与宫外的人婚
配,另闢一方天地。

  直来宫中女尊男悲,而宫内的丁口,自百多年来,全由宫内男女自行繁衍。
而且为求宫内人丁兴盛,根绊昌明,宫内并无婚对制度,只要男女双方同意,便
可随意自行交媾配对。而宫中的女子,亦可与宫外男人交欢,但不论与宫内或宫
外所生的儿女,全交由宫中抚养。如此百多年繁衍下来,今日紫府仙宫的人口,
已达万人之众。

  紫府仙宫十数代相传,历代宫主,均由年轻貌美的女性继任。

  每代承继宫主之人,并非以亲族相传,而是在宫中的女孩中,挑选几个长相
最美、最有学武潜质的女孩,从她们六岁开始,便进行读书识字,修练祖传的武
功。直到女孩子们踏上十二岁,再进行最后筛选,选出一个才貌双全,忠心不二
的美女,称之为婺女。同一时间,还要接受男女交欢之术。皆因当成为紫府仙宫
宫主后,将拥有近百男妾服侍,犹如皇帝一般,任由那宫主随时欢狎。

  到得那婺女长到十八岁,便会承接现任的宫主。便因为这样,紫府仙宫的宫
主,如无意外,最长任期只有十二年,到三十岁那年,便须自动让位,再由那位
婺女接上成为宫主。

  这时,朱柏和朱璎兄妹二人,看见罗开进来,便即离坐起身。其余四人看见
主子对罗开如此恭谨,都纷纷站了起来。

  只听朱柏拱手说道:「数日不见,罗庄主风采依然,请坐。」

  罗开抱拳道:「原来是王爷相邀,罗某叨扰了。」话后向众人团团一揖,各
分宾主就座。四人除了阴阳二老外,樊川和紫嫣雩二人,早已在朱柏口中得知罗
开的底细,真难相信眼前这个文质彬彬,才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竟是一个身怀
上乘武功的厉害人物,心中均是疑信参半。

  朱柏接着为罗开介绍樊紫二人,彼此不免客套一番,一名仆役送上香茶。随
听朱柏道:「小王曾听令妹说,罗庄主为了水神帮帮众,愿留此作客十日,这等
豪侠气盖,实在叫小王敬佩。」

  罗开谦然道:「小王太夸奖了,罗某实不敢当。」话毕,罗开脸显松容,把
目光望向座上众人,当他的视线掠到紫嫣雩之际,不知为何,心头猛然一颤,一
对眼睛,立时像不是自己似的,竟失去了使唤,只是紧紧盯在紫嫣雩的俏脸上,
一时使他无法移开。

  罗开蓦地一惊,旋即气聚单田,警心涤虑,脑海中登时清明了不少,饶是如
此,但那双眼睛,仍是失去了自控,始终无法逃出她那摄人的目光。罗开虽然惊
觉不妥,却又不明原因何在,更是无力抗拒。

  与此同时,罗开忽见眼前的紫嫣雩如变魔法般,不知为何,也不知是否是幻
觉,只见眼前的紫嫣雩,忽然变得身无寸缕,浑身赤条条的坐着。而她胸前那对
诱人饱满的玉峰,竟傲然地耸挺在他跟前,那形状之优美,肌理之嫩腻,却是罗
开不曾见过的绝顶上品。

  罗开努力地想移开眼睛,但任他如何努力,始终无法辨到。

  便在此刻,罗开倏觉体内的团团慾火,忽地全涌至胯间来。而最要命儿的,
便是那根丈八龙枪,竟然全失了控制,突然高高的竖将起来。

  罗开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他自练得乾坤坎离大法后,可谓定力超凡,殊
非常人能及。岂知以他如此定力深厚的人,此刻尚且抵挡不住,要是换上寻常的
男人,相信非慾火焚身,扑将上前把她大肆淫辱一番不可。

  正当他大感困惑之际,罗开顿感神智一清,浑身慾火,戛然而止,而眼前的
紫嫣雩,依然衣衫齐整,哪里有半点胸乳露了出来。

  罗开猛一定神,一张俊脸,早以发红发热,浑身踧不安。

  朱柏看见罗开适才那失神的模样,便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头暗地发笑。

  不久之前,他也曾领教过紫嫣雩这门既淫靡,又美妙绝伦的手段,当真叫人
销魂落魄,淫奔风流。直至现在,仍教他回味无穷。莫怪他今回肯重金礼聘,以
年金万两,把紫府仙宫收为己用。

  原来紫府仙宫却有一门祖传心法,名为「倩女摄魂」大法。这门摄魂大法,
能将施法人的心念,以目光勾扰他人的神志,让人神摇意夺,心神迷乱。连罗开
这等功力高深,定力超凡的人物,也不免着了她的道儿。

  坐在一旁的朱璎,却不知晓紫嫣雩有这个本事,还道罗开见着眼前这美女,
竟然淫心萌动,方会如此失魂落魄,不禁心中妒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这时朱柏吩咐:「开席!」遂站起身来,引着众人走出内厅。当众人来到前
厅,两名官兵随手关上了厅门。

  罗开经过刚才紫嫣雩这一件怪事,遂把目光尽量移开,再不敢多望她一眼。
当他随着众人来到前厅,便见居中的八仙桌上,早已披着大红桌围,桌上器皿陈
设,却是罗开之前见过的一样,均是嵌玉镶金的精品。

  朱柏朝罗开躬身道:「罗庄主请上座。」竟然招呼罗开坐上首席。

  罗开连忙推却:「不敢,不敢!在下得与王爷、公主及诸位英雄并坐,已是
生平幸事,哪敢上坐?」

  可是朱柏极为坚执,罗开见无从推辞,只得说了声多谢,便在上首坐下。而
朱柏、朱璎两兄妹,却在下首主位相陪,接着众人纷纷入席。

  罗开见朱柏执礼甚恭,大异往常,心里不禁犯疑:「朱柏身为王子,当日他
在我庄气焰熏天,威势极盛,今日因何一反常态,变得恭肃严整,犹如换了另一
人似的。况且我曾让他吃了龙涎丹,该当恨我入骨才是,岂会对我谦谨如斯。莫
非他已知内情,知道那枚龙涎丹是假丹?还是另设有什么毒计要加害于我?」

  便在罗开暗自忖测之际,忽听朱柏朗声道:「有请十绝先生。」

  阴阳二老离坐走进内室,没过多久,便见二人陪了一个老人进来。朱柏连随
站起相迎,说道:「十绝先生,这位便是小王说过的罗庄主,今次能得罗庄主光
临,实是给足小王的面子了。」接着向罗开道:「罗庄主,这位慕容前辈,人称
十绝先生,却是两位童先生的师父。」

  罗开自十绝先生进来,便把他瞧了个清楚,只见此人须发皆白,低眉深目,
鼻梁高挺,一看就知是外族人士,若非胡人,便是来自天竺。罗开脑际一闪,忽
地想起一件事来。

  当日罗开给阴阳二老所伤,伤愈之后,曾听怪婆婆说过,阴阳神掌原是西域
天竺日火教的武功。听说日火教于五十年前,曾派数十名高手前来中土,开始创
立中土支教。当时支教教主名为岳都,后因此教行事胡作非为,奸淫掳掠,无所
不为,直是无法无天。后来少林、武当及其他派中高手,一同联手把日火教支教
灭了,而岳都也不知所踪。罗开此刻见了这个人,心里不由犯疑起来,莫非此人
便是那个岳都?

  罗开听完朱柏介绍后,当即站起身来,拱手道:「久仰,久仰。」

  十绝先生张着一对老眼,在罗开身上转了几转,道:「罗庄主的大名,老朽
早有所闻,今日一见,方知罗庄主竟是如此年轻,当真是武林中少见的奇才。」

  罗开微微笑道:「老前辈这番说话,当真叫晚辈汗颜了。」

  十绝先生捋着胡子,呵呵笑道:「好,好!真是难得。罗庄主请坐,大伙儿
坐下再慢慢说话。」

  这时数个仆人陆续端上酒菜。十绝先生嘴角绽出一抹笑容,说道:「是了!
老朽这两个劣徒,前时不小心伤了罗庄主,难得庄主大人大量,不记前嫌,当真
令老朽佩服得紧。」接着向阴阳二老道:「你们二人还不敬罗庄主一杯,向庄主
道歉。」

  阴阳二人听见,连忙端起酒杯,只听童虎道:「先前童某多有得罪,还望罗
庄主见谅。」

  罗开举起酒杯,笑道:「两位当日若非手下容情,罗某早已归位了,该由罗
某敬两位一杯才是。」话后一饮而尽。心想你这两个老怪物,那日险些要了老子
的命儿,这一笔旧帐,早晚也要与你们算清楚。

  朱柏笑道:「很好,很好!如此大家都是自己人,再也无须多作客气了,众
位请先动筷,边吃边谈。」

  罗开心里骂道:「什么是自己人!瞧来你今日邀我来这里,敢情又想在我身
上下功夫,再耍手段要我加入你们了,简直痴心妄想。」

  顷刻酒菜已毕,十绝先生说道:「听说罗庄主曾在越州武林大会,大大的露
了脸,想必武功是极高的了,不知可否赏老朽一个薄面,施展一下身手呢?」

  罗开笑道:「罗某这些江湖把式,虫篆小技,又怎及得天竺日火教岳都老前
辈的神功,罗某实在不感僭越。」

  当年日火教之事,江湖中人大多知晓。众人这时听见罗开这番话,无一不愕
然变色。而十绝先生与阴阳二老,更是脸色大变,老脸倏地一沉。

  原来这个十绝先生,正是那个岳都。当年他领同教众至中土创教,岂料还没
站定脚跟,便被少林各派合力剷除掉。岳都生怕天竺总教降罪,只得带同两个手
下,潜身远遁,还隐姓埋名。他为着逃避总教派人追捕,索性改了个中国名字,
名叫慕容贵岳,当时与他潜逃的两个手下,便是童虎、童鹤二人。

  从此武林中人,只知道有十绝先生这人,却无人知晓他的原来身分。而这十
多二十年,岳都已陶潜五柳,高卧东山,甚少在江湖上走动,若非阴阳二老邀他
下山帮忙,也不会来到四湖别庄。怎料今趟给罗开出言一试,竟把他的身分给道
破了,当真令他既愤且愕,脸上肌肉登时微微僵住。

  岳都虽然大感错愕,不竟老而弥辣,心思却半点不乱,立即呵呵笑道:「罗
庄主真懂得快玩笑,据知日火教早已消失数十年,听说当年破教之时,全教上下
教众,已一个不存,又怎会说到老朽身上来,罗庄主敢情是认错人了。」

  罗开见他听得日火教三字,脸色倏变,便知自己一言中的,当下笑道:「听
慕容前辈这样说,是罗某误会了,前辈千万莫怪,请恕过晚辈浅见寡闻之罪。」

  岳都呵呵笑道:「些许误会,人之常情,罗庄主又何罪之有。」他口里虽是
这样说,然心里却想:「这个小子因何会知道我的身分,既然你能说出来,我便
留你不得,这都是你自己找的,莫要怪我。」

  罗开嘴含微笑,向朱柏道:「其实是否误会,相信王爷也不会介意的,不知
罗某说得对么?」

  朱柏笑道:「小王又怎会介意呢。」

  罗开点头道:「王爷近年求贤若渴,日掷千金,不知多少武林高手,想为王
爷效力。只是稍有身分、有本事的正派高手,确是极难招得的,若还要讲求为人
善恶,才肯接纳,相信就更难上加难了。」这一句说话,分明说朱柏蛇鼠一窝,
所招揽的人,全是些无恶不作之徒。

  罗开此言一出,真个把满桌人都开罪了。除了紫嫣雩略一微笑,瞪了他一眼
外,其余各人,均脸现铁青,狠狠地盯着他。

  而朱柏今日本想好言好语,加重药力巴结罗开,欲要把他招揽到手。但听了
罗开此言,无疑是当头浇了一盘冷水,提到口唇的说话,只得暂时咽回肚子里。

  桌上众人虽恨极罗开,尤其岳都师徒三人,巴不得上前毙他于掌下,只是碍
于王爷公主在旁,不得不忍气吞声,只待日后再行与罗开算帐。

  罗开望望天色,见已是酉牌时分,距离今晚的救人行动,尚剩下两个时辰而
己,便即起身告辞。

  朱柏知道今日多是无成,再说下去也是枉然,于是起身送客。

  罗开走出屋外,心头也不禁得意起来,摇了摇头,便自行往蟠龙轩而去。


             第六十回 逃离魔岛

  皓月清波,银河耿耿。

  今晚的天色竟然异常地好,但对罗开今晚的行动而言,此刻绝对不是个好环
境。

  罗开与何家姊妹二人,此刻正在花径徐徐慢步,在外人来看,见三人不时有
说有笑,神态自如,全然不觉有任何异状。

  其实此刻在晓茵、晓芍二人心中,却异常地沉重紧张。身旁的罗开自然察觉
得到,只好边行边逗着二人说话,免得让身后跟踪的人起了疑心。

  今晚在他们身后跟着的人,比先前两日多了好几人。这种突然的转变,不问
而知,敢情是为了罗开近日的怪异行径有关,使朱璎不得不加派人手。

  罗开出来之前,预早便对姊妹二人说定,叫她们必须一左一右靠着他前行,
中途若然发生了甚么事情,千万不可发出半点声音来。

  便在三人穿过一条花径,拐了一个弯,藉着花丛的遮掩,罗开忽然轻声向二
人道:「现在是时候了,记着不可出声。」说话方落,便见他双手一伸,两只手
各抱着一人的纤腰,身形倏然急纵,瞬眼间便窜进花丛里,三人登时消失无踪。

  姊妹两人给他突然这样一抱,心头大骇一惊,幸好罗开早有提示,否则二人
非叫出声来不可。二人把手揜着嘴巴,但心头却异常的复杂,又是好奇,又是害
怕,眼睛时闭时张,只觉身子如飞鸟似的,眼前的一切景物,不住往后飞驰,全
然无法看得清楚。

  须臾,罗开抱着二人已走落斜坡,直奔到石洞外面,才把她们放下。罗开望
向二人,却见她们早己吓得脸白如纸,不由微微笑问:「方才很害怕么?」

  二人稍一定神,只见晓芍扪着胸脯,道:「罗庄主你怎会跑得这么快,刚才
吓死我了,连眼睛也不敢张开来,这实在太骇人了。」

  罗开说道:「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会,记紧不可胡乱走动,也不要到洞外张
望。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也该去救人。你们便待在这儿等我回来,在我仍没回来
之前,你们自己要小心谨慎,莫要给人发现。」姊妹二人连连点头。

  罗开悄悄往斜坡上望去,看见无人,再次展开幻影流光这门功夫,风也似的
去了。姊妹二人看见他这手疾如闪电的功夫,不由相互望了一眼,吐了吐舌头。

     ***    ***    ***    ***

  秋风瑟瑟,夜静悄悄。

  罗开预早已约定了施亮,便在那屋子对开的小林会面。

  不消片刻,罗开已来到屋子近处,却见施亮还没来到,他不作多想,直窜入
小林,抬眼往屋子望去,见屋内烛光辉煌,仍隐隐听得有人说话的声响。

  罗开等了一会,察觉有人接近,循声望去,来人正是施亮。只见施亮小心翼
翼,不停四下张望,迳向罗开飞奔而来。

  当施亮来到他跟前,凑头低声问道:「罗庄主,我刚才来这里之前,已见我
帮的船只出动,正朝这里西面驶来,瞧来咱们也该要动手了。」

  罗开道:「一会儿咱们出手,务必一击成功,决不可让屋内的人喊出半点声
来。不知施兄弟知道否,今日岛上来了几名高手,现在岛上正是高手环伺,倘有
不慎给他们发现,恐怕以你我两人之力,确实极难应付。」

  施亮道:「这件事我早已知道,现在既势成骑虎,只有小心行事便是。」

  罗开点头道:「嗯!咱们现在动手吧。」

  二人环顾四周,见屋外无人,便即走出小林,几个起落,已跃至屋门之前。
施亮抬手在门上三长两短的敲了几下。罗开见他敲门的手法,知道是一种暗号,
当下闪身到大门旁边。随听得屋内脚步声响,一人问道:「是谁?」

  施亮道:「一等士卫初三,公主有事禀告。」原来「初三」这两个字,便是
当天的日子,同样是一个暗号。如此来说,明天的暗号便是初四了。以日子作为
暗号,若是不明其中道理,就是旁人听见,也绝难明白其中之意。

  这时大门「呀」的一声,一个官兵把门打开。

  施亮道:「你们的头儿在吗?公主有封书函要交给他。」

  一个粗厚的话声自屋内响起,说道:「陆老四,既是公主派来的人,便叫他
进来吧。」

  那官兵应了一声,把身子挪向一旁,让施亮进去。

  施亮刚才与那官兵说话时,已然把屋内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见屋内共有七
人,其中四人,正围在一张木桌掷骰子,另外两人,却站在桌旁观看。而施亮的
右手一直背在身后,看见屋内的环境,便以手指打暗号通知门外的罗开,指明屋
内的人数和所在位置。

  罗开在门旁看得分明,见施亮踏步进屋,大门仍没有掩上之际,罗开身形一
闪,猱身抢了进去。这门幻影流光,罗开虽是练得七八成,却已快疾无伦,莫说
是这些官兵,就是武林高手,也难看出他的身形。

  但见罗开如鬼如魅般,身形一闪而过。门前的官兵只觉眼前一花,接着身子
一麻,已给施亮连点了两处穴道,缓缓软倒下来。

  当施亮才点完那人穴道,见眼前一条人影围着木桌一个圈转,继而「哼唷」
几声,那六个官兵已全倒在桌面上。施亮看见罗开这一下快捷伶俐的身手,不禁
看得目定口呆,连忙回身把大门关上。

  罗开在那个军官身上搜出一串锁匙,问道:「是这些锁匙么?」

  施亮点点头:「应该没错,试试便知道。」说着已奔到一扇铁门前。

  罗开连随把那串锁匙抛向他,施亮伸手接过,试了几把门匙,终于把铁门开
了。二人抢进石室,见地上坐着一对中年男女,那女人手上,还抱着一个婴孩。

  两人看见罗开和施亮进来,均呆了一呆,待得看见是施亮,那男人才开口说
道:「原来是施英雄,这位是……」两人的眼睛同时望向罗开。

  施亮一面为二人打开脚上的锁链,一面说道:「两位前辈,这是凌云庄的罗
庄主,今日我与罗庄主是来救两位出去,船只已经安排好了。」

  罗开进来之时,一眼便认出二人,见他们的相貌,果然与凌云庄那两个假货
一模一样,当下拱手一揖:「晚辈早已久闻两位大侠英名,罗开在此见过。」

  方晴云脚镣尚未除去,无法站起身躯,只得坐在地上施礼道:「罗庄主不用
多礼,得庄主今日前来相救,不论此事成功与否,咱们夫妇二人已感激不尽!」

  罗开道:「两位前辈不用客气,晚辈今日至此,实是受前辈两位令爱所托,
而两位千金,正在敝庄等候两位前辈回去。」

  二人听见此话,莫不大为愕然,尤其水秋月更是欣喜不已,险些儿连泪水都
涌将出是,哽噎道:「罗……罗庄主是说……妍儿、姮儿都在贵庄?」

  罗开颔首道:「是,她们姊妹二人,在敝庄已有数日,只是……」罗开便把
千面双忍的事情,简略说与二人知道。两人听完,一时面面双向,惊疑不定。易
容之术,在江湖上虽时有人用,但要做到声线举止都如此逼真,也是首次听闻。

  这时施亮已将二人的脚镣打开,夫妇两人当即翻身而起,动作绝无涩滞,非
常敏捷。罗开在旁看见,晓得二人并未给人封了穴道,但口里仍是问道:「两位
前辈须要休息一会么?」

  方晴云摇头道:「不用了,咱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罗开点了点头,当先走出石室,方晴云出到厅子,随即道:「罗庄主请稍等
片刻。」话后便在厅上四处搜寻,终于在一木柜内找到两柄长剑,罗开知道这两
件兵器,必是二人之物。

  施亮把大门悄悄掩开一条隙缝,凑眼往外望了一会,道:「外面没有人。」

  罗开向方晴云夫妇道:「两位前辈,岛上四周高手众多,为防万一,咱们四
人千万不可分开,倘有什么事情发生,也可互相照应。」

  众了点头应是,便即打开大门,四人立即展开轻功,望东而去。晴云秋月夫
妇二人,不愧享有大侠之名,光看二人的轻功身法,已臻一等一高手之境,施亮
实在大为不及。

  而夫妇二人,同时看见罗开步履如飞,犹如足不沾地般轻盈,直可说是脚底
无尘,这身功夫,实叫二人赞叹不已。

  罗开轻功了得,一直在前头引路。而施亮却使尽全力,在后拚命跟随。过不
多时,四人已来到那小斜坡,罗开往湖面望去,见不远处正有一艘小船往这方向
驶来,便知是自己的人到了。

  众人走下斜坡,刚来到那石洞,罗开忽然猛地一惊,见石洞内空无一人,而
晓茵、晓芍二人,竟然不知所踪。罗开心中便知不妥,遂道:「方前辈,事情可
能有变,各位要小心在意。」

  施亮四周看看,却看不见有何异处,便问道:「罗庄主,你发觉了什么?」

  罗开便把姊妹二人的事说了出来,施高听后,沉思道:「这可奇怪了,她们
姊妹二人既不懂武功,必定不敢胡乱走动才是,这……」

  施亮的话仍没说完,便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自斜坡上传来:「众位怎地如此
有兴致,竟然三更半夜也出来散步?」话声虽不大,却字字清楚入耳。

  众人听见话声,均是一惊,齐齐往斜坡上望去,并不见有任何人。

  罗开听出说话的人,是在数丈外以浑厚内力传送过来。那话声沉厚嘶哑,似
是出于老年人之口,他不由想起岳都来,便向众人道:「此人武功极高,大家千
万不可妄动。」话后,往湖上望去,见那艘船已缓缓驶近,距离只有数丈之遥。

  便在这时,斜坡上已站着数人,罗开望去,见站在当中的人,正是岳都,阴
阳二老却站在他身旁。而那个「铁尸」樊川以及紫府仙宫宫主紫嫣雩二人也在其
中。只见樊川左右两旁,骇然站着晓茵、晓芍两姊妹。

  在这些人身后,高高矮矮还站着数人,却是赵天生、徐峰、翁雄、「风流三
子」袁天玉等人,全是王爷公主麾下的好手。

  罗开看见对方高手尽出,便知今次必有一番恶斗,心里暗想:「目下何家姊
妹已落在他们手上,须想个法子先把她们救回来不可!但纵是合咱们四人之力,
能否胜得过眼前这么多高乎,实是全无胜算,唯今只得尽力一搏了!」

  随听岳都呵呵笑道:「罗庄主,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罗开笑道:「慕容先生,真人不说假话,阁下现在想怎样,再也无须拐弯抹
角,不妨直说出来。」

  岳都一面捋着颏下的胡须,一面冷笑道:「好!罗庄主果然快人快语,老朽
便将来意说个明明白白。罗庄主你可知道,在你身旁这两位朋友,乃是王爷公主
的贵客,只想请罗庄主马上放还。至于这两位姑娘,公主既已把她们送与庄主,
你大可随时领她们离去,老朽绝不敢阻拦。」

  罗开道:「慕容先生你可看错人了,罗某岂是贪生怕死,不顾朋友之辈。我
既然立意要救人,决不会中途而废,想在罗某手上要人,除非过得我这一关。」

  岳都仰首笑道:「好狂妄自大的小子,竟敢在老夫面前说这等话儿,你真个
活得不耐烦了,不要认为你们援兵将至,老夫便奈何不了你。」

  忽地怪婆婆的声音自远处响起:「是谁说话这般臭,竟在这里狂言乱叫,发
风骂坐,老婆子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样。」此话声若洪钟,单是这份中气,已令
众人惊讶不已。

  岳都乍听之下,也微感错愕,循声望去湖中那艘船,却见一个老太婆与数人
站着船头,心里暗道:「这老太婆的内力修为甚是了得,不知是何许人物?」

  罗开一听见怪婆婆的声音,心中大喜,他确没想到怪婆婆也会到岛上,今日
有她老人家坐阵,瞧来胜券又高了几分,当下胆气顿壮,朝岳都说道:「听说阁
下有两位宝贝徒儿,好像叫作甚么双忍,却晓得一些骗人之术,不知我可有说错
否?」

  岳都与阴阳二老同时脸上变色,彼此相觑一眼,只听岳都道:「罗庄主此话
是甚么意思?」

  罗开微微一笑,说道:「没什么意思,罗某只想阁下放了这两位姑娘,要不
然,阁下这两位宝见徒儿,相信今生今世也难与你老见面了。」

  岳都怒目一睁:「你……你倒有点胆色,敢来要胁老夫!但我对你说,老夫
从来不受要胁的。若非王爷有言在先,要老夫暂时放你一马,哪来闲功夫与你磨
菇,早便取你项上人头了。我现在再说一次,你到底放人还是不放。」

  罗开笑道:「你要取我人头,恐怕并不容易吧,你不妨试试看。」

  岳都并不发怒,向阴阳二老道:「你们去把那小子擒来见我。」

  阴阳二老听了师父的说话,不由犯愁起来。二人早就知晓罗开的厉害,他们
虽然曾伤过罗开一次,但真的要胜他,确实不是易事,还大有可能败在他手里。
原来二人先前因顾全面子,却没有跟师父说起前事,只说过如何掌伤过罗开。岳
都听见罗开曾败在徒儿手上,便认定罗开的功夫只不过如此,那将他放在眼内,
才叫两个徒儿出手擒他。

  阴阳二老不敢违拗师命,只得硬着头皮,齐齐应了一声是,便即抡动手上的
铁桨,飘身掠下斜坡。

  罗开冷笑一声,当下猱身抢上,童虎横桨扫至。罗开轻轻一纵,从他头顶跃
过避开。童虎见势,左手倏地往上抓向他足踝,而童鹤的铁桨也同时朝罗开当头
砸到。

  罗开虽然身在半空,且两面受袭,但他全不放在心上,只见他左手一招玄虚
指,向下直点童虎的手腕,右手使出混沦掌,迳拍向童鹤的铁桨。

  童虎只觉一股强劲的真气,骤然射至手腕,其势猛不可当,心下一惊,连忙
缩手疾退。而童鹤这一桨,眼见砸至罗开头上,忽觉一股强得骇人的掌劲击至桨
头,虎口登时一麻,铁桨竟然反弹逼回,让他险些儿脱手。童鹤大吃一惊,幸好
他反应极快,赶忙侧身卸却铁桨反弹一击,方不致给自己铁桨砸着。

  罗开一招得手,却不与二纠缠,脚甫落地,便即使出幻影流光的轻功,迳往
斜坡上众人掠去。

  岳都在斜坡上瞧着三人接战,见罗开连发两招,已把阴阳二老逼开,武功委
实不凡,不由暗自惊疑。当各人正看得入神之际,忽觉罗开身形一晃,已失去了
影踪,接着一个灰影迅捷无伦的掠至前来,来势实在快得难以想像。众人还来不
及抽出兵刃,忙齐齐出掌朝人影击去。

  孰料那人影在眼前一晃即逝,随听得「砰砰」两声,接着樊川猛喝一声,人
也往后连退了几步,身子竟摇摇晃晃,良久才站稳身形。

  原来罗开一掠上斜坡,便即闪至徐峰、翁雄、袁天玉等人身前,来个声东击
西,先引诱这些人出手,旋即运起幻影流光的怪异步法,在众人身侧左右穿插一
番,先行搅乱众人视线,继而疾闪至樊川身前,一招混沦掌「飞瀑雷震」直往樊
川胸膛击去。

  樊川双手本握着晓茵、晓芍二人,猛觉眼前人影晃至,一股如狂澜似的掌风
突然涌至,樊川那敢轻忽,忙放开二人,双掌疾推向来掌。岂料二人手掌甫接,
方发觉来掌的劲势竟大得骇人,只觉来劲自双手直透体内,立感血气翻滚,身子
也给震退数步。

  罗开甫击退樊川,双手疾伸,便即抱起何家两姊妹,回身疾往斜坡下掠去。

  怎料他才一起步,后心已感一股掌风袭至,其势沉厚强劲无比,来掌虽未及
身,但已觉一阵炙热之气直压而来。原来这一下雄猛的掌力,却是岳都所发。

  罗开见掌风逼至,不禁大吃一惊,但他双手却抱着姊妹二人,一时无法回掌
抗敌,只得暗提真气,先护着背部重要部位。接着「啪」一声响过,罗开闷哼一
下,一口鲜血疾喷而出,点点血丝飞溅在二女的衣衫上。

  还好罗开正在展开幻影流光,顺着那前掠的去势,把后心的掌力卸去大半。
倘若站立着中了这一掌,非当场五脏六腑尽碎不可。饶是这样,这一掌拍在他背
上,劲力着实不少。

  但见罗开被这掌风一送,加上他幻影流光的去势,身子便如断线风筝,在空
中直往坡下的石滩飞去。而他双手仍把姊妹二人牢牢搂在身上,始终不肯放手。

  罗开眼看自己三人迳往石滩疾飞而去,他知道如此堕将下去,若在落地前无
法提聚真气,后果实难以想像。自己就不说了,但何家姊妹势必非死即伤。

  岳都刚才这一掌,虽无法要了罗开的性命,但掌劲殊重,打得他内息翻滚,
一时难以凝聚。但这时生死攸关,罗开只得强自急提真气。岂料在心急之下,体
内真气更难提聚,胸口登时痛彻心腑,险些儿痛得昏了过去。

  罗开强忍体内的剧痛,心念电转,知道自己三人的重量,再加上疾速之势,
相信任何高手也难以抵挡这冲力,决无可能接得住。但目下情势危殆,便只有一
法可行,就是在快要堕地之前,先把姊妹二人往方晴云和施亮抛去。

  可是这个念头一起即逝,他眼睛到处,却见晴云秋月夫妇和施亮三人,正与
阴阳二老斗在一处,如此看来,她们又如何能分出手来相接!罗开登时脑里一片
空白,真个无计可施,心想今回三人必死无疑了!

  便在三人命若风灯,危殆万分之际,忽地眼前人影一晃,身子已给人轻轻一
托,竟平平稳稳的落在地上。罗开脚甫落地,身子倏地一软,一跤坐倒在地。随
觉左手给人挽起,三根手指,已然搭上他脉门。罗开定睛一看,见眼前之人却是
怪婆婆。

  怪婆婆放开手指,站直身道:「你且调息一会,这里的一切,便由老婆子给
你辨理。」罗开点了点,随见怪婆婆身形一闪,已抢上斜坡去了。

  罗开往晓茵、晓芍望去,见她们同样坐在地上,早已给吓得脸无人色。这时
董依依和白瑞雪姊妹已抢到他跟前,立时把罗开围住,齐声问道:「罗开哥!你
怎样了?」

  罗开苦笑道:「不要紧,原来你们都来了。」

  白瑞雪道:「有婆婆在,你放心好了,你们身上有伤,先到船上再说吧。」

  这时见李展领同十多个水神帮众奔近前来,急问道:「罗庄主伤得如何?」

  罗开笑道:「多谢李帮主。是了,这两位姑娘不懂武功,不宜留在这里,麻
烦帮主派人先送她们上船。」李展听后,连忙吩咐几名帮众辨理。

  董依依急道:「罗开哥,你也上船去休息吧。」

  罗开摇头道:「不,你们快去帮晴云秋月两位前辈。」说着回首望去,却见
笑和尚正与童虎接上了手,心想原来笑和尚也来了。再见方晴云和施亮二人,正
和童鹤缠斗在一起,而水秋中单手抱着婴孩,一手握着长剑在旁严阵以待。

  只见方晴云不愧为一代大侠,剑招凝重沉稳,变化多端,手中一柄长剑,使
得滴水不漏,既严谨又灵动,武功实不在阴阳二老之下。

  董依依与白婉婷听见,便即挺剑抢上,加入战圈,白瑞雪却守在罗开身旁。

  罗开休息片刻,胸口闷气渐渐稍缓,他见大敌当前,知道必须要尽快把岔乱
的真气凝聚,当下收敛心神,盘坐运功。幸好他内力超凡,只把内息运行数遍,
真气已陆续凝聚。

  少顷,罗开一跃而起,站直身来。即见自己身旁已站满了人,怪婆婆、董依
依、白家姊妹,便连晴云秋月夫妇及施亮三人,也围在他身旁。

  罗开大感错愕,问道:「那些人呢?」

  董依依笑道:「有怪婆婆在,那些傢伙怎能掏得好处,还不是一个个睡倒在
地。」

  怪婆婆瞪了她一眼,斥道:「依依你可说错了!若非咱们仗着幻影流光和漫
雨梅花针,今日胜败如何也很难说。尤其那个高鼻子老头,功力实不在我之下,
老婆子我便是要胜他,也非要数百招不可,以后若再遇上此人,当要小心在意不
可。」

  罗开听见二人的说话,心中多少也明白个大概,料来二人是仗着幻影流光这
门神功,再以梅花针把他们迷倒。

  白瑞雪道:「好了,咱们还是尽快离开吧,免得岛上的官兵赶来,到时又再
加添麻烦了。」众人齐声称是。

  罗开心想,自己虽然尚有一日才足够十天,但事情既已至此,且岛上高手不
少,倘若再逗留下来,实是危险万分,只得与大夥儿一同离去。

  众人鱼贯上了船,李展立即吩咐开船离开。在船舱上,晴云秋月夫妇二人,
自是向各人多谢一番,而施亮也因身份已露,只好离开四湖别庄,随众人上船。

  罗开也将何家姊妹二人的事,都与众人说了。而董依依听见,心中气恼,便
即自告奋勇,要为姊妹二人把那狗官擒来,非要好好折磨他一番不可。白婉婷前
时在江湖行侠多时,极为痛恨那些土豪恶霸,也连声附和。

  晓茵和晓芍齐声多谢二人,并从衣里把朱璎送给罗开的银两取出来,打算交
还给罗开。罗开看见,便笑道:「你们姊妹俩若不嫌重,便给我带着吧,无须这
么急交还给我。」二人一笑,便揣回怀里。罗开也顺便把这事情说了,并说除了
这五千两外,打算另加一万两银赈灾。众人听后,也大力赞同。

  当那艘船驶回对岸,众人陆续下船。当罗开才一踏步上岸,便听见小金的声
音。只见他一面大叫,一面飞奔跑过来。

  罗开等人见他来势匆匆,脸带急色,也为之一怔。只见小金走到近前,气喘
喘道:「罗……罗庄主,大……大事不好了!那……那两个甚么千面双忍,给他
们逃走了……」

  各人听见,同时一怔,董依依连随问道:「他们是怎样逃走的?」

  小金道:「是……是两位方姑娘放走他们的。我听上官柳说,她们敢情是不
相信二人是假冒的,所以与他们一起逃离庄去了。当咱们发现后,上官柳便叫我
来这里等庄主回来,他便与康大哥、唐大哥、史大哥等人追踪去了。」

  罗开和晴云秋月听见,浑身不由一颤,而水秋月已急得泪水直涌,罗开连忙
安慰道:「两位前辈莫急,罗某誓要把两位令爱寻回来。现在咱们立即回庄,再
行详细商量,顺便看看可有其他线索。」

  李展马上叫人备马,没过多久,一行人便即策马赶回凌云庄去。[/color][/size][/font]

流風之回雪 2011-2-4 12:50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六十一回  夜探小岛

  罗开众人回到凌云庄,匆匆走进大厅,只见洛姬和四婢坐在厅上。

  五人见罗开等人,当即站起,罗开上前问道:「上官柳和康大哥还没有回来
吗?」

  洛姬摇头道:「还没有,我也正在等他回来。」接着目光一移,看见晴云秋
月夫妇二人,不由一怔。

  罗开循她视线看去,便道:「这两位前辈,才是真正的晴云秋月。」当下为
洛姬和四婢介绍。

  各人在厅上坐定,白瑞雪问道:「二宫主,到底事情是怎样发生的?」

  洛姬道:「其实我也不大清楚,若非小金进来通知定风哥,咱们也不知道。
后来我从上官柳口中,方知道两人是乔装改扮。当时我听见,也为之愕然。」

  罗开向晴云秋月夫妇道:「两位前辈,咱们现在便到她们房间看看,希望能
找到一些什么线索。」水秋月连忙点头,神色极是忧虑焦急。

  众人先来到千面双忍的房间,四处看了一会,并没有发现什么,再到方妍的
房间,同样一无发现。

  最后来到方姮的房间,水秋月却在桌上发现一件镶金钗儿。她取了起来,朝
方晴云道:「云哥你看,这不是你送给姮儿的发钗?」

  方晴云走上前去,看见妻子手上之物,点了点头:「没错,是姮儿的。」

  水秋月道:「这倒奇怪了,姮儿向来对这发钗视如珍宝,从不肯离身,又怎
会随便放在这里?」

  罗开在旁听见,问道:「莫非她急于救人,因此忘记了。」

  水秋月道:「或许是这样吧!」

  怪婆婆道:「瞧来这里也看不出什么,但我倒有一个方法,大有可能把那两
个冒牌货找出来。」

  众人听见,全把目光投在怪婆婆身上。董依依连忙走到她身旁,圈着她手臂
问道:「邱婆婆,到底是甚么办法,快说出来吧?」

  怪婆婆微微一笑,道:「大家不妨想一想,千面双忍是何人的弟子?」

  罗开脑际一闪,登是喜道:「没错,我怎会想不起来!他们两人既是岳都的
弟子,又是阴阳二老的师弟妹,瞧来二人必会与他们联络。」

  怪婆婆道:「你所说虽对,但不可不知,这两人都是易容高手,他们要和岳
都联络,恐怕你未必便能知道。」

  董依依点头道:「这个确是事实,岳都身边这么多人,只要那两个怪人扮成
寻常的官兵,教咱们又如何能认得出来。」

  众人均觉有理,白婉婷叹道:「那个岳都现下还在四湖别庄,咱们又怎能监
视他,光是要混进小瀛州,已是极难的事了。」

  罗开听见白婉婷的说话,登时有了计较,遂道:「是了,只要岳都和那王爷
仍在小瀛州,要探得姐妹二人的消息,相信并不太难。」

  众人听得大惑不解,怔怔望住了他,罗开续道:「倘若我没有猜错,千面双
忍必定会到岛上去。况且他们假冒两位前辈来这里,必定是受那公主支使。二人
今次行动失败,自要回去与公主交代明白。还有一点,方妍姑娘原是朱雀坛的坛
主,今趟她背叛了血燕门,阴阳二老又怎肯放过她。说得不好,她们姐妹二人,
大有可能会被擒到小瀛州去。」

  怪婆婆笑道:「罗开你这个脑袋倒也灵活,一下子便把大势想个通透。只是
要如何上那小岛,这才是一个问题。」

  白瑞雪道:「罗开,不如叫水神帮再次帮忙,你认为可行吗?」

  罗开摇头道:「没有用的,岛上四处都是官兵,只要有船驶近,他们便会立
即警觉,倒反而让他们有所戒备,就是姐妹二人在岛上,到时侯也难救她们出来
了。」

  董依依轩起柳眉道:「这怎生是好!一旦妍姐姐落在那阴阳二老手上,可就
危险了,真不知他们会如何对待她。罗开哥,你就快快想个法子吧!」

  晴云秋月夫妇听见她这番说话,神色更是焦虑着急,怪婆婆在旁看见,只好
向水秋月安慰两句,道:「你不用担心,待老太婆我再上小瀛州一次,便是把那
个岛翻转,也要把两位千金救回来。」

  夫妇二人听见,心中感动万分。刚才二人在船上经罗开介绍,已知眼前这个
老太婆,原来便是大名鼎鼎的怪婆婆,难怪她的武功如此高强。目下听见她肯亲
自出手相助,成功机会自是大大提高。

  只见水秋月双手抱着婴儿,忽地跪了下来,道:「能得老前辈相助,请受小
女子一拜。」

  怪婆婆赶忙把她扶起,说道:「方夫人不要多礼,说到这件事情,其实咱们
也是有责任,两位千金是在本庄出事,咱们又怎能袖手不理呢。」

  方晴云道:「老前辈不用这样说,这只能怪我两个女儿胡涂,害得贵庄上下
为她们担心,咱们夫妇二人,实是心感不安。」

  白瑞雪问罗开道:「你刚才说想到了法子,到底是怎样?」

  罗开道:「如今能偷偷游水往那小岛的人,相信便只有我一人而已。而岛上
的环境地形,在这数日里,我已摸得清清楚楚。因此今回大家都不用出手,这件
事便交由我去办好了。只要姐妹二人真的在岛上,罗某便是拚了这条命,也要救
她们回来。」

  白瑞雪登时想了起来,知道罗开既能在寒潭出入自如,且又水性极高,要游
到小瀛州去,以他来说实是易如反掌。但在她的心中,仍是有点儿忧虑,当下说
道:「罗开你一个人前去,这似乎太危险了,要知那岳都并非好惹的人物,到时
若给他发现了,凭你一人之力,能够应付得来吗?」

  罗开道:「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到时见一步行一步好了。」

  怪婆婆道:「只可惜我水性不好,要不咱们两人同去,便万无一失了。」

  罗开抵头沉思,心想:「姐妹二人是否会在小瀛州,虽然不能肯定,但瞧来
这可能性极高。倘若二人真的在岛上,要救出她们,相信并不太难,难便难在如
何把二人救离小瀛州!又不能大摇大摆把船只驶近小岛,但若无人接应,确难轻
易离开,这怎么辨才好呢?」

  笑和尚道:「倒不如大家明刀明枪,直攻上岛去救人,这岂不是更好。」

  董依依和白婉婷也同声赞好,但怪婆婆却摇头道:「暂时使不得,一来咱们
还不知姐妹二人是否在岛上,就是她们在那里,也不知二人被关在何处,这又如
何能救人。我认为罗开说得对,他们既知咱们难以登上小岛,防卫之心,自然不
会太严密,这样探查起来,便容易得多了。倘若咱们大举进攻,反而会对咱们不
利。」

  怪婆婆顿了一顿,续道:「依老婆子来看,先由罗开潜上小岛,待得查明一
切,再以讯号通知咱们,到时大伙儿攻上岛去,这岂不是更好。」众人听后,俱
应为此计可行。

  罗开一面听着怪婆婆的说话,一面寻思计策,忽地灵机一触,便道:「我想
到方法了,但此法必须要水神帮帮忙才行。」接着把所想的救人方法,一一与众
人说了。

  大家听后,都一致赞成,觉得此法可以一试。

  当晚,白瑞雪让晴云秋月夫妇入住另一个房间,而晓茵、晓芍两姐妹,却被
安排住在凌风阁。

  是夜,罗开穿了紧身黑衣离开凌云庄。当他来到水神帮的码头,正是寅末时
分,天还没有亮。只见星河灿灿,月色异常澄丽,把个西湖映得粼粼波光,甚是
美丽。

  李展接到手下通报,闻得罗开夤夜返回,便知道必有什么重要事情,连忙穿
衣起身,奔出船舱,见罗开早已站在舱外等候。

  二人才一见面,罗开便即把事情与李展说了,并要求他再次帮忙。

  李展自是一口答应,接着二人登上一艘寻常的客船,马上往小瀛州方向开去
了。

  距离小瀛州半里之处,罗开与李展道:「李帮主,罗某要下水了,打后的事
情,便有劳帮主你了。」

  李展道:「罗庄主请放心,一切包在李某人身上。」

  罗开抱掌一辑:「这就麻烦帮主了。」话后,便即跃身入湖中,径往小瀛州
东岸游去。

  不到两三时刻,罗开已游到小岛的东面,走上那个小石难,先来到那个小石
洞。见他盘膝坐在洞中,运起内功,片刻便把衣衫焙干,站起身来,看看四周无
人,遂使开幻影流光这门神功,直往岛的西面飞奔而去。

  不到一会,罗开已隐身在朱璎那所大屋外,见大门之前有四名官兵把守着,
而屋的南端,却隐隐透出微弱的灯火,罗开看见,心想:「现已快将天亮了,那
个公主应该熟睡才是,怎会还有灯火亮着?」

  罗开想到此处,不由犯疑起来,避开门前几个官兵,悄悄窜到屋的南面,轻
轻一跃,便跃上了屋顶。

  但见他犹如猫儿一般,几个起纵,已来到透着灯火的房间外。

  罗开伏在屋顶,居高临下望去,只见厢房前的回廊、庭院等处,均有十多个
官兵来回巡哨。罗开恐防给人发现,打草惊蛇,只得往屋的另一面窜去,原来屋
后是一面人工小湖,这楝楼房,竟然是贴湖而建。

  罗开把头探出屋檐,向下望去,便见数面窗子亮晃晃的,烛光透窗射出,接
着隐隐听得轻微的喘息声。

  罗开内力深厚,只消稍一凝神,便已听出房内共有两人,凭那喘气呼吸声,
更知是一男一女在房中。

  他心里暗想:「真没想到,现在已快将天亮,这个淫公主竟然仍没睡去,还
与那些男人鬼混!」

  罗开对她这种事,本就不想多理会,但为求探查方家姐妹的下落,唯一的线
索,就只有落在这个公主身上。

  他相当清楚,千面双忍这二人,迟旱会与朱璎接触,只要在这里等着,能够
听得一些蛛丝马迹,姐妹二人便有救了。

  便在此时,房内传出阵阵嘤咛之声,接着听得朱璎喘着大气道:「嗯!真美
妙……你弄得人家舒服极了!再要深一些,嗯……真好!」虽是微声细语,罗开
亦无不入耳,他只觉朱璎这个淫娃,真是没一日能缺少男人!

  忽听得一个男人道:「只要你舒服便好,还要我加把劲吗?」

  朱璎喘息道:「要!再使劲用力干,我又要快升天了。」

  罗开听见那男人的声音,不由大感诧异。凭那人的话声语气,入耳极为的熟
悉,倒有几分像朱璎的皇兄朱柏。

  这一下子,真个教罗开疑惑难明,倘若那人真是朱柏,二人又怎会做出这等
事儿来?罗开满腹疑团,但心里始终不敢相信这荒唐之事,当下四处一瞧,见窗
下是一道小小的土堤,土堤之下,便是那个人工小湖。

  罗开也不多想,一个翻身,便轻轻落在土堤之上,虽然落处只仅容踏脚,但
以罗开的身手,却难他不到。

  但见罗开贴着墙边,缓缓挨近窗旁,把指轻轻点穿纸窗,凑头往房内望去,
岂料一望之下,虽然早就心有怀疑,但仍是大为震惊,床上那对赤裸裸的男女,
骇然便是朱柏和朱璎两兄妹,若非他亲眼目睹,绝不敢相信眼前之事。

  罗开虽常有听闻,知道宫闱之内,是个荒淫无道之所,现在瞧来,方知此言
不虚。

  此时见朱璎双腿大掰,臀部高高翘起,而其兄朱柏,却跪身在她胯间,腰臀
不住挺动。那根颇为雄壮之物,却不住出出入入,不时发出「吱吱」淫靡之声。

  再听朱璎只是咿呀连声,状甚宽心舒意,朱柏却奋力冲刺,似乎二人正自兴
在头上,已不知东南西北了。

  罗开在窗外看了一会,遂把眼移开,不想再瞧下去。接着听朱柏道:「嗯!
皇兄快忍不住……要来了,皇妹再用力夹紧些……是……是这样了!」

  朱璎腻声道:「皇兄来吧!人家也已到顶了……」

  罗开在窗外听见,也不禁摇头轻叹,没过多久,再听房内已无声息,凑眼在
小孔望去,见兄妹二人已然完事,交腿迭股的抱作一团。

  这时天色将明,已听得远处雄鸡司晨之声。

  罗开遥望天边,见天色遂渐发白,心想现在处身之地,实是碍眼万分,只要
天色一亮,便容易被人发现。想着想着,正要找个隐蔽的藏身之处。

  正当罗开思索间,房里头忽然传出朱璎的说话声:「皇兄,没想到那个姓罗
的小子竟然这么厉害,连十绝先生这高人,也拦阻他不往,硬生生瞧着他把人救
了去,打后若要对付他,相信亦不容易了。」

  朱柏道:「这个姓罗的小子,确实是一个人才,而他身边的人,个个俱武功
了得,若能把他收为己用,对咱们确大有帮助。但以目下来看,相信是行不通的
了!这个人软硬不受,便如老鼠拉龟,全无落嘴处。倘若他存心与咱们作对,实
在是令人头痛万分!唯今之计,到时也只有……」

  朱璎问道:「听皇兄这样说,你是想出兵把凌云庄毁了?」

  朱柏道:「这是也唯一的办法,难道要我看着他坐大,再与咱们作对不成。
但话说回来,只要仍有一线希望,暂时我还不打算这样做。况且我身中龙涎丹剧
毒,非他的解药不成,便是要铲除他,也要先把解药弄到手才行。」

  罗开听到这里,知道朱柏还没有识破那枚丹药是假丹,心下不由一喜。

  这时朱璎又道:「我倒有一个辨法在此,皇兄看看可行否?」

  朱柏连忙问道:「皇妹你向来心思都比我细密得多,必定有什么好计策,且
说来听听。」

  朱璎道:「这姓罗的小子百诱无效,而皇兄又着了他道儿,依我来看,目前
若和他硬拚,实属大大不智。既是这样,咱们何不先顺着他,暂时不与他作对,
让他保持中立,成为中间派,只要他再不理会咱们官家之事,又不与咱们作对,
这便算成功了一半。而最重要的,咱们还要对他礼贤下士,与他百般亲近,这样
便可让他去了戒备之心,到时再慢慢想法子收拾他。当然最要紧的事,便是先把
解药弄到手,打后皇兄身毒一除,到时一个小小的凌云庄,咱们还会把他放在眼
内吗。」

  罗开听见这对兄妹的意图,不禁听得心头发笑。

  随听朱柏道:「皇妹说得极是,便只怕他到时仍不肯给我解药,届时我真不
知如何是好?」

  朱璎道:「我相信不会的,皇妹也曾与阴阳二老研究过,他之所以这样做,
主要是为求自保,明着是怕咱们出兵讨伐,他们才不得不行此着。这样来看,他
们显然是害怕了咱们,并非存心要加害皇兄你。倘若皇兄因此而受到伤害,谋害
王爷这个罪名,谅他们也不敢当,这是灭族的大罪啊。」

  朱柏道:「希望如此吧!」语气之中,仍是带着几分忧虑。

  二人沉默半晌,再听朱璎问道:「皇兄,刚才听阴阳二老说,千面双忍已逃
出凌云庄,并擒得方妍、方姮两姐妹,你打算如何对付这两人?」

  罗开听见,登时精神一振,当下凑耳细听。

  只听朱柏道:「方妍身为一坛之主,竟敢背叛咱们,自然不能放过她。」

  朱璎道:「皇兄你向来对方妍极好,今回怎地狠下杀手,你真舍得她么?」

  朱柏道:「不舍得也没法子!父皇一手把血燕门交与我统率,我既然身为门
主,岂能因她一人而毁了门规。要是父皇问起,我也难以交代。」

  罗开心里一惊,莫非他已经对姐妹二人下手了?他一想到这里,不由浑身一
颤,心想若然姐妹二人有什么不测,你们兄妹俩也休想有好日子过。又想:「难
怪直来只见阴阳二老这一对左右门主,却不见正门主现身,原来血燕门的门主,
便是这个王爷。」

  随听朱璎道:「皇兄你这样做,姓罗这小子决计不会与你干休,你可有想到
这一点?」

  朱柏道:「皇兄自然想过,但人已既然捉来了,难道要我放她们回去不成,
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朱璎道:「到时姓罗的向你要人,你打算怎样?」

  朱柏道:「这一点我还没有想到,其实我亦相当难做,便是我肯放人,阴阳
二老也未必肯,倘若他们在父皇面前奏我一本,到时我可就麻烦了。」

  罗开听到这里,方知这一个王爷,只是一个碌碌庸才,若论精明心计,比之
朱璎,还真大有不如。

  朱璎又道:「皇兄,为了大局着想,依我之见,还是把姐妹二人放了吧,这
才是上策。皇兄不妨细心想一想,她们姐妹二人的生死,对咱们来说,可说是无
关痛痒,但要是把她们送还给姓罗这小子,可就不同了。光是这一个人情,对皇
兄你而言,将来的好处必定不会少。」

  朱柏咦了一声:「没错,怎地我会想不到!听了皇妹这番话,真是越想越觉
有理。咦!只是……只是恐怕太迟了,我已经派阴阳二老回杭州王府处理这件事
了,相信现在……」

  朱璎啊的一声,说道:「皇兄你这一着,可真的失算了,怎地不预先和我商
量一下,要是她们姐妹二人出了什么事,罗开那肯便此放过咱们,打后皇兄想顺
顺利利取得解药,恐怕并不容易了。倘若姓罗的小子一怒之下,不给与你解药,
到时毒性发作起来,可不是玩的。」

  朱柏听后也不禁大惊,现在经朱璎一提,方担心起来,连忙道:「这……这
怎生是好?」

  朱璎道:「事到如今,只好马上派人到王府阻止他们,但能否赶得及,这便
要看皇兄你的运数了。」

  罗开听得方家姐妹在湘王府,且大有性命之虞,他岂有不急,也不待二人说
完,立即翻身上了屋顶,当下使开幻影流光,直朝岛的东面飞驰而去。

  瞬间罗开已来到小石滩。他前时在杭州做店小二,对杭州地形十分熟悉,更
知湘王府位于清河坊。

  罗开放眼往东面望去,见对岸柳林之处,便是当地人称的「柳浪闻莺」,穿
过柳林,便是清波门,而清波门乃是清河坊的入口处。

  原来罗开早便约了水神帮派船接应,只是现在时间尚早,水神帮应该还没行
动,目下救人要紧,已不能等船来接应了,他再无闲暇多想,便即跃身入湖,直
往对岸的柳林游去。

  罗开知道方家姐妹正在命系一线,可是能否救得二人,只好以听天命,尽人
事而已。饶是如此,他仍是把内力提至极点,甫一落水,当下使尽全力,宛似飞
鱼一般,径往对岸游去。

  不用半个时辰,罗开已上了对岸,几个兜转已抢出了柳林,当即展开绝顶轻
功,往湘王飞奔而去。

  当罗开来到湘王府,漫天已是霞光灿灿,彩云缤纷。

  湘王府大门,站着八个亲兵,一动不动的分列两旁。

  罗开略看一下形势,遂翻身入墙,隐在一株大松树之上。四下一看,见大楼
前的广场,此刻空无一人,但楼房四周的每个角落、门口、回廊等处,均有手执
军刀的官兵把守。

  这时幸好天色还没全亮,彩霞映得四处忽明忽暗。罗开展开上乘轻功,由一
树跃过一树,直往楼房窜去。

  罗开来到近处,方发觉这王府极大,楼房层层迭迭,不知有多少栋。只见处
处庑厢环绕,廊腰缦回,在这里要找出方家姐妹的所在,真个不容易。

  罗开望着这幢幢楼房,不由纳闷起来,心想:「这样乱摸乱碰,恐怕要找一
日一夜,也未必找到姐妹二人的所在,该当如何是好?」


            第六十二回  姐妹受辱

  方家姐妹自听得双亲是外人假扮的,二人早就一万个不相信。尤其是方姮,
她自小与父母一起生活,如何来看,都无法让她相信这种事。

  姐妹二人多次秘密商议,只是认为怪婆婆是有意诬陷,或是内里另有什么意
图,存心要加害自己的父母。

  终于,二人乘着怪婆婆等人离庄接应罗开,便悄悄来到父母房间,点倒门外
的四名武师,并解去父母身上的穴道,四人就偷偷越墙逃离凌云庄。

  江汇天与甘紫嫣知道身分已露,若被再捉回去,后果可真不小,幸好姐妹二
人也一起遁逃,倘有什么事情发生,也可以利用二人来挡驾一下。

  四人出得凌云庄,自是要找个藏身之所,江汇天心想:「现在身边带着两个
孪生姐妹,极是惹人注目,若然在客栈落脚,相信不消半天,定会给人找到,看
来只有逃到湘王府去,找着二个师兄,便万事无忧,就是那些人找到王府来,以
师兄二人的武功,再加上王府里众多官兵,还怕那些人作甚。」

  江汇天一念及此,便与甘紫嫣耳语一番,遂领着二人,快步走进清河坊。

  方妍曾在湘王府往了数日,见二人带自己来到王府附近,心里不免起疑,开
声问道:「爹,咱们来清河坊作什么?」

  江汇天笑道:「爹有一个好友往在坊内,咱们四人暂到那里避一下,过得几
日,再想办法离开杭州。」

  方妍心中虽还有点怀疑,却又不敢多问,脸上隐隐泛着忧疑之色。

  甘紫嫣在旁看见,向她招招手道:「妍儿、姮儿,你们过来一下。」

  二人听见,走到她跟前,只听甘紫嫣道:「妍儿,听闻前面不远,便是湘王
府了,你们可知道么?」

  方妍点了点头道:「女儿知道,我也曾在那里……」她还没说完,姐妹二人
忽觉背部俯分穴忽地一麻,身子已软垂下来。

  原来甘紫嫣见方妍起疑,知道迟早瞒她不过,却又知道自己武功不及姐妹二
人,只得诱她们至身旁,乘着两人不觉,倏地出手点了二人的穴道。

  江汇天看见甘紫嫣的眼神,已知晓她的意图,待得方妍穴道被封,便即趋身
去,一手把她抱了起来。而甘紫嫣同时揹起方姮,顺手点了二人的哑穴,直往湘
王府急奔而去。

  此刻天色已晚,街上绝无人迹,二人抱着姐妹两人,一路上并无人发现,便
是有人看见,见二人身手行动极快,便知是江湖中人,寻常人家又怎敢拦阻。

  姐妹二人终于明白一切,可是已后悔莫及,只得暗骂自己胡涂,而方姮更急
得泪水不停往外涌。

  江汇天来到湘王府大门,几个守门的官兵伸手拦往,大喝道:「你们是什么
人?快给我站住。」

  江汇天连忙道:「我是童爷的师弟,现有事要找他,请待我通传一声。」

  守门官兵听见来人是童爷的人,立时脸容一改,望了他一眼,遂道:「众位
请稍等一会。」话后连随入内。

  没过多久,一个身穿黑衣,头戴尖顶黑帽,帽边悬着红穗的军官走了出来。

  江汇天一见着此人,便认出这人正是王府中的李总管。前时他来湘王府拜见
朱柏,便是由此人招呼。

  李总管看见江汇天,却不认得他,问道:「众位是?」

  江汇天知自己相貌已变,便即用衣袖在脸上一抹,回复本来面目。李总管一
看,立即认了出来,笑道:「原来是江爷,两位童爷并不在王府中,他们刚好去
了四湖别庄。」

  江汇天接着又以衣袖往脸一挥,换回方晴云的相貌,道:「李总管,这两人
是童爷要的人,我可以进内说话么?」

  李总管早已知道二人是易容术高手,但现在见了,还是惊讶佩服不已,而其
他门外的守卫,直看得口呆目睁,做声不得。李总管听见江汇天的说话,赶忙答
道:「当然可以,两位请随下官进内。」

  进入了王府,江汇天道:「有烦李总管派人到四湖别庄一趟,通知我两位师
兄一声,说方家姐妹已在我手中,请他马上回来。」

  李总管望望那两名女子,见二人长相一模一样,同样是个大美人,再定睛看
清楚,方认出是前时在庄内住过的方妍,也知道她是童爷的人,遂连忙吩咐身旁
一个官兵,着他多带几人,立即前往四湖别庄。回头向江汇天道:「江爷不如到
寒竹轩等候如何?」

  江汇天道:「也好,便是我前时住过的那栋精舍?」李总管应了声是,便领
着二人朝寒竹轩走去。

  寒竹轩在王府的西首,却是阴阳二老的住处,是一栋独立的楼房,四下竹林
密布,环境异常优美,因而得此名。

  众人进了寒竹轩大厅,江汇天道:「有烦李总管了,倘若我两位师兄回来,
请替在下说一声,说我在房间等他。」李总管应了,便退了出去。

  江汇天待他去后,向甘紫嫣道:「咱们先进内房再说。」

  甘紫嫣微微一笑,揹着方姮跟在江汇天身后,迳往后进走去。

  二人穿过一条迴廊,进入一间厢房,顺手把姐妹俩垂直放在床榻上。只见两
人并排卧着,脸孔朝天,膝盖以下,全都垂在地上。

  江汇天放下方妍,回身闩好房门,徐步回到榻边,向甘紫嫣说道:「师妹,
到现在我还想不透,到底咱们露出了什么破绽,竟被他们瞧出了身分,你有想到
么?」

  甘紫嫣摇了摇头:「我也想不通,今次若非这对姐妹胡里胡涂救了咱们,后
果真是不堪设想!」

  江汇天弯下身躯,解了二人的哑穴,笑道:「咱们的身分,你们应该知道了
吧。」

  方妍怒目瞪视:「你……你这个禽兽,竟……竟然欺骗我……」

  江汇天徐徐坐在榻旁,轻抚着她的秀发道:「方妍姑娘,没错,是我欺骗了
你,可是我……」

  甘紫嫣笑道:「可是他受不了你的诱惑,谁叫你长得这么漂亮。」

  方妍怒道:「你们真是无耻,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们。」

  方姮在旁道:「姐姐算了,都只怪咱们愚蠢,不肯听邱婆婆的话,只是……
只是……」想到今后是否能与父母相见,深感悽伤,不由泫然欲涕。

  江汇天轻轻抚摸着方妍的俏脸,微笑道:「你不用这么气恼,想一想前时,
当日咱们不是很开心么,难道你这么快便忘记了。」

  方妍想起当日被骗奸的情形,不由脸上一红,心中更是有气:「你……你还
说……你无赖,若不是你当日骗我,我岂会与你这无赖……」说到这里,直害羞
得无法说下去。

  方妍由始至终,并没有把当日之事与妹妹说知,这时方姮听见二人的说话,
自是听得莫明其妙。虽是这样,但看见姐姐怒气冲冲的模样,便知内里必定有甚
么原因。

  这时忽听得方妍怒喝一声:「你……你快给我停手!不要……我不要……」

  姐妹二人虽穴道被封,浑身垂软难动,但脑袋眼睛,却全然不受影响。方姮
骤听得方妍的怒喝,不由大吃一惊,连忙转过头来,岂料一看之下,吓得心头砰
然一跳。

  原来江汇天不知何时,竟扯开方妍胸前的衣衫,露出她衣内翠绿色的兜儿,
而江汇天的右手,骇然按在方妍高挺的胸脯上,仍不住轻揉慢握。

  方姮看见,登时脸上一红,急道:「你怎么……怎么……」说到这里,再也
说不下去。随见江汇天手指头勾着兜儿,猛地往下一拉,一对饱满浑圆的玉峰,
跳了几跳,已全露了出来。

  方姮瞪大眼睛,不禁「呀」的叫出声来,急忙道:「你……你怎能这样对待
我姐姐,还不快……快停手!」

  江甘二人望了她一眼,同时一笑。

  只见甘紫嫣来到方姮身边,慢慢坐了下来,朝她道:「姮儿,这是人间一大
乐事,有什么好惊讶的。」说着间,她一只纤纤玉手,缓缓攀上她的酥胸。

  方姮吓得美目大睁,立即急得泪水直涌。

  甘紫嫣见着,微微笑道:「当你试过这滋味,便会知道个中妙处了。」她一
面说,一面隔着她的衣衫,轻轻搓揉起来。

  方姮苦于身不能动,浑身力气全没,反抗不得,只得求饶道:「我求求你不
要这样,请你停手好吗!」

  甘紫嫣那肯理睬她,把嘴唇凑近她耳边,轻声道:「好妹子,我会令你舒服
的,你若不相信,不妨看看你姐姐,她现在是多么舒服。」

  方姮自然不信,但听得她这样说,仍是禁不住把眼睛望去,怎料不看犹可,
一看之下,登是身子猛地一颤。但见姐姐不知何时,身上衣服已被脱了个精光,
而江汇天却俯头在她身上,并埋首在她丰满的胸前,正自手口齐施,不停地又吮
又捏,弄得方妍一对美乳,形状百变。

  这时方妍虽心中愤怒,只恨自己浑身动弹不得,无力反抗。加上被江汇天弄
得舒爽无比,体内蕴藏的「玄女」慾火,终于慢慢给他燃点起来。

  只听方妍鼻息渐渐沉重,口里嗯嗯唔唔的媚声娇啼,似是十分受用的样子。
方姮在旁看得小脸发红发烫,她甚感奇怪,因何姐姐给男人这般玩弄,竟似相当
舒服的模样,莫非真如她所言,这是一件让人大大快乐的事情?

  甘紫嫣看见她脸带异色,眼睛瞬也不瞬地盯在二人身上,一张俏脸,红晕暴
飞,更显她娇艳无伦,遂在她耳边道:「我说得没有错吧,看你姐姐现在是何等
舒服受用,相信你也想舒服一下吧!」

  方姮听后大惊,连忙道:「不……我不要。」眼圈一红,又吓得掉下泪来。

  甘紫嫣笑道:「我知你会喜欢的,让我来帮你脱去衣服吧。」说话间已动起
手来,一手扯下她的腰带。

  方姮大急,苦苦哀求,然甘紫嫣却充耳不闻,不用多久,方姮身上的衣服,
已一件接着一件,通统给脱了下来,现出她一身如脂若雪的肌肤。

  甘紫嫣看见,大声赞道:「没想到你二人不但样貌一般,便连这身子也全然
一样,同样是如此地美好,看你乳丰腰纤,全身匀称细腻,真个冰肌玉骨,连我
身为女人,也看得慾火大动,更莫说是男人了!」

  方姮苦求无效,又给她说得羞愧难当,无辨法之中,只得闭起双眼,不敢再
看她一眼。

  而江汇天听见甘紫嫣的话,忙转过头来,看见方姮这具白腻腻的处子之身,
更教他血脉喷张,慾火难禁。他直来便想打方姮主意,前时只是苦思无策,未能
找到机会,今日自己既破了脸皮,再也不用顾忌什么,现见方姮已是俎上之肉,
且赤条条的横陈在眼前,江汇天哪里还忍得住,旋即翻身而起,淫笑道:「果然
是一具精品,今日便由江爷我好好让你爽上天吧。」

  甘紫嫣瞪了他一眼,嗔道:「你这头大色狼,那边还没有完事,便来打这边
主意,小心贪多嚼不烂,无法消化!」

  方妍见江汇天突然抽身而起,还想打妹妹主意,教她如何不急,赶忙开声说
道:「你……你这人怎地这么狠心,弄得人家不上不落,便弃人家不顾。你看看
我那里都湿得不成样子了,叫人家难过死了,还不快过来,给人家畅快一番。」
他为求要救得妹子,便是再羞耻的说话,方妍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只好连声开言
引诱,望能扳回江汇天的心。

  孰料江汇天道:「放心吧,先让我侍候完你这个妹子,到时自然轮到你。」

  方妍大急,正欲再次出声诱惑他,怎料还没开声,已被甘紫嫣的玉手揜着嘴
巴,顿叫她作声不得。

  方姮听见二人的说话,真个又是错愕,又是惊悸。她真不敢想像,姐姐竟会
说出这种猥亵淫靡的话儿来。然而在江汇天的说话中,听出他要向自己埋手,大
惊之下,倏地张开眼睛,只见江汇天已坐在她身旁,正自笑吟吟的望住她。

  便在方姮亡魂失魄之际,江汇天偌大的手掌,已抚上她绝美的俏脸。方姮浑
身剧颤,粉脸更是飞红,含着一汪眼泪哀求道:「请你不要这样,求求你……」

  江汇天一边轻抚她脸颊,一边微笑道:「你害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说着手指划过她嘴唇,沿着她下巴直下,中指贴着她颈项,再滑至她乳沟。

  方姮的心房,登时砰砰直跳,当江汇天的指尖触上她一边峰顶时,方姮犹如
触电似的,颤声道:「不……求你不要……」

  江汇天哪肯理她,偌大的手掌,已把整个玉峰盖往,轻缓搓挪起来,只觉着
手滑腻无比,又是丰满,又是挺弹,尤其峰顶那发硬的蓓蕾,仍不住在他掌心滚
动,这股异常美好的感觉,确教他兴奋不已,胯间之物,已硬揪揪的竖将起来。

  方姮的身子,从不曾给人触摸过,现骤然被男人握住要点,她如何能忍受得
住,不由全身上下一僵,心房卜卜的跳个不休,连忙合上双眼,一颗颗泪珠,沿
着她眼角渗了出来。

  江汇天是花丛中老手,自是晓得如何挑起女人的性慾。只见他以指拑着她一
颗蓓蕾,轻轻捻弄一回,接着俯下头来,含上她另一边玉峰,不时已舌头逗拨,
间歇又轻噬吸吮,咂得渍渍有声,害得方姮悲啼婉转,难忍难耐,情慾暗生。

  方姮只觉身子虚飘飘似的,阵阵无形的快感,不停自酥胸窜遍全身,现在她
方知道,原来被男人抚弄身体,滋味竟是如此地美好。

  正在她陶醉其中之际,忽觉江汇天的口唇已往下移,吻至她平坦的肚腹,舔
过她的肚脐,继而落在她坟高的小丘。

  方姮猛地一惊,忙张开眼睛,往下望去,见江汇天正不住洗舔自己的芳草,
直羞得她无地自容,惊道:「请你停手……那里弄不得……啊……」她话还没说
完,江汇天已把手指拨弄她花唇,方姮直美得想昏晕过去。

  却见江汇天抬头向她一笑,接着撑身而起。

  方姮虽觉奇怪,还是感到一阵宽心,心想他终于肯停下来了!

  江汇天走下床榻,站身在地,一面望着眼前这个赤裸裸的大美人,一面扯下
腰带,开始动手脱衣服。方姮看见,便知他要想什么,她那敢张眼看他,忙别开
了头,但心房却是跳过不止。她心想,恐怕今日已难逃厄运,定要失身与他了。
一念及此,不禁悲从中来,泪水忽地如潮般涌出。

  这时方妍见他忽然下榻,心中犯疑,随见他宽衣解带,急道:「你想怎样?
我妹子仍是处子之身,对此事全无经验,又怎能与你尽欢!」

  甘紫嫣在旁笑道:「我这个师兄,最是懂得如何使处女开心,你也不用多言
了,倒不如让我替你舒服一会,保证你乐得死去活来。」话后,便伏身过去,在
方妍身上乱摸。

  江汇天两三下功夫,便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个清光,而那张方晴云的脸孔,也
随着衣衫一起去掉,回复他原本颇为俊朗的脸孔。

  方妍直至现在,终于看清楚这人的真面目,却没想到,原来此人竟是个二十
来岁,样貌也相当不错的年轻人。便在她想着之间,忽觉胯间有一物闯进,竟是
甘紫嫣的纤纤玉指,还不停地在内里抽插揉掘。骤来的一阵强烈快感,教她不由
「啊」的叫了一声。

  江汇天衣服脱尽后,便在方姮双腿之前蹲跪下来,两手按着她双膝,往两旁
徐徐一掰。

  方姮吃了一惊,垂首望去,看见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正望着自己似笑非笑,
登时吓得神魂俱飞,颤声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江汇天笑道:「我自然是你的老爹,你认不出来么?」

  方姮旋即明白,知道他便是乔装自己父亲的人,但望着这个从不相识的年轻
人,心中的羞耻感,却比方才还要强烈好几倍。她正想开声恳求,忽见眼前的男
人,突然把自己双腿再大大一分,立时羞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江汇天双手把她腿儿一分,目下的美景,登时尽入眼底,令他也为之一晕,
只见方姮腿股叉汇处,却露着红绉绉一条小缝儿,既鲜嫩又肥美,正自翕然抖动
不止。他越看越觉火动,忙拨开她两片花唇,翻出她的小肉芽,把指轻揉。

  方姮哪里禁受得起,身躯倏然一颤,再经江汇天弄得几下,已是美得呻吟连
连,一股又一股的花露,不停狂泄而出。

  江汇天凑头过去,尽吸入口中,宛如吃蜜一般,一嘴扫乾,再以舌尖舔着花
唇肉芽,含吮舔吐,忘我其中。

  方姮经他这么一弄,只觉内里如火烧似的,实感百般难忍,又羞于自己不争
气,竟无法把花露抑止,顿时让她羞不可当。

  江汇天见她如崩堤一般,爱露疾涌,便知她情兴已动,当下双手上伸,握住
她一对傲峰,缓缓揉捏把玩,再把舌尖直闯花户,扣舂个不停。

  方姮三点受袭,直美得咿呀不断,闭目尽情享受。她只觉自己花心竟然跳个
不休,而体内强烈的空虚感,一浪浪的涌将而来,叫她越发难忍难耐,神智也开
始渐渐糢糊。

  江汇天直弄了炷香时间,方肯停止,但方姮已不知丢了多少次,泄得她浑身
垂软无力,舒服得眼皮也不想动一下。

  方姮从不曾想过,这种事竟然是这么美妙,简直美得让人死去活来。

  江汇天突然站起身来,那根玉龙竟大刺刺的摆在方姮眼前。方姮乍见之下,
登时给吓得小嘴大张,半天说不出话来,连眼睛也忘了挪开。

  至今为止,这物事她还是首次得见,却见他粗长肥大,头大如蛋,顶端还有
个小小的嘴儿,兀自吐着滴滴玉浆。

  而在旁的甘紫嫣,本与方妍弄得兴高采烈,体内的慾火,早已勃然冒起,这
时见着师兄的妙物,淫心暴涨,便即坐身而起,一手把那玉龙握在手中,而她另
一只手,随往自己脸上一抹,去掉水秋月的脸相,还原她本来俏丽的样子。

  方家姐妹二人看见,均是暗赞一声,原来这对千面双忍,竟是男俊女俏的人
物!二人思念甫落,已见甘紫嫣握着江汇天的玉龙,开始套捋起来,口里笑道:
「你这人让我乾熬在一旁,害得人家心痒难搔,你今回若不先为我解喝,我与你
誓不干休。」

  江汇天挺起下身,呵呵笑道:「好吧!乘着今晚时间多的很,我今回便一箭
三雕,把你们三人一古脑儿杀个尽兴,你看可好?」

  甘紫嫣朝他一笑,便把头凑前去,丁香吐伸,舔去他灵龟上的水儿,接着张
开嘴巴,把那巨蛋似的头儿,一口纳入嘴中,使力吸吮起来。

  仰卧在榻的方姮看见她的举动,登时看得目瞪口呆,又见她吃得唧唧作响,
状甚迷醉,心想道:「原来男人那东西也能吃的,只不知味道如何?」

  只见甘紫嫣双手口儿齐施,忘情把弄,良久才吐出灵龟,站起身来,把身上
的衣服尽褪,再坐回榻上,却与姐妹二人并排卧下,同样双足垂地,主动分开腿
儿道:「师兄,先来与我弄一回吧,人家再等不及了。」话后,把手伸向方姮酥
胸,握着她一边玉峰,道:「姮儿,瞧来你还没看过这回事,今趟你可要留心看
了。」

  方姮早已羞涩得难以开声,连忙摇着螓首,把头别过一旁。甘紫嫣一笑,那
只玉手便在她身上活动起来。

  但见方姮咬着口唇,死命忍着体内的慾火,可惜身子却不大争气,脑子里又
想起刚才之事,不消片刻,方姮又开始鼻息粗重,轻声呻吟起来。

  便在方姮如痴如醉,春兴渐浓之际,忽听甘紫嫣在她耳边喊了一声,接着一
边玉峰,竟给她紧紧握往,便此停住不放。方姮不明所以,转过头来,却见江汇
天正站在甘紫嫣双腿间,那根粗长的物事,已然插进她的花穴。

  方姮哪曾见过这光景,立时看得美目圆睁,见那物不住地出出入入,阵阵花
蜜,竟给他带得溅了出来,端的淫靡之极。

  然而在甘紫嫣口中,听她不住淫声腻语,叫个不绝:「啊!花心也给你捣碎
了,我的好师哥,再使劲用力干深些,不用怜惜我,人家舒服死了。」

  又听江汇天道:「怎么舒服法,且说来听听?」

  甘紫嫣喘声道:「里面给你塞得又胀又满,没一漏风处,且硬硬撞着人家靶
心,灵魂儿又给你擣去了,便用你的大东西狠狠舂吧。」

  方姮听得满脸通红,无形的慾火,又再蠢蠢欲动。没过多久,听得甘紫嫣大
喊一声,有气无力道:「人家终于被你弄死了,丢得人家舒服透啊!」

  随见江汇天把龙枪抽出,来到方姮的胯间。

  方姮见着,不由吓得魂飞天外,忙道:「不……不要弄进来!我求求你放过
我吧……」她一面求饶,一面想自己这小小的缝儿,怎容得他这大怪物。

  便在此时,方姮只觉花唇被一东西顶着,她把眼望去,却见江汇天正握着那
话儿,不停把那头儿在门口磨蹭,接着感到那里给他微微撑开,两片花唇,已然
含住那个头儿。[/color][/size][/font]

流風之回雪 2011-2-4 12:51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六十三回  逃出火炕

  方姮知道大难临头,不禁泪眼汪汪,只得不住开声哀求。

  然江汇天自是充耳不闻,正欲挺腰捣进,便在方姮即将惨遭破身之际,忽听
得方妍在旁道:「你看我这个妹子,被你吓成这样子,甚么欲念都吓得全飞了,
就是现在给你得偿所愿,也只会令你兴致索然。况且我妹子的身子,今日迟早都
是你的,却也不用急于一时,倒不如让她好好培养情绪,现在你我先耍弄一回,
打后再轮到我妹子如何?」

  江汇天自是明白她的用意,心想:「你这样在旁阻挠,只会枉费心机。但你
也说得对,看她这般哭哭啼啼,确也叫人兴致全消,干起来也没什么兴头。」当
下微微一笑,便放下了方姮,来到方妍身前道:「好!今回就听你一次。但你得
好好表现一番,让你这个妹子清楚知道,这是何等美妙的事情。」

  方妍为求救得自己妹妹,先前的一番言语,只是尽力而为,本就没打算会成
功,尽管搏一搏而已。没料到他竟会听从她的说话,临门前的一刻,真的会勒马
抽枪,这一下实教方妍喜出望外,当下说道:「你便来吧,人家已经等得心焦死
了。」

  这时甘紫嫣却坐起身来,笑道:「姮儿初经人事,自是有点疑惧,倒不如让
我来帮她一把,也好叫姮儿瞧得清楚,这是何等一大乐事。」说话之间,已把方
姮扶坐起来。

  甘紫嫣让方姮背靠自己前胸,从后绕过玉手,已经在她身上发动攻势,不住
手的乱摸。方姮哭道:「我……我不要看,碍……请你不要……」

  江汇天斜眼看见二人的举动,一时也瞧得欲火焚身,当即把方妍的双腿大大
掰开,挺着玉枪在她门前顶磨数下,已见花唇微绽,翕张开合,春水欲滴,直看
得他火盛情浓,腰杆倏地一挺,那颗斗大的灵龟,登时登堂入室,闯了进去。

  方妍咿啊一声,秋水生媚,现出一脸荡逸神情,昵声道:「啊!好舒服,你
便尽根进来,把我填得满满吧。」

  方姮听得姐姐这种浪荡淫词,比之方才犹甚,又是吃了一惊,不禁偷偷把眼
望去,却见江汇天胯间那粗壮之物,竟已缓缓深进,终于全根尽没,隐没在方妍
身体里。她看得痴呆,没想到女子那小小的穴儿,竟能容得下这等粗大的巨物,
心里暗想:「要是他插进自己那处,不知是甚生感觉,恐怕必给他胀死了。」

  自从方妍练得玄女相蚀大法后,不但欲念日益旺盛,且练得此功的女子,却
与一般女子不同,门户比之常人紧窄。江汇天才一进入花洞,便觉径道狭隘,进
出殊不容易,异常难行,加上内里温湿无比,如小嘴似的吮动,直箍得他畅快莫
名,浑身爽利。

  江汇天只是抽提数回,更感美快难当,心想:「她今回怎地又与那日不同,
又紧又窄,果然美妙得很!」

  方妍给他狠弄一会,虽觉满怀通畅,但在她心中,原来早拟好了对策,今次
若不将江汇天弄倒,便难救得方姮了。方妍把心一横,只见她眉梢含春,极力讨
好,骚劲十足,口里只管哼哼不绝,喘着声音道:「不想你这般有趣,长相不但
英伟,且又生得这般粗大妙物,干得人家灵魂飘散,死活也不知了。」

  只见江汇天笑道:「小心肝,你这个妙品又紧又窄,也令我美得丢魂落魄,
实教人爱杀,待我今回尽情疼爱你一番。」言毕往她望去,却见方妍在烛光照耀
下,更显她娇美无伦,荡逸撩人。遍身赛雪欺霜的肌肤,衬着丰乳纤腰,委实美
得令人目眩。

  江汇天越看越发情动,遂把她双股捧起,腰臀提离锦褥,急捣狂抽,弄得方
妍死去还魂,淫声乱发,没过片刻,方妍已是香汗透胸,牡丹露滴。

  在旁的方姮看得惊心动魄,她只见江汇天大开大合,犹如舂米一般,狂抽力
插,再看姐姐的娇容,见她攒眉唇动,似是难以抵受,但口里却又浪声浪语,淫
词满飞。

  方姮眼里看着,耳里听着,也渐觉春心摇荡,浑身酸痒作怪。

  甘紫嫣见她目光凝注,牢牢盯在二人交接处,再看她腻脸晕霞,眉眼含春,
知她春思冒起,当下嘴角含笑,双手从后握向她酥胸,将她抱定,轻揉慢搓,把
个方姮弄得魂荡魂飞,全身滚热起来。

  只见甘紫嫣得势不饶人,腾出左手,徐徐移至她胯间隐处,分开茸茸萋草,
把手指按向桃源洞口,不住揩擦搋动,便觉那里早已香泉潺潺,沾满玉指。

  方姮哪经得起这番折腾,忍不住咿呀轻啼,春水愈发汪洋。

  而江汇天与方妍二人,正自奋勇鏖战。岂知方妍久经沙场,已百炼成钢,任
凭江汇天如何猛抽狠戳,只是一个劲儿迎合着。江汇天也是个拈花能手,素来耐
力惊人,也有越战越勇之态。

  方妍见他如此耐战,也暗自吃惊,心想他若然还不泄身,拨转枪头去对付方
姮,到时就难救得妹子了!她一念及此,暗地运起玄女相蚀大法,膣内玉壁,立
时猛地收缩,犹如孩童小嘴以的,紧咬着糖果一吸一吮,把江汇天的硕大龙枪紧
紧牢箍着。

  江汇天经她玉璧一锁,这崭新的美妙感觉,确也不曾尝过,直美得他浑身打
颤,畅快莫名,禁不往抱定方妍双股,狠狠用力急舂。

  方妍知他尝到甜头,遂加紧催动内力,内中牢牢箍住灵龟,江汇天每一次深
进,便被她咬得龙枪卜卜乱跳,随听他喘着大气道:「你那里当真是个宝穴,竟
会懂得咬人,再这样下去,势必给你榨得一乾二净。」

  方妍星眸闪动,存心把言语诱引他,腻声道:「谁叫你这般能干,记记戳得
人家花心大开,内里又酸又麻,你便行行好,早些泄给人家得了,赶快射死我好
了……」

  江汇天听得欲火高烧,又被她内里强吸猛吮,果然再抽提数十回,便觉已有
泄意,喊道:「真的受不了,我也快要来了。」

  方妍也感到龙枪颤动,灵龟发胀,知他发泄在即,不禁心中一喜,喘息道:
「给我……全部给我,你尽情在我身体发泄好了。」

  江汇天听见,那里煞止得住,只觉头儿一痒,精儿疾喷,一下接着一下。

  然而方妍体内的吸吮力,却一下比一下强烈。江汇天起先还不觉什么,可是
不知为何,马眼竟然只张不合,流水价般泄将出来,最终一发不可收拾,且泄得
奇速无比。

  江汇天待觉情形不对,蓦地一惊,正欲抽身,忽觉浑身乏力,头脑昏然。幸
好方妍穴道被封,手脚无法使力,不同当年的罗开,给瑶姬骑在身上,最终给她
弄至遍体虚脱,昏晕过去被打入水牢。

  江汇天这时方想起方妍练得的本事,不禁急得满头大汗,自知此刻乃是生死
攸关,当下使尽仅余气力,几经辛苦,方徐徐把龙枪拔出。饶是如此,他全身已
是软绵绵的,连一根指头也不能动弹。而胯间之物,依然硬直如铁,还不住渗出
玉浆,终于昏昏沉沉,伏在方妍身上昏迷了过去。

  原来方妍在他发泄之时,却暗运玄女相蚀大法第三层的摄阳功,此功名为参
同契。而这门参同契,原是出于一本炼金术古籍,乃东汉道教真人撰写,也是后
世道家尊称他为魏真人、也有称他为龙真人的魏伯阳。

  参同契的意思,即是三个等式的约束,其意是从辰砂和铅之中,抽出水银的
过程,并以五行说法、易经的三线组、六线组所代表的万物哲学写成。后由于儒
家学者加以隐蔽,把籍中性爱理论驱逐于外,让人无法了解它的深刻意义。

  后来玄女相蚀大法的始创人,便是依据参同契古籍中的性爱术,譬如:九次
还、七次返、八次归、六次停。还有男为白,女为赤,男女双方如何达至性爱高
潮,形成金与火混合等理论,以此创出另一种阴阳调合,又能采阳补阴的法门。
但其中含意,已非原古籍所载,却是从中变化出来。

  因为这种关系,玄女相蚀大法的第三层,便同样以参同契为名,而第四层,
更增加一个等式,名为肆同契,能把女性元阴精气,以功力化成毒物,在交媾过
程中种于男性体内,成为一种厉害的淫毒功夫。

  江汇天虽知方妍身具玄女相蚀大法,只因色字当头,竟然一时大意,终于着
了她的道儿。

  甘紫嫣看见江汇天像死了一般,整个人俯伏在方妍身上,还道他满怀畅意,
正在调息回气,竟全不发觉他的异处,遂朝他微微笑道:「看你爽成这个模样,
没点骨头似的,还舍不得起来么?」

  江汇天又如何能应她,甘紫嫣连叫几声,却见他依然如故,伏着动也不动,
不禁心里奇怪,便放下方姮,过去推了他一把,方发觉有异,连忙把他扶起,见
他双目紧闭,脸无血色,登时吓了一跳,瞪眼望着方妍道:「你……你到底在他
身上做了什么?」

  方妍别开了头,对她不闻不睬。甘紫嫣心下着急,正要把江汇天扶卧在榻,
随听门帘声响,童虎的声音突然响起,说道:「好得很啊!一龙三凤,我这个风
流师弟,果然艳福不浅啊!」

  甘紫嫣见两位师兄并无通传,突然闯进房间来,不由大羞,连忙扯过一件衣
服,胡乱遮掩住裸躯,红着脸儿道:「大师兄、二师兄,江师哥他……他……」

  阴阳二老才一踏进房间,便见四人赤裸横陈,早就瞧得欲火高烧,巴不得马
上脱光衣服,上前加入战圈,大战一番。尤其看见方家姐妹二人,见她们双腿垂
地,胯间门户大开,更看得满眼是火,两根玉龙火枪,登时直翘了起来,对甘紫
嫣的说话,一时竟没听进耳里。

  甘紫嫣看见二人失神的样子,对自己的话浑然不理,心急之下,遂道:「两
位师兄,江师哥不知怎地,竟着了那妖女的道儿,兀自昏睡不醒!」

  阴阳二老这时方回过神来,童虎两步来到江汇天身前,见他双目紧闭,气息
不匀,再见他胯间之物的异状,便知是给方妍施了手段,遂伸手探他双腕脉膊,
没过多久,见他缓缓站起身道:「幸好他能及早抽身,方不致有大碍,只要休息
数日便可复元。」

  甘紫嫣心下大慰,连忙过去替江汇天穿回衣衫。

  童虎道:「你先扶江师弟到我房间,待我处理好这里的事,再详细给他看一
看。」

  甘紫嫣连忙应允,搀扶着江汇天,一脚高一脚低的出了去。

  待得二人走出房间,童鹤瞧着姐妹二人,见姐妹两人不但长相一样,便连身
段也是一般无异,一时实难分出谁人是方妍,谁是方姮,便问道:「方坛主,你
可知罪么?」

  然榻上的二人却不回答他,童鹤皱起眉头,目不交睫的望着二人,却见方姮
别开螓首,双眼微红,且一脸羞涩之态,立时便露了痕迹,只见童鹤笑道:「原
来你便是方坛主的妹妹方姮,我没有说错吧?」

  方姮刚才看见二人进来,早便羞得无地自容,哪里肯开声回答他,她干脆闭
起眼睛来,不再去看他。

  童虎来到方妍的面前,说道:「方坛主,但凡背叛血燕门的人,后果将会如
何,相信你也该清楚吧。」

  方妍瞪大眼睛道:「是你们先背约禁锢我父母,可不是我背叛血燕门。」

  童虎冷冷笑道:「是么!你不用再骗我了,当日若不是你放了史通明和唐贵
这两个家伙,他们又如何能逃出来。你的胆子可真不小,不但放走二人,还与姓
罗的小子眉来眼去,你道我不知道么!难道这样还不是背叛?」

  方妍听后,心里暗地一惊,原来这两个老怪物,早便知道这件事,难怪当日
他们突然拦截着罗开,并想置他于死地。

  童鹤动手解去腰带,笑道:「老哥,还多说什么啊,既然她们二人已摆好架
势,咱们又怎能逆人美意,咱俩何不先快活一下,事后再好好间她。」

  童虎本就有此念头,现听见童鹤的说话,当下淫笑一声,点头称是,也动手
脱起衣服来。

  姐妹二人听着,心里大惊。方妍本就和二人有过肉体关系,多做一次,少做
一次,对她来说也不觉什么,而她所担心的,却是妹子又要惨遭蹂躏,这叫她怎
不担忧惊悚。

  方姮适才避过一劫,心头大石才刚放下一半,没想还是在劫难逃。她大惊之
下,蓦然张眼,却见童鹤已脱光身上的衣服,正直挺挺的站在她跟前。而那胯间
的丑物,竟硬翘翘的竖得老高。方姮乍见之下,不自禁「呀」的一声叫了起来,
赶忙把眼睛合上。

  童鹤见方姮脸泛桃红,娇羞无限,衬着她那具亮腻雪白的身子,更显她温香
艳玉,卓然独立,直看得血脉贲张,淫笑道:「这个娃儿果真迷死人。老哥!我
不客气先上一步。」说话方歇,便已伏身上去。

  方姮赤条条的身躯给童鹤忽然压住,登时吓得哭叫起来:「不要呀!你……
你快走开,我不要……」

  任由方姮如何哭喊悲啼,童鹤只当没听见,一双大掌,已在她身上动起来,
把她一对浑圆嫩滑的玉峰,给他弄得形状百出,毫无半点温柔之态。

  方姮只觉疼痛难当,实全无快感可言,只得不住口的求饶。

  童鹤自当不理会她,埋首至她酥胸,张口便吃。方姮心中泣血,悲叹自己守
了十几年的贞操,将快要毁在这大恶人手上,不由悲痛欲绝,泪水如断线真珠般
滚滚而出。

  而童虎亦已把衣衫脱尽,把方妍两腿大掰,把那半硬不软的话儿,紧抵着方
妍的门户,乱磨乱擦。

  方妍刚才欲火尚存,现给童虎磨得几下,欲火渐炽,膣内立时春水长流,口
里嘤咛不绝。

  童虎见她兴动,也瞧得心头滚热,胯间东西不觉硬挺起来,当下提枪便刺,
一下子直闯深宫。方妍「呀的」一声,已觉大物塞满花房,把个桃园洞填得饱饱
满满,接着便觉童虎狂攻猛舂,玉龙刮着花房,阵阵快感不禁如浪般涌来。

  这时童鹤捧着方姮的傲峰,正吃得不亦乐乎,只觉这对好物不但浑圆饱挺,
且弹性十足,实是难得的极品。童鹤抬眼望方姮一眼,见她眉头紧蹙,泪眼汪汪
的,那股悲天悯人的模样,却另有一番美态,更教他心热火动,再也无法按忍得
住,便即撑身而起,站到地上来,忙把她两条大腿抬高。

  方姮知道他的意图,连忙哭声哀求:「请你放过我吧……求求你……」

  童鹤笑道:「方才你敢情是给我师弟弄怕了,但你大可放心,我温柔些对你
便是,当你尝过我的滋味,保证回味无穷呢!」

  方姮哭道:「他……他没有对我那个……你便行行好,就放过我好吗?」

  童鹤听了,又是惊喜又感错愕,问道:「那小子刚才竟肯放过你,真个叫人
大出意外,莫非你还是处子之身?」

  方姮早便羞涩不已,那敢回答他,只轻轻点了点头。

  童鹤大喜过望,说道:「今日美食当前,本大爷更不能放过了,但我平素最
爱怜香惜玉,放心吧!我决不会把你弄痛。」

  方姮如何肯信他,心知已难逃他的魔掌,正感痛苦间,童鹤已把巨物凑近,
那个头儿已触及秘洞口。方姮大惊失色,欲要移开身子,只是穴道未解,浑身无
力,半点也动弹不得。

  便在方姮大难临头之际,房内窗户忽地无风自开,一个灰影迅捷无伦的飞将
进来。

  阴阳二老正自兴在头上,待得惊觉,那人凌空一纵,已来到二人身后,只听
得嗤嗤两声,二人后心的「大椎穴」已然被封,身子缓缓垂软下来。

  进来的人并非谁人,正是罗开。原来他先前摸进湘王府,见府内楼阁错落,
占地极广,心知要找出姐妹二人,殊非易事,便擒着一名官兵,点了他喉间哑穴
及腰间的「天豁穴」,那官兵登时痛到骨髓里去,忍不住要开口大叫,只是哑穴
被封,叫不出声。

  罗开凑近他耳边,先问他阴阳二老的房间,再追问姐妹二人的所在,那官兵
疼痛不过,只得点头求饶。罗开左足一抬,在他颈下「气户穴」轻轻踢了一脚,
剧痛立止,才解去他的哑穴。

  那官兵吃过苦头,便如实说了二老的住处,但方家姐妹现在何处,他却不知
道。罗开无奈,遂再次点了那官兵的穴道,把他抛进花丛里,径往阴阳二老的住
处寒竹轩而来。

  当他来到房间外面,便听得方姮的哀求之声。罗开听见,知道姐妹二人在房
中,心里暗地一喜,遂点破窗户,凑眼看见房内的情形,立时吃了一惊,便乘着
阴阳二老忘形之际,闯进房里来。

  罗开一推开窗户,当即展开幻影流光这门神功,一个起纵,疾扑向二老。罗
开知道二人功夫了得,知道稍一迟缓,若给机会二人回身反击,确实不易应付。

  他进屋之前,已想好计策,只见他人尚没落地,已把「玄虚指」化为点穴功
夫,朝二老背心「大椎穴」射去。

  但见阴阳二老的身子还没倒地,罗开已落在二人身后,双手齐出,再往二人
身上补上一掌,先把他们击昏在地。

  事变俄顷,榻上姐妹二人也为之一呆,待得看见是罗开,欣喜之情,实难言
喻,不禁齐声叫道:「罗开……」

  罗开朝二人问道:「这些人有伤害你们么?」

  方妍道:「幸好你来得及时,要不然妹子她……」说到这里,二人方想起自
己身上寸缕不挂,不免大羞。

  罗开见二人卧着不动,便知她们穴道被封,当下俯身上前,在二人身子略一
按抚,已探明她们被封的穴道,遂顺手给她们解去。

  姐妹二人穴道一解,连忙撑身而起,却忘记穴道被封得久了,血液仍未曾顺
畅,二人还没坐起,身子又是一软,摇摇欲坠,罗开看见,便即伸手扶着。

  方家姐妹一左一右,牢牢靠着罗开身上。方姮想起适才的情景,现既能脱离
大难,不禁喜极而泣,伏在罗开胸膛抽噎起来。

  罗开轻抚着她的秀发,低声安慰道:「已经没事了,还哭个什么!」话方说
完,想起二人身上衣衫全无,正自精光赤体的抱着自己,少女的幽香,不停地闯
进他鼻官,那股美妙的感觉,当真动人心弦,不自禁地手上加力,将二人牢牢拥
紧。

  便在罗开自我陶醉之际,脑袋倏地一闪,忽地清醒过来,想起此处并非久留
之地,当即轻轻推开二人,低语道:「你们好点了没有,若然可以走动,得尽快
穿回衣服,咱们要马上离开此处。」

  二人惊顾不遑,待听得罗开这番说话,匆匆拾起衣衫。

  罗开转过身去,却见阴阳二老蹶痿在地,但已醒转过来,眼珠子骨碌碌的乱
转,却无法说出一句话。罗开也暗道二人功力了得,虽然方才只是轻轻一掌,但
二人能够如此快清醒,实非寻常武夫能为。罗开恨极眼前这两个人,此刻正是铲
除二人的大好良机,但回心一想,如此对付手无寸铁之人,终究非大丈夫所为,
遂打消了这个念头。

  其实罗开的性子,本就仁厚善良,目下他虽然身具上乘武功,禀性却全没有
改变,他虽曾与人多次交手,也遭受过损伤,但迄今还不曾杀过一个人。而今次
罗开肯放过二老,倒不如说是他心性使然,为自己寻个借口罢了。

  方家姐妹二人穿戴完毕,方妍说道:「行了,咱们走吧。」

  罗开「嗯」了一声,把二老逐一扔上床榻,拉过被子盖在二人身上,不露出
半点身子,便是有人进来,若不掀开被子,决不会知道被子里是何人。

  三人蹑手蹑脚,小心翼翼走出大厅,来到门口往外望去,却见无数官兵守在
门外。罗开眉头一紧,寻思:「若要硬闯出去,谅这些人也拦不住自己,只是姐
妹二人穴道方解,血气未顺,动手起来不免会有滞碍,瞧来只得使出老手段,抱
着二人冲将出去是了。」

  罗开心念已决,便回过头来,欲要开口与二人说,方发觉不见了方妍,他心
下奇怪,低声向方姮问道:「你姐姐呢,她去了哪里?」

  方姮向屋里指了一指,道:「姐姐方才向我打了个暗号,似是要回房间去,
不知她是否留下了东西,要回房间去取。」

  罗开点了点头,心中也认为如此,便不再多问下去,只好待她回来再说。

  没过多久,已见方妍风也似的掠了回来,来到二人身边,低声细语道:「咱
们先隐在一旁,在此再待一会儿,到时便容易离开了。」

  二人听得大惑不解,不由互望一眼,再看看方妍,见她脸现得意之色,知道
她必定做了甚么手脚。

  方妍拉着二人,窜到一张案桌后,静静蹲身等待着。不一会儿,听得门外官
兵高声大嚷,接着锣声镗镗大作,又听得十余人叫道:「走水呀,走水呀!」

  罗开一惊,望向方妍,见她伸伸舌头道:「我刚才见门外官兵众多,实不容
易闯出去,心生一计,便回到房间,取过烛台一把火点起床帐,这样咱们便能乘
乱冲出去,现在瞧来,相信房间已烧得一塌糊涂了。」

  二人大吃一惊,回头望去,见一团团的黑烟,正从房间涌将出来。

  这时屋外人声鼎沸,四下里吶喊声起:「快取水来,大家快救火去……」接
着十多人冲进屋来,直朝后堂走去。

  罗开想起阴阳二老睡在榻上,二人穴道被封,身子动弹不得,现在这样烧将
起来,身陷火海,二人这条老命,恐怕十成去了九成,再也难活了!他更加没想
到,方妍这一下手段,竟然会如此毒辣,心中略感诧异。

  三人见府内乱成一片,便知时机已到。罗开与二人低语几句,便即双手抱起
二人,从窗户窜了出去。


            第六十四回  双魔伏诛

  罗开与方家姐妹回到凌云庄,晴云秋月看见两个爱女回来,自是高兴万分,
除了那个婴孩外,方家四口子均是悲喜兼集,拥在一处久久不愿分开。

  庄内众人在旁看见,确也为他们高兴。

  良久,方晴云夫妇放开姐妹二人,没口子的向罗开道谢。

  是夜,白瑞雪来到罗开的房间,将她要在庄外加建广场房舍之事,及打算如
何聘请武师等,逐一仔细地与罗开说了。

  罗开听后,也极为赞同,他知自己江湖经历浅薄,现得白瑞雪从旁帮忙,实
是最好不过。

  白瑞雪从怀中取出那本「贯虹秘笈」,徐徐递与罗开道:「数日前我闲来无
事,遂翻开这本秘笈来看,本想看看内里所载的到底是甚么武功,岂料越看越是
感到奇怪,看了几遍后,终于给我发现了一件事……」

  罗开轩眉问道:「哦!发现了什么?」

  白瑞雪道:「我反复看了好几回,发觉内里所载的武功,并非如传言中所说
一样,原来秘笈内所载的武功,却是一门相当正派的武学,决不是什么吸取他人
内力的卑鄙武功。我当时看了几遍,心中仍是不敢肯定,便拿去与怪婆婆研究一
下,怪婆婆细心看过后,也认为和我所想一样,却是一门极为高深的武学。」

  罗开听后,打开了秘笈,见前几页所写载的,都是一些运气导行,移宫使劲
的法门,虽然行运之法颇为怪异,殊别一般。但罗开在纪长风的教导下,已对人
体经脉有了相当认知,随后看得几页,知道确实不是什么邪功,便合上秘笈,问
道:「端雪姐,莫非你的意思是……」

  白瑞雪点了点头:「这既然不是什么邪门武功,你为何不依照书中所载,姑
且学一学,相信对你也不会有大伤害。虽然我仔细看了数遍,但很多地方仍是一
知半解,只能略知个大概,到底练成秘笈内的武功后会如何,我便不得而知了。
但怪婆婆却是学武的大行家,她说这是一门是正派武功,料来是假不了的。你便
听瑞雪姐说一次,不妨依照秘笈的所载,先学点皮毛,若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妥,
到时便不学是了。」

  罗开对这本「贯虹秘笈」的武功,不知为何,内心总是感到兴味索然,对它
全无半点兴趣,但见白瑞雪出于一片苦心,着实不忍拂她美意,只得点头应承。

  白瑞雪见他答应,也感到欢喜,接着问他如何救得方家姐妹的情形,罗开就
把救人的事,由头至尾都说了。

  当白瑞雪听得阴阳二老身陷火海,心想莫非这两人当真是大限已到,如此来
看,料来二人今趟必死无疑了。

  白瑞雪道:「这两个老怪物倘若葬身火窟,虽然他们二人非你所杀,但朱柏
和岳都等人,只怕会把这件事放在你头上。还好,朱柏既有收买你之心,还不可
虑,可是那个岳都就不同了,打后你要小心点他才好。」

  其实不用白瑞雪说,罗开早就想到了,当下说道:「由他们怎样想好了,便
算是我干吧,今回就是二老没被烧死,但看来岳都也不会放过我。」说着间,顺
手将「贯虹秘笈」揣入怀中。

  白瑞雪走到罗开跟前,双手环上他的熊腰,把那柔软的香躯紧紧贴着他道:
「罗开弟!没见你十多日,你可知道,瑞雪姐日夜都挂念着你的安危?」

  罗开单手围往她纤腰,右手以指抬起她下巴,好让白瑞雪望住自己,柔声说
道:「多谢你,瑞雪姐你对我好,我是十分清楚的。这近十日来,我虽然身在小
瀛州,但每日又可尝不记挂着你们!说句真心话,罗开能与你们在一起,确实是
几生修到才有这样大福气。」

  白瑞雪凝视着他道:「罗开弟!你还记得我先前说过么?凌云庄不但是你开
帮立派之所,也是你和婉婷和依依的新居,你们的婚事,这几日来,我已经和怪
婆婆商量好,打算尽快与你们成其好事,你认为如何?」

  罗开微笑点头:「这些事,一切任凭瑞雪姐你拿主意吧,我本人没有意见,
可是……可是瑞雪姐你呢?难道你不为自己打算一下!」

  白瑞雪摇头苦笑:「长风哥既然尚在人间,我身为他女人,如何说我必要等
他回来。我很有信心,终究有一天,咱们二人是会重聚的。」

  罗开叹了一声:「我很明白,若非寒潭过于寒冷,一般人实难进得去……」
说到这里,罗开忽地停顿下来,脑间灵机一动,俄延半晌道:「瑞雪姐要与师父
重聚,我现在想想,并非全没有希望。」

  白瑞雪听见,登时美目大亮,怔怔盯着罗开。

  只听罗开续道:「咱们怎会想不起来呢。瑞雪姐!或许洛姬她们可以帮忙,
还有康大哥。」

  白瑞雪摇头道:「其实我早就想到这一点,但后来再仔细想想,发觉现在还
不是时机。你不可忘记,她姐姐瑶姬,决非等闲之辈,况且天熙宫行事向来异常
隐秘,他们到底有何动机,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倘若给她知道你师父尚在人间,
现还在水牢里,不知她又会使什么手段加害他!为了你师父的安全,这事实不能
轻忽大意。」

  罗开也觉得有理,白瑞雪又道:「还有,自从洛姬来到凌云庄,这些日子以
来,我一直留意着她们的举动,也发觉洛姬为人性子温柔,胸无机心。但为求谨
慎起见,咱们还是小心一些好,决不可过于信赖他们六人,相信你该明白我的意
思吧?」

  罗开素知白瑞雪能干练达,是个四清六活的人,他直来对白瑞雪的意见和说
话,罗开都是心折首肯,从不会反对。现在听她如此后,便点了点头应允。

  二人谈了一会,罗开便要求白瑞雪留下来,白瑞雪多日不见罗开,在玄女相
蚀大法的熬磨下,早就慾火难禁,便即点头答应。

     ***    ***    ***    ***

  朱柏得知王府大火,寒竹轩已被烧得断垣倾危,满目疮痍。又听得阴阳二老
双双葬身火海,这一惊骇,当真不少。他一知道消息,便即匆匆使人告诉岳都,
接着唤人准备好船只,打算赶回湘王府。

  岳都听见阴阳二老一同遇害,大吃一惊,心想:「二人武功高强,若非先遭
人毒手,一场火灾,他们又怎可能逃不出来。」当下走出屋门,赶往朱柏的住处
去。

  当岳都一进入厅堂,便见王爷、公主早已在坐,二人身旁,还坐有「摄魂仙
子」紫嫣雩、「铁尸」樊川等数名王府高手。

  朱柏一看见岳都到来,立即起身迎将上前,说道:「十绝先生,先生两位爱
徒……」

  岳都老脸一沉,道:「王爷不用再说了,事情既已发生,便只能怪我这几个
徒儿没本事,技不如人!现在王爷是否要赶回王府去?」

  朱柏道:「没错!本王已准备好船只,咱们随时可以动身。」

  岳都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倒要看看是谁人的毒手,竟敢闹到老夫头上
来。」

  朱柏兄妹二人,领引着岳都、紫嫣雩、樊川、赵天生、翁雄、徐峰、风流三
子等高手,并同数十名官兵赶至渡头,匆匆上船离开四湖别庄,返回湘王府去。

  当众人回到王府,才来到寒竹轩,即见整栋楼房已付之一炬,尽然焚燬。

  而那个李总管,正在指挥数十名官兵在灾场中搜寻,看可有发现其他尸体。

  朱柏见四下乱作一团,便叫李总管过来,问他事情是如何发生。

  李总管战战兢兢道:「今日天还没亮,两位童爷的师弟师妹前来王府,身旁
还带着两个女子,说是要找童爷,当时两位童爷身在四湖别庄,我见他们都是童
爷的人,而这些人我是认得的,他们前时都是在王府往过,于是便领着他们到寒
竹轩等候,可是过了约莫两个时辰,寒竹轩忽然起火,当我赶到之时,火势已经
一发不可收拾了。」

  朱柏听得眉头颇蹙,又问道:「两位童爷和他的师弟师妹呢?」

  李总管道:「回王爷,两位……两位童爷已经遇害,尸体已安置在保聚厅。
而童爷两位师弟师妹,得幸及时逃出火海,正在保聚厅休息。」

  朱柏对阴阳二老的武功极有信心,他初时听见二人遭遇不测,心中还不大相
信,还道传言有误,现在亲耳听见李总管的说话,方知道此事非假,不由把眼往
岳都望去,只见他浓眉紧聚,一脸铁青,便向他道:「十绝先生,咱们先到保聚
厅看看吧。」

  岳都没有吭声,只是点一点头。

  朱柏吩咐李总管留在现场善后,兄妹俩与众人便向保聚厅走去。

  众人一进入大厅,便见十多名官兵分站厅门两旁,正中央处,放着两具盖上
白布的尸体,而甘紫嫣却站在两具尸体旁。

  甘紫嫣看见师父等人进来,连忙走上前去,先与朱柏兄妹二人施礼,方与岳
都道:「师父,两位师兄已经……」

  岳都微微点头,大踏步上前,掀起盖着尸体的白布,见阴阳二老被烧得面目
全非,已不成样子,全然无法辨认。

  但见岳都凝神看了一会,徐徐站起身来,鼻哼一声道:「这人的手段果真毒
辣。」回头向甘紫嫣问道:「汇天呢?」

  甘紫嫣道:「师兄正在内堂休息,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岳都皱眉道:「他也被烧伤么?」

  甘紫嫣摇了摇头,她不敢隐瞒师父,便把当时情形由头说了一遍。

  江汇天被方妍以淫功修理得死去活来,毕竟此事并非光采,她在说话之时,
尽量把声响压低,惟恐给其他人听了去。

  岳都听完,眉头蹙得更紧,心想自己这四人徒弟,向来就淫心慝行,行事乱
七八糟,今日若非贪图色慾,又怎会惹上这种祸端!

  便在这时,朱柏吩咐数名府内亲兵,把阴阳二老的尸体好好移到后厅,遂向
众人道:「各位请先坐下,慢慢再作商议。」

  众人坐定,只听朱柏道:「十绝先生,两位爱徒惨遭意外,命丧方家姐妹二
人之手,小王自当把她们擒回来,交由先生定夺。」

  岳都冷笑一声:「这两个丫头身在凌云庄,莫非王爷要派兵到凌云庄要人?
倘若王爷肯这样做,不怕得罪那个姓罗的小子,老夫在此先多谢王爷。」

  朱柏听见岳都的说活,见他语气另寻深意,不由一怔,同时多少也明白他的
意思,遂微微笑道:「先生不用客气,两位童爷与小王素有深交,他们的事,便
是小王的事。」

  岳都道:「要擒拿那两个丫头,有王爷出马,自然不是难事。但要擒拿真正
的凶手,恐怕并非容易,况且王爷也未必肯与他动手呢。」

  朱柏眉头一皱,问道:「听先生此言,莫非凶手另有其人?」

  岳都冷哼一声:「若我没有猜错,能够有本事杀得老夫这两个劣徒的人,决
非是等闲之辈。」接着把目光望向甘紫嫣,问道:「紫嫣,方才你说那两个丫头
早就被你封了穴道,直到你两个师兄来到,她们的穴道还未被解开,这事没有错
吧?」

  甘紫嫣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岳都道:「王爷,既然是这样,你不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么?再说,就算二人
有本事冲开穴道,但以她们的武功,万万不是我两个徒儿的敌手,她们又如何杀
得了他?还有,当时我这两个徒儿正身陷火海,才给活活烧死,但他们二人的武
功向来不弱,也不致逃不出火海吧。」

  朱璎轩眉道:「先生是说二位童爷早便遭人毒手?」

  岳都点头道:「没错,若不是先遭人毒手,也是给人先封了穴道,再行放火
把二人活活烧死!倘若真是这样,此人的手段也忒煞狠毒。」

  朱柏道:「能够把两位童爷同时点倒,此人的武功真不简单。」

  岳都冷冷道:「要点倒老夫两个徒儿的人,武林中能有这本事的高手,可谓
触目皆是,但若在杭州,恐怕就不多了。其实老夫也不用多说,凶手是谁,相信
王爷早便心中有数。」

  朱柏听后随之一愕。其实在他心中,早便怀疑凶手是罗开,只是他一直不愿
提出来,免得岳都沉不住气,马上到凌云庄找他报仇,要是一个不好,岳都真的
把罗开杀掉,到时可糟糕了。

  朱璎当然和兄长同一心思,只是和朱柏一样,一味装傻充楞,佯作讶异道:
「先生是说……这个凶手是凌云庄的人?」

  岳都颔首道:「能有本事杀得他们的人,不是那个姓罗的小子,便是那个老
太婆,不知王爷觉得老夫说得对么?」

  朱柏往朱璎望了一眼,点了点头道:「小王也觉此人最为可疑,但这个小子
武功不弱,况且现在还没有真凭实据,这个似乎……」

  朱柏这句说话,并非存心要维护罗开,只是他身中剧毒,这条命子早就拿在
罗开的手上。朱柏不得不权衡轻重,毕竟此事对自己性命攸关,若此刻与罗开扯
难脸皮,实是大大的不智。

  虽然,阴阳二老是他的手下,也是皇帝老子派来辅助他的人,现在二人出了
事,还须得向皇帝交待,光是这一点,已不是一件易事,到时非要下一番功夫解
释不可!

  而岳都素来精明老练,他听了朱柏的说话,便晓得他只是卖弄手段,存心与
自己敷衍搪塞,哪有半点想为自己徒儿报仇之心。

  其实在岳都心中,对两个徒儿的血海深仇,又怎会随便假手于人。他更不曾
想过,要倚赖王爷出兵帮忙。有道是江湖仇,江湖了,便是朱柏肯插手帮忙,他
也必然反对。

  岳都心里早就暗下誓言,非要亲自擒得凶手,然后押到徒儿灵前生祭不可。

  而现在岳都所以气恼的,便是朱柏这种过桥抽板,全无义气的行为。岳都暗
自骂道:「枉费自己两个徒儿直来为他尽心尽力,到头来落得如此下场。」他一
想到这里,一团怒火,登时涌上脑门。

  只见岳都老眉一垂,冷嘲热讽道:「王爷说得极是,我们的确是没有真凭实
据,况且王爷身上……又服了那小子的龙涎丹,要是老夫真的把那小子擒来,恐
怕王爷也不能对他怎样,老夫没有说错吧?」

  朱璎见岳都话里行间,愈来愈不成样子,句句语含讥讽,简直是没上没下,
全不把她身为王爷的哥哥放在眼内,不由听得暗暗生气。

  她自小娇生惯养,除了父皇母后外,哪曾有人敢在她面前说这等话儿,当下
忍耐不住,沉声道:「没错,我皇兄贵为王子,身分是何等尊贵。先生两位高徒
遇害,我皇兄自当惋惜,更会上奏父皇,诰命敕赐。但报仇一事,也不能粗之过
急,必须以大事为重,若非如此,又如何能办得了大事。」

  岳都听得眉头倒聚,没想自己直来避隐林泉,今趟为着两个爱徒,这才破例
下山,岂料只是数日之间,不但两个爱徒遇害,连自己也要受这跼促气!若不是
眼前之人是王子公主,动他们不得,今日岂能让二人在他面前胡言乱语。

  他愈想愈感气愤,瞪大老眼道:「公主真个说得好啊,你们是龙子龙孙,便
是一条贵命,而我两个徒儿,却是一条贱命。」

  朱柏见他语气愈来愈重,恐怕会越说越僵,更怕他武功高强,骤然发难,当
下笑道:「先生言重了,皇妹并非这个意思。其实两位童爷直来忠心耿耿,更为
我父皇出力不少,小王又怎会付诸不理。但罗开的武功确是厉害得很,咱们不妨
先暂且忍耐一下,正是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先生认为如何?」

  岳都道:「王爷的意思,老夫再蠢也会明白,王爷再说下去,还是那一句不
敢动他,难道老夫连这一点也听不懂,既然王爷这样说,老夫还有什么好说。」
话落便站身而起,朝甘紫嫣道:「你把江师哥扶出来,咱们走吧。」

  甘紫嫣应了一声,便欲起身离开大厅。

  朱璎听得岳都这句说话,知道此人必会到凌云庄找罗开报仇,倘若二人动上
手来,不论谁胜谁败,对皇兄终究不利,便即说道:「十绝先生,你这样一去,
教我如何与父皇交代?」

  岳都师徒停下脚步,回头道:「这个与老夫有何相干,我更不是皇上邀请而
来,若非我这两个徒儿,老夫亦不会来到这里,现在老夫要走,谁也留不住。」

  他这句说话,顿叫朱柏两兄妹哑口无言。岳都所说的话,句句确是实言。

  朱璎想起岳都的武功,见罗开在四湖别庄中了他一掌,险些要了罗开的命,
似乎他的武功实在罗开之上,要是他真的把罗开杀了,到时候要解去皇兄身上的
毒,可就艰难了!她一想到此点,柳眉不由紧蹙,犯愁起来。

  正当岳都要回身离开之际,忽地听得一张娇柔动听的女子声音响起:「十绝
先生,依我来看,你还是不要去惹那个罗开好。」此话一出,众人的眼光全移到
「摄魂仙子」紫嫣雩身上。

  岳都初时见到紫嫣雩,只觉她年纪轻轻,自然不把她看在眼内。

  再看见小王爷对她客气非常,竟能与自己同行同坐,心中早就老大不高兴。

  此刻见她骤然说出这句话来,岳都也为之愕然,不屑地回头望了她一眼,问
道:「紫姑娘这句说话,老夫可不大明白?」

  紫嫣雩微微含笑,抬起玉手,轻轻拨了一下发鬓,举止委实柔美之极。

  尤其她那巧笑倩兮,犹如春回大地,当真满堂春生,只见她秋波流媚,缓缓
说道:「十绝先生,难道你忘记了四湖别庄之事,当日先生还不是栽在那老太婆
手上,莫非先生敢说能胜得过她。」

  岳都听后,也略为一怔,心想要胜过那老太婆,确非容易,但也未必便会输
与她,当下笑道:「紫姑娘你也太小觑老夫了,当日若非老夫一时大意,给那老
太婆先手一着,使开那怪异的身法,老夫又哪会着了她道儿。」

  紫嫣雩笑道:「先生武功盖世,一时失手,也算不了甚么。可是小女子却没
这等本事了,莫说是那个老太婆了,单说那个叫罗开的年轻人,我也不敢说能胜
过他。现见先生这等豪气模样,似乎挺有把握呢!」

  岳都冷笑道:「紫姑娘奈何他不得,并不代表老夫无法奈何他。」

  紫嫣雩轻轻摇了摇头:「先生忒也高估自己了!还是听我一句劝说好,若先
生真的到凌云庄找碴儿,少不了又会弄个灰头土脸,碰得一鼻子灰来回。」

  众人见紫嫣雩的说话,均想这个娇娇滴滴的美人儿,怎地这般大胆与岳都说
出这些话,不由又是惊讶,又是为她担心。

  岳都更是听得怒火中烧,不由恼羞成怒,瞪大一对老眼道:「紫姑娘,你可
听过这句话:『蚊子遭扇打,只为嘴伤人。』你还是少说些话儿好。」

  只见紫嫣雩依然笑靥满面,浑没在意他的说话,昵声道:「只是这只蚊子乖
巧得紧,恐怕不容易给打着。」

  岳都听她口出狂言,哪里还忍得,只见他身子蓦地一幌,已然抢至紫嫣雩身
前,反掌骈指,直点她右肩膀下的中府穴。

  他这一下出手,当真快如疾雷。岳都出手甚轻,只想给紫嫣雩一个教训,好
叫她知道厉害。

  堂上众人看见岳都倏然出手,便知晓这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必定要遭殃了。[/color][/size][/font]

流風之回雪 2011-2-4 12:52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六十五回  另起奇兵

  眼见岳都二指将要点到紫嫣雩身上,骤见她纤手疾抬,手腕如拈花手似的,
玉掌圈转疾翻,五根春筍般的玉指,已搭上岳都的手腕。

  紫嫣雩这一招后发先至,委实快得惊人。

  岳都见她手指未到,便觉有一股冰冷的气流压到。岳都心下一惊,虽不知晓
她所使的是什么怪异邪功,但光凭这股寒气,便知是一门极厉害的功夫,若给她
擒着手腕,想必后果堪虞。

  岳都不敢轻忽,当即缩回了伸出的右手,接着左手连随劈出,迳劈向她的手
臂。

  但见紫嫣雩依然安坐椅中,身子不侧不移,只是一对纤纤玉手,在胸前时弹
时拂,幻成团团掌网。

  众人一时看得眼花撩乱,只听得「啪、啪」之声响个不停,声音又密又沉。

  连珠价数十声响过,骤见岳都飘身往后跃开,紫嫣雩同时身形一幌,幻成一
道淡绿色的影子,随即追到岳都的身前,围着岳都身周来去飞舞。

  堂上众人看得眼睛大睁,人人咋舌不已。

  紫嫣雩这下快捷无伦的身法,虽及不上怪婆婆的「幻影流光」,但已叫人惊
讶莫名!只见紫嫣雩忽前忽后,忽左忽右,脚不沾地的围着岳都攻去。

  岳都双掌连发,「啪、啪」之声又再不绝响起,不知是拍中紫嫣雩的身躯,
还是和紫嫣雩对掌,二人的身形倏来倏去,只见人影闪动,连徐峰、樊川这些一
等一的高手,也无法瞧得真切,其他人更可想而知。

  便在众人瞪大眼睛,正看得入神之际,忽听二人传来一阵沙沙声响,接着二
人身周布屑纷飞。

  各人看得奇怪,已见紫嫣雩幻化成一头飞凤般,人影蓦地一闪,已离开了岳
都,坐回椅子上。

  正当众人的眼睛望向岳都时,只见他身上的衣衫已是支离破碎,布屑散满一
地,而在他脸上,却是阵青阵白,瞪着两只满布红丝的怒眼,狠狠盯着紫嫣雩。

  紫嫣雩泰然自若的坐着,像刚才没事发生过似的,但嘴角却透着一绺微笑,
缓缓道:「小女子方才这手『流水行云』,恐怕还不及那老太婆一二,而那老太
婆不论内外功夫,更胜我甚多。倘若先生真的要到凌云庄找碴儿,后果如何,相
信先生已心中有数吧。」

  紫嫣雩这一句说话,明着是说他连自己这关也胜不过,还想妄自尊大,去凌
云庄撒野,真是自不量力。

  而在场各人包括岳都左内,当然明白她话中含意。

  岳都只是万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竟会练得一门如此轻捷厉害的武
功。而在他心中,却比谁都清楚,刚才若非她手下留情,现在地上的已不是衣衫
布屑,而是被她爪得遍体血痕,满地鲜血了。

  直到此刻,岳都方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的道理。他平素那自命不凡的气
焰,经过这一役,无疑是给压下了几分。

  饶是如此,但岳都为人素来城府极深,今趟当着众人受此大辱,实是他生平
第一次,心中的恼恨,便可想而知了,他暗自发誓:「今日这个仇,早晚要在这
丫头身上掏回来,你等着瞧吧。」

  岳都的怨毒目光忽地从紫嫣雩身上拉回来,回头向甘紫嫣沉声说道:「我们
走。」甩下一句说话,便头也不回的向大厅门口走去。

  朱柏连忙在后叫了他数声,想要把他留下,再慢慢向他解释。然而,岳都全
不理睬,直到最后在厅门消失。

  而大厅上众多高手见了紫嫣雩的武功,方知紫府仙宫并非徒负虚名,果然有
其独到的不世武功。

  其实在此之前,众人大多与岳都一样,并不把这个艳若天仙的紫嫣雩看在眼
内,可是现在一见,不由个个对她全改观了。

  更有一些人暗想,紫府仙宫人数众多,在江湖上可说人人昏知,单论人数而
言,确没有一个门派比得上,便连少林寺这样的大门派,恐怕也大有不及。现在
光看紫嫣雩的武功已是如此厉害,相信在紫府仙宫内,武功比她高强的人应该也
不在少数,凭这一点推想,便知紫府仙宫的实力确实非同少可了。

  只见岳都一离开大厅,樊川突然开声道:「这个人好生无礼,竟连王爷的说
话也不听,如此刁民,王爷也不用与他客气,只要王爷开一句声,老夫便去把他
擒回来,好让王爷发落。」

  朱柏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便算了吧,现在两位童爷骤然遇害,很多事
情还须从新调配,诸位暂时先在王府住下来,待小王安排定当,届时还要倚仗各
位大力帮忙。」众人齐声应是。

     ***    ***    ***    ***

  在这间布置华丽,麝香涂壁的房间中,朱柏垂头负手兜着圈儿,不住踱来踱
去,脑袋努力寻思:「二老身葬火海,以我一人之力,又如何能掌管四坛十二堂
的血燕门!这还不打紧,而最重要还是要过父皇这一关。父皇素来与二老交情甚
好,先前才会听二人的说话,创立了血燕门,以血燕门来控制武林各派的势力,
现在二人命丧王府,父皇必会追问二人的死因,要是我如实禀告,父皇势必出兵
讨伐凌云庄,到时我想要得到解药,真个是微乎其微了,这教我怎生是好!」

  朱柏目光一转,见妹子朱璎脸含微笑,正向他望过来,便向她道:「你向来
聪明伶俐,快给我想想办法,要如何向父皇交代?」

  朱璎摇头道:「事已至此,我又有什么办法。」

  朱柏道:「倘若父皇问起二人的死因,你认为该否如实说出来?」

  只见朱璎徐徐站起身来,来到朱柏的身前,把中指在他鼻头点了一下,道:
「看你这副表情,是否担心父皇会向凌云庄出手?」

  朱柏点了点头:「要是现在与姓罗这小子反面,我这条性命,岂非去了九成
九,这又怎叫我不担心。」

  朱璎冁然一笑,说道:「只要你能办妥一件事,相信我还有点把握去说服父
皇,或可使父皇暂时放过罗开。」

  朱柏眼睛一亮,急问道:「你要我辨什么事?」

  朱璎道:「只要你能找到一个武功高强,还要比二老厉害的高手,再由他来
接管血燕门副门主,到时我自有办法去说服父皇。」

  朱柏点了点头,但心里终究还有点担心:「便是找到人接管血燕门,但二老
与父皇交情甚好,也难保父皇不出兵为二人报仇,这个恐怕……」

  朱璎笑道:「那二老的事情,便由我来向父皇交代吧。总而言之,决不会让
你惹麻烦便是,更不会让父皇向凌云庄出兵。但到时事成之后,你得要好好多谢
我一番才好!」

  朱柏听见大喜,他素知这个皇妹满腹谋略,且深得父皇喜爱,对她总是言听
计从,今次有她出马,父皇这方面的顾虑,便可迎刃而解,再无须担心了!当下
笑道:「这不成问题,你想怎样,到时尽管说出来好了,皇兄我无不依从。」

  朱璎道:「好,你要记住这说话。」顿了一顿,续道:「是了,你目前可有
这个人选?」

  朱柏道:「最佳的人选,原本非十绝先生莫属,只是此人性子怪僻,我还担
心他会找罗开麻烦,若然罗开认定是我支使,这可就头痛了!」顿了一顿,又说
道:「再说人选问题,以武功来看,樊川和徐峰这两人,我认为最直得考虑,皇
妹你认为如何?」

  朱璎沉吟片刻,说道:「这两人的武功虽好,但说到弱点,可也不少,我总
是觉得,这二人只是些有勇无谋之辈,并非能付与重任的料子。无疑,这两个人
可加以重用,却不宜担当副门主一职。」

  朱柏颦眉默想,脑袋同时掠过翁雄、赵天生等多人,逐一衡量数遍,只觉这
些人若论武功才智,也不如樊徐这两人。

  朱璎道:「皇兄怎地想来想去,便是没有想到紫府仙宫的宫主。」

  朱柏摇了摇头,道:「我当然有想过,但她早便与我摆明车马,紫府仙宫今
次为咱们效力,只是为着每年的万两报酬,并非投诚归附于朝廷,任务以外的事
情,紫府仙宫绝不会插手。」

  朱璎道:「如此来说,紫府仙宫只是为了金钱才帮咱们办事?」

  朱柏点头道:「完全正确,紫府仙宫人众过万,每月的开支,自当然不少。
紫府仙宫为求生存,自然要稳固收入来源,相信只要谁肯付得出银两,他们便会
与谁人辨事。便是有人出钱叫他们来杀我,他们若然接受,同样会照办可也。」

  朱璎沉思片刻,道:「既然紫府仙宫要的是银两,这事情便好办得多了。」

  朱柏不明其意:「皇妹这说话是……」

  朱璎道:「倘若她与罗开这种人一样,全不把功名利禄放在眼内,这才让人
头痛。紫府仙宫既然肯要银两,这是最好不过。皇兄不妨与她谈谈,再多加数倍
酬金,先看她反应如何。紫府仙宫人数众多,只要她肯应承,对咱们不确有大大
的好处,不但对朝廷有利,还可以增强血燕门的实力。」

  朱柏点头道:「话虽如此,就只怕她不肯答应!」

  朱璎道:「皇兄你还没与她商量,又怎知她不肯答应呢。倘若我没有猜错,
她必然会答应皇兄的要求,虽然她或许会另有条件,但只要不过份,皇兄大可顺
从她,决不可放弃这个机会。」

  朱柏本就是个好色之徒,自从看见紫嫣雩这副天香国色的姱容后,早便对她
垂涎不已,倘若紫嫣雩能答应加盟血燕门,无疑是自己人了,到时要得到这个大
美人的身子,可谓手到擒来了。他一想到这里,禁不住心头痒痒的,浑身火热起
来,一对眼睛,登时放出异样的光芒。

  朱璎在旁看见他的表情,心中已猜出了几分,笑道:「以紫嫣雩这般人材,
若能成为皇兄的手下,你可说是人才两得了,到时皇兄可不要忘记人家才好。」

  朱柏听她这样说,不由一惊,心想这个皇妹当真聪明过人,连这些事也给她
想出来,只得收起淫邪的思绪,咧嘴笑道:「皇妹你说到哪里去了,总爱胡思乱
想。」

  朱璎道:「胡思乱想的人是你,我便不相信,皇兄你对紫嫣雩会不心动。」

  朱柏见她看破自已的心思,便朝她淡淡一笑,不再多言。

  朱璎又道:「咱们还等什么,既然已经决定,便该尽快把紫嫣雩召来,再不
能慢吞吞了。到时她若应承接任副门主一职,我便立即动身进宫,免得父皇说你
存心拖沓隐瞒,怪罪于你。」

  朱柏一想也是,便即叫了一个亲信进来,着他传召紫嫣雩到这里来。

  没过多久,紫嫣雩娉婷来到。

  朱柏倒也懂得礼贤下士,不似那些傲世轻才的皇子皇孙。朱柏见她步入了大
厅,连忙站起身来,招呼紫嫣雩坐下,并吩咐下人准备酒菜。

  三人坐定,紫嫣雩道:「不知王爷公主召小女子来有何见教?」

  朱柏道:「小王适才与皇妹正说起宫主的武功,那种神乎其技,当真令小王
钦佩不已,今次叫宫主来,实是有一事想与宫主相量。」

  紫嫣雩微微一笑:「紫府仙宫只是个籍籍无名的江湖小派,王爷公主的身分
是何等地尊贵,如此称呼小女子,紫嫣雩委实不敢领受,以后王爷公主便叫紫嫣
雩的名字好了。」

  朱璎道:「紫姐姐言重了,我与皇兄虽出生帝室,但现在来说,也可说是半
个江湖人了,对什么身分显位,早已不大在意。打后咱们不用再这么生分了,大
家不如以兄妹相称好么。从今以后,我便叫你雩姐姐吧。」

  紫嫣雩听后为之一怔,连随施礼道:「紫嫣雩更加不敢,小女子又怎可与公
主姐妹相称呢,这个紫嫣雩真的万万不敢。」

  朱柏听见朱璎的说话,自当明白她的心意,朱璎这样说,存心是要把大家的
关系拉近,打后说起话来,便方便得多了。当下道:「你不用再客气了,我以后
也叫你雩妹妹吧,而你也不用再称呼我什么王爷了,便叫我一声朱大哥好了。」

  紫嫣雩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欲开言推却,已被朱璎截住了话头,说道:
「雩姐姐,咱们是诚心诚意的,当初我第一眼看见姐姐你,见你出落得如天宫仙
子般,早就有亲近之意了,雩姐姐不是连这样都不肯应承妹妹吧?」

  朱璎这么一说,紫嫣雩已再难推辞,只得颔首答应。

  兄妹二人初步目标既成,接下来便该进行第二个目标了。

  只见朱璎满面堆欢,挽着紫嫣雩的玉手,状甚亲热:「雩姐姐,现在大家都
是自己人了,我也不必再隐瞒,待妹妹先把事情说与你知。」

  朱璎便把朱柏如何着了怪婆婆的道儿,如何服了龙涎丹,因为这样,才不想
与凌云庄反脸,免得罗开一怒之下,到时不肯给朱柏解药。

  紫嫣雩听后点了点头:「方才我听见十绝先生的说话,已隐约觉得内里另有
别情,现在听得妹妹这样说,终于明白了。」

  朱柏道:「刚才的情形,雩妹妹都是看见的,要是那老头子去找罗开寻仇,
凌云庄上下势必认定是我支使,尤其是那个老太婆,脾性古怪之极,若然惹怒了
她,后果当真难以预料。」

  紫嫣雩柳眉轻颦,徐徐问道:「朱大哥是想要妹妹把岳都解决掉?」

  朱柏道:「能够解决他自当然好,也免得他在旁碍手碍脚,但现在一下子要
找他出来,相信并非容易。而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先要令罗开知道我的心意,让
他知道我并没打算追究二老被害之事,好消去他对我误会之心,便是岳都找他寻
仇,也不致扯到我身上来。」

  紫嫣雩微微笑道:「原来是这样,朱大哥你可放心,这件事就交由妹妹代你
办好了。」

  朱璎喜道:「莫非雩姐姐已想到了办法?」

  紫嫣雩微微点头,却没有把计划说出来,兄妹二人见此,便不再追问。

  朱柏道:「有雩妹妹出马,这样我便放心了。虽然我也可以亲自向罗开表明
态度,就是怕他不会相信,认为我是在弄什么手段!我再三想过,若由旁人说出
来,或许他会相信也未可知。」

  朱璎接着道:「我与罗开也曾有数次接触,发觉他并非存心与咱们作对,今
次他让皇兄服下毒药,相信只是为求自保,防止咱们派兵对付他们。其实罗开的
武功,雩姐姐也是见过的,实是有过人之处。我皇兄曾多番与他接触,意欲招揽
他过来,希望他能为朝廷办事,可是他总是推三阻四,始终无法成功。雩妹妹,
我想藉着今次的机会,希望雩姐姐再帮咱们一个忙,看能否把彼此的对峙关系,
慢慢扭转过来。」

  紫嫣雩道:「这一点可能有点困难,不知朱大哥可有好办法没有?」

  朱柏耸耸肩膀,说道:「说句实话,至今我还没想出一个具体的办法,所以
才想与雩妹妹你商量,看看你可有好方法。」

  紫嫣雩沉吟片刻,说道:「待我慢慢再想一下,若想到甚么可行之法,咱们
再研究一下。」

  朱璎道:「这一切要拜托雩妹妹你了。」

  紫嫣雩点头道:「不用客气,能否办得好,现在我还说不准,但我会尽力而
为。其实在我心里,已经有了一点点主意,只是还有一些细节要想清楚吧了。」

  二人听她虽然如此说,但看紫嫣雩的表情,似是智珠在握,知道她必然有了
计较,只是一时不说出来吧了,兄妹二人对望一眼,便不再出声。

  过了一会,朱柏道:「雩妹妹,你可有听闻血燕门这个门派?」

  紫嫣雩道:「听说血燕门是个极为神秘的组织,门人广众,高手如云。不知
朱大哥因何问起这件事。」

  朱璎笑道:「雩姐姐,我不妨与你说,今次葬身火海的阴阳二老,却是血燕
门的左右副门主,而血燕门的正主子,便是你眼前这个朱大哥了。」

  紫嫣雩听后一愕,怔怔望着二人,朱柏道:「血燕门实是朝廷的一个秘密机
关,专是收集江湖各门各派的高手,暗中为朝廷效力。」

  直到现在,紫嫣雩终于明白朱柏的用意,但她却是一声不吭,只是默默的听
着。

  朱柏接着道:「血燕门内部共分有四坛十二堂,分布于各省各地。四坛分有
青龙坛、朱雀坛、白虎坛、玄武坛。而十二堂均以十二属命名,计有子鼠堂、丑
牛堂、寅虎堂、卯兔堂、辰龙堂、巳蛇堂、午马堂、未羊堂、申猴堂、酉鸡堂、
戌犬堂、亥猪堂等。除了朱雀坛外,余下三坛,均每坛统领四堂,均设有坛主堂
主。而坛主之上,便是副门主和门主。当然,血燕门均是受命于朝廷。换言之,
便是受命我父皇。」

  朱璎道:「今日被擒至王府的两个女子,其中一人名叫方妍,她的身分,原
是朱雀坛的坛主,皆因背叛了血燕门,投效凌云庄,阴阳二老才会把她擒来,致
酿成今日火烧寒竹轩的事情。」继而把方妍如何成为朱雀坛的坛主,朱雀坛的主
要职司等,全向紫嫣雩说了。

  紫嫣雩见兄妹二人全不忌讳,把血燕门的内部组织结构,全都翻开肚皮说出
来,心知兄妹二人说得如此详细,必定另有后文。她为人聪敏精明,在二人还没
开口之前,便不先行发问,静待他们自己说出来。

  朱柏道:「雩妹妹,我仍有一事想与你商量。」

  紫嫣雩知道是要揭盖儿了,遂问道:「朱大哥,不知是什么事情?」

  朱柏徐徐道:「目前阴阳二老骤逢不测,血燕门副门主一职便空了下来,我
希望雩妹妹能够递补这个空缺,不知雩妹妹意下如何?」

  紫嫣雩淡淡一笑,道:「这件事情,恕妹妹无法答应。」

  朱柏兄妹二人听见,不禁脸上微微变色,朱柏问道:「莫非雩妹妹想要什么
条件,尽管说出来是了,只要我能做得到,决不会不应承。」

  紫嫣雩摇头道:「这不是条件问题,我说出来,希望朱大哥不要见怪。」

  朱柏道:「雩妹妹不妨直说。」

  紫嫣雩道:「我之所以不应承,是我认为血燕门再难起什么作用,就是再加
入新血,也只会耗费人材,终究成不了气候。」

  二人听得眉头大皱,朱璎连忙问道:「我还是不明白雩姐姐的说话?」

  紫嫣雩续道:「自从血燕门在越州武林大会曝光后,武林中人对血燕门早已
起了戒心,以后要再有大作为,恐怕已是不可能了!再加上方妍的背叛,血燕门
内部的一切,还有什么秘密可言。我只能说一句,当初血燕门行事过于急进,管
理上也出现了极大问题,既然树根已枯,又如何能够滋长,就是侥倖能够生存,
这棵树也不会茂盛。」

  朱柏颔首问道:「雩妹妹所说也有道理,但可有补救的方法?」

  紫嫣雩摇头道:「要挽回血燕门的局面,相信已很难了!但朱大哥可放心、
血燕门的存在,也有其好处的。」

  朱璎问道:「哦!有什么好处?姐姐说来听听。」

  紫嫣雩微微笑道:「血燕门既已曝光,江湖中的各门各派,相信已知血燕门
与朝廷的关系,对血燕门自然有所防范,再难施展手脚。依我之见,朱大哥不妨
暂时收敛一下,好让江湖中人对血燕门去了戒备之心。这样做法,亦可保留朝廷
的声誉,我说得对吗?」

  朱璎道:「但这样做,我恐怕父皇会不高兴。」

  紫嫣雩摇头道:「不会的,要控制武林人士,还有很多方法。咱们可用血燕
门来作幌子,而暗地里大可另起奇兵。但前车可鉴,今次必须万事谨慎,只要能
做得隐秘,谁会知道这支奇兵会与朝廷有关。」

  朱柏喜道:「雩妹妹说得对,我得要马上进宫和父皇商量。」

  紫嫣雩又道:「只要朱大哥信得过妹子,我也乐意在旁帮忙。」

  朱璎笑道:「雩姐姐这样说我便放心了,姐姐不但武功了得,且聪明颍悟过
人,朝廷的另一支奇兵,自当然要姐姐来掌旗了。」

  紫嫣雩连忙施礼道:「我先多谢朱大哥和妹妹,嫣雩自当先驱蝼蚁,竭诚效
命。」

  朱柏大喜:「这样便好,有雩妹妹的帮助,打后我便放心了。」


            第六十六回  湖舟赘聚

  罗开自从救了方家姐妹回庄,不觉间又过了数日。

  在这几日里,罗开终日与怪婆婆和白瑞雪研究那本「贯虹秘笈」,大家经过
数日的钻研琢磨,把秘笈内所载的武功精要,已大致有所领悟。再加上怪婆婆对
武学的认知,不时在罗开身旁指点面授,其中某些难明的关键所在,也慢慢逐渐
解开。

  经过这几日的参究,罗开终於大有所悟,发觉秘笈内所载的武功,却是一门
运气移宫,莫测高测的惊世法门。

  秘笈里的武功主旨,原意是把对手攻来的内力真气,却巧妙地吸取过来,先
导入自己身体内,继而再运用那股真气反击回去。要是对方袭来的真气越大,反
击回去便更加强劲,原理与一般四两拨千斤等大致相同,只是比之更高出一层。

  如此来说,若然习得此秘笈内的武功,不管敌人的内力如何深厚,也能轻易
地化於无形,还可以把攻来的内力真气,一一反击回去,稳立不败之地。

  这日,罗开正在自己内室潜心修习,忽见彩儿走进房来,道:「庄主,刚才
仙儿来报,说晴云秋月两位前辈要见庄主,倘若庄主有空,请到凌波阁一聚。」

  罗开听见,点头应了,回想这几天以来,自己常待在房间钻研武功,还没与
两位大侠见面,确是有失了礼数。想到这里,当即站身而起,迳往凌波阁而去。

  罗开来到二人的房间,应门的是派来服侍二人的丫鬟仙儿。

  仙儿看见罗开,随即躬身施礼,说道:「仙儿见过庄主,方大侠已候驾多时
了。」

  说话刚完,方睛云夫妇已听到罗开到来的声音,连忙从内室走将出来,拱手
道:「果然是罗庄主驾临,请坐,请坐!」

  罗开还了一礼,三人在外厅坐下,仙儿端上香茗后,罗开说道:「罗某这几
天因事缠身,还不曾过来拜候,还望两位前辈恕罪。是了,听仙儿来报,说方大
侠有事找在下,不知是什么事情呢?」

  方睛云道:「罗庄主身为一庄之主,事必躬亲,这是少不免的了。今趟请罗
庄主过来,确是有件事儿。首先是要再多谢庄主,今趟若非罗庄主出手相助,救
了咱们两个小女一命,其后果可真不堪设想。」方晴云话落,夫妇二人便欲起身
施礼致谢。

  罗开连忙起身阻止,说道:「二位大侠不必多礼,两位千金是罗某的朋友,
朋友有事,在下又岂能袖手一旁呢,倘若两位前辈再是如此生份,岂非教罗开难
做!」

  方晴云笑道:「罗庄主说得是,大恩不言谢,咱们也不应该再执而不化了。
罗庄主请先坐,方某夫妇二人还有一事想与庄主商量。」

  罗开道:「方大侠请讲。」

  方晴云夫妇先是互望一眼,随听方晴云道:「这是关於我两位小女的事,只
是有点儿唐突冒昧,倘有冒犯之处,还请庄主不假计较。」

  罗开看见二人表情有异,默默细想,已经明白了几分。心里想着,必定是方
家姐妹已把当日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全说与二人知道了。罗开想起方妍不但和自
己有了肉体关系,而其妹子方姮,也曾在自己眼前赤身露体,彼此裸裎相对,恐
怕今日二人召见,必定为此事而来。

  果如罗开所料,只听方睛云接着道:「方某这两个女儿,虽算不上什么芙蓉
花貌,却也是出生端正,家道殷实,方某和内子经几番商议后,倘若庄主不弃,
我夫妇二人欲把两位女儿许配与庄主,不知庄主意下如何?」

  罗开虽知二人必然为两个女儿而来,却没料到,二人竟如此快便单刀直入,
刹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应对,说话也不由涩呐起来,讷讷地道:「得两位前辈错
爱,罗开委实喜出望外,只是罗某……」

  方晴云看见罗开说话迟钝,还道罗开对方妍的过往心存介怀,便即道:「罗
庄主,其实方某如此提出,确实有点冒昧,这都怪我这个大女儿命途多难,若非
多次得庄主援手,方妍至今那能够历劫重生,既是庄主……」

  罗开听到这里,便知道二人全都误会了,赶忙说道:「两位前辈万万不可误
会,罗某承蒙前辈厚爱,真个由衷欢喜!而令爱为世所逼,方受奸人所乘,罗某
又怎会介意这种事。」

  罗开顿了一顿,追溯自己与方家姐妹二人的事情,尤其是方姮,她身为处子
之身,曾两次赤身露体,裸露在他眼前,确不能全没一个交代,便此胡混了事,
况且他对方家两姐姐,心底早便隐隐暗生情愫,於是道:「既是前辈不嫌罗开出
身寒微,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晚辈便听从两位前辈吩咐是了。」

  方晴云夫妇听见,登时大喜,水秋月更是喜形於色,笑道:「你为什么还前
辈前,前辈后的叫,从今以后,你也该要改一改囗了,而咱们夫妻俩,也以老卖
老,便直叫你名字吧。」

  罗开脸上一红,颔首道:「前辈说得是。」

  水秋月笑道:「又是叫前辈了!」

  罗开大羞,马上改口:「是……是……岳长,岳母。」

  方晴云听得罗开叫了自己一声岳长,直高兴得眉开眼笑,问道:「罗开,我
听说你与白姑娘和董姑娘也快要成其好事,不知决定了日子没有?」

  罗开道:「这个还没有,皆因咱们初到杭州,打算先安定了下来,再谈此事
情。」

  方晴云夫妇听后,同时点了点头,水秋月接着道:「罗开,关於你和妍儿、
姮儿的婚事,依我来看,还是先等待你和方姑娘、董姑娘完婚之后,咱们再正式
起『草帖子』提亲,毕竟妍儿和姮儿是小,这样才合礼数。」

  她这句说话,明着是说自己两个女儿嫁与罗开为妾。

  罗开又如何听不懂她的意思,连忙道:「这样恕罗开不能遵从!咱们都是江
湖儿女,这些俗事,从来便不大计较。大家既然是一家人,又何须分什么大小!
说句老实话,我本人也并非出生大户人家,自双亲去世后,也曾流落街头,在杭
州当个客店的小二,现蒙两位长辈不弃,把心爱女儿许与我,已是罗开天大的福
份,便是婉婷和依依,我也早已和她们言明,大家打后平起平坐,决不分什么大
小,而两位千金,罗开又怎能厚此薄彼,这件事请,罗开实不敢依从。」

  方晴云夫妇不由又对视一眼,均觉罗开此子倒也忠厚,自己将女儿嫁与他,
可没有做错。方晴云点了点头,说道:「好吧!这方面只是小事一桩,大家以后
慢慢商量,总会圆满解决的。是了,闻得你打算在杭州广招人手,创门立派,可
真有其事?」

  罗开颔首应是,方睛云眉头一轩,遂问道:「身为武林中人,有这种念头也
是极平常之事,但依我来看,你似乎并非这种爱求名利之人,莫非你这样做,是
另有什么原因?」

  罗开听后,心中暗想,现在彼此已是自家人,也不妨把内里的事情与他们直
言,便将他如何受纪长风所託,如何与湘王朱柏发生冲突等,原原本本的把经过
说了出来。

  夫妇二人听后,方知道罗开的武功如此厉害,却有一段如斯曲折的际遇,不
禁也为之惊讶起来。

  方晴云道:「多年前,本人和你师父也曾有一面之缘,没想会发生了这样的
事情!再说,你现在与朱柏间发生了嫌隙,其实是与朝廷作对无异,这一点你不
可不防。虽然,现在庄内高手确实不少,却也难敌他们千军万马!依我来看,倒
不如先把这事情解决掉,这才是首要。」

  罗开点头称是:「这一点我也明白,但当时情形,实是逼不得已才会和官家
缠上了手,这也是罗开万料不到之事,现在要如何去化解此事,一时之间,确又
想不出法子来,但要我依附朝廷,成为他们的傀儡,任由朝廷操纵,蠹害江湖,
罗开确无法做得到。」

  方晴云道:「我并非是要你归附他们,只是要想一个法子,先让彼此的芥蒂
缓和下来,免得朝廷对你大张挞伐,影响了你的计划。」

  罗开默然细听,不住颔首受教,方晴云又道:「当年我行走江湖,蒙各路朋
友赏脸赐光,武林中的各门各派、知交好友倒也不少,有云:『土相扶为墙,人
相扶为王。』今趟你要自立门户,要多和武林人士多打交道才是,便是朝廷起兵
征勦,或是出了什么事情,到时需要人手帮助,也不致孤掌难鸣,无人救应。关
於这方面,我还可以帮点忙,你就不用费心了。」

  罗开听了心下感激,连声道谢。

  便在此时,丫鬟仙儿急步走了进来,朝罗开说道:「禀告庄主,刚才彩儿来
报,说湘王府有人前来拜见庄主,正在大厅等候。」

  罗开剑眉一轩:「湘王府的人?」

  方晴云夫妇也感奇怪,道:「朱柏突然派人来凌云庄,必定有什么企图,我
们一起出去看看。」

  罗开点了点头,便与夫妇二人一同来到大厅。

  三人方进入大厅,便见白家姐妹和怪婆婆早已坐在厅上,上官柳亦在场中。
而两个身穿武官军服的官员,却伴着一个中年男子坐在厅上,三人一瞧见罗开进
来,便连忙离坐,向罗开抱拳行礼。

  罗开拱手回了一礼,往三人望去,当目光落在那中年人身上时,依稀发觉此
人有点儿脸熟,似乎是在湘王府见过面。

  原来这个中年男人,便是王府中的李总管,随见他从身上取出一封书函,恭
恭敬敬的双手捧上,递与罗开道:「在下姓李,乃湘王府总管,今日前来贵庄拜
见庄主,却是王爷命小人送一封信函给庄主。」

  罗开伸手接过,道:「有劳李总管和两位官爷了,请先坐下用茶。」

  罗开说罢,抽出了信笺,展开一看,立时见他眉头紧蹙,看完把信笺放回信
封,朝李总管问道:「按信中所说,下月十五日,皇上要招开武林群雄宴,不知
李总管能否告诉一二,今趟召开这次武林大会,究是原因何在呢?」

  李总管道:「小人也不大清楚,只是奉命行事已而。」

  罗开见他言词不疾不徐,流顺无碍,确也相信他没有隐瞒,以他目前这低微
的身份,不知内请也是理所当言,当下又问道:「李总管可有知道,当日与会的
武林人士中,还有何门何派呢?」

  李总管闻言,也不假思索,遂道:「据知当今各门各派,皇上均有邀请他们
参与,除少林、武当、峨嵋、华山等大派外,还有不少其他门派,便是远至关外
的武林人士,皇上也使人飞马传贴,想必当日天下武林群雄,大小门派帮会,十
居其九都会出席。」

  罗开徐徐点头,说道:「有烦李总管代敝庄回覆皇上,届时武林群雄宴,罗
某当必依时前往与会。」

  李总管和两名武官缓缓站起身来,李总管施礼道:「在下自当回禀王爷,便
此告辞。」罗开回了一礼,吩咐庄内一名武师代为送客。

  那名武师领着三人走到庄前大门,李总管看见凌云庄前正在大施土木,数百
个工人聚在一处,开土掘地,搬泥抬木,个个均忙得不可开交,心下大感奇怪,
便欲探听个请楚,好与朱柏回报,当下含笑问那武师:「贵庄大施土木,想必是
在加盖楼房了?」

  而那个武师却甚是乖巧,回道:「很抱歉,咱们做下的,实在所知有限,更
不知庄主此举是何用意。」

  李总管见他拐弯抹角的推搪,心知再问下去也不会问出什么,便笑了一笑,
三人徐步离开凌云庄。

  原来田璜一接到白瑞雪的通知,着他在庄外大肆盖建楼房,当日便即展开筹
划。而田璜倒也本事,短短数天之间,已经筹备妥当,开始动工。

  而那个武师所说,倒不是他存心说谎,其实他所知确实不多。

  且说大厅上众人,刚才听得罗开说什么武林群雄宴,人人均感诧异,待得那
三人离去,纷纷开声追问罗开。

  原来信中所说,皇上闻得当今武林风平波息,海晏河清,实有赖各门各派规
行矩步所致,打算於下月十五日,在京城举行武林群雄宴,赉奖优华。

  各人听后,不由面面相觑,个个如箭穿雁嘴,钩搭鱼腮,尽无言语。大家心
里各自琢磨,不知这个皇帝又在弄什么玄虚。

  上官柳皱起眉头道:「这个皇帝怎会安着好心,内里必定有什么诡计阴谋,
罗兄弟你千万要小心为是!」

  罗开也心有同感,怪婆婆说道:「理会他有什么阴谋,今回他打起令旨,公
然召开什么武林群雄宴,难道他敢和上次武林大会一样,又埋下火药坑害咱们不
成。便是他真的这样做,但有了上次这件事,各门各派必会倍加小心,恐怕想加
害咱们也不容易,况且他既为皇帝,威信攸关,这种愚蠢行为,相信他也不敢胡
乱做出来。」

  白瑞雪点了点头:「我也有同感,虽知他此举必另有图谋,内里究是如何,
现在咱们便是想破脑袋,恐怕也未必想得出来。只要咱们当日小心行事,处处谨
慎,也不怕他有什么阴谋。」

  众人在大厅商议良久,谈来谈去,仍是找不出半点头绪来,只索罢了,没多
久便各自回房休息。

  是夜,罗开刚上床不久,尚未曾入睡,忽听得屋顶上传来轻微声响。

  声音虽细微,但以罗开目前的功力,只消有些许风吹草动,便能立即醒觉,
这又如何能逃得过他耳朵。

  罗开跳下床来,顺手披上衣服,走到窗前,掌力微吐,轻轻把窗户推开,探
首往上望去,却看不见什么。他纵身跃出,脚下稍用力,宛如夜猫般上了屋顶,
甫踏稳脚,即见六七丈开外,一条人影朝北奔去。

  罗开不作多想,当下展开轻功追去,岂料那人轻功甚是了得,且刁钻非常,
只在屋缝山石间乱窜乱转。

  这时罗开虽习得怪婆婆的幻影流光,若论速度身法,那人自然望尘莫及,饶
是如此,罗开始终无法奈何他。

  每当罗开抢到近处,毕竟还是慢了一步,给他突然隐身在屋角石隙间,遁得
不知所踪,罗开不免又要再行寻觅搜索一番,然而那人像是存心戏弄,总是在罗
开迷茫难辨之际,那人又在数丈之外现身,如此你追我躲,没过多久,二人便走
出了凌云庄。

  出得凌云庄,罗开知道想要再追到那人,便更加艰难了,当下凝神紧盯着那
人,脚下发劲,防他又再使什么手段失去踪迹。

  时值深夜,此刻正是月挂中天。而那个人倒也本事,依然左藏右躲的走了好
一大段路,每次总在罗开快将追及时,忽地隐去踪迹,直至最后来到断桥,那人
已不知去向,连个影儿也没有。

  罗开暗暗纳罕,心想:「此人好生刁狡,而且轻功机智确实不弱,连这独步
天下的幻影流光也奈何他不得,到底此人是何来路,见他刚才这等模样,明着是
存心引我追赶,不知目的何在?」

  便在罗开张目四望,心头惊疑之际,忽听得身后枝叶踹踏之声,罗开猛然回
头,即看见一个身材异常高大,手持长剑的汉子正从树丛中步出。

  罗开心里又是一惊,以他的深厚功力,竟无法听见那人的气息,如此武功高
强的人,确令罗开心存戒惧。

  凝神望去,只见那人一袭黑衣,腰带处还插着一柄连鞘匕首。

  罗开并不言语,只是怔怔地盯着那人。但见那人轻描淡写,慢慢走将过来。
罗开暗自凝聚功力,以防那人突然出手,问道:「朋友,你究竟是何人,夤夜诱
我来此,究是何为,请留个万儿来?」罗开自出江湖以来,这种江湖口吻还不曾
说过,这趟可算是第一次,便连他自己听来,都感到有点儿突兀。

  那人距离罗开丈许处停下脚步,倒执剑柄,抱拳道:「小人是受我家主人所
託,专程邀请罗庄主前来赏月叙谈。」

  罗开听得眉头紧蹙,心想此人武功已是如此高强,其主人的武功,已不问而
知了,当下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那大汉伸手往湖上一指,罗开循所指方向望去,见一艘花艇缓缓驶近桥来,
船上都点着了灯,辉煌耀眼。只听那大汉又道:「我家主人正在船上等候尊驾,
到时罗庄主看见我家主人,自会认识。」

  罗开的眉头皱得更深,那艘花艇已渐渐接近,只见船头站着一个黑衣汉子,
衣衫与跟前这大汉全无两样。当花艇来到断桥,船头那个汉子纵身跃了上来,向
罗开抱拳道:「我家主人恭请罗庄主往船上一叙,庄主请!」

  二人故弄玄虚,始终不肯透露那主人是谁,教罗开更感疑惑,心中不禁想看
看那人是谁,到底找他来此有何原因,便道:「甚好,我便去见见你家主人。」
话落便走到桥边,纵身跳落船头。

  那两个大汉随后跃下,分别站在罗开身后,其中一人说道:「请庄主随小人
来。」

  罗开点了点头,跟在那大汉身后。

  那大汉推开舱门,在旁躬身道:「我家主人已恭候多时,罗庄主请!」

  罗开往舱内望去,见舱门外珠帘低垂,帘后灯烛高辉,照得船舱里亮堂堂一
片。

  便在这时,一个清脆迷人的女子声音自舱内传了出来:「月白风清,如此良
夜,罗庄主便进来共饮一杯如何?」

  罗开心头一怔,原来那个所谓主人,却是一名女子。

  他想到这里,踏出的脚步不由顿了一顿。又想,现正夜深人静,与一女子在
湖舟赘聚,岂不惹人非议!

  正感踌躇间,舱内的女子又道:「罗庄主因何裹足不前,如此顾忌!你我之
辈均是武林中人,何以受礼俗所拘!」

  罗开心想不错,此人诱我来此,必有所图,我又何须拘执这些道德规范,心
想自己确实有点迂腐腾腾了,不禁笑骂自己起来。

  珠帘声动,罗开甫踏进船舱,登时呆愣起来,他万没想到,那舱中主人竟然
会是她!

  只见坐在眼前这女子,简直美得如天上的仙子,再瞥见她项上挂着的一串黑
珍珠,更是怔忪莫宁。

  原来此女子并非谁人,竟是「紫府仙宫」宫主紫嫣雩。

  在舱内溶溶烛光下,使她更显月貌花庞,绝世独立。紫嫣雩悠然自得,神态
从容的坐在桌前,真个说不尽的幽闲窈窕,教人迷醉。

  紫嫣雩见罗开进来,姗姗站起,绝容之上,蛾眉曼睩,张着晶莹亮丽的双眸
望向罗开,嘴含微笑道:「罗庄主请坐。」

  罗开不知为何,刹那间心神恍惚,竟如做梦一般,直到紫嫣雩开言说话,方
自醒觉过来,与她对桌坐下。

  那艘花艇船舱极是宽敞,四周画壁彫栏,精雅非常,桌子上早便摆了酒杯碗
筷,水果小点,满桌都是。罗开说道:「不知宫主今日因何有此雅兴,夜邀罗开
至此?」

  紫嫣雩微微一笑,道:「小女子久闻西湖乃是赏月的好地方,见今晚素月分
辉,兴之所至,便到此一游,只是独自湖上赏月,不免美中不足,骤然想起贵庄
离此不远,於是派人邀庄主来此,意欲你我共谋一醉。」

  罗开自是知道她言不由衷,现下正是深秋,夜间湖中寒风凛烈,哪里是赏月
的好时候,这趟突然诱自已来此,内里必定有什么原因,但既然她不肯直说,也
只得顺着竿儿爬,瞧瞧她弄什么玄虚。

  只见紫嫣雩转眸一笑,轻轻拍了两下手掌,一名黑衣大汉走了进来,手上捧
着一大盘菜肴,摆放完毕后,并与二人斟上了酒,才回身走出船舱。

  紫嫣雩恐怕罗开生疑,认为酒中有毒,便微微一笑道:「今晚能得罗庄主惠
然驾临,小女子先敬庄主一杯。」当下自己先乾了一杯。

  罗开得到怪婆婆的传授,也不怕她在酒中下毒,便举杯仰首一饮而尽,放下
杯来,讚道:「好酒,此酒色呈淡红,醇厚清香,果然是难得的佳酿!在下识见
浅薄,不知宫主能否见告,这酒名称如何,让在下增长见闻。」

  紫嫣雩笑道:「庄生也太客气了,这酒实无特别之处,也非什么珍藏,只是
『紫府仙宫』自酿的劣酒,咱们称之为『醴泉』,乃因是以宫中后山半云泉泉水
酿制,因而取了这个名字。皆因外间并无此酒,所以罗庄主不曾认识,庄主若然
喜欢,回头我叫人送数罈至凌云庄去,如何!」

  罗开揖道:「多谢宫主厚贶!如此美酒,想必酝酿不易,罗某岂不是鸠夺鹊
巢。」

  紫嫣雩微微一笑:「些许意思,罗庄主便不用客气了。」[/color][/size][/font]

流風之回雪 2011-2-4 12:56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六十七回  西湖剧战

  紫嫣雩见罗开久久不动筷子,笑道:「罗庄主因何停箸不食,莫非是害怕菜
中有毒。」说着便伸出筷子,挟菜而食。

  罗开淡然一笑,也下了几筷,菜肴果然入口鲜美,又不禁称赞起来。

  紫嫣雩见罗开称赞,嘴含微笑,说道:「今日难得庄主好兴致,如此良夜,
有酒又焉可无歌呢,不如让小女子弹唱一曲,为庄主佐酒如何。」

  话毕,见她轻轻拍掌,一名大汉走了进来,紫嫣雩道:「取我的琵琶来。」

  那人躬身走到了后室,不多久便送上了琵琶,只见紫嫣雩纤指轻拨,莺莺呖
呖唱了起来,唱的是江南的民间小调「双推磨」:「一人牵来一人澳,唱唱磨磨
兴致高。磨儿转又转,黄豆澳又澳。珍珠进磨风箱劈啪叫。问嫂嫂烧火烧得好不
好?叫啊叫叔叔,烧火烧得真正好。叔叔生活好,人儿又厚道,不知哪家姑娘福
气好……」

  罗开听她吐音请脆,俊语连翩,不禁拍起手来叫好。

  紫嫣雩回眸一笑,接着又唱了曲「虞美人之寄公度」:「芙蓉落尽天漏水,
日暮沧波起。背飞双燕贴云寒,独向小楼东畔倚栏看。浮生只合樽前老,雪满长
安道。故人早晚上高台,赠我江南春色一枝梅。」

  罗开不由听得如痴如醉,只觉得她歌声婉转,曲意缠绵,真个今人如堕入梦
中。这时一曲既毕,罗开回过神来,不免又拍手大赞。

  紫嫣雩放下琵琶,替罗开斟满了酒,二人连干了两杯。

  罗开见她依然没说入正题,再也忍耐不住,问道:「宫主今晚邀在下来此,
相信并非只为把酒谈欢吧,倘有甚么指教,宫主不妨直言。」

  紫嫣雩朝他轻轻一笑,说道:「莫非没有紧要事,便不能与罗庄主共叙行乐
么?」

  罗开笑道:「当然不是,既然宫主没有事情相告,现下时间也已是不早,罗
某便此告辞。」

  紫嫣雩道:「难得今日你我二人相会,罗庄主又何须匆匆离去呢!庄主且先
坐下来,咱们再边饮边谈。」

  罗开听她的口气,似乎真有甚么事情要说,只得再坐了下来。紫嫣雩又为他
斟上了酒,方徐徐道:「没错,其实今夜邀庄主来这里相见,确实是有一事情告
知庄主你。」

  罗开剑眉凝聚,一双眼睛紧紧望着她。

  紫嫣雩续道:「罗庄主可有知道,十绝先生因为两个爱徒蒙难,却和王爷闹
反了脸皮,已经离开了湘王府。」

  罗开乍听之下,也不禁为之一怔:「哦!有这样的事,但这件事情,又与在
下何干?」

  紫嫣雩微笑道:「阴阳二老之死,难道罗庄主说是与你无干?」

  罗开一笑置之,默然不答,紫嫣雩又道:「十绝先生离去之时,曾说绝不会
就此罢休,瞧他当时的神情,并非是恫吓之言,因此王爷着小女子前来,主要是
通告罗庄主一声,好作防备。」

  她此话一出,更教罗开大惑不解。罗开心想:「自己和朱柏素有嫌隙,他又
怎会专程派她来通知自己,到底朱柏此举有何目的?」

  紫嫣雩见他凝神思索,已知罗开正在想什么,接住道:「十绝先生现在既然
离开王府,便不再是王府中人了,自然也无须听从王爷的话,他要做什么事情,
谁也阻止不了!王爷因此才为罗庄主担心,难道你还不明白其中道理吗?」

  罗开是何等聪明的人,听到这里,便已明白朱柏的心意,笑道:「其实王爷
并非担心在下安危,只是担心我若给他杀了,便无法取得解药,我可说对么?」

  紫嫣雩道:「也可以这样说,世间上又有谁不为自己,况且性命攸关,这也
是人之常情。」

  罗开道:「十绝先生虽然厉害,但他要杀我,恐怕并不容易。」

  紫嫣雩摇头一笑:「罗庄主你也太少觑他了!虽则,他若与你明刀明枪,甚
至单打独斗,以庄主的武功,十绝先生确实奈何你不得。但庄主不要忘记,他既
然能调教出千面双忍这般人物,他本身的易容术功夫,便可想而知了。要是他明
路斗罗庄主不过,难道他不会走暗路么!暗道难防这句说话,相信罗庄主不会不
明白吧。」

  罗开略一想想,也觉她的话不无道理,不禁又想起前事来:「千面双忍的易
容术,当真是精妙得很,确教人难以辨认真假,不是亲眼看见,实是无法让人相
信。若是如她所言,给这三人易容混进庄里来,后果实在不堪设想!瞧来确要想
个万全之法,免得让他们有机可乘。」

  便在罗开埋头思索间,紫嫣雩又道:「目前罗庄主还可放心,十绝先生和他
两个弟子,仍在太湖不远的望湖镇,直至今天,他们还没有什么动静。」

  罗开听见,不禁双眼一亮,连忙问道:「宫主怎会如此清楚?莫非……」

  紫嫣雩点了点头:「罗庄主猜得没错,当日十绝先生一离开湘王府,小女子
便知此人必有歧念,为防万一,便派遣敝宫的人在旁监视。但依我来看,不出多
日,他们必定有所行动,罗庄主真个要小心才是。」

  罗开实在不明白,她因何会主动帮助自己,一时也难以想得通透。但既然人
家如此帮忙,怎么说也要多谢一番才是,当即拱手说道:「承蒙宫主在旁鼎力帮
忙,罗某先行在此多谢。」

  紫嫣雩道:「罗庄主也不用和我客气,大家既然是武林中人,互相照拂,也
算不上什么,或许有朝一日,小女子要罗庄主换过来帮忙也说不定。」

  罗开道:「要是罗某做得来,自当尽力。」

  紫嫣雩眉头一扬,张着美目朝他一笑,说道:「这是你说的啊,到时可不要
忘记。」

  罗开回心细想,顿觉自己实在太大意,竟给她把自己这句话吃得死死的,但
他话既出口,也不能收回来了。

  其实罗开不知自己为人憨直,凡事以义气为先,况且江湖上人心险恶,他这
样的性子,多多少少,难免会吃点亏的了。

  便在这时,忽自舱外隐隐传来么喝之声,二人听见,均微微一怔,一个黑衣
大汉走了进来,朝紫嫣雩道:「宫主,湖上有数艘船向着这里划来,瞧他们的模
样,似乎是在追着前面一艘小艇。」

  紫嫣雩柳眉一轩,道:「你们小心看着,莫给他们驶近船来。」

  罗开念头一闪,骤然想起水神帮,倘若是官兵找水神帮麻烦,自己可不能不
管,便道:「宫主,倒不如咱们出去看看。」

  紫嫣雩见罗开如此说,也不便拒绝,只得颔首答应。二人掀帘走出船舱,只
见外面夜色渐浓,一弯牙月已挂在半天。

  罗开纵目望去,看见约数丈处,一艘小艇正疾驶而来,小艇之后,还跟着两
艘大船,只见大船船头站满了人,不住囗的高声喝骂。虽是相距甚远,但以罗开
的功力,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紫嫣雩在旁道:「罗庄主,相信不用多时,咱们便有好戏看了,那些人必会
追到前面的小艇。」

  罗开嗯了一声,眼睛却全神贯注着他们的情形。

  果如紫嫣雩所言,后面的大船已和小艇越来越近,而这些船也逐渐接近。这
时罗开看得分明,只见前面小艇站着一人,正自奋力划水,而每划一下,小艇便
往前冲得船首直仰,瞧来此人的内力颇为不弱,若是换上寻常的艇夫,恐怕早便
给人家追上了。

  罗开定眼望着那人,见他劲运双臂,船板激水,登时桨落船飞,小艇越发接
近罗开,只是那划船的人背向着身子,正盯着后面的敌人,使罗开无法看见那人
的面貌,他心中只存着一个希望,企望那人并非水神帮的人便好了。

  饶是那人运桨如飞,但毕竟是一人之力,眼见前后船只逐渐接近,而后面大
船上的人,仍不住口的喝骂:「小子,你还能走得掉么,还不快快停下来跟咱们
回去。」

  另一人高声道:「再不停下来,咱们可不客气了!」

  那小艇的人充耳不闻,浑不理会他们高声呼喝,反而手上加力,使劲划船。

  后面的敌人大骂了一会,见他不加理会,站在船头的几个大汉,纷纷取出暗
器,登时铁莲子、袖箭等诸般大小暗器,不住往小艇射去。

  但见那人弯身连闪,数枚暗器自他身周而过,只听「噗、噗、噗」数声,不
少暗器已钉在船板上。

  那人抽出背上的长剑,挥剑拨开接着而来的暗器,可是这样阻得一阻,两者
间的距离又接近了不少。这时,前后船只只是相隔丈许而已。

  在后紧追不舍的大船,突然看见一个老者走到船头来,大喝一声:「小子,
瞧你能逃到哪里去!」说话甫落,抽出长剑纵身跃起,犹如一头大鹰般,滑过湖
面,径往前面的小艇飞扑而去。

  见那老者颏下白须飘飘,六十上下年纪,但身手却异常敏捷。小艇上的男人
见老者腾空而至,忙弃桨立马,待得老者扑至跟前,长剑倏地递出,两剑相交,
登时剑刃交碰之声乱响。

  罗开站在船边看得双目大睁,只见一个凌空,一个踏着船板,瞬眼间二人已
拆了数招。罗开并非用剑能手,看着这等对剑情景,自是精神陪增,惟恐走漏了
一招半式。

  那老者数招一过,凌空翻身落在小艇,艇上的男人见无法拦阻住他,回身挺
剑抢上,手上挽起团团剑花,连绵往老者身上攻去。

  那老者不慌不忙,抬剑回挡,一连几式把来势解开,接着刷刷刷三剑,均攻
对方要害。

  而站在罗开身旁的紫嫣雩,也是张大美目,凝神细看,她也是用剑之人,心
中所想,只是与罗开大为不同。

  紫府仙宫素来已剑法著称,直来显扬江湖,况且紫嫣雩自小便在宫中潜心苦
练,尽得宫中剑术的精髓,对各门各派的剑术,也颇有认知。她若非武功已臻相
当火候,也不会被拥为一宫之主。

  此刻在她眼里,见二人剑招虽快,但内外武功仍尚欠精进,尤其是那小艇的
男人,手底下功夫,明着稍逊那老者一筹,若斗将下去,时间一久,必败无疑。

  紫嫣雩仰首瞧见罗开看得入神,微笑道:「你可有看出二人是甚么门派?」

  罗开对江湖中事,本就所知有限,更何况是各家各派的功夫,现在听见紫嫣
雩的说话,加上他正瞧得入神,也没细想,更没想她这句话是存着考究之意,遂
不经意地摇了摇头。

  紫嫣雩看见,柳眉不禁轻蹙,心想:「那老者这手『游龙剑法』,却是山东
赤龙派的剑法,但他不知道也不足为奇,毕竟赤龙派只是江湖中小小一个门派。
但那小艇上的男子,所使的明明是华山绝技,在江湖上响当当的『狂澜剑法』,
他又怎会看不出来?但当日在小瀛州看见他的功夫,内外武功实是不弱,若说他
只是银蜡枪头,是个有名无实之辈,瞧来又不大像。可是他对江湖上的见识,竟
又如此地肤浅,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便在她思索间,忽地听见罗开叫了一声:「陶兄弟?」

  原来小艇上的那名男子方好回过头来,罗开乍见那人的脸孔,不由得大为惊
愕,此人竟然是华山派的首徒陶飞。

  罗开自从和陶飞在小山城一别之后,至今再没见过他,今日骤然再次遇见,
不想竟会在这个场合。

  紫嫣雩大感奇怪,便即问他道:「罗庄主你认识这个人?」

  罗开点头道:「那人是华山派的首徒,罗某与他曾有一面之缘。」

  紫嫣雩虽从没见过陶飞此人,却也听过这个名字。心想,原来此人便是陶飞
啊,便道:「华山派乃名门大派,在江湖上名声极好,这些人竟敢惹到华山派的
头上来,实是不简单。」

  罗开并没有把她的话听入耳里,他现在整个心神,全都集中在陶飞的身上。

  他见陶飞这一手剑法,使得虚虚实实,变幻莫测,便知是华山的上乘剑法。
再看那老者的剑法,也是疾快凌厉,变幻多极,在月色下使得光芒闪耀,直看得
罗开如痴如醉。

  原来那老者所使的「游龙剑法」,共有三十六路,正变之中,包藏七十二路
奇变,剑招连绵不绝,剑锋总不离敌手身周,使将起来,当真如银龙腾飞,翩若
惊鸿,端的好看之极。

  二人以快打快,一招紧过一招,斗得甚是激烈。

  便在此时,从后追上来的两艘大船,现已渐渐接近,船头上均站满着手持兵
刃的大汉,只待船只一接近,便要跃上小艇。

  罗开把形势瞧得分明,刻下陶飞以一对一,已经渐趋下风,倘若那些汉子齐
齐跃上艇来,后果将会怎样,这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罗开想到这里,便知自己再不能袖手一旁了。况且他对陶飞这个人,早前就
已心存好感。虽然当初见面时,为了上官柳的原故,彼此之间也曾有些许误会,
险些儿还动起手来,但罗开对陶飞的侠义精神,确实令他极为欣赏。

  两艘大船已靠近那小艇,皆因小艇细小,空间有限,加上陶飞与那老者正斗
得如火如荼,剑来剑往,实在无法容下太多人,只见三名大汉手执钢刀,纵身跃
到艇上,却没有加入战圈,只把陶飞的前后退路封住,其如十多名大汉,均站在
大船上观战。

  罗开见陶飞处景愈益危险,眼见不能再耽搁下去,当下提气纵身,大喝一声
道:「陶大哥,让小弟来帮你。」话声方歇,人已腾空扑去。

  紫嫣雩看见他突然出手,不禁也为之一呆,再看见他这一手轻功,不禁为之
叹服。心想由花艇至那小艇,距离足有两丈之远,然而罗开却亳不在乎,略一提
气,便能疾扑飞去,这等功力,委实殊不简单。

  她见罗开已跃落小艇,便吩咐一名黑衣汉子把花艇靠近过去,那黑衣汉子点
头令命,匆匆往船尾走去。

  罗开方才一跃而起,人尚在半空,便闻得喝声四起,接着数枚暗器直朝他射
将过来。罗开衣袖一挥,把暗器尽数拨开,当他甫踏脚落在小艇,左右两边忽地
破风声响,两柄明晃晃的钢刀已然砸至,来势迅捷疾猛。

  虽然罗开两手空空,手上虽无兵刃,但身法是可等敏捷,见他侧身避开左边
一刀,接着右掌倏出,夹手把钢刀夺了过来,顺手一掌,把那人劈飞落湖中。

  而陶飞被那老者缠住,骤听得罗开的声音,也不知来人是谁,但听那人晓得
自己的名字,便知此人必然与自己相识。只苦于一时之间,却腾不出余暇回头去
看。

  但见陶飞长剑疾闪,一招「春风化雨」,上中下连递出三剑,立时把老者逼
开数步,眼角到处,见来人竟然是罗开,不由心中大喜,他素知罗开的实力,有
他出手相助,心头登时踏实了不少,手上的剑招,也更显伶俐。

  罗开夺过钢刀,刚好架开迎面砸来的一刀,一脚递出,又把那人踢入水中。
回首一望,见小艇上原来还卧着一人,只见那人横躺一旁,口里不住绽出微弱的
呻吟声,而肩膀之处,衣服却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裂缝四周,却是一片血红,
显然此人是身受刀伤。

  便在此时,花艇已靠到小艇近处,四个紫府仙宫的黑衣汉子手持长剑,分别
跳到两艘大船上,随听得船上么喝之声大响,还夹着阵阵惨嚎之声。

  罗开确又没料到,紫嫣雩竟会出手帮自己,正当他还没转念,眼前忽地银光
暴现,一柄钢刀又劈将过来。罗开猱身避去,他不想多伤人命,暗运内劲,真气
自刀柄传至刀尖,直朝那人胸前点去,只听那人闷哼一声,瞬间便给点到下来。

  而陶飞仍和那老者斗得旗鼓相当。罗开闪身抢上,以刀代剑,使开纪长风所
授的剑法,凭着他一身雄厚的功力,两三招之间,便把那老者逼开,随即说道:
「陶大哥,这里便交给小弟吧,你先去照顾那位受伤的朋友。」

  陶飞一想也是,当下退后一步,道:「多谢罗少侠帮忙!」说了一句,遂赶
到躺在一旁的伤者处,横剑护在他身前。

  那老者被罗开随手两招逼开,心下骇然,他见罗开手法怪异,手上虽持着钢
刀,而所使的招式,刀招不像刀招,若说是剑招,又觉不是,但内劲却是异常强
猛,方才兵刃一触间,老者便觉手上一震,长剑像被罗开黏住似的,险险脱手。

  两招过去,老者便知来人是个劲敌,才一后退,再不敢正面抢攻,倏地横移
三步,防他乘势进攻,高声问道:「来者何人,竟敢在老夫面前放肆!」

  罗开把刀一立,凝神望着那老者,道:「这位陶大哥是在下的朋友,还请尊
驾给小弟几分薄面,便此放他一马,免得大家伤了和气。」

  那老者听见罗开这番话,不由哈哈大笑,正想出言损他几句,一个清脆娇嫩
的声音,忽地在耳边响起:「你到这个时候,还想与人动手么?你不妨回头看看
自己目下的情况。」

  此话一出,老者心头又是一颤,循着来声望去,却见一个天仙似的女子,俏
生生的站在一艘花艇上,玉容丽色,委实美得让人心迷心醉。

  饶是那老者已踏入暮年,惟望着紫嫣雩这副绝容颜色,也不禁为之心动,一
时缥缈恍惚,如梦如醉,久久没能作声。

  紫嫣雩见他这等模样,嫣然一笑道:「你怔怔的瞧着我作甚?还是先看看你
那些伙伴吧!」

  老者听得这句话,登时从梦中醒过来,抬首望去,见自己两艘船的船头上,
分别站着四名黑衣人,手抱长剑,正自冻凌觜脸的瞪着他。老者这一惊可不少,
心知船上的伙伴,武功虽不算一等一的高手,但少说也有近二十人,不想在转眼
间,竟然全都栽了下来!若非如此,这四个人岂会如斯笃定的站着,还大眼瞪瞪
的望着自己!

  这时紫嫣雩朝罗开道:「罗庄主你和这位陶兄弟,还是先把受伤的朋友送上
船来吧,至于这个人,便交由我的人打发好了。」

  那老者半世人在江湖上打滚,名声说不上太响亮,但在二流角色里,也算得
上是号人物,眼下被这个女娃儿瞧得一文不值,而且出言无状,这口气他如何咽
得下,登时老脸一变,大喝一声:「那有走得这么容易!」话毕挺剑直进,朝罗
开当胸刺去。

  罗开自出道至今,虽然日子尚短,但是大小战仗也遇过不少,加上他功力深
厚,人也聪明敏慧,方才和老者一接上手,便已探知对方的实力,现见老者突然
发难攻来,罗开也不大放在心上,但见他身子一幌,剎那间便趋至老者身侧,运
指如风,点了他的穴道。

  老者那曾想过眼前这小伙子,身手竟会如此敏捷,只觉眼前人影一闪,身上
已觉一麻,给他封了穴道,他这时方知道,自己与人家的武功,直是天同地比,
相差甚远。

  罗开见老者的身躯缓缓倒下,当下抱拳道:「事不得已,恕晚辈无礼,还请
前辈原谅则个。」

  老者瞪大双眼,怒目而视,罗开也不理会,回头对陶飞道:「陶大哥,咱们
还是先离开小艇,到船上去再谈吧。」

  陶飞点头应允,弯身抱起受伤的男子,二人展开轻功,双双跃上花艇。

  紫嫣雩道:「这位大哥受伤不轻,先让他在舱内卧下吧。」说着当先在前引
路。

  三人进入船舱,陶飞把那人放了下来,接着一名黑衣人跟随进入,紫嫣雩着
他取来刀伤药品。

  那黑衣人瞬间便捧着药品进来,接着凑近紫嫣雩身旁,在她耳畔低声说话,
只见紫嫣雩一面聆听,一面颔首,待那黑衣人说完,她最后「嗯」了一声,紫嫣
雩朝那人轻声道:「你瞧着办好了。」黑衣人说了声是,便即退出船舱。

  紫嫣雩把药品交与罗开,说道:「这些是紫府仙宫的刀伤药,对刀剑外伤极
是有效,我也不阻碍你们了,若还有什么需要,开声吩咐便是。」

  罗开接过伤药,递给陶飞,见紫嫣雩转身欲要步出船舱,便即叫住她说道:
「宫主,在下想问一声,妳打算如何对待外面那些人?」

  紫嫣雩听见,不由一愕,略一思索,便道:「不知罗庄主打算怎样处理?」

  刚才那黑衣人虽然话声极细极低,却逃不过罗开的耳朵,已把他的说话全听
在耳里,现听见紫嫣雩这样回问自己,不由剑眉一轩,遂道:「他们既是江湖上
各道的朋友,便让他们自行走吧,免得再加添麻烦了。」

  紫嫣雩微微笑道:「便因为这样,更不能轻易就此放走。可是现在罗庄主想
放了他们,相信已经来不及了。」

  罗开一听,不禁脊上一寒,连忙冲出船舱去。


            第六十八回  华山风波

  罗开才踏出船舱,便见那四名黑衣人跃回花艇,他连忙赶到船边,低头往那
三艘船看去,见船上横七八竖卧满了人,个个动也不动。

  那四名黑衣人站立一旁,罗开皱着眉头,望了他们一眼,纵身跳落对方的船
上,弯身细看那些人,一连数人都是给重手点了死穴,再往那小艇看去,见那老
者仰身躺在船板上,罗开飞身过去,伸身一探他的鼻息,同样是呼吸全无。

  罗开站直身来,轻叹了声,跳回花艇上,甫一落脚,紫嫣雩已迎上前来。罗
开瞪了她一眼,却没有出声,他恼恨这个女子外貌艳若桃李,内里却恨毒如斯。
想起瑶姬和朱昭宜公主朱璎,再看眼前这个紫嫣雩,也不禁心头郁悒。

  紫嫣雩徐徐走到他身旁,低声道:「看你这副模样,敢请是恼我心恨手辣,
我说得对吧?但要是你知道他们是谁人派来,恐怕便不会这样想了。」

  罗开默然不答,紫嫣雩接着道:「真没想到,原来罗庄主是个宅心仁厚,菩
萨心肠的人!但你可要知道,江湖之上,到处风波险恶,倘若稍一仁慈,换转头
来,便只有自己遭殃了。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先去看看那个受了伤的人,再问一
问陶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紫嫣雩前半段的说话,听在罗开耳里,实在不敢赞同,毕竟人命攸关,岂能
混为一谈,一概而论呢!难道武功好,为着自己的安危,便可胡乱去杀人不成!
但听到紫嫣雩最后几句,罗开立时给她提醒,便即快步走进了船舱。

  陶飞刚替那人把伤口包紮好,便见罗开走进来,忙站身而起,朝他抱拳道:
「多谢罗少侠相助,陶某在此谢过。」

  罗开上前握着他双手,微笑道:「陶大哥不用多礼,前时在小山城与陶大哥
一别,想不到今日又会在此踫面,真教小弟欣喜不已。」

  便在二人倾谈间,随听得舱外紫嫣雩的声音,说道:「罗庄主,小女子方便
进来吗?」

  罗开道:「宫主请进来。」

  只见紫嫣雩掀起珠帘,徐步走了进来。

  陶飞这时方看清楚紫嫣雩的容貌,不禁一愕,定眼望着紫嫣雩,一时竟瞧得
出神。溶溶烛光下,看见紫嫣雩不论样貌、身般、姿态,无一不令陶飞喊绝。他
不禁暗自想道:「近日在江湖上所出现的女子,怎地尽是绝色美女?」

  罗开看见他的样子,便想起当初第一次遇见紫嫣雩时,恐怕也和他这般失神
吧,想到这里,也不由微微苦笑,当下给陶飞引见。陶飞听得对方是紫府仙宫的
宫主,更是错愕不已。

  陶飞久历江湖,紫府仙宫的名头,他当然不会陌生,也知晓紫府仙宫行事诡
异,近年间在江湖上虽不见恶迹,但对紫府仙宫的传闻,却也听之不少,但眼前
这个少女,年纪轻轻,且又长得天香国色,竟然是紫府仙宫的宫主,怎教他不惊
愕,一时竟忘了礼数,恍恍然说不出话来。

  紫嫣雩瞧见,倒反而大方地向他一礼,含笑道:「华山派大弟子陶少侠的名
堂,小女子早就有所听闻,没想到竟是个如此俊雅的少年英雄。」

  陶飞听得「华山派」三个字,身子不由一颤,徐徐说道:「宫主见笑了!陶
某人也不妨与两位直说,从今以后,陶飞再不是华山派的弟子!不久之前,陶某
已被掌门逐出门户,早已成为华山弃徒了!」

  此话一出,罗开和紫嫣雩相顾愕然,罗开连忙问道:「陶大哥!这……这到
底是什么一回事?」

  陶飞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说也罢!」

  罗开知道他不愿在紫嫣雩跟前开口,只好不再追问下去,便问道:「事既至
此,陶大哥也不用想大多了,或许有朝一日,贵掌门会收回成命,让陶大哥重返
门楣也说不定。」

  但见陶飞摇首叹气,苦笑道:「没有可能的了……」说到这里,忽然停口不
语,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罗开见他言谈举止有异,心中极想追问下去,但想起紫嫣雩乃朱柏的人,实
不宜在她面前多说什么,正打算邀请陶飞和他师弟先回凌云庄,到时再慢慢问他
也不迟。

  岂料罗开尚没出声,紫嫣雩竟抢先开口问道:「是了,陶大哥今晚因何会和
这些人对上了,莫非是与这位受伤的大哥有关?」

  罗开这时方知道,眼前这个女子不但容姿脱俗,且是个极懂鉴貌辨色,精识
时机的人,委实教他不能不佩服。

  陶飞虽与罗开才第二次见面,却见罗开丰格不凡,襟怀洒落,不自觉地已对
他心存信服。而紫嫣雩和他虽是初会,更知紫府仙宫并非等闲的门派,但见她与
罗开夜深同舟,刚才又出手相助,自是认为她与罗开交情非浅,那会想到他们二
人间的隔阂龃龉,现听她开言发问,也不假深思,便和盘托出。

  只见陶飞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人是我的师弟,名叫南兆泉,他也是和
陶某一样,同样是被逐的弟子,现在已非华山门下。而我这位师弟今日受伤,实
是受陶某所累。当日咱们同被逐出华山,便打算南下回乡,因大家都是南方人,
彼此路途相同,於是携手上路,岂料还没进入杭州,在途中却发生事儿来。」

  二人听了他这番说话,同感诧异,脑里同时暗自思索,莫非华山派内部出了
什么事情,怎会忽然之间,门下弟子竟一一被逐出门墙?瞧来被逐出华山派的弟
子,相信并非单是他们二人而已。

  紫嫣雩又想,华山派乃江湖上一大门派,门下弟子众多,现发生了这般大事
情,江湖上却没有传出半句流言,确实有点奇怪。不禁柳眉轻蹙,追问道:「究
竟是什么事,不知陶大哥可否见告?」并吩咐一名黑衣汉子撤去桌上的盘点,再
行摆过一桌新酒菜。

  三人从新坐定,陶飞开始缓缓讲述前事。

  原来自华山掌门萧长风受邀至天熙宫后,一住便是半个月,他回到华山后,
竟然心性大变,过了不久,突然下了一纸休书,把正妻任萍萍休掉,言明任从改
嫁,决不干与。

  萧长风今次此举,敢情他是在瑶姬口中,得知妻子任萍萍与王刚的奸情,虽
然王刚现在已死,但他心头这股湮郁气,又教他如何忍耐得住。

  只因他是一派掌门,脸子攸关,又不得把这丑事全抖将出来,授人以柄,於
是一回到华山,便在任萍萍面前百般刁难,终日冷嘲热骂,鸡毛蒜皮的小事,也
要诸多挑剔,欲寻个藉口把她休掉,最终给他逮到机会,借题发挥,一纸休书把
她轰出华山,若非害怕江湖中人和门下弟子以为口实,早就一剑把她杀了。

  任萍萍与王刚虽有奸情,但在华山派里,为人却无私无畏,不骄不躁,倘若
弟子出错受罚,任萍萍总是出面维护,直来甚得华山弟子上下敬仰。而陶飞对这
个师母,更是敬爱有加,骤见师父近日这般行为,心中已是老大不快。

  陶飞性子本就刚直,见了师母如此下场,那里还忍得住,便约同几个师弟妹
向师父求情,希望师父能收回成命。

  岂料萧长风不但不听,还拍案骂道:「若有那一个敢再为她求情,便跟她一
起离去,从今以后,再不是华山派的弟子。」

  陶飞还道师父只是一时之气,方会说出这话来。他知道自己平日极受师父看
重,决不会因此而把他逐出华山,眼见其他师弟妹再不敢出言求情,便自告奋勇
出面力争,那知萧长风不待他说完,便即勃然大怒,立即把他逐出华山。

  华山众多弟子,直来对这个大师哥都感情极好,便有七八个弟子站了出来,
为陶飞求情,而萧长风不但无动於衷,连带这几个弟子也一同被逐。

  其余华山弟子看见,自是不敢再出声,只有数人在旁看不过眼,主动要跟随
师母和大师兄离去。萧长风鼻头一哼,也不反对。华山经此一役,派中弟子便走
了十多人。

  任萍萍的外家,本是个响噹噹的武林世家,父亲任天鹏,凭着一手「正反八
卦刀法」,於三十年前,在扬州创办了「大鹏门」。

  今次任萍萍触犯七出之条被休,她虽然心中不快,却不显得什么悲愤。

  任萍萍自嫁萧长风以来,除了起初几年二人的感情还较好外,打后这些年,
彼此的感情便开始急剧下滑,缘起於萧长风性好渔色,便连派中的女弟子也不肯
放过,而这种违法乱纪,为武林不耻的行径,任萍萍也不知为他隐瞒了多少,免
得传出於外,堕了华山派的威名。

  而萧长风不但没有多谢她,倒因为有她的维护,反而日益肆意无忌,任萍萍
虽心中气苦,但又奈何他不得。

  或许是任萍荦反叛心理的驱使,她和王刚在一次几缘下,竟背叛了萧长风,
与王刚发生了关系,从此便成为一个不贞妇人。

  任萍萍与王刚之事,本来就极为秘密,但不知为何,今次会被外人知晓,她
本身自知理亏,更无怨言了。

  陶飞与十多名师弟妹伴着师母下得华山,一行人早就商议停当,打算先护送
任萍萍回扬州娘家,再行分道扬镳,各走各路。

  弟子门先购了一辆马车给师母,各人骑马在旁护行,往东进发,由陕西经河
南,直望南京而去,如此走了十多天,终於抵达扬州,安全地把师母送返娘家。
众人在大鹏门休息两日,方起行离去。

  陶飞原籍婺州,父亲陶笑海,是婺州大豪,家资丰厚,直来颇有孟尝之风,
极爱结交江湖朋友,陶飞十岁那年,在一个江湖侠士推荐之下,投入华山门下学
艺,晃眼间已是十七年,今次忽然被逐,自是忧愁郁闷,心中愤悱。

  而陶飞的师弟南兆泉,是岭南人士,年甫二十五,投入华山派也有十多年,
他素来和陶飞友好,今次被逐出华山门墙,虽说和陶飞有关,但他却没有因此事
而后悔,倒认为自己和陶飞所做的一切,自问无愧於天下。

  二人离开了大鹏门,骑上快马,过了大河,不过一日路程,便已踏进浙江境
内。

  当日下午,陶飞二人经过一条山路,见远处路旁有一茶寮,便停了下来歇脚
休息,二人坐定,叫了茶点,陶飞想起前事,不由心中苦闷,神情均显於颜色。

  南兆泉在旁看见,便问道:「大师兄你还想这事作什么啊,再无须耿耿于怀
了。」

  陶飞淡然一笑,道:「我没有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因何师父今次回到
华山,心性会变得如此厉害,莫非其中是另有原因!」

  南兆泉摇了摇头,叹道:「师父为人喜怒无常,你是最清楚不过!今次之事
虽有点令人诧异,但也不觉有何异处。既然到了今日这地步,也不妨与你实说,
我离开华山派,其实只是早晚之事。这些年来我跟随师父,总是隐隐觉得师父的
行径透着点古怪,但问题出在哪里,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陶飞又何尝没有发觉,只是他素来敬重师父,便是师父再有不是,他身为弟
子,又能做得什么事来。况且萧长风终究是他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
何说也不能有所忤逆。

  便在二人说话间,忽地来路传来一阵急遽的马蹄声,他们回头看去,只见一
匹灰斑白马疾驰而来,马背之上,驮着一个红衣女子,从山路飞奔而至。

  只见白马来得好快,陶飞一看,也不觉什么,便回过头来,蓦地发觉离茶寮
丈许之处,路中正跪着两个孩童,正爬伏在路上玩弹子。

  陶飞乍见之下,不由大惊,眼见这两个小孩快要给白马踩着了,他也不作多
想,待得白马驰近跟前,纵身跃出茶寮,手中长剑连鞘点出,欲想将白马点倒。

  便在他剑鞘将要点到白马身上,红衣女子马鞭一挥,迳往剑鞘挥去,一股强
大的真气,自剑鞘传到陶飞的手臂,他只觉手中一麻,长剑连鞘脱手飞出,人也
被震翻开去。

  瞬眼之间,白马已驰到那二个孩子身前,马儿蓦地前脚一缩,后腿使力地一
跃,从二个孩子头顶掠过,丝亳没伤着孩子,随见山路尘土飞扬,白马已经绝尘
而去。

  一旁的南兆泉跳身而起,见陶飞给那女子随手一鞭,立时震翻路边,他先是
一愕,继而勃然大怒,连忙走出茶寮,跃身上马,正要追赶那红衣女子,陶飞上
前拉着笼头,道:「不用追了。」

  南兆泉怒道:「这个丫头也太无礼了,一出手便想伤人,要是你不懂武功,
给她鞭子这样一挥,还有命在么!」

  陶飞微微一笑:「你先下马来,咱们坐下再说。」

  南兆泉悻悻然跳下马,二人回到茶寮坐下。

  只听陶飞道:「师弟,刚才也很难怪责人家,那女子若不挥开我的剑,她的
马便会受伤。再说,她把我震开,也是她不想我给马儿撞着,说来我还要多谢她
呢,又怎能怪她无礼呢!」

  南兆泉回心想想也是,遂道:「那个女子的骑功果然不赖,一会时间便不见
踪影了。」

  陶飞点了点头,说道:「瞧她刚才的模样,似乎正在急于赶路,所以才不肯
勒马慢行。」

  南兆泉也有同感,二人休息一会,便开始启程上路。

  一路上陶飞想起方才的女子,见她身手卓绝非凡,武功异常了得,不知是那
一个门派的人物,可惜无法看请楚她的容貌。

  是夜,陶飞二人来到杭州,找了一个宿头住下,正要熄灯安睡,骤听得瓦面
上传来异声,二人立时惊觉,吹灭灯火。

  便在此时,屋顶有人「唷」的一声。

  陶飞马上跃出窗外,而南兆泉提剑衔尾跟出,二人上得屋顶,月色下看见一
人正卧伏瓦面上,又见两条黑影一前一后,向南面飞奔而去。

  南兆泉跃到那人身旁,低头一望,不禁「啊」的叫了一声,道:「陈师弟,
怎会是你?」

  陶飞听见,抢近一看,果然是华山派的同门师弟,此人姓陈名昌,年纪已有
三十多岁,但投入华山较晚,至今仍不到十年,以年资顺序来说,还要叫陶飞、
南兆泉二人为师哥。

  陈昌看见二人,脸上陡然变色。

  陶飞大为愕异,见他浑身瘫软,知他给人点了穴道,随即伸手为他解去。问
道:「陈师弟,你怎会来这里?」

  陈昌略一镇定心神,徐徐说道:「我和七师兄二人,是奉师父之命前来杭州
办一件事,今日碰巧看见你们进来住店,本想马上前来和你们招呼,只是要事缠
身,便打算先行办好师父交下的事情,再来与两位师兄会面。」

  南兆泉道:「原来如此,所以今夜你们便来了?」

  陈昌点了点头:「我和七师兄今晚刚来找你们,却发现一人鬼鬼祟祟的跳上
屋顶,似乎是想暗算你们,我正想去通知两位师兄,但才动,已被那人发现,这
个人武功极高,一出手便把我点倒了,幸好七师兄还在屋下,没和他交手,他看
见那人逃走,便随后追去了。」

  陶飞听后,发觉他的说话漏洞百出,但他既然这样说,只得姑且相信,便问
道:「师弟你还好么,可有其他的方受伤?」

  陈昌道:「没有,只是给封了穴道,现在还有点酸软罢了。是啊!我恐怕七
师兄不是那人的对手,你们快跟上去,免得弄出事来。」

  二人想想也是,也不及细问那人的样貌,陶飞道:「师弟你便待在这里,咱
们追去看看。」话落,便和南兆泉往南面赶去。

  再说那个七师兄,名叫赵贵生,此人天资极高,是个练武的好材料,为人乖
觉獐智,巧言令色,颇受萧长风器重。在华山派众多弟子中,除了陶飞外,武功
算是他最高。

  陶飞和南兆泉直追出里许,来到一个树林处,隐约听见刀剑之声,二人对望
一眼,飞奔入林,却见一男一女正在剧斗,二人留神细看,男的果然是赵贵生,
而那个女子,身上穿着一袭火红劲装,衣衫妆扮,与山道上骑着白马的红衣女子
全无异处,二人看见那个女子,均是一怔。

  便在这时,那红衣女子身形横移,一道银光自她左手打出,其势疾快无比,
口里同时娇喝一声:「给我躺下。」

  趟贵生只觉银光一闪,暗器已到眼前,当真快得惊人,欲要躲避已然不及。
只听他闷哼一声,穴道已被打中,身子立时软倒下来。

  陶飞二人大骇,双双扑向那红衣女子,长剑同时递出,两柄剑尖分点向女子
双肩。

  那女子身形快绝,但见红影一闪,人已不知所踪。

  兔起鹘落,二人还来不及反应,那女子已闪到二人身后,出指如风,分点向
二人,陶飞与南兆泉只觉肩膀一麻,已被她点到在地。

  陶飞自出道以来,今日可算是栽得到了家,一招未过,便败阵下来,确实从
没遇过。

  而南兆泉更是惊讶不已,堂堂华山派三大弟子,一出手便给人制住,而且对
手还是一名女子,恐怕说出来也没有人相信。

  那红衣女子走近前来,在月下一看,不由「咦」的一声,接着道:「原来是
你,我还道是那里来的野狗,竟胡乱扑出来咬人。」

  陶飞虽是浑身无力,头颈还是能够移动的,当他抬起头来一看,眼前不由一
亮,心头也随即怦怦乱跳。没想眼前这个红衣女子,竟然美得如此惊人,只见她
年约二十一二岁,长得眉如黛山,眼若秋水,正张着一对水莹莹的眼睛望着他。

  在旁的南兆泉骂道:「你这个妖女,可否留点口德,一出声便骂人是狗,我
瞧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三更半夜,鬼鬼祟祟的伏在屋顶伤人,究竟想怎样?」

  那红衣女子瞪了他一眼:「你这人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不是我
刚才出手,你二人早便到阴曹地府了。」

  陶飞茫然道:「姑娘的说话,在下半点也听不明白?」

  那女子目光一移,望向赵贵生。

  赵贵生给他这样一望,登时不敢与她目光相接,脸上阵青阵白。

  陶飞看见他这般神情,更是满腹疑团,知道陈昌和赵贵生今晚突然出现,肯
定并非偶然,内里必有什名原因。

  只听那女子道:「你要得个明白,为何不问一问这个人。」

  陶飞望向赵贵生,问道:「赵师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和陈师弟又怎会
来到杭州,为什么又会和这位姑娘交手起来?」

  赵贵生素来口齿便给,孰料听见陶飞的发问,竟然讷譅起来,吞吞吐吐,久
久说不出话来:「我……我……」

  红衣女子微微笑道:「刚才我见你们三人所使的全是华山剑法,原来你们是
同门师兄弟。这倒也奇怪了,他既然是你的师弟,为何要向你们暗下毒手,难道
你们之间有甚么深仇大恨!」

  南兆泉高声骂道:「你胡说什么!咱们师兄弟素来要好,他又怎会害咱们,
你不要在旁胡乱调唆。」

  红衣女子不屑地瞪了他一眼:「你简直是个浑人。好,你既然这样说,便算
我多管闲事,横竖这是你们华山派自己的事,与我何干,你二人好自为之。」说
完身子一转,便欲离开。

  陶飞肯定眼前这个女子必然知道什么,她这般一去,要找出真相来就更加难
了,况且三人给她点了穴道,非她解救不可,於是急道:「姑娘且慢,我这个师
弟素来性子鲁莽,刚才出言莽撞,还请姑娘见谅。」

  红衣女子停住脚步,回身过来,小咀一翘道:「这才是人话。」见她手中一
扬,一枚银珠自她手中疾射而出,只见银光一闪,登时把陶飞的穴道解开。

  陶飞穴道一解,跳身而起,伸手解去南兆泉的穴道,便向赵贵生走去。

  红衣女子阻止道:「这人的穴道现在解不得,你先叫他把话说清楚。」

  陶飞停下脚步,朝那女子拱手道:「在下华山弃徒陶飞,先多谢姑娘刚才出
手相助。」

  红衣女子听见「弃徒」两个字,不由眼睛一亮,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
这二人要暗算你了,既然你已被逐出华山派,萧掌门还要派人追杀你们,莫非你
在派中犯了什么大事情?」

  南兆泉听得一头雾水,脑里朦胧一片,无法明白:「师父派人追杀咱们?我
不相信,怎会有这个可能。」

  陶飞接着道:「不瞒姑娘,其实我自己也感到奇怪,若不是姑娘把我这个赵
师弟栏住,而我又追踪来到这里,只怕真的还蒙在鼓里,死了也不明不白。」

  南兆泉更是奇怪,忙道:「大师哥,刚才陈师弟说是赵师弟去追那凶徒,你
怎会说是赵师弟给人家追了?」

  陶飞微笑道:「以这位姑娘的武功,便是十个赵师弟,也休想能赢得人家,
你细心想想,既是这样,这位姑娘又何须要逃走呢!敢情是赵师弟见势头不对,
知道不是这位姑娘的对手,便即开溜逃走,最后还是给人家追上,不知我说得对
吗?」他最后一句,自是向那红衣女子说。

  那女子嫣然一笑,说道:「果然是大师兄,推前想后,也给你想了出来。」

  南兆泉一听见此话,立时呱呱大叫起来,奔到赵贵生跟前,一把将他扯了起
来。

  陶飞心知他性子火爆,恐怕会弄出事来,也不多想,连忙跑将过去制止。[/color][/size][/font]

流風之回雪 2011-2-4 12:59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六十九回  含冤受屈

  只见南兆泉一手把赵贵生提起,狠狠骂道:「快说,是否师父派你们来?」

  赵贵生穴道被封,浑身动弹不得,看见南兆泉这恶哏哏的模样,也不禁发怵
起来,心想只要讲错一句话,说不好便要立刻名登鬼录,一时之间,也给吓得不
敢开声。

  陶飞奔将过来,连随将二人分开,南兆泉对陶飞素来敬重,见他出面阻栏,
只得把赵贵生放开,口里仍是怒骂不休。

  只听陶飞道:「赵师弟,要是师父派你们来,你不妨直说,便是师父要你们
来杀我,我也决不会难为你,你尽管放心说好了,到底陶某人有何弥天大罪,师
父要置我於死地?」

  赵贵生清楚陶飞的为人,知他说一便是一,绝不食言,加上他与陶飞素无嫌
隙,今日奉命暗害他们二人,实是非不得已。再见陶飞此刻言词温和,脸上全无
半点杀气,心头不由一定,便徐徐说道:「大师兄,今晚之事,以大师兄的聪明
才智,便是我不说,相信你已猜得出几分了。」

  陶飞一声不吭,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赵贵生略一定神,续道:「当日你们离开华山之后,师父便叫我和陈师弟进
去,吩咐咱们暗中跟随你们,待有几会,不论用任何手段,务须把你们铲除。当
时我和陈师弟听见,也是惊愕不解,但师父又说,他说你们早有离异之心,投效
了别派,谋夺本门的『贯虹秘笈』,此事关乎华山派的基业声誉,所以不得不如
此做。当时我虽是半信半疑,但既是师父这样吩咐,我又怎敢违拗,所以……」

  南兆泉听到这里,那还按捺得住,立时高声大骂起来:「放屁……简直是放
屁,说咱们揶揄贯虹秘笈,投效别派,这是什么说话,简直是一派胡言!这本所
谓贯虹秘笈,我在华山十几年,传闻确是听了不少,但它到底是个什么的东西,
华山上下弟子又有谁见过,究竟华山派是否有贯虹秘笈这回事,瞧来还是一个问
题。」

  陶飞听后,当然知道师父只是寻个藉口要消灭自己,但师父因何要这样做,
一时间实难想得明白,便朝赵贵生道:「赵师弟,你虽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对你
不义,现在我放你们回去,但要是再有第二次,莫怪我到时不顾师兄弟之情。」
话后,伸手把他身上穴道解去。

  南兆泉看见,叫道:「大师兄,你便这样放了他!」

  陶飞摇了摇头,叹道:「他们既是受师命而来,也不能怪责他们,咱们毕竟
是同门师兄弟,今次便算了吧!」

  赵贵生站起身来,朝陶飞揖道:「大师兄今日手下留情,已是赵贵生邀天之
幸,倘还再存有加害之心,我还算是人么!」

  陶飞苦涩道:「当你回到华山,不妨对师父直说,陶飞虽离开了华山派,却
没有心存仇视之心,更不敢对他老人家不敬,这便是陶飞要说的话!你走吧。」

  赵贵生道:「我自当如实禀告师父,可是……恐怕师父仍不会放过你,大师
兄万事要小心才是。」话后再次向陶飞一揖,转身飞奔而去。

  待赵贵生走后,陶飞问那红衣女子道:「陶某有一事想请问娘姑,不知可否
见告?」

  红衣女子微微笑道:「你是想问我如何得知二人的企图,是么?」

  陶飞点了点头。红衣女子道:「你这两个师弟当真是旁若无人,竟敢大刺刺
地在街上相量害人的事,说什么如何先把你们迷倒,再入房动手等云云,孰料他
们的说话,碰巧给我全听个正著,也算是你们二人走运,但这种运气,可不是常
常有的!今后,你们得多长个眼睛,免得到时后悔莫及。」

  二人正要再多谢她一番,怎料她话方说完,身形一晃,人已在他们眼前消失
了。

  陶飞又是一惊,心想道:「这女子的武功不但厉害,便是这手轻功,也别出
一格,当真来如惊鸿,去如飞魂,到底她是什么人?」

  南兆泉同时呆愣一会,才开声道:「大师哥,我真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派
人来杀咱们,你想得出原因吗?」

  陶飞摇头苦笑:「我也不明白,师父既然已把咱们逐出华山,按理已是告一
段落,还要追杀咱们干什么?但赵师弟已亲囗承应,事实却摆在眼前,又不由不
信,那红衣女子说得对,今后咱们的确要多长一个眼睛,小心提防才是。」

  他毕竟比南兆泉深谙人世,陶飞隐约感到此事极不简单,内里必定存在著什
么秘密,但究竟原因何在,他确实无法想得出来。

  而南兆泉本来就为人憨直,思想单纯,加上他少在江湖走动,涉世不深,脑
袋里更藏不了这些复杂事情,而更没想到,事情后面还有更深、更复杂的目的。

  回到客店,陈昌早已走了,陶飞二人折腾了一夜,也感到有点疲倦,便上床
睡去。

  陶飞知道南兆泉是首次来到杭州,今趟既然路经此地,眼见四下无事,便打
算在杭州住上几日,到处走走,看看这个素有人间天堂之称的杭州。

  次日大清早,二人走出客店,乘著西湖清晨的蒙胧景致,缘著湖边漫步。此
时曙光乍现,在这雾霭弥漫的清晨,更显四周格外清秀。

  古诗有云:「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艳抹总相宜。」,现在眼前的西湖,当
真如诗中所说,确实美若西施。

  不觉间,二人走上湖中一条石桥,眺望湖中景色,实有柳絮随风摆,桥上人
自乐之感。西湖的美景,委实令人无言以对。

  南兆泉虽是武人出身,但瞧著这湖似明镜,山若花冠的天然景色,也不禁陶
醉其中。

  二人缓步行至西湖南面,远远望见夕照山上的雷峰塔。这塔建於五代年间,
是吴越王钱弘为黄妃得子而建,初名黄妃塔。而雷峰塔之所以远近驰名,实与民
间传说「白蛇传」有关。

  其中那段白蛇化身白素贞与许仙相恋,但始终人妖殊途,未能相守,白蛇更
遭法海和尚施法,把她禁锢在雷峰塔,实是一个令人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即令
你未曾拥有过海枯石烂,至死不渝的爱情,也绝对能感受白许之恋的凄美。

  二人走过雷峰塔,已是近午时分,来到紫阳山,选了一处比较清净的酒楼吃
饭,才登上楼,便听得有人叫唤:「陶兄弟,你怎会也来这里了?」

  陶飞循声望去,原来是江湖上人称「顺风耳」的高天雄。遂偕同南兆泉走上
前去,高天雄站起招呼二人坐下,二人也不客气,拱手称谢一声,便坐了下来。

  高天雄年约四十,身材并不高大,却总是笑容可掬,情态和悦,一副极惹人
好感的模样。

  原来此人武功只是一般,但交游广阔,为人豪爽,江湖上一些有名高手,均
有与他来往,此人还有一个优点,便是见多识广,对江湖里的大小事情,消息非
常灵通,因此江湖中人,就给了他一个「顺风耳」的称号。

  当然,此人的消息大多是捕风捉影,或是一些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但又不
能令你不相信,却又不能尽信。

  尽管如此,江湖上的人士,不论成名老宿,或是初出道的晚辈,皆喜欢和他
结交,尤其是那些开镖局的,更是少不了他,不管他的消息是真是假,但对行镖
保货来说,能早知讯息,得以及早预防,总是好处多而坏处少的。

  这时,店小二已为两人添了杯筷,待小二走后,高天雄望向南兆泉,问道:
「这位是……」

  陶飞连随为他介绍:「这位是陶某的师弟,南兆泉。」

  二人拱手一礼,高天雄道:「原来都是华山派的少侠,久仰,久仰。」

  南兆泉听见,想起萧长风派人行刺自己之事,脸上不由一沉,高天雄看见,
似乎已明白什么原因,低声道:「唉!江湖上的流言蜚语,何足以信?来,待我
先敬两位一杯,请!」话落举杯一囗而尽。

  陶飞二人各自还了一杯,而陶飞听他刚才的说话,想他必然知道什么事,放
下杯子,问道:「高大哥,你是否听到什么关於咱们的说话?」

  高天雄呵呵笑道:「高某认识陶老弟这么多年,老弟为人如何,高某最是清
楚,近日这些传言,高某是绝不会相信的。」

  二人见他说此话时,眼含异样目光,也不由一怔,陶飞实在按忍不住,追问
道:「到底是什么传言,高大哥不妨直说?」

  高天雄依然笑容满面,把头凑近前来,低声道:「看你们的神情,瞧来你们
还不知道。唉!高某只好直说了,好让两位老弟能有个防备。贵派掌门近日已向
各门派发出帖子,颁布逐出华山弟子的名单。但这个还是小事,而最受群雄惊讶
的,便是说陶老弟你盗取了贯虹秘笈,图谋不轨,并公告天下,如有发现老弟的
踪迹,务须立即擒拿,押送回华山,免得祸及武林。」

  陶飞二人一听,脸上同时大变。

  南兆泉更是怒不可遏,跳起身来,正欲高声大骂。两人见他这个举动,也是
一惊,陶飞忙把他扯了下来,在他耳边道:「师弟先不要动怒,若在这里给外人
看见,不免会多生枝节。」

  南兆泉怒道:「我怕他个鸟,难道要大师兄你做这个冤大头,硬生生饮气吞
声不成。」

  高天雄同时劝道:「南兄弟,为著陶老弟的安全起见,实不宜在大庭广众发
横,要是给江湖中人瞧见,后果可不少呢。」

  南兆泉一听,望了陶飞一眼,登时安静了下来,但乃是气愤愤道:「师父这
样做,无疑是要置大师兄於死地,如此胡乱造谣,简直无耻之极。」

  陶飞到这个时侯,已明白到自身的危险,心想道:「贯虹秘笈在江湖上早有
传言,却是人人欲得的上乘武功秘笈,便是因为这样,前时已弄得华山派无日安
宁,现在说秘笈落在自己手中,岂不是成为众矢之的。看来江湖虽大,却是寸步
难行,再无自己容身之处了。」想到此处,陶飞不由怊怅起来。

  罗开和紫嫣雩听到这里,多少已猜到今晚之事。罗开心想,那本贯虹秘笈明
明是在自己手中,华山掌门所说的话,自是有心诬陷於他了,到底这又为了什么
原因?便问道:「陶大哥,莫非刚才那夥人,便是为了贯虹秘笈而来?」

  陶飞点了点头,遂继续说下去。

  便在陶飞正感惆怅之际,一个年轻英俊的公子,徐步走上酒楼来,见他长得
眉清目秀,粉面朱唇,在距离他们不远处坐下,叫了酒菜,自斟自饮陶飞乍见那
公子的面貌,也为之一怔,只觉那人甚为面熟,留心细看,发觉他眉眼和脸形,
倒有几分像那个红衣女子,但见他手持酒杯,潇洒自若,全无半点女儿姿态,心
想,难道此人是那红衣女子的兄弟?

  他心下奇怪,便低声问高天雄:「高大哥,你素来广游天下,可有见过此人
呢?」

  高天雄摇头道:「从来没见过,看他一身儒生装束,或许是寻常的读书人罢
了。」

  南兆泉望了那人一眼,也感愕然,但他心思本就疏略,不大注意琐事,加上
刚才听见陶飞被诬陷一事,始终憋在心头难以放下,便道:「别管此人了,高大
哥,各门各派收到我师父的帖子,你可知道他们的反应如何?」

  高天雄道:「这点本人就不知道了,一来是时日尚浅,二来他们就算另有其
他歪念头,也不会随便显透露出来,而我明知他们不会说,又何须多言追问。」

  南兆泉怒气难抑,低声骂道:「师父这样一弄,大师兄打后可就麻烦了,真
不明白师父为何要这样做?」

  高天雄道:「南兄弟,你又何必动怒,倘若陶老弟真是没有取走那本秘笈,
到时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又何须多想什么。」

  南兆泉听他的语气,似乎是存有怀疑之心,叫道:「高大哥,难道你也认为
我大师兄取了那部混帐东西?」

  高天雄立时摇头道:「不……我素知陶老弟为人,又怎会有此想法。」他囗
里虽是这样说,但心理却不无存疑。他怕南兆泉继续追问,便岔开了话题:「陶
老弟,最近武林中出现了一个女魔头,你听过了没有?」

  陶飞摇了摇头:「女魔头?小弟还没有听说过。」

  高天雄道:「这个人干了几件大大的事情,近日在江湖上已传得腾腾沸沸,
你竟然没听过,这倒奇怪了。」

  南兆泉问道:「哦!是什么大事情?」

  高天雄道:「山西晋河四霸这个名头,两位老弟总知道吧?」

  陶飞点头道:「这四人乃黑道中一等一的高手,早就响遍武林,自然是听说
过,听说连雄霸湖广的洞庭双鹰,也曾败在他们四人手中。」

  高天雄轻轻在桌面上一拍,道:「没错,便是道四个魔头,可是他们在一夜
之间,全给那女魔头干掉了!」

  南兆泉骇然道:「当真有这事,这个人竟如此厉害!」

  陶飞也感愕然,说道:「据知四人是同胞兄弟,练得一手三才刀法,纵横江
湖十数年,可说罕逢敌手,不知多少正派人士伤在他刀下,今次给人杀掉,也算
是这四人恶贯满盈。」

  高天雄又道:「还有,前几天山西五梅山的天魔寨,也给她一夜间给铲为平
地了,寨主五梅鬼魔在她两招间,便已人头落地。」

  南兆泉听得呆了一阵,方道:「这人如此厉害,究竟是什么人?」

  高天雄摇头道:「她是何门何派的人,我便不得而知,只知道这女魔头武功
极高,出手如电,且神出鬼没,正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实是个辣手人物。」

  陶飞说道:「依高大哥说,这人所杀的均是黑道魔头,因何你会叫她做女魔
头,这似乎有点……」

  高天雄摇头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个女魔头除了杀黑道人物外,可是
连白道上的朋友,她也不放过!前时金溪大侠霍金全,也叫她一剑剌中眉心,丧
命当场,你道这又为何。」

  二人听见,不禁怫然变色,金溪大侠是位德高望重,斗重山齐的老前辈,素
受江湖人士敬仰,现听得高天雄的说话,自是闻言叹惋,南兆泉愤然道:「她竟
然连金溪大侠也都杀害,这女魔头的名号,当真受之无愧。」

  陶飞问道:「金溪大侠左刀右剑,可谓刀剑双绝,武功已臻化景,此人既能
杀得金溪大侠,其武功之高,恐怕武林中要胜过她的人并不多,不知此人年纪有
多大,相貌如何呢?」

  高天雄道:「江湖上流传,这个女魔头的年纪并不大,且长相极好,爱穿鲜
红色劲装,她自称为『火凤凰』,但江湖中人,却称之为『嗜血魔女』。」

  陶飞二人听见此人身穿红衣,不由互望一眼,心里均想,莫非便是昨日那个
红衣女子?

  高天雄提起杯酒,仰首一喝而尽,正待继续说下去,忽感一阵头晕,支撑不
住,咚一声伏在桌上,昏睡了过去。

  南兆泉愕然道:「高大哥,你怎样了?」说话甫落,自己也觉头重尾轻,一
阵头晕,翻倒在椅子上。

  陶飞大吃一惊,跳将起末,心想:「二人突然一起昏倒,内里必有跷蹊,莫
非这是一间黑店。」连忙环看四周,见堂上仍有六七桌客人,而那个自斟自饮的
儒服公子也在其中。

  堂上伙记见陶飞忽然站起,目露凶光,赶过来问道:「这位客官,到底发生
了什么事?」

  陶飞一把揪著他,劈头问道:「你这里是什么鬼店,竟在食物下了蒙汗药,
将我的朋友迷倒,快说!」

  店小二给陶飞提了起来,早已吓得魂飞天外,颤声道:「客……客官,小店
向来安份守纪,那敢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在光天化日下,便是有斗大的
胆,也不敢将人在堂上迷倒啊!」

  陶飞回心一想,小二的说话确也有点道理。

  便在这时,那个儒服公子冷笑道:「你这个人好生糊涂,若然是店内的人将
他们迷倒,因何不将你也一块儿迷了?瞧来你这两个朋友,定是饮多了几杯,自
己饮醉了吧!」

  堂上其他客人也是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均说:「倘若这里是黑店,哪有不
把你一起迷倒,莫要冤枉好人了。」

  陶飞放下店小二,定眼打量著那个公子,这时面朝著面,见此人虽是男装打
扮,却眉目如画,愈看愈似一个人,登时给他认出来,不禁哑口目呆,吃惊道:
「原来……原来是你?」

  那个书生果然是昨日的女子,也是高天雄所说的女魔头,自称「火凤凰」的
红衣女子。只见她向陶飞微微一笑,道:「总算你认出我来了!跟我来,我有话
与你说。」

  陶飞想:「如此来看,他们二人突然昏倒,十居其九是她做的手脚,但咱们
桌子相距这么远,她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迷倒二人,这种本事,确实不简单。」

  火凤凰见他站著呆想,便道:「还不走。」

  陶飞道:「我跟你走,那我师弟和这位朋友怎么办?」

  只见火凤凰笑道:「他们不过是喝醉了,一适间自会醒来,你担心甚么。」
说完,回头向那店小二道:「你给我好好看顾他们,等会儿咱们就回来。」接著
取出一锭银子,丢在桌面上:「这是两桌的酒菜钱,够不够?」

  店小二见她出手阔绰,连忙哈腰道谢:「多谢公子,这有多了。」

  火凤凰道:「余下的赏给你,你得好好替我看著他们。」店小二看著手上的
银两,自是眉开眼笑,不住口的应承。

  陶飞无奈,只得跟在她身后,缓步走了出去,才一出了酒楼,陶飞已忍耐不
住,开声问道:「你……你为什么把他们二人迷倒?」

  火凤凰道:「谁叫那个人魔女长魔女短的乱叫,没的把他一刀,已算是我手
下留情了。」

  陶飞怔怔望住她,道:「原来你真是那个『嗜血魔女』。」

  火凤凰倏地回过头来,怒目一瞪,说道:「你刚才说什么?有种你就再给我
说一次,看本姑娘如何修理你。」

  陶飞虽知她武功厉害,自己实不是她的对手,但想起金溪大侠毙在她剑下,
侠义之气忽地涌起,冷冷道:「你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杀人,不是魔女是什么,
难道还要我叫你一声女侠不成,妄想!」

  火凤凰听后,立时气得满脸通红,瞪大美目道:「好啊!你说我胡乱杀人,
我现在便一剑把你脑袋砸下来,看你怎样。」

  陶飞理直气壮道:「陶某知道不是你的对手,我跟得你这个魔女出来,便知
道没有好下场,你要杀便杀,不用多说了。况且我脑袋给你砸下,更没眼睛来看
你。」

  火凤凰默然一会,忽地叹了一声,道:「算了!魔女又好,妖女又好,你爱
怎样叫便怎样叫吧。我叫你出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声,今早杭州城突然来了多路
武林人物,看他们忽然群集在这里,似乎是收到讯息,知道华山大弟子已来了杭
州,敢情是要打那本秘笈主意,我看你乘早离开这里,免得命丧在他们手上。」

  陶飞听见心中一栗,他虽有自知之明,打后的日子必是满地荆棘,却没想到
会来得这么快,不禁苦笑道:「这些人既然要来,便由他们来好了,正是避得一
时,也不能避一世,况且那本秘笈根本就不在我身上!陶某虽然武功寒微,但要
我做缩头龟,这个万万做不到。」

  火凤凰道:「我话已说完,你要呈勇,也只得由你。但我与你说,一时血气
之勇,是办不了大事的,难道你不想找出真相,洗去眼前的危机?」

  陶飞眼睛一亮,问道:「莫非你知道了什么内情?」

  这时陶飞说话刚完,随听火凤凰喝道:「诸位朋友请现身吧,无须鬼鬼祟祟
的藏著。」


             第七十回 寡不敌众

  陶飞猛然一惊,四下一望,屋后树后忽然走出几个人来,只见这些人均手持
刀刃,劲装束带,缓缓围拢过来。陶飞环眼数一数,见共有八人,只听一个青衣
老者道:「这位公子眼力倒好,还是给你发现了。」

  火凤凰说道:「并非本公子眼力好,而是你们太过脓包,要人不发现可真难
呢。」

  那些人听得立眉嗔目,四五个大汉沉不住气要冲将过来,那老者喝声制止,
踏上前两步,冷冷笑道:「这位公子口出狂言,想必身具惊人艺业,不知公子如
何称呼,师尊是谁呢?」

  只听火凤凰冷哼一声:「以你们青蛇帮的名堂,还不够资格问我的师承。我
和你们说一声,以你们这些酒囊饭袋,便是我把秘笈送到你手上,你们自认有本
事能保它周全么?我劝你们早些返回莫干山,去做你们的山寨王,免得来到杭州
丢人现眼,说不好还要赔上几条性命。」

  老者见她一语便能说出自己的身分,也为之一愕,再听她后面的言语,仔细
琢磨,也觉她言之有理,光凭自己小小一个青蛇帮,就是秘笈落在手中,要保得
它周全,恐怕也极难做到。

  但回心又想,现下既无别派人物在场,而眼前这二人虽是华山弟子,但瞧二
人年纪轻轻,武功再好,也决难胜得过自己八人,只要夺得秘笈,解决了二人,
又有谁知晓秘笈已落在咱们手中。

  老者一想及此,当即鼻哼一声,说道:「你莫要弹空说嘴,大言不惭,只要
你乖乖留下秘笈,大家还好说话,若不然,只有自讨苦吃。」

  陶飞抽出长剑,站前一步道:「尊驾既认定贯虹秘笈在陶某身上,恐怕我再
说什么,谅你们也不会相信!」

  那老者仰首冷笑几声,说道:「如此贵重的东西,你自然不会随便带在身上
了,但老夫总有办法让你说出来。」话落,朝伙伴打了个眼色,七人立时摆开架
式,徐徐逼近前来。

  火凤凰微微一笑,向陶飞道:「你一个人能应付得来吗?」

  陶飞闯荡江湖多年,莫干山青蛇帮这名字,虽是常有所闻,但彼此间并无交
往,也不知对方武功家数如何,今趟以一敌八,是否能胜,确实并无把握,只是
听得火凤凰如此发问,知她没有打算出手的意思,心里暗想:「你也把我瞧得低
了,今日陶飞就是命丧当场,也决不要你来帮忙,放心吧。」

  他心意已决,当下双脚不丁不八,剑尖指地,摆出了华山「风樯阵马」的架
式,双目凝视众敌,口里说道:「这一些毛贼,陶某还不会放在眼内。」

  火凤凰叫了声好,身形一闪,人已凌空飞起,跃身坐在一棵大树上,双脚垂
下幌呀幌的,显得闲适自得,打算居高临下观战。

  那老者遥见火凤凰露出这手轻功,心头不禁一惊。见她身不移,足不动,霎
眼之间,已坐在树干上,光是这门子功夫,自己便远远不及,又怎教他不惊。

  与此同时,只见其中三名大汉互相使个眼色,各提兵刃,猛扑向陶飞。

  陶飞眼观六路,早便察觉三人的举动,待得三人扑到,倏地提剑直往左面两
人点去,其势又狼又快。

  两名大汉一持钢刀,一持三节棍,见陶飞来剑疾猛凌厉,忙提兵刃架开,听
得当当两声,陶飞已在两人之间窜了过去,正要回剑攻向二人后心,忽觉头顶金
刃劈风,两柄单刀迎头砍来,原来另有两名大汉已然赶到。

  如此一交上手,陶飞已陷入四面受敌之势,忙抬剑架开双力,而那个持三节
棍的汉子右膝略弯,手上三节棍直向陶飞背脊点去。

  陶飞侧身滚开,一个挺身,已从地上弹起,随即使开华山派的得意剑法「清
风剑法」。

  华山派共有两套独门的剑法,一套名为「狂澜剑法」,而另一套,便是这套
「清风剑法」。

  狂澜剑法是以刚猛路子著称,但这套七十二路清风剑法,外表看来只觉平平
无奇,但内里却蕴含阴阳变化,时刚时柔,且轻灵自然,端的是一门能守能攻的
上乘剑法。

  合攻陶飞的七个人,每人的家数均自不同,而且兵刃各异,武功也有高低,
显然是来自不同派别的人物,继而群集成帮。便因为如此,彼此间在默契上,自
然打了折扣,若不是如此,恐怕陶飞早已败阵下来。

  陶飞在众人围攻下,自是打叠十二分精神,把手中长剑使得耀眼生花,身子
在七人间窜来钻去,夹著令人为之心颤的凶险。

  那老者一直在旁凝神观斗,见陶飞手底下的功夫确实是精妙,招招均妙到巅
毫,在七人的力攻下,仍能攻守自如,心中也不由慑服华山派的武功。

  树上的火凤凰却神色平和,脸上全无半分紧张神态。而她的目光,始终不离
陶飞手中的长剑,见他剑招一时大开大阖,端严稳重,一时又随意而转,使剑如
带,一速一缓,却又相辅相成,凝为一体。

  火凤凰看到这里,也不由暗自叹息,心想:「这套清风剑法果然有其独到之
处,若用在一个内力深厚之人手上,这七个人早便归位了,真是可惜!」

  转眼之间,三个武功较弱的汉子,已给陶飞刺倒在地,余下四人,仍是分四
面夹击,那老者仍是站著不动,隐然监视,以防陶飞突然逃走,而另一方面,却
是留意树上的火凤凰,恐怕她突然出手相助。

  火凤凰一面看一面不住摇头叹息,原来陶飞有几招本可伤敌於剑下,只是陶
飞功力所限,硬生生错过了大好良机。她心想:「如此斗将下去,尽管他能胜得
眼前这四人,看来非要数百招不可,到时气力已尽,又如何能敌这个老头子!」

  想到这里,见她纤手一翻,掌指间已多了数枚银针,银针长约寸许,针身极
幼,在阳光下发出闪闪光芒。

  陶飞斗到此际,发觉四人均非是庸手,竟全是劲敌,只得加紧剑招,全力进
击。

  余下的四人,一人使三节棍,一人使判官笔,其如两人均使钢刀。

  便在此时,一人钢刀横砸,陶飞抬剑架开,旋即以进为退,和身扑向那人,
左手双指直点敌人胸囗要穴。

  岂料那汉子的刀法甚是了得,刀刃本已递出在外,忽地见他手腕一翻,竟把
钢刀兜转过来,直砸陶飞手腕,他这手「回尾刀」,本拟一刀见效,便是砍陶飞
不著,也能叫他缩手逼开,没想钢刀砍至中途,突然手肘曲池穴一麻,立时无力
握紧刀柄,钢刀离手,而陶飞一指刚刚点到,那人闷哼一声,身子便软倒下来。

  陶飞也大惑不解,但是时势紧逼,那容他多想,陶飞见一指得手,忙揉身横
窜,剑尖直刺那手持三节棍的汉子,而在他身后,一枝黑油油的判官笔亦已然点
至。逼得陶飞连忙收剑,闪身避开,回剑直削背后的汉子。

  只见那人横笔欲要架开来剑,忽地手臂一阵发麻,右手无力,陶飞长剑同时
削至,判官笔被剑刃一带,笔身倒飞,直插入那汉子肩膀。那汉子唷的一声,身
子直跌了出去,坐在地上,正要用手拔出插在肩上的判官笔,苦於右手无力,竟
然无法抬起手来。

  陶飞见一连两招得手,豪气立壮,出手便更显凌厉。他又那里知晓,这一切
全是火凤凰弄的手脚,只是她出手极快,银针又细,旁人实难以察觉。

  在旁的老者见形势急转,七人中已有五人先后栽倒,而眼前剩余的两人,正
被陶飞逼得手忙脚乱,知道自己不能不出手了,他不暇再想,连随抽出长剑,孰
料长剑才一抽出,其余两个夥伴亦同时给陶飞打倒,双双倒在地上。

  老者大怒,提剑纵身跃上,挺剑向陶飞刺去。

  陶飞举剑格开,斜身还招。老者和陶飞这一斗上手,情势又自不同,适才陶
飞以一敌七,可算处处受到牵制,防守固是极尽严密,反击却难以尽情发挥,但
此刻一人斗一人,单剑对单剑,登时将这七十二路清风剑法使得淋漓尽致,全力
进击。

  二人斗至分际,老者也暗暗吃惊:「华山派果是名门大派,委实名不虚传,
剑法之精妙,实不能小觑。」当下提起精神,将生平所学尽数施展出来。

  陶飞刚才力敌数人,已累得浑身是汗,幸好仗著剑法凌厉,现在才不致败阵
下来。

  老者同时见久攻无效,连变十余次剑招,但始终仍占不到丝亳上风,心想:
「此子年纪轻轻,怎地如此难斗,若连他也胜不过,还说什么夺取秘笈!」一想
及此,不禁求胜心切,出招立时另走险著。

  而陶飞却法度严谨,端凝如山,只见他剑招纵横,二人越斗越快。十数招过
去,老者因急於求胜,剑招渐入窘境,他心中一凛,马上收慑心神,剑招登时走
回正道,两人再次斗个旗鼓相当,一时难分轩轾。

  火凤凰在旁看著二人相斗,发觉陶飞内力实不及那老者,只是在剑法上占了
优势,才能支持不败。她亦同时看出,若是时间一久,陶飞必败无疑。

  其实陶飞自己也有所觉,只是势成骑虎,却不容他收手,只得尽力而为,希
望能瞧出对方一个破绽,伺机险中求胜。於是凝神接战,守紧门户,等待时机。

  便在二人酣斗之际,忽觉眼前人影暴现,二人心知有异,还没来得及跃开,
陶飞已觉自己手臂发麻,长剑险些给震脱离手,暗暗心惊。

  陶飞大骇之下,忙纵身后跃退开,定眼一看,却见火凤凰已站在跟前,而在
她手中,已握著那老者的长剑。

  但见火凤凰徐徐笑道:「你们两人这样斗将下去,也不知要斗到何年何月方
休,倒不如先休息一会,大家稍稍回气,再来斗过高低如何?」

  原来火凤凰见二人这样斗下去,对陶飞极是不利,终究不是办法,但又不想
摆明车马相助陶飞,免得灭了他的威风,给那老者小觑了。

  火凤凰沉思一会,即时计上心头,打算借势显一下身手,好让那老者能知难
而退,更可保住陶飞的面子。

  只见她从树上跃下,一个起纵,便已掠到二人跟前。

  那老者骤见人影闪至,便知有异,长剑疾翻,打算把来人逼开。他的反应虽
快,但快不过火凤凰的纤指,一股强劲的指风,已然点到老者持剑的手背,老者
只觉手上一麻,长剑已然把持不住,竟给她夹手夺去长剑。

  火凤凰长剑在手,旋即暗运内力,直贯剑身,把陶飞的长剑震开。这门空手
夺白刃的功夫,当真疾似流星,一气呵成,丝毫没半点窒碍。

  老者给他夺去长剑,大惊跃开,想起刚才给她夺剑的情形,便知自已的武功
与此人相距甚远,不禁脸色泛青,霎时间万念俱灰,怔怔站著说不出声来。待听
得火凤凰这番说话,多少已明白她的用意,便道:「公子武功出神入化,老夫佩
服不已,这里既然有公子在,老夫便是脸皮再厚,也不敢有非分之想。」话后朝
夥伴打个手势,即见适才受伤的大汉徐徐站起,大家彼此撑扶,正要离开。

  火凤凰叫住那老者,把长剑抛回给他,老者接过长剑,向她施了一礼,便与
众人匆匆离去。

  陶飞也是个聪明人,知她刚才是存心帮助自己,但一想起她的所作所为,心
底仍是无法舒怀。陶飞还剑入鞘,冷言道:「姑娘倘若再无其他事,陶某先行告
辞。」

  火凤凰见他脸容冷漠,心头大是不快,一咬贝齿,心道:「你不领我情也不
打紧,又何须如此冷言冷语对人家!」当下还以颜色,道:「好!我既然如此让
你讨厌,你要走便走吧,但你这样一走,到时可不要后悔。」

  陶飞心想:「我有什么要后悔的?」正欲转身离去,霎时脑际一闪,当下打
住脚步,朝她道:「拿来给我!」

  火凤凰似笑非笑,问道:「拿什么给你?」

  陶飞伸出手来:「解药,我师弟和我朋友的解药。」

  火凤凰微微一笑:「我便知你要求我,说得对吗!」陶飞默言,只是牢牢望
住她。火凤凰从身上掏出一个纸包,往他抛去:「拿去吧。我不妨与你说,方才
这夥人还不足为惧,但接下来的人,可有得你受了,好自为之吧!」说完身形一
晃,已跃出丈外,瞬眼间已消失在阳光中。

  陶飞望著她离去,心里顿感一片茫然,想起了她两次援手,心底确实大为感
激,若非从高天雄口中知道她的为人,或许……他一想到这里,不禁心头砰然一
跳,甩了甩头,调理一下自己的思绪,不敢再想下去。

  当陶飞回到酒楼,见二人还伏在桌上,仍没有醒转过来,便取出火凤凰的解
药,打开纸包,见内里放著两枚指甲大小的丹药,而纸上还写得有字。

  陶飞拿起细看,见上面写道:「欲知秘笈一事,三日后可到富阳陆家庄。」
接著又写道:「此药和水服用便可。」

  看完字条,心里暗想:「富阳陆家庄,不正是九环金刀陆轩陆大侠?此人重
义好客,威名远播,是当世人人敬重的大侠,这事又怎会牵到他身上?」

  陶飞也不多想,三日后便依她所说,到陆家庄一行便是。当下叫店小二取来
碗只,把解药和水给二人服下,没过多久,二人果然悠悠醒转。

  高天雄睁开眼睛,问道:「咱们醉倒了吗?」

  陶飞不想说出火凤凰之事,只好道:「是啊,你和我师弟都喝醉了。」

  南兆泉捧著仍有点浑沌的脑袋,看看天色,见时间已不早,便说道:「大师
兄,咱们走吧。」

  陶飞点了点头,三人下了酒楼,便与高天雄拱手告辞,各自离去。

  南兆泉道:「不要再在这里逗留了,免得遇上不必要的麻烦,明儿一早,咱
们便离开杭州,大师兄,你认为如何?」

  陶飞摇头道:「不!现在还不能离开,三日后我还要到富阳一趟,到时再作
打算吧?」

  南兆泉感到奇怪,一路上,也不听陶飞提起要去富阳,怎地突然会这样说,
遂问道:「到富阳作甚么,怎没有听你提起?」

  陶飞於是把刚才一事说了出来,南兆泉听得瞪大眼睛,道:「那个魔女的说
话也听得的,她叫你去陆家庄,必然有诈,依我看还是不去好。」

  但陶飞不知为何,总是觉得火凤凰处处帮著自己,今趟她既然这样说,或许
真的会有什么发现,便道:「我还是要去看一看,若不把此事弄清楚,叫我又如
何能安心,难道要我背著这个黑锅一背子。」

  南兆泉想想也是,便没有再开声。二人知道目下危机四伏,也不敢在街上多
走动,免得又遇上江湖人物,惹上无谓的事儿。

  当晚二人用过晚饭,绝早上床,睡至二更时分,又听得瓦面传来异声。陶飞
是练武之人,加上心中有事,只消有些微声响,便即马上醒觉。

  陶飞缓缓睁开眼睛,凝神静听,确听得屋上有人,便轻轻推醒了身旁的南兆
泉。

  二人跳下床来,提了长剑,陶飞窜到窗旁,轻轻戟指点穿纸窗,凑眼往屋外
张去,一望之下,不由心头一跳,只见十数条黑影,慢慢逼近过来。

  陶飞知道已被敌人包围,要从窗口出去,是万万不可能的了,便朝南兆泉打
个手势,指指房门,示意他看看门外的环境。

  南兆泉当下跃到房门,轻手拉下门闩,把门推开一线,见门外一片悄静,二
人便即窜了出去,岂料二人才一踏上房外回廊,几个大汉忽然从瓦面跳了下来。
陶飞看见已被人发现,便向南兆泉低声道:「若在屋内给他们缠上,到时要走便
难了,咱们还是上屋顶去,或许还可以寻路逃走。」

  二人商量定当,齐齐使开轻功,飞身上了屋顶,岂料才一踏定脚跟,便见十
多个人手持刀剑,一字排开挡在眼前。

  陶飞暗骂一声,当下抱拳道:「众位深夜到来,不知所为何事?」他说话刚
完,先前那几个汉子,已跟著跃上屋顶,把二人的后路团团封住。

  南兆泉见已被包围,连忙提剑转身,凝神戒备,恐怕这夥人突然发难,来个
前后夹击。

  这时一个白须飘飘的老者踏上前来,沉声喝问道:「阁下便是华山弃徒陶飞
吧?」

  陶飞点头道:「在下正是,不知老前辈如何称呼?」

  那老者捋著颏下的白须,缓缓说道:「老夫姓邱名坚,不知陶兄弟听过没有
呢?」

  陶飞略一思索,立时想了起来,不由心中一栗,道:「莫非尊驾是山东赤龙
派掌门,人称白须翁的邱老前辈?」

  邱坚见他识得自己的名堂,也为之一喜,笑道:「陶兄弟果然见识非浅。今
晚老夫来此,想必陶兄弟也知道原因吧!」

  陶飞只是听过此人的名字,彼此间却不曾见过面,更不知此人的武功如何,
但想到他既是一派掌门,武功也不会低到哪里去,现听他这样说,便说道:「陶
某近日也曾听说,说那部贯虹秘笈已落在陶某人手中,莫非邱掌门便是为此事而
来?」

  邱坚也不转弯抹角,直言道:「没错,老夫斗担,只希望陶兄弟能借秘笈一
阅,并无他事,更不想因此事伤了大家的和气,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陶飞道:「其实那部秘笈,实不在陶某身上,这些都是江湖上的流言,实不
足信。况且那部秘笈乃华山之物,便是在陶某身上,没得恩师同意,陶某也不敢
自作主张,希望邱掌门见谅。」

  邱坚听到这里,不由老脸一沉,冷笑道:「陶兄弟已被逐出华山,又何须再
搬出华山派的名头。听陶兄弟你这样说,是不愿意交出来的了。」

  陶飞道:「陶某话已说完,信不信由你。」

  邱坚身旁走出一个人来,粗声说道:「还与这小子多说什么,咱们先把他擒
住,我自有办法要他交出来……」岂料那人还没说完,便即「唉唷」一声,从屋
顶滚了下来。

  众人看见大吃一惊,邱坚大声喝道:「是谁鬼鬼祟祟暗里伤人,给我快滚出
来。」

  陶飞见著,脑袋不由闪过火凤凰的影子,心想:「莫非又是她出手相助?」

  邱坚见无人回应,心想:「既然有人从中插手,敢情又是为这部秘笈而来,
瞧来要快刀斩乱麻,先把这小子擒下,免得他落在外人手中。」思念甫落,当下
往众夥伴打个手势,大喝一声:「上!」

  众大汉得令,立时朝陶飞二人扑了过去,而邱坚却站立一旁,凝神观察四周
动静,以防外人插手。

  陶飞二人见十多人扑至,立时挺剑还招,才一交上手,陶飞便觉这些人全是
硬手,个个身手不弱,比之午间青蛇帮的人还要强得多。

  不觉间已斗了十多回合,二人越战越是心惊,心想怎地来了这么多硬子。

  斗了一会,只听得南兆泉大叫一声,身上已中了一刀,陶飞斜眼望见,连忙
跃到他身旁,叫道:「师弟,你怎样了?」一连几声,南兆泉全无回应,便知他
伤势极重,心中更是慌乱,一连屡遇险招,只得收慑心神,奋力抵敌。

  便在此时,一条红影跃近身来,朝陶飞道:「你先走,这里留给我。」

  陶飞听那声音娇婉脆嫩,便知道是火凤凰,心里登时一喜,只是苦於难以抽
身,想要冲出重围,一时间又谈何容易。

  火凤凰才插入战圈,早有两名大汉挺刀上前,她与数人交手数合,立知对方
均是高手劲敌,当即施展轻功,四下游走,不与众大汉缠斗。只见她长剑抖动,
势若游龙,数招之间,已挑伤几名大汉,只是这伙人的武功端的不弱,且人多势
众,饶是她剑法凌厉,也颇感压力。

  邱坚见火凤凰突然现身,再见她身手不凡,也不遑多想,挺剑抢上,岂料数
招之间,邱坚已被她剑招困住,陷入苦战,登时大惊起来。

  火凤凰见陶飞始终无法抽身,当下「刷刷刷」三剑,把邱坚逼开,倏地跃到
他身旁,边斗边道:「我护著你,快点离开。」

  陶飞道:「不,要走一起走。」

  火凤凰银牙一咬,说道:「你这个浑人,你在这里只有阻手阻脚,还不快点
走。」但陶飞仍是不依,火凤凰无奈,只得道:「好,快抱起你师弟,咱们往西
面走。」

  陶飞在火凤凰的挡护下,左手抱起南兆泉,右手提剑,使起轻功直往西面奔
去,而火凤凰在后压阵,马上把十多名大汉挡在后面。

  邱坚见形势不对,高声吩咐十个武功较高的好手,先把火凤凰缠住,自己领
同十多人往西面追去。

  陶飞抱著南兆泉,慌不择路,没多久便来到西湖边,见前面一片夜湖美景,
再无路可走,低头一看南兆泉,见他已不醒人事,鲜血不住在伤口涌出。他心下
大急,游目四看,见不远处有数艘船只泊在湖边,便即奔将过去。

  当他来到近处,见是数艘载客大船和两艘小艇,陶飞知道单凭一人之力,无
法划动大船,便跳上其中一艘小艇,先放下南兆泉,立即提起撑篙,直朝湖心撑
去。

  陶飞撑出数丈,邱坚一夥人已追到湖边,抬眼见陶飞已划至湖心,十多人便
跃上两艘大船,从后追去。[/color][/size][/font]

流風之回雪 2011-2-4 13:00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七十一回  荟萃一堂

  听完了陶飞的说话,罗开只觉内里疑团甚多,他虽然不明白华山掌门为何要
诬陷陶飞,但他既然这样做,必定有什么原因。

  罗开心里暗想,若要解除陶飞的窘境,其实并不难,只消向外间说明一切,
贯虹秘笈其实是在自己手中便行了,但若然这样做,凌云庄自此之后,相信会永
无宁日,成为江湖人士夺宝的对象。

  罗开知道此事关系重大,实不能轻忽大意,必须与庄内众人详细商议,免得
到时弄至尾大不掉,难以收拾。他心意已定,便向陶飞道:「陶大哥,你现在的
情形,确实不宜四处走动,而且南大哥身上有伤,必须找个地方好好调养才是。
敝庄离这里不远,倘若陶大哥信得过小弟,可到敝处暂住一段时期,好让南大哥
慢慢养好身子,到时再作打算。」

  陶飞说道:「罗兄弟言重了,陶某又怎会不相信罗兄弟呢,只是今时不同往
日,陶某正逢多事之秋,恐怕会带累罗兄弟你。」

  罗开摇头道:「陶大哥万万不可这样说,丈夫结交,但重意气,只须肝胆相
照便足够了,说什么拖累牵连的话儿,陶夫哥再也休提了。」

  陶飞听后为之心折,心感激动,赶忙说道:「罗兄弟说得是,陶某便却之不
恭,只得叨扰了。」

  紫嫣雩突然开声说道:「刚才从陶大哥的说话中,火凤凰约你三天后到陆家
庄,依我来看……陶大哥还是不去好。」

  陶飞和罗开闻言一怔,陶飞问道:「不知宫主有何意见?」

  紫嫣雩缓缓道:「近日我手下探得一个消息,火凤凰於日前曾留言陆家庄,
说半个月后将亲临拜访。庄主陆轩知道火凤凰此举必无好意,加上前时金溪大侠
被害一事,更令他闻言变色。陆轩虽知事态严重,说不好还有一番恶斗,但他毕
竟是一代大侠,自然不屑找人助拳,堕了声威。」

  「岂料此事突然在江湖上散布开来,尤其多个名门大派,如峨嵋、武当、华
山、崆峒等诸派,早便有人送上消息,传言火凤凰要找陆大侠了断一个私仇。各
派知道后,均害怕金溪大侠事件重演,而最重要的,便是要藉此机会把火凤凤擒
住,为武林除害,於是纷纷派遣门下弟子赶至陆家庄。」

  「现在算一算,三天之后,正是火凤凰赴约之期,如此来看,当日陆家庄必
定群雄云集,现在陶大哥正蒙受大冤,要是陶大哥真的要去,不用我再多说,后
果如何,相信陶大哥也清楚吧。」

  二人听得面面相觑,罗开不解道:「火凤凰屡次相救陶大哥,按理该不会心
存恶意才是,但她既然叫陶大哥当日前去,相信必有她的原因?」

  陶飞却没做声,只是低头思索,他想起火凤凰多番相助的情景,在种种情形
来看,也不像有加害之意,心想道:「况且自己这条性命,若不是她,恐怕早就
没有了,现在又何须多疑她呢?或许她真的有办法为自己洗雪冤情也未可知。」
他想到这里,心下不由释然,更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到陆家庄一趟。

  紫嫣雩听了罗开的说话,又道:「她是否另有深意,旁人确难猜度,但从表
面来看,此举确对陶大哥极为不利,稍有不慎,到时陶大哥若想要安然离开陆家
庄,恐怕并不容易,依我看还须三思才行。」

  罗开也颔首称是,觉得此言有理。

  然而,陶飞却道:「宫主的关怀,陶某先在此谢过。但在下总是觉得,火凤
凰既然这样说,个中必有用意,便是再危险,我还是想走一趟。」

  紫嫣雩叹道:「陶大哥如此说,小女子也不便多言。这样好了,我先多派人
手在外打探一下,倘有什么不利陶大哥的消息,我会使人到凌云庄报个讯。」

  二人连忙拱手多谢,紫嫣雩吩咐手下,把花艇驶回渡头。陶飞抱起南兆泉,
随著罗开一同回到凌云庄。

  二人一进入庄,立即把南兆泉安放在大厅上,罗开吩咐庄内的下人,到凌云
阁通知白瑞雪。没过多久,白瑞雪领著丫鬟小思快步走出入大厅,看见罗开和陶
飞,连忙上前问道:「这么夜了,到底发生什么事?」

  罗开先与二人介绍,接著道:「这位南大哥身受重伤,麻烦瑞雪姐先为他安
排一间房间,好让南大哥休息。」

  紫嫣雩向小思说道:「你到凌虚阁收拾两个房间,速去速回。」小思令命去
了。

  罗开招呼陶飞坐下,并将自己因何出庄,如何遇上陶飞等事,粗略与白瑞雪
说了。

  白瑞雪听罢,说道:「没想到一夜之间,竟会出了这么多事。」接著向陶飞
道:「这事情著实有点古怪,总得大夥儿从长计议方行。是了,陶大哥今日折腾
了一夜,倒不如先休息一下,明儿咱们再坐下好好商议如何?」

  陶飞拱手称谢,小思正好回到大厅,并说房间已收拾停当,众人便随著小思
进内。

  次日一早,众人用过早膳,均聚集在凌霄阁大厅。

  先时白婉婷和董依依一看见陶飞,同时一怔,尤其是白婉婷,她曾多次与陶
飞联手诛奸除恶,彼此颇有交情,见面后自是别后寒温,而董依依却笑著与他说
道:「原来是你这个糊涂蛋,没想你也会来到凌云庄呢。」

  陶飞听她提起小山城的事情,也不禁脸上一红。

  罗开在旁听见,连忙喝止董依依,惟恐她继续说下去。董依依伸伸舌头,当
即闭嘴不语。

  而在众多人之中,最为尴尬的可算是曲依韵,她本是华山派女弟子,但自从
遇著上官柳后,便一直待在上官柳的身边,最后随著众人来到凌云庄,这几个月
来,再没有返回华山,今日突然师兄妹碰面,彼此均感愕然。

  曲依韵只得硬著头皮,上前叫了声大师兄,而陶飞也应了她一声师妹。

  其余厅上众人,虽不曾见过陶飞,但华山首徒陶飞这个名字,近年在江湖上
素有听闻,今日一见,均觉陶飞不但相貌堂堂,且长得一脸正气,对他也不由产
生好感。

  罗开待众人坐定,便将陶飞的遭遇细说了一遍,众人越听,越感此事处处透
著怪谲。罗开说毕,董依依已是急不及待,向罗开问道:「罗开哥,那部贯虹秘
笈不正是在……」她本想说「在你手中」,孰料她尚没说出口,已被白瑞雪截著
了话头。

  只听白瑞雪道:「依依你真是的,谁不知晓那部秘笈在华山,若不然华山掌
门也不会诬陷陶头哥了。」

  董依依一时却反应不过来,还想再说下去,怪婆婆立时在旁喝道:「依依你
不要无礼,还不给我闭起嘴来。」

  怪婆婆此言一出,登时奏效,纵使董依依心中万般不满,也不敢再吭一声。

  笑和尚这时道:「说起这个火凤凰,和尚我也听江湖朋友常有说起,据闻她
所对付的人,大多是黑道人物,或是一些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之徒,
而白道中人,迄今便只有金溪大侠一人而已。」

  史通明道:「火凤凰这个名堂,在江湖冒起才只有半年,但她的传闻倒也不
少,正如笑和尚所说,她的剿杀对像,皆是十恶不赦的人物,绝少滥杀无辜,关
终金溪大侠一事,若我没有猜错,她与金溪大侠之间,或许另有什么私怨,而旁
人难以得知吧了。若因为杀了一个人人钦慕的大侠,便给她盖了个嗜血魔女的名
头,这似乎确有点冤了!」众人也心有同感。

  上官柳道:「我忽然想起一件十多年前的事,极有可能与此事有关。」

  堂上各人听他这样说,均把目光转向他来,董依依急问道:「是甚么事情?
很有趣的吗?」

  上官柳笑道:「这事件死了数十人,还说得上有趣吗?」董依依听见他调侃
自己,不禁小嘴一撇。上官柳续道:「不知各位可否还记得十五年前万盛镖局一
事?」

  唐贵连忙说道:「上官兄莫非是说万盛镖局遇劫一事,听说万盛镖局的当家
名叫万远天,当年在武林中是个极响亮的人物,一柄七星刀,打遍大江南北,罕
逢敌手,后来在一次护镖途中,命丧山贼之手,皆因万远天直来颇受江湖朋友敬
服,此事才一传出,立时轰动了整个武林。」

  上官柳道:「没错,我想说的便是这件事。小弟当时年纪尚轻,这件事是由
一位朋友口里得知,我这位朋友,当时是万盛镖局的一名火工,从他囗中,我却
听到一些内情,恐怕外人并不知晓。」

  「万远天於二十年前,在徐州开始创立万盛镖局,他凭著自己的武功,加上
江湖朋友的关照,短短几年间,便成为山东数一数二的镖局。一日万远天接了一
单巨镖,这是镖局不曾有过的大生意,是护送一批八十万两镖银和一箱珍物至嵩
山少林,虽然由徐州至嵩山路途不远,只消十日八日路程,但因镖货庞大,万远
天便亲自出马,且尽出镖局人手,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往嵩山出发。」

  「岂料一行人走不了几天,到第四日中午,镖队来到青石谷,突然冒出十多
个蒙面人劫镖,而在这些贼人之中,有三个像是首脑模样的人物,听说这三人武
功极高,一个是手持双剑,一个使用一柄大刀,而另一个则是用剑。而且其他贼
众,个个均不是弱者,当日经过一番恶斗,镖师死伤了数十人,而万远天也身负
重伤,由数名镖头保护下,几经辛苦,方带伤途回徐州,据闻这一场劫镖事件,
除了八十万两镖银和一批珍宝尽数被劫外,还陪上了三十多条人命。」

  「万远天回到徐州,因伤势颇重,延宕几天,便一命呜呼了,而刚巧他的妻
子有病在身,也当场昏死,双双共赴黄泉,只留下一个四岁孤女,岂料在万远天
殡葬之日,女儿在夜里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当时有人传说,这是劫镖贼人斩草除
根,把他的女儿也干掉了。」

  「那时一些参与押镖的镖师门说,认为那三个蒙面贼头大有问题,并非一般
寻常的绿林大盗,极有可能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三人不但武功奇高,且在劫镖
过程中,从不曾出过半句声,惟恐有人认得他们的声音。」

  「而最令人怀疑的,便是那个手持双剑的头子,虽见他是双手持剑,但招式
却甚是古怪,左手所使的全不是剑招,却是使刀的手法。武林中能使左刀右剑的
高手,便只有金溪大侠一人而已,当时众镖师便怀疑起他来,只是金溪大侠素受
江湖中人敬重,侠名远播,所做的无不是扶危救困,拯溺救焚的好事,因此镖师
们虽心存怀疑,但苦无凭据,只索罢了。」

  「现在金溪大侠突然被火凤凰所杀,倘若两件事凑在一处来看,想必大有关
连。还有一点,据知金溪大侠与陆大侠二人素来要好,今趟火凤凰投书陆家庄,
事情便更明显了。」

  众人听后均有同感,白瑞雪说道:「那个火凤凰,相信是当日万家失踪的女
儿,她今次的所作所为,敢情是冲著报仇而来。」

  唐贵道:「这事若然如上官兄所说,外人听来确实难以令人相信,陆大侠素
来是个好好先生,江湖上可谓无人不知,要是真的做出这种事来,恐怕一世英名
便要付诸流水了。」

  笑和尚笑道:「这个陆大侠,和尚我越看越觉他是个穿窬之盗的人,表面一
副仁义道德,内里却是丧尽天良,江湖上这种面善心恶的人物多得是。瞧来九成
九是错不了,那三个贼头中,其中一个必是他,火凤凰若无真凭实据,又怎会贸
然去找他。只是这个火凤凰的身手确也了得,连金溪大侠也不是她对手,料来陆
家庄今趟必有一番恶斗了,连和尚我也想去凑凑这个热闹,看看这个火凤凰是何
等模样的人物。」

  罗开一边听著众人的意见,一边默然思索,他迄今仍是想不出原因,为何火
凤凰要叫陶飞到陆家庄去,如何来看,这件事与陶飞实在扯不上半点关系。

  怪婆婆在旁看见罗开低头沉思,多少也猜到了几分,便向他道:「罗开你也
不用多想了,火凤凰既然叫陶兄弟去陆家庄,自然是有她的道理。你就放心吧,
到时老婆子与你们一起去,到时就是天塌下来,也有老婆子给你们顶住,绝对伤
不了陶兄弟一条头毛。」

  陶飞听见忙作揖称谢,而董依依更急不及待地喊著要同去,众人见著她天真
烂漫的模样,也不禁暗暗窃笑。

  方晴云道:「在下倘若没有猜错,当日前往陆家庄的门派相信不会少,而华
山派掌门亦有可能会出现,火凤凰才会叫陶兄弟前去。」

  陶飞听得师父会来,也不由一怔,心想这样就再好不过,要是师父真的前去
陆家庄,我便可当面和他说个清楚,免得背著这个黑锅一背子。

  上官柳道:「有邱婆婆陪同前去,自然可万事安心,但要是如方前辈所说,
到时陆家庄各派云集,倘若一个说不合,大家动起手来,对方毕竟人多势众,有
道:寡不敌众,孤不胜群,以邱婆婆与罗开二人之力,要对付当日众多高手,便
是不败,相信也吃力非常,这点确是值得斟酌。」

  白瑞雪点头道:「上官柳说得极对。为防万一,当日除了邱婆婆和罗开外,
笑和尚、上官柳、依依和咱们姊妹二人一同前去。其余的人便留守凌云庄,不知
大家认为如何?」众人听后均无意见,而陶飞见众人如此热心帮忙,当真感激涕
零,铭感五衷。

  随见方家姊妹挨至父母身旁,要求父母与罗开等人一同前去,方晴云知道女
儿心事,便向罗开徵求意见,既是未来岳父出声,罗开自是不敢反对。

  而白家姊妹与董依依等人,早便从罗开口中得知方家已经提出婚事,董依依
这时在旁听见,一手一个拉著方家姊妹,戏谑道:「看你们二人,一刻钟也不想
和罗开哥分开,比之我和婉婷姐还要痴缠呢!」方家姊妹给她这样一说,不禁羞
得满脸通红。

  接著白婉婷、何晓茵、何晓芍、曲依韵、洛姬和四婢也加入行列,十多个女
子嘻嘻哈哈的笑作一团。

  白瑞雪见著,却拉过罗开一旁,低声道:「罗开哥你看,瞧来天下美女都尽
在凌云庄了,而最难得是,大家的感情却愈来愈好。你可知道吗,婉婷、依依二
人和方家姊妹,已经是金兰相称,如此四后一皇,你也该满意了吧。」

  罗开微微一笑,说道:「你可说错了,该是五后一皇才对。」

  白瑞雪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压著声线说道:「我与你说了多少遍,你我的关
系,由始至终已是一塌糊涂,但我对你师父的感情,至今还没有任何改变,我希
望你要清楚这点才好!」

  罗开听后,也觉自己适才信口雌黄,口不择言,不由歉然道:「瑞雪姐对不
起,实是罗开不对。」

  白瑞雪轻微叹了一声:「我也不是木头人,你对我好,难道我不知道么,若
非我练了玄女相蚀大法,难按自己的欲念,也不会与你做出这等事来。唉!不要
再说这些了,我和你到南大哥的房间去,看看他的伤势可有好转吧。」

  罗开点了点头,二人回身走到陶飞身边,邀他一同前去,三人便一同往内进
走去。

  当三人来到南兆泉的房间,房门忽地「呀」的一声打开,小金从房里走了出
来,他见著三人,连忙躬身施礼,道:「我正想找少爷去,不想你们都来了。」

  原来小金随著众人来到凌云庄,怪婆婆便正式收了小金为徒,彼此行过师徒
之礼。小金既成为怪婆婆的徒弟,身分便不再与其他佣仆一般,罗开便叫小金改
口,以后以兄弟相称。但小金就是不肯,说自己无论如何也要随在罗开身边,罗
开见他一片赤心,知道多说无用,便把小金收在身边,权作僮御,自此之后,小
金就改口称罗开为少爷。

  罗开见小金行色匆匆,轩眉问道:「有什么事吗?」

  小金说道:「没什么大事情,是方老爷著我找少爷,瞧来是关於南大哥的伤
势。」

  三人听后不由互望一眼,白瑞雪问道:「方老爷呢?」

  小金正待回覆,便见方晴云从房内步出来,随听他道:「哦!你们都来了,
我还想叫小金去找你们呢。」

  罗开看见方晴云脸带微笑,心头不由一宽,知道南兆泉的伤势必然无碍了。
这时站在罗开身旁的白瑞雪,却含著笑容道:「看见老爷子的模样,敢情南大哥
已经没事了?」

  自从方晴云与罗开提出婚事后,凌云庄上下,都跟随著罗开改了口,再不以
前辈称呼方家夫妇二人,改为称他们为老爷夫人了。

  方晴云点头笑道:「南兄弟这一刀虽然伤及筋骨,幸得老天爷庇佑,今早儿
已经退了热,看来只消颐养一段时期,便会康复过来。」

  陶飞心中大喜,连忙抱拳多谢:「幸得前辈不辞劳苦,还慷慨赠以灵叶,我
师弟方能挽回一命,大恩大德,陶某实在没齿难忘。」说著便欲跪下行礼。

  方晴云看见连忙把他扶起,急忙说道:「陶兄弟万万不可这样,老夫实在受
不起,请起,请起……」

  罗开微笑道:「你我既为知交,便是自己人了,陶兄弟便不用再多礼了。」

  陶飞只得缓缓站起,心中真个感激不尽,方晴云说道:「大家不要站在这里
了,进房间再说话。」

  众人鱼贯入房,小金紧随众人尾后。

  进得房间,只见南兆泉正仰卧在榻,正自熟睡未醒,再看他前胸后背,均夹
上木板,只听方晴云道:「南兄弟前胸那一刀口子极深,刀刃伤及肩骨,还好我
带有续骨膏在身,要不可就麻烦了。」

  白瑞雪笑道:「原来老爷子不但武功了得,连医道也这般高明,实教瑞雪佩
服不已。」

  方晴云捋须笑道:「哪里,哪里,其实家师对医学一道,直来素有研究,方
某不才,只在家师手中学了一些毛皮,哪里谈得上高明两个字。」

  陶飞走近床前,见南兆泉脸上已微现血色,且呼吸匀畅,已不像昨日受伤时
的模样,心头登时安心了不少。

  方晴云招呼众人坐下,待得众人坐定,便向罗开道:「罗开,有件事情我该
当提醒你,有一个人,你必须要小心在意。」

  三人闻言一怔,罗开问道:「不知岳丈所指何人?」

  方晴云道:「我所指的人,便是紫府仙宫的宫主。据我所知,紫府仙宫的人
甚少在江湖上走动,行事又甚为诡秘,他们今次突然在江南出现,必定是有什么
图谋。总而言之,紫府仙宫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妙,免得到时他们弄出大事来,
让江湖中人把你也牵扯在内。」

  其实罗开对紫府仙宫的事,可说全不知晓,现听见方晴云的说话,立时留上
心来。方晴云又道:「真没想到,连紫府仙宫也会投附了朝廷,再加上血燕门这
个组织,恐怕江湖将会永无宁日了。」

  罗开三人中,除了陶飞常在江湖走动,曾在武林人士口中听过紫府仙宫的传
言外,白瑞雪和罗开二人,对此事可说是一无所知。只见罗开蹙著眉头,问道:
「紫府仙宫真的这么可怕,不知可否说与咱们知?」

  方晴云道:「原来你们还没有听过他们的事,也难怪你们感到诧异。」於是
便把紫如仙如何在雀鼠谷建立紫府仙宫,紫如仙如何因感情问题而性子大变,做
出一些歹毒淫行的事来,最后江湖正派人士如何联手进攻紫府仙宫,紫如仙因此
而失去踪影,直到数十年后,紫府仙宫又在烟润崖重建起来,直至今日,已有百
多年之久。方晴云详详细细的,把所知的事都全说了出来。

  方晴云轻叹了一声,又道:「据闻现在的宫主,名叫紫嫣雩,还有个别号,
江湖上人称『摄魂仙子』,但此人行迹隐秘,直来无人见过她的真面貌,只知她
年纪甚轻,貌似天仙,是否如此,却无人得知,但没想到今日你们竟会遇上。」
接著转向罗开道:「紫府仙宫的出现,绝非偶然,这类看不透的人物,依我看你
还是少与他们来往好。」

  罗开点了点头,同时想起「摄魂仙子」四个字,不由追忆当日第一次与紫嫣
雩见面的情景,心下倏觉一惊,心想:「当时我望向她时,满脑子尽是她姣好完
美的裸躯,莫非这便是所谓『摄魂』?」他愈想愈是感到惊讶,确没想到,世上
竟有这样奇技淫巧的法门。


            第七十二回  四大灵王

  烟湖居位于西湖之旁,距清波门只有咫尺之遥。此处靠湖而建,西湖美景,
可说一览无余。

  时正黄昏,只见残阳如血,把个西湖映得金光万道,夹着湖面轻烟薄雾,几
艘小舟荡漾其间,放眼观赏,登觉心旷神怡。

  这座烟湖居四进连廊,建构异常精雅,屋内虽无雕甍画栋,更无间金藻绘,
却淡泊宁静。院中松桧参错,小山曲水,确另有一番绮丽风光。原来这座优雅的
楼房,却是湘王朱柏为紫嫣雩安排的居所,皆因这里邻靠清河坊,距离湘王府并
不远。

  紫嫣雩刚用完晚饭,正伫立窗前,赏玩西湖日落风景,忽听得她的丫鬟晓雨
道:「禀告宫主,龙灵王与麟灵王已经回来,四大灵王正在大厅恭候。」

  紫嫣雩徐徐回过身来,说道:「我在房间见他们四人。」晓雨令命而去。

  没过多久,四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走进房间,一字排开,躬身道:「宫主!」

  紫嫣雩指了指八仙桌的椅子:「坐下来再说吧。」

  四人分别就坐,紫嫣雩坐在首位,晓雨不待吩咐,已为五人端上香茗。

  原来这四人,便是当日花艇上那四个黑衣人,却是紫府仙宫的四大护法,兼
当宫主贴身护卫,分别称为龙灵王、凤灵王、麟灵王、龟灵王,合称四大灵王,
乃紫府仙宫万中所选的高手。

  紫嫣雩朝麟灵王问道:「情形如何?」

  龙灵王道:「岳都似乎已开始行动,只是他到底要施什么手段,一时间还探
不出来。」

  紫嫣雩柳眉轻蹙:「他们有什么行动?」

  龙灵王道:「据咱们隐伏在他们屋外的人说,这几天来,岳都那个女弟子己
经出动,她以易容术扮作陆家庄一个女仆,混进了陆家庄,瞧来岳都认为罗开当
日必到陆家庄,所以她才有此举动。」

  紫嫣雩听后,柳眉聚得更紧,不出一言,只是低头沉思。四大灵王见着,也
闭口不语,以免影响她的思路。

  沉默有顷,紫嫣雩缓缓抬起头来,问道:「陆家庄!这倒奇怪了?这件事似
乎极不合情理,当日陆家庄必定各大门派莅会,而罗开自武林大会后,因揭破血
燕门的阴谋,各门派均感其恩,到时岳都若有行动,或是要对罗开不利,各门派
决不会袖手不理,他这样做,岂不自投险地。」

  四人听后均觉有理,颔首称是。紫嫣雩又道:「岳都老谋深算,我既然想到
此点,他自然也会想到,如此来看,她派遣女弟子混入陆家庄,必定另有其它的
意图,究竟他在想什么呢?」

  凤灵王这时道:「或许他以易容术瞒过众人,待罗开疏于防范来个突击。」

  紫嫣雩摇头道:「我看不会,罗开是个聪明人,他既身陷险地,自是处处防
着任何突发之事,况且罗开必定不会单身前往,只要凌云庄众多高手在旁,若然
罗开不慎被他暗算成功,难道岳都便能全身而退么,岳都决不会这么愚蠢。」

  麟灵王道:「宫主,其实咱们也不用多费心神,也不用理会岳都有何阴谋,
他便是杀了罗开这小子,对咱们只有利而全无害处,最好当日各大门派来个大混
战,弄个翻天覆地。」

  龙灵王附和道:「没错,咱们的目的,不正是要为当年师尊报仇,誓要把各
门各派杀个岳撼山崩么,今趟咱们既有朝廷作为后盾,正是大好良机,管他们这
么多作甚。」

  紫嫣雩点头道:「话虽这样说,但单靠朝廷之助,想要消灭众多门派,这是
谈何容易。当然,若朝廷大举出兵,四下征讨,尽可把武林人士杀个片甲不留,
但朝廷决不会这样做。不可忘记,当今皇帝本就出生草野,也在江湖混了这么多
年,更是倚靠武林人士才得天下,江湖上的势力,他比谁都清楚,可说是杀不尽
杀,讨不尽讨,过不多时,各门各派必会死灰复燃,来个强大的反击,到时外有
蛮夷,内有民患,他这个宝座还能坐得稳当么?」

  「皇帝创立血燕门,便是想暗里行事,一来用作监视武林,二来藉此收纳高
手,作为己用,决不会明目张胆贸然出兵,大动干戈。虽则罗开此人的生死,表
面上是与咱们无干,但此人武功高强,若能把他拉拢过来,加以利用,或与咱们
连成一气,到时再加上朝廷的帮助,成事的机会便将会大大增加,若非为此,本
宫也不会在罗开身上费神。」

  龙灵王点头道:「宫主说得是,但罗开这小子与王爷早就存有芥蒂,何况他
和武林人士素来要好,恐怕不易为咱们所用吧。」

  紫嫣雩道:「要成大事,当然不能操之过急,要慢慢来才行,但他毕竟是个
血气方刚的男子,要他臣服在本宫的胯下,相信还不算是一件难事,瞧来只是时
间上的问题而已。」

  四大灵王自是明白她的意思,以宫主的诱人姿色,加上她的「摄魂」神功,
世上又有那个男人抵挡得住。

  紫嫣雩道:「再说岳都这家伙,他今回把焦点集中在陆家庄,肯定是冲着罗
开而来,一报杀徒之恨。但他的肚子里,究竟是藏在着什么毒计呢?」紫嫣雩再
度陷入沉思,须臾之间,美目突然一亮,抬头笑道:「没错……必定是这样!」

  众人看见也是一怔,尽皆愕然,只见四人互望一眼,龟灵王开声问道:「宫
主莫非已想到了什么?」

  紫嫣雩微微笑道:「移祸江东这句典故,你们明白吗?」

  四人略一细想,龙灵王立时拍案道:「没错,宫主果有百龙之智,为什么我
便想不到,岳都这一着,当真厉害得紧。」

  龟灵王仍是茫然不解,问道:「奴才愚昧,不知宫主能否说明白一点?」

  紫嫣雩只是笑而不答,龙灵王代她回答道:「所谓江东,便是指战国时的楚
国。当时齐桓公率兵进攻楚国,楚王大惊,便派使者问齐人因何要进攻楚国?当
时管仲说,指楚国不按时进贡,加上周昭王南巡死于汉水,光是这两大罪状,便
足以出兵楚国了。楚使者听后,立即作出反驳,说周昭王之死,实与楚国无关,
怎可能以此事嫁祸于楚国。而岳都所使的,便是这招『移祸江东』,要把罗开推
入火炕,比他亲自出手高明得多了。」

  龟灵王听后,登时明白过来。紫嫣雩笑道:「瞧来将会有场好戏上演了,到
时咱们坐山观虎斗,待得适当时候,便出手助罗开一把,只要做得不形于色,避
嫌远疑,自会消除罗开对咱们的戒心。要是真如本宫所料,岳都这一着,实是帮
助咱们不少。」

  龙灵王道:「宫主说得没错,岳都这一招直是又狠又毒,以他那神乎奇技的
易容术,到时罗开纵有百口,相信也难以辨解了。」

  紫嫣雩道:「当日咱们也到陆家庄去凑凑热闹,龙灵王你去安排一下。」接
着转向凤灵王道:「咱们还有一段日子要留在这里,以防万一,你马上派人赶回
紫府仙宫,加派高手来杭州,必须在武林群雄宴之前赶到。」

  凤灵王躬身令命,紫嫣雩道:「我也要休息了,你们去吧。」

  四人站身而起,朝紫嫣雩施礼后便退出房间。

  紫嫣雩向晓雨道:「给我准备热水,顺便拿牌子给我。」

  晓雨说了声是,自行办事去了。紫嫣雩缓步走回窗旁,放眼望向西湖,只见
夕阳已滑落西山,雷峰夕照已成一片黧青。南屏晚钟亦被寒风吹薄吹散,如镂如
丝,而眼下的柳浪,也被吹得满地雕零。

  她放眼望向西湖对岸,却见一片雾霭沉沉,只隐隐约约见着对岸的山影,紫
嫣雩突然脑际闪过一个人影,罗开俊朗的脸孔,忽地浮现在她眼前。

  隔岸之处,不正是凌云庄所在么!

  紫嫣雩脑里想着,眼里望着,总是满脑子都是这个美如冠玉的脸容,始终挥
之不去。

  紫嫣雩站立良久,直到晓雨推门而入,双手捧着一个托盘道:「宫主,热水
已准备好,请宫主往浴堂沐浴。」

  只听紫嫣雩「嗯」了一声,慢慢回过身来,看见晓雨手中的托盘,托盘上,
上六下六排着十二面木牌子,原来这些木牌子,却是紫府仙宫的男妾的牌子,便
如皇帝选妃侍寝的牌子无异,每张木牌,均写着一个名字。而紫府仙宫历来的宫
规,也同样以此挑选男妾,专为宫主每夜侍寝狎玩之用。

  紫嫣雩缓缓伸出玉手,方触到其中一面木牌时,忽地停住了手,脑间倏地划
过罗开的俊脸,心理暗想:「自己后宫男妾虽多,又有哪个及得上他。」

  晓雨手持托盘,见宫主迟疑不决的样子,遂低声道:「宫主若对这些人不满
意,奴婢去从新换过是了。」

  紫嫣雩摇头道:「不用了,今晚我不要人侍寝,把盘子拿回去吧。」

  晓两只得放下盘子,回身道:「让奴婢为宫主更衣罢。」紫嫣雩点了点头,
在晓雨的陪同下朝浴堂走去。

  进得浴堂,见一个异常巨大的木桶放在靠墙处,木桶内早便放满热气腾腾的
清水,水面之上,浮着数十片香叶,香叶给热气一熏,浓浓的香气散发出来,弥
漫整个浴堂,真个满室生香。

  紫嫣雩伫立桶旁,晓雨开始为她宽衣解带,她手中不停,口里却道:「宫主
今日似乎心情不大好,莫非有甚么心事,不知奴婢能否与宫主分忧。」

  只见紫嫣雩微微一笑:「你这个小灵精,本宫纵有心事,你又何来可以分担
呢,况且我又没什么,你便不用胡思乱想了。」

  晓雨这时已把紫嫣雩身上的衣服除去,一具欺霜赛雪的胴体,已俏生生的呈
现在眼前,正是:「玉骨冰肌谁可匹,傲雪欺霜夺第一。」

  紫嫣雩不但肌理如白玉,且身体均匀,该大的大,该小的小,尤其胯间寸许
之地,饱饱如坟,小草萧疏,夹着一道红艳艳的小缝,煞是迷人。她这身傲世独
立的娇躯,衬上她那沉鱼落雁的美貌,着实教人瞧得血脉贲张,观之忘餐。不消
说是男人见着,便是身为女子的晓雨,现下看见,也为之情兴大动。

  晓雨扶搀着紫嫣雩,徐徐跨进浴桶,清水刚好浸至她胸前,由上往下望,只
见紫嫣雩傲峰耸然,在水中半浮半沉,若隐若现,显得格外诱人。

  紫嫣雩闭起双目,螓首后仰,现出一副甚为受用的模样,朝晓雨道:「本宫
想独自躺一会,不用你伺侯了,出去吧。」

  晓雨应了一声,走出两步,忽地打住脚步,回到桶旁低声道:「宫主,要是
你心情不好,奴婢倒有一人可以为宫主解闷。」

  紫嫣雩听着,也不张开眼睛,依然闭着双目,享受热水的熏灼,低声问道:
「这个人是谁,且说来听听?」

  晓雨说道:「此人名叫紫严龙,是宫中的二等护卫,今趟随众南下护驾,奴
婢见他长得威猛俊逸,便知他是个人才,宫主不妨召他前来侍侯,准能令宫主满
意。」

  紫嫣雩美日微睁一线,斜睨着她,嘴含笑意道:「你这个鬼灵精,又怎会知
道这么多,且说得如此笃定,瞧来你是尝过他的甜头吧。」

  晓雨知宫主必会有此一问,但听在耳里,还是不禁脸上一红,低声道:「不
瞒宫主,奴婢既然要荐与宫主,怎敢不躬先士卒。」

  但见紫嫣雩抬手把发丝往后一拨,抬眼望向晓雨,道:「你倒懂得选人,自
己先来个享受一番。」

  晓雨听见,也不理会积水遍地,连忙跪倒道:「请宫主饶恕奴婢,奴婢打后
再也不敢了。」

  紫嫣雩含笑道:「本宫又没有怪责你,你怕什么,还不站起来。」

  晓雨连声谢恩,方慢慢站起身来。

  只听紫嫣雩又道:「咱们紫府仙宫,素来便是女尊男卑,你要是寻宫中男子
开心,也非罪过之事,以你这又俏又俊的姿色,年纪又轻,相信宫里的男子,定
有不少人对你垂涎了。」

  晓雨笑道:「宫主取笑奴婢了,若说宫中男人垂涎的人,哪一个及得上宫主
呢!宫主大概不知道了,自从宫主登上宝座,宫中男人无一不觊觎男妾之位,有
欺诈巧伪的,有苞苴贿赂的,所为的不正是想亲近宫主,与宫主共度巫山么。」

  紫嫣雩瞪了她一眼,说道:「你说得忒也夸张,本宫才不会相信这种事。你
与我说,你在宫里到底和多少男子好过?」

  晓雨迟疑了一会,终于如实说道:「也不是很多,若有十个吧。」

  紫嫣雩笑道:「想不到你人细鬼大,才只是十六岁,倒也识得享受这人间乐
事。」晓雨听得俏脸又是一红,紫嫣雩见着,也不再调笑她,便即问道:「今次
陪本宫南下的人,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总有数百之众,且又分散于杭州各
地,你是如何发现那个紫严龙的。」

  晓雨道:「说来也真凑巧,宫主可曾记得咱们南下之时,一日途经四明山,
因前不巴村,后不着店,一行人耽搁在半途,当时天色已晚,大伙儿只得倚山歇
息,起营做饭。那晚因食水将尽,奴婢无可奈何,便走出帐外,想要寻个溪涧取
水,岂料走了半天,方觅着一条小河,那河流虽不算大,但河水澄澈,当奴婢正
蹲身取水之时,忽地河中冒起一个人来。」

  紫嫣雩听到这里,遂朝她一笑:「这个人敢情是紫严龙了。」

  晓雨点了点头:「嗯!当时奴婢见他从水里冒出头来,真的吓了一跳,而紫
严龙见着我,也大感诧异。在溶溶月色下,奴婢见他五官齐整,眉目之间,透着
一股英气,长相十分俊美。奴婢怔怔望了他一会,便按忍不住问他是谁,方知他
是咱们宫中的人,奴婢听见,登时惧意全消。」

  「奴婢也向他说明身分,紫严龙听见似乎有点惊讶,我问他在河里干什么,
紫严龙说正在洗澡,并指指河边的一堆衣物,奴婢和他谈了一会,便取起水囊说
要回去,当我正转身走出几步,紫严龙突然叫着我,说夜间山路难行,想陪我回
去。」

  「当时奴婢听见,便停了下来,才一回转身,便见紫严龙赤裸着身躯,从河
里慢慢走上来,那时奴婢真的看得呆了,只见他露出毛茸茸的胸膛,犹如铁扇一
般,肩阔蜂腰,肌肉一累累的坟起,壮硕非常。当他再走向前来,身躯左水中便
越露越多,最后露出那胯间之物时,我的心儿险些便从口里跳出来,宫主你道他
那物是何等模样?」

  紫嫣雩笑道:「听你这般说,他那话儿自是极不平凡的了。」

  晓雨又是舂米般点着头,说道:「正是呀!要是宫主见了,相信也会和奴婢
一样。」

  紫嫣雩摇头道:「不要小觑本宫,甚么物事本宫没见过,大的小的,长的短
的,宫中多的是,这有什么希奇!」

  晓雨道:「宫主你有所不知了,奴婢在宫主身边也有年许了,宫中的男妾,
奴婢在旁也见之不少,但迄今为止,奴婢还没看过一个及得上他呢!」

  紫嫣雩听得不由眼睛一亮,朝她问道:「你说及不上他,所指的是什么?」

  晓雨说道:「奴婢再说下去,宫主便会明白了。当时奴婢见着那物,直惊得
连手上的水囊也握持不住,掉下地来。原来他那话儿,真个如驴物一般以的,既
长又粗,这还不算惊奇,奇便奇在他的棒头儿,竟比常人大了一围有多,又圆又
突,当真棱角锋芒。」

  「而更要命的是,那物事竟然是硬梆梆的挺着,指天贴腹的搁在奴婢眼前,
直瞧得人家心儿砰砰乱跳。当时在月色下,奴婢看得分明,只见他茎长足有九寸
多,直竖到他肚脐,棒身筋脉盘结,却又色呈玉白,实是人间的至宝。」

  紫嫣雩却听得又是惊疑,又是与奋,只听晓雨续道:「那时紫严龙笑吟吟地
走到奴婢跟前,几经辛苦,奴婢才回过神来,问他因何无原无故竟硬成这样子,
他却笑着说,说他先前一见着我,看见我样子可爱迷人,便不由自主硬了起来,
还问奴婢想不想和他做那个,保证让我称心满意。」

  「其实那时我早被他惹得浑身发热,下边已是蠢蠢欲动,待听他这样问,本
想一口便答应他,但回心想起他那如驴般的物事,心中又害怕起来,就摇头拒绝
了他。岂料他突然挽着我的手,要奴婢去抚摸他。便这样一握之下,奴婢再也忍
受不住了。」

  「只觉那话儿当真比铁还要来得硬,炙手烫人,奴婢才套弄数回,便见他又
胀大了几分,还噗噗的跳个不休,如此叫人爱煞的宝贝,教奴婢如何把持得住。
紫严龙也异常兴动,不由分说,便把奴婢按在草地里,三扯两拨,就将奴婢的衣
衫剥个精光。当时奴婢已给他爱抚得浑身发软,小穴里犹如万蚁爬行,直痒到心
窝里去,那些水儿也不住狂流。」

  「紫严龙虽然兴动,但对我却是相当温柔,不比一些男人,急急便要扣门闯
关。他抱住人家,不停把玩,又吻又吮,倒反而奴婢受不了他的柔情诱惑,只得
不停悲啼哀求,求他快些儿进去。紫严龙听见,才把他的大东西缓缓深进。宫主
你可不知道,当时奴婢给那驴物一塞,真个没漏风处,他便是不动,但那股从不
曾有过的胀满感,已美得奴婢全身剧颤,受用非常。」

  「奴婢美昏了头,遂探手往那话儿摸去,原来竟不得全入,尚有一截留在外
面。接着紫严龙缓抽慢送,他也不知自己头儿又大又突,不住磨刮来往,直弄得
奴婢死去活来。还不止如此,那紫严龙还有一个本事,便是花款特多,摆布着人
家时卧时跪,前闯后戳,花式竟层见叠出。」

  「紫严龙也不知是魔还是妖,竟然百战不颓,且愈战愈勇,当夜直弄了足有
一个时辰,方大泄收兵。而奴婢却丢得头目森然,休息良久才能姑且站起。宫主
你道他是不是很厉害。」

  紫嫣雩笑道:「你说得如此夸张,也不知真假,要是紫严龙有这副模样儿,
又有这般庞然大物,哪会逃得过宫中二娘的慧眼,怎不把他拨入后宫来。」

  晓雨连随道:「是啊!当时我也大惑不解,也曾问过他,原来紫严龙竟是前
任宫主的男妾,只因他常与宫中其它女子胡混,犯了身为男妾的规矩,被前宫主
紫书霞给撵出后宫,后被龙灵王纳为手下,当了个二等护卫。」

  紫嫣雩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听完你这番话,似乎你对他印像极好
呢,这段期间,还有再与他弄么?」

  晓雨顿了一顿,还是点了点头,低声道:「前天晚上,他也曾来找过奴婢,
便和他弄了一夜。」

  紫嫣雩听闻,立时笑道:「你若然喜欢他,由我出面成全你俩好吗?」

  晓雨摇头急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请宫主不可误会。」

  紫嫣雩道:「哦!莫非你不喜欢他?」

  晓雨沉默一会,徐徐道:「女儿家生在紫府仙宫,也算是咱们女人的福份,
正如宫中的姊妹说,男人如衣服,随时朝替晚换,又何须给一个男子厮缠住,况
且奴婢年纪不大,也不用急着找什么男人,只要能时常待在宫主的身边,奴婢便
已足够了。」

  紫嫣雩笑道:「你这丫头就是口子甜。好吧,这些事我也管不着你,你爱怎
样便怎样吧。还有,我可不像前宫主书霞姊姊,把后宫规矩法则守得如此严紧,
要是你对那个男妾感与趣,尽管和他去开心好了。」

  晓雨听见不由大喜,连声谢恩。

  紫嫣雩含笑道:「好吧!既然你说得紫严龙这么好,一会你便召他来,本宫
且看看你这丫头是否胡吹乱滂。」

  只见晓雨做个鬼脸,道:「奴婢才不敢胡说瞎编呢,要是宫主尝过不满意,
宫主便惩罚奴婢好了。」

  紫嫣雩道:「既是这样,还不速去速回。」

  晓雨说了声是,便走出浴堂去了。[/color][/size][/font]

流風之回雪 2011-2-4 13:03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七十三回  桃柳争妍

  紫嫣雩沐浴完毕,披着一件白缎轻衣,正步出浴堂,便见晓雨引着一个年近
三十,俊逸高大的男子进来。

  只听晓雨朝那男人道:「紫严龙,还不上前扣见宫主。」

  那个紫严龙连忙跪倒行礼,紫嫣雩轻声道:「好了,起来吧。」话落,便径
自往内室走去,晓雨徐步在后跟着。

  当紫严龙站起身来,已见二人走进了内室,留下阵阵宫主浴后的清香。紫严
龙无奈,只得肃立一旁,静待宫主的传旨。

  饶是这样,但这时在紫严龙心中,真个是被宠若惊,实不知今夕何夕。他自
从给前宫主逐出后宫,早便息了男妾这条心,知道自己再无机会从返后宫门墙,
更不能像当年一样,能够享用宫中最漂亮、最尊贵、最具权威的宫主了,没想今
日竟喜从天降,得到宫主的宠召。

  紫严龙虽然身为宫中护卫,但二等护卫的职责,在宫中时,只是负责守卫一
职,宫主的寝宫和商议大事的主殿,均由一等护卫负责。若是离宫护驾,二等护
卫只属前驱卫从,多分派在前头开路,或作外围的接应,而贴身保卫宫主一职,
同样是一等护卫负责。

  盖为如此,紫严龙自从离开后宫后,迄今为止,从不曾近距离看过当今宫主
一眼,每次总是站得远远的。但他从众多护卫及宫里老一辈的囗中,早已闻得这
个新任宫主紫嫣雩,是历届宫主中最美丽的一个。刚才难得地近看一下,果如众
人所言,紫嫣雩的姿容美态,确是连嫦娥也要比了下去。

  紫严龙静待一会,随听得门帘声响,晓雨从内室走了出来,只见她娉娉婷婷
的来到紫严龙跟前,笑着低声道:「你呀,今趟能得到宫主的的青睐,知道是谁
的功劳么?」

  紫严龙微微笑道:「当然是晓雨妹妳了,紫严龙决不会忘记妹子的功劳。」

  晓雨微笑道:「你要记住自己的说话。还有,你不要因为有了宫主,便忘记
了人家,到时你敢这样做,看我怎样整治你。」

  紫严龙笑道:「当然,当然!」

  晓雨媚眼一瞪:「我暂且相信你。现在宫主着我来召你进去,你必须记住,
待一会儿,你要好好使出浑身解数,务求令宫主满意,我已给你说尽好话儿,你
不可扯我的脚跟,害我给宫主斥骂。现在我先与你说说宫主的喜好,你依我所指
去做,保证不会有错。」

  紫严龙精神一振,凝神细听,只听晓雨继续道:「宫主最喜欢男人温柔,只
是宫主那物事极紧细,进入时千万不可卤莽蛮干,须得慢慢来,你该知道自己家
伙粗大,倘若弄痛了宫主,你休想打后有好日子过。」

  紫严龙像捣蒜般点头,默记心中。

  晓雨引领着他,徐步往内室走去。

  二人进入内室,紫严龙只觉满室馨香,望向靠墙的几桌,见桌上香炉正燃点
着檀香,轻烟袅袅。

  随见晓雨躬身道:「宫主,紫严龙已经带到。」

  只见紫嫣雩斜卧在榻,低声道:「嗯!你们都过来。」

  晓雨本想说话后便退出房间,现听得宫主的言语,虽不明其意,也不得不与
紫严龙走上前去。

  便在二人来到榻前,紫嫣雩却道:「你们二人把衣服都褪去吧。」

  此言一出,二人同感讶异,立时互望一眼,呆答答的,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紫嫣雩美目一瞪:「你们还呆着脸作甚,没听见本宫的说话么!」

  二人见宫主语气转重,心中一惊,当下开始解带宽衣。

  不消片刻,两人已是精光赤体的站着。晓雨羞得忙侧过身体,双手紧掩住重
点,而紫严龙原是男妾出身,知晓在宫主跟前,绝对不能左遮右掩,遂大大方方
的挺腰而立。

  紫嫣雩目光到处,见紫严龙果然是天赋异品,虽在半硬不软的状态,却已教
人望而生畏。接着她目光一移,瞧向晓雨,见她年纪虽幼,却已长得亭亭玉立,
丰胸楚腰,惹人爱不忍释。

  只见紫嫣雩徐徐坐起,走下榻来,朝紫严龙道:「听晓雨说你本事不凡,本
宫倒想见识见识,你们二人上榻吧。」说着间,已交腿坐在榻旁的太师椅上。

  二人霎时又是一呆,晓雨回过头来:「宫主,奴婢我……」

  紫嫣雩挥挥手,阻止她说下去:「本宫今晚只想看看,明白了吗。」再向紫
严龙道:「要是你的表现让本宫满意,本宫自有安排赏赐。」

  紫严龙无奈,只好躬身谢恩,便回身朝晓雨做个眼色,扶她上榻。

  忽听紫嫣雩又道:「你俩不用理会本宫,只要专心做你们的事便行。」

  晓雨刻下的心情,真个心绪如麻,满腹疑虑,她摸不透宫主因何会这样做,
便连紫严龙把她扶上榻来,晓雨仍是浑浑噩噩。

  而紫严龙却另有一番心意,他在后宫侍候前宫主多年,这类戏儿,也是屡见
不鲜。心知事到后来,每每旁观的人看得心火咆勃,还不是乖乖的爬上榻来!紫
严龙多年的经验,早把女人的心思看得通通透透。

  他知道目下的情形,首先是要把晓雨摆平了,余下也不用再多想。

  紫严龙也不打话,便即伏下身来,厚实的嘴唇已印上晓雨的小嘴,晓雨起先
还有点犹豫,但在紫严龙强而有力的诱惑下,终于为他绽开樱唇。

  二人的激情续渐强烈,只见紫严龙的手指轻轻滑下,划过她纤细的颈项,稍
一停顿,再继续往下滑落,直达她柔软丰满的玉峰,偌大的指掌,已把她一边的
丰满握在手中。

  晓雨低鸣一声,腰肢微往上弓起,尽情迎接他的爱抚。紫严龙贴着她上唇,
轻声问道:「舒服吗?」晓雨「嗯」了一声,双手圈上他脖子。

  紫严龙的嘴唇移向她颈侧,他炽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边,当紫严龙吻向她
耳背时,一股强大的狂飙,直透晓雨全身。紫严龙的吻缓缓沿颈项下移,吻过她
肩膀,直至找着她的胸脯。

  便在紫严龙吸吮缓扯之间间,一波波的快感,让晓雨如飘浮在空中,畅悦的
洪流,终于把她淹没了。

  紫严龙果然是个中能手,他的举动既温柔又充满着激情,每一碰触,都能让
她启开一个崭新的官能世界。

  晓雨无力制止他的力量,只能用行动来表现她的喜悦,她尽量拱起身躯,犹
如摆动的肉桥。

  紫严龙一手环着她腰肢,一手抚向她另一边高峰,而他舌头,却不住地绕着
她坚挺的蓓蕾打转。

  晓雨直美的仰头喘气,满脸通红,口里不停地咿咿唔唔,娇躯在他身下扭动
着,像似逃避那甜蜜的折磨般似的。她紧紧抓住他的双肩,沉默地乞求他更多的
激情。

  当紫严龙的手移至她胯间时,晓雨体内的火焰,登时速迅扩大,终于忍无可
忍,喊了出声:「啊!受不了……轻一些……」

  紫严龙已感到她的湿润,手指略一涂抹,蜜液已沾满指掌。

  晓雨美得浑身剧颤,只能不耐地移动丰臀,直到他手指的进入,她不得不大
声呻吟,以表达她的喜悦。

  紫严龙只是进入了一指,便觉内里异常滚烫,同时感到她紧绷的阻力。

  紫嫣雩坐在椅上不发一言,眼睛专注地看着二人的动作,也发觉紫严龙在这
方面,确有过人之处。

  便在这时,忽见紫严龙跪身而起,紫嫣雩凝神望去,还想不出他的意图,不
觉间视线移到他胯间,不禁也吓了一惊!

  刚才初见他时,还道他只是比一般人粗大,没想他兴动起来,竟是如此地骇
人。她现在方正实晓雨的说话,确非胡扯乱盖的。

  只见紫严龙倏地把晓雨双脚举高,并把她下身抬起。紫严龙以胸腹抵住她背
臀,使晓雨的身躯朝天弯起,头下脚上,红绉绉的一条缝儿,登时向上展露。

  晓雨没想到紫严龙会这样摆布她,正要提出抗议,岂料她尚没开囗,紫严龙
已凑头舔弄起来。

  他此招一出,立时把晓雨降服了,还那里出得半句声。

  紫严龙双手剥开唇瓣,已见门户丽水淋漓,翕张开合。他二话不说,舌剑直
刺而入,晓雨身子猛地乱抖,口里嚘嘤不绝,强烈的畅悦感,自四方八面涌来。

  紫嫣雩瞪大美目,征怔看着眼前的情景,耳里却不住地传来「习习」的吸吮
声,眼前的一切,都教她血液澎湃,胯间痒丝丝的极是难受。

  紫严龙舔弄有顷,方把晓雨放了下来。

  这时的晓雨,已被弄得浑身如绵,手麻腰软,只是卧着不停地喘气。

  紫严龙双手捧住她臀部,俯身亲吻她:「抱着我,张开妳的腿。」话后,把
唇盖上她小嘴。

  晓雨听见,也不假思索,依言把双腿分开,即觉他的坚硬已抵住穴门,登时
春怀骀荡,把他壮硕的身躯抱得牢紧。

  但见紫严龙抬臀连戳几回,只因门户窄小,始终无法闯门而入,如此乱挺乱
戳,倒弄得晓雨难挨难忍,欲火焚心,只得伸出小手,挽着巨龙为他引路。

  有了晓雨的帮助,这回可是顺利多了,紫严龙只略一用力,头儿已经夺门闯
关,把个晓雨胀得香息微呼,银牙紧咬。

  紫严龙腰腹加力,缓缓深进,晓雨只觉被他撑得异常难受,这家伙实在太大
了,直到抵住花心,她才吐一口气,轻声对他道:「不要动,给我一点时间。」

  紫严龙听见,也不禁失笑道:「箭已上弦,怎能不发。」当下微微后拉,再
徐徐深进,晓雨渐觉有趣,也不像先前难耐,遂拱臀向他,着实迎凑。紫严龙问
道:「现在感觉如何?」

  晓雨被他满内拖拽,已是魂荡魂飞,双手抱着他说道:「好人,还问这个作
甚,放狠些来吧。」紫严龙当下急送半百,晓雨立时花心大开,甘露如春潮般汹
涌而出。

  紫严龙知她与动,便跪身而起,双手捧定她腰肢,将杆枪舞得生风,记记直
冲迭壁。

  晓雨给他急攻一回,便觉有点泄意,不由失声道:「你这般急投猛送,人家
快给你捣穿了,这如何是好?」她不住以淫声助威,惟恐紫严龙放软手脚。

  紫严龙也听得情兴大动,龙枪愈益刚猛,心想:「此刻宫主在旁观战,若不
耍点手段,怎能显我英雄了得。」便即极力颠送,以呈威风。

  紫嫣雩在旁早就看得不亦乐乎,神情高昂,眼见晓雨的神仙洞正含着一根庞
然大物,时隐时现,而那交接之处,早便白花花一片,泛起一阵阵白沬,她不禁
瞧得身酥体痒,欲兴如潮,汹汹涌涌,几已不能自持。

  晓雨此时正是情兴大盛,给紫严龙干得骨酥神颠,丢个不止,也不理会宫主
在旁,口里只管嘤嘤泣泣,淫词乱放。

  紫嫣雩眼里看着,耳里听着,叫她如何熬得过,遍体立时躁热难当,不自觉
地把手移至胸前傲峰,按抚起来。

  岂料这般一弄,便愈发难耐,毕竟隔了一层衣衫,颇有隔靴搔痒之感,终究
不得尽兴,遂把手沿着衣领,探手进去,狠摩一回,顶端蓓蕾早已发硬,以手指
捏挤,不由心房颤颤,快美油然而生,又觉户内骚痒至极,甚是难过。

  便在这时,晓雨忽地喘声叫道:「啊!下下点着了花蕊,今日难以活命了,
快些加紧抽提,便让人家死了吧!」

  紫严龙情浓兴急,遂尽力抽送,那巨龙又粗又长,每次直击花心,直弄得晓
雨浑身酥麻,鬓发散乱,娇喘吁吁,户内滴滴仙露,盈盈飞溅,射得湿了一片。

  紫嫣雩见了更是火烧火燎,胯间着实痒到极点,只得又腾出一只手来,伸至
粉腿玉蚌之间,一抹之下,那肥腻腻之处,竟已花露恣肆,挑瓣激张,蕊核昂然
勃立。紫嫣雩把手捻弄,又是一阵爽快人心,抓挠蕊核,不消片刻,一阵如潮的
酥爽味儿接踵而至。

  紫严龙耳里听得异声,悄悄斜眼望去,却见艳绝人寰的宫主,正在自搓自揉
着,如此美景,登时叫他火动起来。

  但见宫主如仙女似的俏脸,红馥馥的更是娇美动人,再见她星眼迷离,眉梢
含春,这种姿容艳态,又有谁抵挡得住。

  紫严龙心下暗道:「瞧来不用多久,我便能亨用这个大美人了。」

  紫嫣雩再也忍耐不住,淫火迷心,早把宫主的尊严搁在一旁,随即把纤指逼
开花穴,缓抽慢送起来,不觉竟愈弄愈深,本欲歇手,但手不由心,便又加入一
指,狂掘不止,心中想着罗开那俊俏模样,不禁神魂颠倒,放浪形骸,将个娇躯
弓成虾儿般,直弄得香汗淋漓,缎衣湿透,玉液也泄了四五次。

  紫严龙使起平生气力,有意在宫主跟前炫耀,弄得晓雨直喘大气。

  晓雨拿眼痴痴的望定紫严龙,虽无言语,却有万般柔情,千种蜜意。

  她心中一直在想,能得与这个样貌俊朗,物事又大的好人儿欢乐,实是快慰
平生。紫严龙欲火炽盛,又拱起她臀部,着实加力,一阵狂捣猛插,不觉又近千
回,晓雨已丢得瘫软四肢,手扪双峰,似是死了一般,囗里不住地求饶。

  紫严龙知道她已到极限,便暂停了下来。

  没想紫嫣雩已隐忍不住,竟已爬上榻来,贴到紫严龙身边,美目水光盈然,
面对面的朝着他道:「本宫现在便要你。」

  紫严龙望着这个美得让人心悸的宫主,光是看着她的俏脸,便已兴动难挡,
现听见她的说话,怎不教他大喜若狂。

  紫嫣雩伸出柔荑,握着他的龙根,把他从晓雨体内拔将出来,她低头望去,
只见枪身润光闪然,上面尽是龙涎花露,瞧得淫欲暴升,遂道:「好粗长的物事
啊,好大的头儿啊,你且卧下来,让本宫吃一回。」

  紫严龙大喜,连忙倒身仰卧,那根巨龙却硬挺挺的贴着小腹,紫嫣雩看得啧
啧称奇,心想:「这人怎地这么神勇,已干了个把时辰,仍硬成这般模样!」当
下俯身凑前,一手套弄着巨龙,张开小嘴便往他皱囊吻去。

  只见紫嫣雩含含吮吮,舔得呜咂有声,紫严龙把眼望去,愈看愈是火动,随
见宫主唇舌上移,沿着棒身来回吸舔,继而把龙头一口含住。

  紫严龙直美得喉头呵呵乱响,紫嫣雩见他受用,当下加紧功夫,手囗齐施,
飞快地为他套动。

  紫严龙方才一轮大战,全靠强忍不泄,然现在给她这般一弄,叫他那能忍得
住,大急之下,忙道:「宫主且慢,小的实是剎忍不住了。」

  紫嫣雩听见,也怕就此完事,便停下动作,爬身伏到他身上,把个玲珑有致
的娇躯,贴在他胸膛厮磨,口里却道:「来,替本宫把衣服褪去。」

  紫严龙自当遵命,不用片刻,便把紫嫣雩脱了个清光。

  紫嫣雩淫兴大发,再用言语引诱他:「本宫的身子美吗?」

  紫严龙早已看得双眼放光,现见她动问,连忙点头大赞。

  紫嫣雩双腿分张,跨坐在他腹上,把一身羊脂白玉般的美好身体,全然展陈
在他眼前,媚声细语地道:「既然你说这么美,因何不肆意玩玩本宫的身体?」

  紫严龙登时无语,讷讷道:「宫主乃是金玉之身,没得宫主允许,小人不敢
放肆!」

  紫嫣雩腻脸晕霞,向他甜甜一笑,忽地挽起他双手,往自己玉峰按去:「你
这人怎地如此呆气,上得榻来,还理会什么身分,尽情玩弄吧。」

  紫严龙只觉手中之物又滑又挺,握弄起来,果真弹性十足,不由恣意大弄起
来,紫嫣雩紧紧握着他手腕,口里嘤声连连,美目半张半闭,当真诱人之极。

  紫严龙把玩有顷,紫嫣雩渐觉打煞不过,忙弯下身躯,把个傲峰送到紫严龙
口中,紫严龙大喜,狂吸猛吮。

  紫嫣雩把身相就,任他施为,接着又坐身而起,把个花穴抵至他鼻尖,手指
插入他发中,腻声道:「好好的与我舔一会。」

  紫严龙抬眼一看,见那蜜缝儿红艳鲜嫩,咧咧微张,紫晶油亮,正自一张一
翕,犹如嫩蚌吸气,木鱼吐水,当真个诱人到极点,当下凑过头去,努力舔吮不
休。

  这般一弄,紫嫣雩直美得魂灵儿飘至九霄,口中「咿唔」乱哼,紫严龙使出
舌功,长驱直进,紫嫣雩快活难当,花露滴滴答答涌将出来,一一给紫严龙尽舔
了去。

  这时晓雨已回过神来,见二人正耍弄得情浓兴恣,也不敢碍着宫主的兴致,
便悄悄溜下床榻,找了衣服穿上,站在一旁待候。

  紫严龙舔弄良久,淫火大炽,又见紫嫣雩忽地抽身而起,挪身至紫严龙的胯
间,她低头看去,见那龙枪胀得青筋崩裂,蹦跳直硬,实是爱煞人。

  紫嫣雩看得春心大动,把手捻住,跨开双腿,把个头儿抵着那湿湿之物,身
躯往下一坐,龙枪登时「噗」的应声而入。

  紫嫣雩给那巨物一撑,不由娇呼一声,只觉自己小小的穴儿,正紧紧的含箍
着头儿,胀得微微作痛,当下也不敢莽进,娇嗔道:「这个头儿恁般巨大,真叫
本宫又爱又恨,你不要乱动,让本宫慢慢来。」

  说话方毕,便即咬牙沉身,那巨龙寸寸深投,把个花房填得满满盈盈,一时
也不知是苦是乐。

  紫严龙不敢乱动,只是张眼凝望,见着自己巨物给她逐寸含吞,端的淫靡绯
乱,直至抵及花蕊,却见龙枪仍有寸余外露,竟无法尽根。

  紫嫣雩还是首次遇着这等庞然大物,一时也难适应过来,她停顿片刻,略一
回气,方敢缓颠慢耸,囗里却道:「唉唷!你这活宝忒也过甚,无怪晓雨给你弄
得死活不知。」

  紫严龙给她套得几下,又见着宫主的绝色,已被撩得欲火如焚,不觉间腰股
往上一挺,只听紫嫣雩娇哼一声,嗔道:「你这般突然狠顶,本宫的花蕊也给你
捣碎了!」紫严龙心中一惊,却见宫主虽是这样说,但脸容全无怒意,倒是眼波
流媚,款款动人,紫严龙看得受用,遂探前双手,分握她两个玉峰,紫嫣雩把身
微往前倾,任其把玩。

  紫嫣雩慢慢得趣,动作也放肆起来,紫严龙见她渐入佳境,便道:「宫主,
来个老汉推车如何?」

  紫嫣雩点头应承,遂抽身转背,狗儿般爬在榻上,把个玉臀高高耸起。

  紫严龙双手定住她腰肢,提着龙枪便刺。

  紫嫣雩又是「唔」的一声,巨龙已直闯深宫。

  紫严龙双手探前,从下分握她双峰,揉个不停,接着大抽大送。

  这招老汉推车,送完一程又一程,紫嫣雩给他急推数百,愈来愈觉爽利,不
住爽呼呻吟,双眸微展,柳腰款摆,乱耸乱凑。

  紫严龙愈战愈勇,直将紫嫣雩弄得死去活来,闭气无声,花蜜把二人之物浸
得湿透。

  不觉又弄了盏茶时间,紫嫣雩已然是死去了般,魂魄俱散,再也无力支撑身
体,竟已伏倒在榻。

  紫严龙见着这美貌宫主,还觉尚未尽兴,忙把她反转过来,让她仰面而卧,
遂把她双腿一分,挺枪又进。

  紫嫣雩已被弄得骨酥神颤,直泄了三五回,只得由他摆布。

  紫严龙捞起她双腿扛于肩上,狠命大刺,又一口气抽了近千下,便觉龙头酥
麻,忍不住急投数下,龙枪已噗噗乱跳。紫嫣雩知他完事在即,遂颠动大摇,浪
呼震屋,随觉巨物大抖,白浆疾射而出。

  紫嫣雩花宫给他一浇,又泄出一番,此次泄得满褥满榻,紫严龙提抢而出,
又带了一汪花蜜。

  晓雨见二人完事,捧来清水毛巾,为二人洗抹干净。

  而紫嫣雩已是浑身无力,抱着紫严龙交股而眠。


            第七十四回  陆家山庄

  天熙宫位于钱塘以北,邻靠钱塘江,往南远眺,便是闻名江南的会稽山。

  此时正值中午,一艘异常华丽的双层画舫刚离开渡头,沿江往南而下。只见
船身金嵌玉凤,船顶重檐飞翘,栏杆刻画雕彩,当真金碧辉煌,穷极绮丽。

  画舫船行甚慢,直行至深夜,才经过杭州,没过多久,画舫便进入富春江,
再往南行驶约四个时辰,预料明天一早,将会抵达富阳。

  原来这艘画舫,正是天熙宫宫主瑶姬的坐船。

  只见画舫四周,均站满身穿白衣,外披灰貂短袄,腰悬长剑的年轻女子,这
些女子,却是天熙宫的精英之师「白衣部」。

  再见船头之上,站著一个中年男人,见此人年约四十,身材颀长,正自手执
长剑,盘手在胸,一对炯炯灼人的眸子,却瞬也不瞬的望向前方。

  画舫上层的厢房外,「花剑丹碧」提花、提剑二婢,却肃然站在房门外。

  房间之内,正是灯烛高烧,把个厢房照的光耀夺目,通明透亮。在白绢帷帐
内,床榻上两具裸躯正相互依偎,说著话儿。

  榻上的女子,却是天熙宫宫主瑶姬,而那个男的,竟是华山掌门萧长风。

  只见萧长风轻拥伊人,贪婪的大手,却不住在瑶姬身上抚摸,嘴里却说道:
「关终陶飞一事,我已经依你所言,已把他逐出华山,只是中途出了一点问题,
若非那火凤凰突然出现,从中阻挭,相信早便成功了。」

  瑶姬轻轻抚著他健硕的胸膛,微笑道:「他逃得一时,却逃不了一世,咱们
终究会把他找出来的,你也不用著急。」

  萧长风紧著眉头道:「要是陶飞落在外人手上,到时怎生是好!」

  瑶姬摇头道:「这个你大可放心,他便是落入他人手上又如何,贯虹秘笈既
不在陶飞身上,便是用刑逼供,也只是枉然,陶飞也无法透露半点实情,到头来
对咱们只会利多于害。」

  萧长风道:「你这样诬陷陶飞,究竟原因何在,现在你可以与我说吧?况且
我这十几年,直来都不肯承应秘笈在我手上,今次我依你说话去做,无疑是向天
下表露一切,萧某毕竟是堂堂一派掌门,对我的声名不无影响,到底你心目中是
打著什么主意?」

  瑶姬微微一笑:「我这样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信不过我么?」

  萧长风连随道:「本人已把贯虹秘笈交与你了,还有什么信你不过,我只是
想了解一下。既然你不想说,便当我没问过是了。」

  瑶姬抬起螓首,在他颊上吻了一下:「你这个人就是疑虑多多。好吧,我便
问你一句,贯虹秘笈内的武功,迄今为止有谁看过?」

  萧长风摇头道:「除了你和我及少林寺某些高僧外,我敢断言,从没有人看
过!这又怎样?」

  瑶姬道:「现在是谁都知道秘笈落在陶飞手中,倘若陶飞被杀,而贯虹秘笈
也随之失踪,到时会如何?」

  萧长风登时明白过来:「没错,这样便是你练成了秘笈内的神功,又谁会知
道你这绝世神功,竟是来自贯虹秘笈。只要陶飞一死,贯虹秘笈的武功和秘密,
将会从此在世上消失了。」

  瑶姬笑道:「现在你终于明白了,其实我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华山派自
陶飞夺去秘笈后,无疑说华山派和贯虹秘笈再没有任何牵连。只消我神功大成,
又嫁与你这个色鬼后,到时天熙宫与华山派联合一起,以咱们两派的实力,加上
你我的功夫,还有哪个门派能与咱们抗衡。」

  萧长风却笑道:「能否成为众派之首,对我来说倒不重要,只要能永远拥有
你这个大美人,晚晚享尽人间艳福,我便心满意足了。」

  瑶姬瞪了他一眼,佯嗔道:「你这个人便是这么没出息,只懂得在女人身上
打滚!我真不明白,以你这好色成性的性子,要这部贯虹秘笈又有何用?」

  萧长风叹道:「倘若我早知这部秘笈的底蕴,才不会大费周章弄来,而且给
它烦了十几年,害得华山派永无宁日。还好,这部秘笈还有点好处,竟能换来一
个大美人,也不算枉费心机。」

  瑶姬伸出粉掌,在他胸膛轻轻搥了一下,嗔道:「你这样说,是说我为了秘
笈才与你好,是么?」

  萧长风呵呵笑道:「你千万不可误会,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况且这部秘笈
是我心甘情愿给你的。」

  说话之间,已把瑶姬翻卧在下,吻著她的俏脸道:「咱们再来一次好吗?」

  瑶姬嫣然一笑,伸手住他胯间摸去:「看你这怒气冲冲的模样,我还能说不
可以么。但咱们还没有说完,明早一到富阳,我俩决不可以大刺刺的同行到陆家
庄去。你我在江湖上,毕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咱们之间的关系,目前还不到
公开的时候。到时你先在富阳会同门下弟子,自行前往陆家庄,我将随后便到。
倘若火凤凰真的惹到你头上来,我自有办法应付,紧记千万不可卤莽,要看我眼
色行事。」

  萧长风笑道:「这个我自当省得,瞧来火凤凰此举,相信只是针对老陆而来
的,未必会怀疑到我身上,你放心好了。」

  瑶姬道:「要是这样就好,在这段时期,实不宜另生枝节,为防万一,还是
小心点儿好。」

  萧长风点了点头:「有你这个智多星在旁,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说著在
瑶姬鼻尖吻了一下:「我的好宝贝,那话儿不能再弄了,你且歇歇手,让我先行
喘一喘气。」

  瑶姬微微一笑,仍是套弄不休,说道:「若我真的停手,你会放过我吗?」

  由杭州至富阳,路程并不很远,若走陆路,只须大半日便可抵达。

  罗开曾在紫嫣雩口中得知,当日巳未,便是火凤凰相约陆轩之时,罗开等人
只好提前一日起程,打算在日落之前赶至富阳,先在那里住宿一晚,明天早上再
前往陆家庄。

  富阳位于杭州南面,是个人烟浩穰的大城镇。

  罗开、陶飞、怪婆婆等一行十人,黄昏未到便已抵达富阳,想找一间客店落
脚,岂料稍为整齐的客店,竟然全都住满客人,众人连找了好几间客店,依然一
样,连半个房间也找不到。

  董依依大感奇怪,朝罗开问道:「罗开哥,今日究竟是什么日子,富阳到处
人头涌涌,今天是出会日子么?」

  罗开笑道:「我也不知道,实没想到这里比杭州还要热闹!」

  众人望向街上的人,见不少人都是配刀带剑,显是一些武林人物,瞧情形来
看,这些人莫非全是冲著火凤凰而来?可是回心细想,又觉有点不妥,这个陆庄
主虽然名头响亮,却不致到达这地步。然而,眼前这等盛况,确不下当日的武林
大会,实教人难以明白。

  随听得白婉婷大叫一声,喜道:「罗开哥你看,那里有间小客店,咱们去看
看好么?」

  众人顺著她手指望去,果见不远处有一间小客店,门口还挂著一面酒招子。

  笑和尚撒开大步,当先走了过去,其他人尾随跟著。

  只见笑和尚一走进小店,一个掌柜忙迎了上来,哈腰招呼道:「这位大师,
想要房间还是吃饭呢?」

  笑和尚听见,喜道:「这便好了,瞧来这里还有空房间,掌柜便给和尚十个
房间吧。」

  掌柜听了,登时张口结舌,作声不得!

  随见罗开等人步进店来,掌柜不住躬身道:「小店地方浅窄,房间虽有十多
间,但大部分已住了客人,现在尚剩余三个房间,众位客官若不嫌弃,便将就将
就,姑且住一晚如何?」

  众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三个房间,也只得应承了。

  白瑞雪向掌柜道:「既是这样,也只好将就一晚了!掌柜先生,我有一事还
想请教,今日富阳到底是什么日子,竟会突然热闹起来,四处客店都住满了人,
不知是什么原因呢?」

  那掌柜打量一下众人的装束,笑道:「看客官的衣著,小的若没有猜错,众
位敢情是要到陆家庄了?」

  罗开奇怪道:「掌柜因何会知道,莫非这里的客人,都是要到陆家庄去?」

  掌柜道:「正是,小的虽不是江湖中人,但早有听闻,听说有人要到陆家庄
寻仇,但没想到会这么热闹,竟有近千个英雄好汉,一下子会蜂涌到富阳来。从
那些英雄囗中,听说都是为助拳而来。这个也很难怪,陆大爷素来交游广阔,为
人中正无邪,高义薄云,富阳人人皆知,今趟陆大爷有仇人找上门来,各路英雄
又怎会袖手不理呢!」

  笑和尚听后,笑容顿敛,轻哼一声,说道:「是么,我看不是全部都为助拳
而来吧。」

  掌柜见他脸有不豫之色,心想这夥人遮莫是陆大爷的仇家?心下一惊,连忙
陪笑道:「是……是……相信来看热闹的也有之。」接著回头向一小二道:「啊
牛,快引领各位爷门小姐到房间去。」

  众人随那小二往店内走去,途中上官柳低声与罗开道:「眼看今日的情景,
实是出乎咱们所料,没想陆轩这人竟是如此交游广阔,说不好明天动起手来,真
个不容易应付。」

  罗开点头道:「到时只好见步行步是了。」

  白婉婷在旁听见,笑道:「还好姊姊看得透切,叫陶大哥先行易容改装,贴
上了假胡子,要是给人认了出来,恐怕还没到达陆家庄,便会惹出事情来了。」

  上官柳亦赞许白瑞雪安排得当,白瑞雪听见,只是嘴含微微笑道,望了他们
一眼,却没有发出一言。

  当晚,女的分住两个房间,而四个男人却另住一间。

  次日早上,众人绝早起床,用过早饭,向掌柜问明陆家庄方向,一行十人便
即起程前往。

  陆家庄建于富阳之东小松山山腰,一条石铺大路,沿著山脚迂回而上,大路
两旁,古树郁苍,阔涧陡崖,端的是好景致。

  时值秋未,满山遍里,枫林尽染,夹著遍地地黄花,落叶萧萧,另有一番景
色。

  罗开十人策马缓缰,走上这条宽敞大道上,途中尽见都是武林人士,有乘马
的,有步行的,三五成群,摩肩接踵,沿著山路而行。

  火凤凰的约期,还剩得半个时辰,当罗开众人来到陆家庄门前,见门外已是
群雄云集,庄里的家丁早已站列两旁招呼,群雄一一报上名字门派,接著有人在
前引领,鱼贯入庄。

  罗开等人滚鞍下马,即见数名家丁迎将前来,替各人牵了马匹,一个年约五
旬的家丁,问明罗开的身分,便引著各人进庄。

  才进入庄,便见庄前有个偌大的广场,广场四周,早已搭起了布棚,每边布
棚均已坐满了武林人物,闹嚷嚷一片。

  领著罗开的家丁踏进广场,接著大声高嚷一声:「凌云庄罗庄主到!」只听
这名家丁音声如钟,远远的送将出去,场中数百人都清楚入耳。

  罗开等人确没想到,只是一个寻常的家丁,内力竟然如此了得。

  那老家丁话声方落,另一个家丁已走上前来,引领罗开众人往西首的布棚走
去。

  场内不少英雄人物,曾在武林大会见过罗开,更认得他是揭破血燕门阴谋的
少年,途中不时有人站起了身来,不住朝罗开抱拳施礼,罗开乍然看见,顿感诧
异,连忙一一回礼。

  而不少目光,却集中在罗开身后的五名美女。

  「冷艳天娇」白婉婷因常在江湖走动,早便艳名远播,不少江湖朋友也认识
她。只是白瑞雪、董依依、方家姊妹等四人,却绝少人见过,尤其方家这对孪生
姊妹花,二人不但像相一般,更难得是同样貌若天仙,绝世独立。现刻五个大美
人走在一起,怎不叫场中群雄看得目眩心跳,赞叹不已。

  众人行至途中,远远便看见三人迎上前来,其中一人,却是峨嵋派掌门慈玄
师太,另一人便是少林戒律院首座空见大师,而在二人中间,是个身穿锦服的老
者。只见那人六旬出头,貌相魁悟,隐隐有股威重之气。

  罗开看见慈玄和空见二人,登时大感愕然,心想怎地连少林峨嵋两大门派都
来了?思念甫落,连忙快步走上前去,罗开朝二人深深一揖道:「晚辈罗开见过
两位前辈。」

  二人连随合十回礼,只听空见道:「老衲确没想到罗少侠也来了。」接著向
身旁的老者道:「陆大侠,这位便是老衲所说的罗少侠了,当日武林大会,幸得
罗少侠出手帮忙,揭破血燕门的阴谋,方能解救各大派之危,实是咱们武林各派
的大恩人。」

  罗开听见,连说「不敢」。再听空见称呼老者为陆大侠,知此人便是陆轩陆
庄主了,忙抱拳道:「晚辈罗开,见过陆大侠。」

  陆轩含笑还礼:「陆家庄能得罗少侠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幸会,幸会!」
随即又说道:「罗少侠及诸位英雄请进大厅奉茶。」便亲身引领罗开众人进入大
厅。

  罗开一进大厅,便看见峨嵋三英,少林数名弟子同时站起,并朝各人行礼,
罗开等人连连向众人回礼。

  大厅灯火辉煌,摆开了十多桌筵席,红毡牙箸,玉盏银碟,碟上早已盛著精
美点心,比之广场其他筵席考究得多,敢情此厅所招呼的客人,不是名门大派,
便是重要的贵宾人物。

  陆轩肃客已毕,道:「诸位请不用客气,老夫还要招呼客人,先行失陪。」

  众人站起连声说:「请!」待陆轩远去,罗开邀请空见、慈玄同桌而坐,二
人也不客气,合十坐下。

  甫一坐下,空见即向怪婆婆合十道:「贫僧见过邱老前辈。」

  怪婆婆道:「小老和尚你好,怎地不见大老和尚空明大师,他没有来么?」
空见和慈玄二人听见什么大小老和尚,也不禁莞尔,却心知怪婆婆性子怪异,言
语无忌,也不放在心上。

  空见回答道:「敝师兄因有事务在身,今日陆家庄之事,只得由老纳走一趟
了。」

  慈玄向怪婆婆见礼之后,望向罗开身旁等人,见大部分都是在英雄大会见过
的,又见方家姊妹相貌一般,同样长得娇美动人,不由啧啧赞许,便多望了二人
一眼,才想起在武林大会当日,这对姊妹中的一人,曾经把罗开引离武林大会,
导致罗开重伤而回。她想到这里,更是大惑不解,因何这对姊妹花会与罗开在一
起?她愈想愈难以明白,却也不好开言相问,只索罢了。

  但当她目光一转,落在陶飞和笑和尚身上时,只觉眼前二人甚是面熟,尤其
是那个胡须汉子,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不由问道:「两位英雄贫尼确有点眼熟,
不知如何称呼?」

  罗开听见,正自踌躇,不知该否把陶飞的身分说出来。

  笑和尚却抢先一步,笑道:「慈玄师太和空见大师两位的大名,笑和尚我早
就如雷贯耳,今日能得一见,确是笑和尚莫大的福气。」

  慈玄和空见听见,均知笑和尚是个抑强扶弱的响当当人物,只是不曾识荆,
慈玄忙合十道:「原来是笑和尚大侠,贫尼弇陋,还请多多原谅。」

  空见也道:「老衲空见,在此见过大师。」

  董依依在旁笑道:「狗肉美酒,笑和尚无一不欢,他这个人算是大师么?」

  众人一听,半数为之愕然,而另一半人,却不住掩嘴窃笑。

  笑和尚却呵呵笑道:「董姑娘说得对,笑和尚确是个狗肉和尚,大师这两个
字,笑和尚实在不敢禀承,有辱佛门。」

  慈玄望向陶飞,正欲动问,陶飞已拱手说道:「华山弃徒陶飞,拜见两位前
辈。」他此言一出,慈玄和空见二人微感错愕,不由互望一眼。

  只见慈玄压抵声线,惑然道:「陶少侠,你怎会来这危险之地,莫非陶少侠
你没听见外间的传言?」

  陶飞摇头叹道:「陶某便是听见传言,才会来这里。」

  二人听了更是大惑不解,空见皱起眉头,问道:「陶少侠此言,老衲实在不
明白,不知可否见告。」

  陶飞便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详细地与二人说了。

  慈玄和空明愈听下去,眉头皱得愈紧,直到陶飞说完,空明才道:「听陶少
侠这样说,内里极有可能透著什么玄虚,相信只要你师父驾临,才能把这事情弄
清楚了。」

  陶飞道:「陶某也是这样想,现在陆家庄群雄满坐,亦知形势危若累卵,但
为了寻得原委,陶某便是丧命于此,也不能不这样做。陶某还有一事请求两位前
辈,倘若我师父来到,还请两位前辈暂时不要提起此事,待得火凤凰到来,先看
看她是否洞悉真相,到时再作决定。」

  慈玄道:「陶少侠说得对,这件事情终究是华山派内部之事,旁人实不宜多
言,现在见陶少侠冒险犯难,明知山有虎,故作采樵人。陶少侠枉屈一事,贫尼
实在不能不相信,只是还有点疑虑,便是不知火凤凰的用意何在,倘若她心怀邪
念,陶少侠可就危险了,这点实不能不防。还有,华山掌门至今尚没露脸,他是
否会来陆家庄,还是一个问题。」

  陶飞到了这个地步,早已豁了出去,再也顾不得这么多,心想要是师父不来
陆家庄,自己只好返回华山,务必要把事情弄个明明白白不可。

  空见说道:「陶少侠请恕老衲多言,说到这个火凤凰,依老讷看,陶少侠还
是不要过于信任她,从她杀害金溪大侠一事来看,此人实是个心狠打辣的人物。
据闻金溪大侠之死,是眉心中了一剑,光凭这点,显然金溪大侠若非给火凤凰暗
算,便是在全无提防下,致给她骤然出手杀害。」

  罗开听得剑眉颇蹙,不解道:「空见大师的说话,罗某还是不明白。」

  空见徐徐续道:「老衲认识金溪大侠已有多年,以金溪大侠的武功,要胜得
过他的高手,相信在武林中并不多,而火凤凰只是个妙龄女子,功夫再高,恐怕
要杀害金溪大侠,决计不是易事,更何况是一剑刺中眉心。」

  「头部是人身致命的部位,不论各家各派的武功,或多或少,必有防卫要害
的招式,但凡学武之人均会知晓。要是在互相拚斗间能刺中敌人的眉心,除非那
人剑法快绝,让敌人连挪一挪头部的时间也没有才行,但要练到这样的身手,首
要条件,必须要有相当练武天份,纵使有此天份,但在剑术上,也要十数年根柢
不可,若缺其一,是绝对办不来的。」

  「据老衲所知,武林中有这种本事的人,便只有应千钧这人,此人一手『飕
戾剑法』,杀人只在一两招之间,其势疾如狂风,专点敌人眉心,江湖上便给了
他『一滴血』的名号,但在数年前,传闻应天钧与『雷极剑』仇宇庭在通天崖决
斗,应天钧战败,最后堕崖身亡。倘若说火凤凰也有这个本事,老衲实在不大相
信。」

  待得空见说毕,笑和尚突然在旁道:「江湖上的传闻,直来便以讹传讹,决
计不能尽信。但有一件事情,大师可能还不知道,便是『一滴血』应天均这人,
目前尚在人间,在不久之前,笑和尚还亲眼目见他出剑杀人,受害者共有十人,
而这些人同样是眉心中剑。此事千真万确,笑和尚绝无半句虚言。」

  笑和尚此话一出,除了罗开、董依依等几个少在江湖走动的人外,个个无不
闻之惊讶,慈玄连随道:「若真有其事,金溪大侠之死岂不是……」

  笑和尚说道:「所以说世间有许多事情,往往出人意表,金溪大侠的凶手是
谁,笑和尚还不敢妄言,但应天钧的嫌疑,实不在火凤凰之下。」

  空明点头道:「金溪大侠眉心中剑,确是应天钧的杀人手法,倘若这事真的
是他干,光凤凰因何又不作出否认,这倒叫人难以明白。」众人听后均有同感。

  便在这时,知客传来武当掌门驾临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武当掌门人长春真人徐步进场,身后还跟著四名武当弟
子。

  少林和武当可说是当今武林泰斗,两大派竟然同时前来陆家庄,尤其武当掌
门亲自驾临,实是令群雄大感意外,登时场中欢声雷动,人人均站起身来,一一
向长春真人见礼。

  陆轩听得武当掌门驾到,马上快步迎了将上去。

  空见看见,也徐徐站起身来,合十说道:「武当掌门到来,老衲须得上前打
个招呼。」

  罗开和慈玄也同时站起,齐声道:「咱们陪大师同去。」

  空见点点头,三人才走出大厅,便见陆轩陪著长春真人走过来,三人上前见
面施礼,互叙契阔。

  长春真人看见罗开,亲热地说道:「罗少侠不愧是侠义中人,今趟『嗜血魔
女』肆虐江湖,竟闹到陆家庄来,还须罗少侠明公正义,剪恶锄奸。」

  罗开拱手道:「晚辈何得何能,掌门实在谬奖了。」

  长春真人笑道:「罗少侠不必太谦了。」

  陆轩在旁道:「众位都是当代高人,今日得幸大家光临敝庄,当真是幸会之
至,大家不若进入大厅,慢慢再作长谈。」说著便一同向大厅走去。

  众人还没坐定,便听见知客高声道:「华山掌门到。」[/color][/size][/font]

流風之回雪 2011-2-4 13:35

[font=宋体][size=4][color=Blue]            第七十五回  英雄云集

  众人听见华山掌门来到,全都停住了脚步,回头望去。

  但见陆轩双目一闪,闪过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诡异眼神,接著向众人说道:
「萧掌门光临,大家请先宽坐用茶,老夫须得过去打个招呼。」各人还礼称谢,
便即坐下。

  陶飞与罗开等人早就抬起眼睛,瞬也不瞬的往大门口望去,却见萧长风领著
几名华山弟子,脸上堆满著笑容,一面向群雄拱手,一面徐步走进大厅。

  董依依在旁低声向陶飞道:「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师父终于来了,你猜他能否
把你认出来?」

  陶飞摇摇头,顺囗答了她一句:「我也不知道。」

  其实陶飞刻下整个心思,早就飞到萧长风身上,萧长风地到来,对他来说,
实不知是喜还是忧,只觉迷留没乱,满脑子乱糟糟的一团。

  当陆轩引领萧长风进入大厅,各派掌门自是站身承迎,又是一番叙礼寒暄。

  萧长风与各人见面完毕,目光转处,忽地落在了陶飞身上,二人目光乍然相
接,同时一惊。

  陶飞虽是脸上贴了胡须,然而彼此师徒多年,萧长风焉会认不出是他。

  萧长风霎时脸色微变,面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跳动抽搐起来。

  他确实没料到,陶飞竟会在这场合出现,但萧长风毕竟阅历丰富,为人心思
细密,是个如假包换的老狐狸。他见陶飞既然贴上了胡子,显是不愿以真面目见
人,当下索性佯作不知,远远坐了开去。

  陶飞自是明白他的心思,心想道:「火凤凰既然叫我来这里,她必定另有计
较,我暂且先忍耐一下,待火凤凰来到再算。」

  眼见快到巳未时分,陆家庄内,来宾依然络绎不绝,衡山派、嵩山派均有派
遣弟子到会。

  陆家庄大厅所招呼的宾客,都是些名门大派,而一些小帮细派,却安排在厅
外广场的布棚。放眼望去,只见陆家庄厅内厅外,万头攒动,四下一片嘈杂,少
说也有千余人之众。

  名门大派虽然到了不少,但迄今为止,仍是不见当今盟主傲远天,如此鼎盛
的场面,身为武林盟主却不派人到来,倒也让人感到有点意外。

  罗开心里暗想:「没想陆家庄在江湖上如此吃得开,只因一个女子找上门来
寻仇,便惹来这么多援手!但这种反常现象,总是觉得极不寻常,莫非内里另有
什么原因?」

  罗开疑团满胸,愈想愈感到奇怪,终于忍耐不住,便向慈玄请教:「慈玄师
太,晚辈心里有件事儿,至今仍是想不通,外间虽然这样说,火凤凰今次到陆家
庄来,极有可能是为了寻仇而来,但这种寻仇事儿,在江湖上来说,决谈不上什
么大事情,可说屡见不鲜,怎地今日陆家庄上,竟然会群雄云集,不知内里是否
另有原因?」

  慈玄见罗开动问,便道:「其实贫尼也是一知半解,敝派今日到来,原起是
收到一封密柬,信中说火凤凰将会驾临陆家庄,要与陆庄主引证一件江湖大事,
因兹事体大,涉及江湖上某些大人物,不能在信中详述,望本派届时务必出席,
以作公证。当我看完此信,便派弟子四出调查,果然不少门派同样收到这消息,
亦打算依时前往。既是涉及江湖上某大人物的事情,此事可大可小,大家不得不
前来看个究竟。」

  罗开又问道:「这样说,大家都不是陆庄主邀请来的了?」

  慈玄摇头道:「因为那封密柬,下款并无名号,也不知是谁人送出。若是陆
庄主的信函,决不会不写上名号。」

  罗开道:「瞧来写信人此举,是存心召集各路英雄来这里,师太认为会否是
火凤凰所为?」

  慈玄道:「很有可能,今次贫尼来这里,主要也是为了这个原因。」

  便在这时,知客的声音又远远传将过来:「天熙宫宫主到!」

  罗开闻言,心头不由砰的一跳,而凌云庄各人也是呆了一呆,循声望去,只
见天熙宫宫主瑶姬缓步进庄,提花提剑二婢在旁左右相陪,同行是个健硕体横的
中年男人,而在五人身后,跟著十多名白衣少女,分成两行,鱼贯而入,当真是
气势不凡。

  笑和尚和空见大师一望见那男人,不禁齐声脱囗:「应天钧!」

  罗开等人听见,均把目光全集中在那人身上,见此人年约四十,目光如炬,
手上握著一柄黑鲨皮鞘的长剑,看那型格,显是个用剑的名家。

  天熙宫的名头,近这几年可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瑶姬平素甚少在江湖走动,除了到过天熙宫的人外,外间武林人士,实难亲
眼目睹天熙宫宫主一面,但江湖中人早有耳闻,俱知道宫主是个绝色美人,今日
宫主突然出现,果如外间传言,确是国色天香,人中仙子。登时看得众人目瞪囗
呆,无不暗自赞叹。

  自瑶姬的驾临,场中本来嘈杂的话声,全然被她的美貌压了下来。

  群雄均想,今日当真是个好日子,难得在一日之中,接连看见几个天仙化人
的美女,恐怕江湖上的绝色,均尽在于此了!

  陆轩难得瑶姬的光临,真个大喜过望,忙忙上前招呼,并引她至大厅与各大
门派见面。只见众人叙礼一番,瑶姬和应天钧便在大厅西首坐下,却与萧长风的
坐处相隔甚远,可说是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外人看来,怎会知晓二人间有著这
般亲密关系。

  瑶姬地到来,罗开的心头便不曾平静过,恩师纪长风的嘱托,不禁又在他脑
间萦回难弃。心里暗想:「瑶姬忽然到陆家庄来,必有什么用意,而这个应天钧
竟然和她在一起,事情就更不简单了。瞧来此人早已投效了瑶姬,难道金溪大侠
之死,会是与瑶姬有关?」

  罗开一念及此,心头不禁为之一寒,他心知现下场中各方群雄,都是为金溪
大侠抱不平而来,要是如他所想,瑶姬岂不成为众矢之的。倘若她真的发生事儿
来,为了恩师,他便不能袖手旁观了。

  白家姊妹和董依依还是首次看见瑶姬,今日一见,也觉她的美艳,实不下她
妹妹洛姬,董依依忽地探前头来,朝罗开笑道:「罗开哥!箬洛姐的姊姊很美丽
啊,看她的外表如此美丽可爱,确没想到当日她会这样对待你!」

  罗开听了董依依的说话,心头又是一沉,心想又有谁知道,这样一个天仙似
的美貌女子,骨子里竟是如斯淫荡狠毒!想起天熙宫的情景,受她奸淫虐杀而死
的男人,实不知有多少人!若非自己命不该绝,有幸遇上恩师救回一命,恐怕早
便埋骨水牢了!

  白瑞雪在旁冷眼旁观,看见罗开不时眉头深锁,便知他正在感怀前尘,也不
想多言让罗开增添愁伤。

  而坐在一旁的笑和尚,这时却紧蹙眉头,正自低头沉思,想道:「当日看见
应天钧一连杀了十人,出手极是狠毒,那时我还道他是冲著贯虹秘笈而来,只因
怕他多伤人命,才把洛姬等人引开,免得他们撞在这个克星手上,原来应天钧竟
是天熙宫的人,早知如此,我当日也无须枉作好人了!」

  转眼之间,已快到巳未午初,火凤凰仍是不见人面,场中不少人已开始聚首
议论,纷纷猜测火凤凰的意图,而一些人却猜估她是否会来。

  只听一人道:「看来这个女魔头敢惹到陆家庄来,不外乎是想打败陆大侠,
以此闯出个万儿吧了。」

  另一人摇头道:「我看不是,她近几个月来,已不知有多少人栽在她剑下,
连金溪大侠也命丧其手,她的万儿早就响当当了,难道这还不够么!」

  一人又道:「听说有人到处送出密柬,说那个女魔头到陆家庄来,是要揭发
武林中一件大事。本人虽没接到什么信函,但这般大事,又怎能不来看一看。现
在想起来,会不会她和陆大侠有什么衅隙,藉此来这里寻仇?」

  「陆大侠素来行侠仗义,自是得罪了不少黑道邪派人物,若和那魔女有隙,
瞧来绝不稀奇,依我看十不离八九了。」

  另一人笑道:「阁下人称鬼见愁,要是那女魔头当真敢来,以阁下的大名,
敢情是准备出手助拳了。」

  那个叫鬼见愁的人听见,连忙摇手说道:「连金溪大侠这等人物也栽在她手
上,我的三脚猫微末功夫,怎敢出来献丑!只是这个女魔头今日真地到来,可不
是时候了。」

  那人连随问道:「啊!这话怎么说?」

  鬼见愁道:「老哥,你不妨想想看,目下少林、武当、峨嵋、华山等云集在
这里,这些名门大派难道会坐视不理么?更可况陆大侠的九环金刀可不是盖的,
多少黑道高手丧命他刀下,那女魔头光是要过陆大侠一关,已是难之又难了,更
遑论其他各大派高手了。」众人听完这番说话,都不住点头称是。

  眼看时辰将到,火凤凰依然不见人影,突然门外又传来知客之声:「紫府仙
宫宫主到!」

  众群雄马上又是一呆,全都肃静下来,众人均想,紫府仙宫从不在江湖上走
动,怎地今日竟会冒出头来,更有不少人知晓紫府仙宫当年的事迹,现见紫府仙
宫重出江湖,真个又感惊奇,又感惊恐。

  但见紫嫣雩一马当先,徐步走了进来,而四大灵王仍是身穿黑衣,紧随在其
后。

  场中群雄一看见紫嫣雩,无不眼睛放光,谁会想到这个宫主不但年纪轻轻,
且长得如芙蓉出水,华如桃李。而她每走一步,均娇娇啻啻,百态生媚,直看得
各人目不转睛。

  而每人的心中,全都把她与刚才凌云庄五美,天熙宫宫主等人相互媲美,均
觉眼前的紫嫣雩,实与方才六大美人难分轩轾,正是春兰秋菊,各有一时之秀。

  陆轩大感错愕,心知紫府仙宫亦正亦邪,且宫中人多势众,实是一个惹不起
的大门派,当下急步迎将上去,拱手见礼,亲身引至大厅来。

  当紫嫣雩看见了罗开,柳眉一展,接著朝他嫣然一笑,向他走将过来,罗开
看见,连忙站身而起:「宫主你好,真没想到宫主也会来此。」

  紫嫣雩裣衽一礼,笑道:「罗庄主好,不欢迎我来么?」

  罗开笑道:「宫主真爱说笑!让罗某为宫主引见一下。」接著介绍慈玄、空
见与她认识:「这是峨嵋掌门慈玄师太,这位大师,便是少林戒律院首座空见禅
师。」

  双方各自行礼已毕,只见紫嫣雩的目光一移,落在陶飞身上,显然已认出是
他,但她并没有点破,只是朝他微微一笑。

  随听罗开道:「宫主若是不介意,大家一起坐如何?」

  紫嫣雩尚没说话,却留意到罗开身旁的董依依,见她正自努嘴瞪目的看著自
己。紫嫣雩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女儿家的心事,她又如何不明白,便轻声笑道:
「罗庄主的美意,小女子先在此谢过,可是我若然坐下,恐怕另有人会不高兴,
小女子还是坐在那边好。」话落向众人一礼,回身走了开去。

  罗开呆愣当场,全不明白她的说话,只得缓缓坐下,忽地大腿给人用力扭了
一下,疼病非常,他回转头来,见董依依已凑过头来,搬唇撅嘴道:「你好呀,
见著那个狐媚子长得美貌,便要人家坐下来,男人真的不是好东西。」

  平白无端给董依依一轮抢白,却碍著众人面前,不好说话,只好闭口不语,
而慈玄师太和空见大师功力深厚,董依依的话,无不入耳,听后不禁心头窃笑。

  慈玄暗里想起一言:「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若戒之则诚难,节之则为
易,乃近于人情也。」默念到这里,不禁摇头微微轻笑。

  火凤凰相约的时间终于到了,庄内众人还是议论纷纷,说火凤凰会否前来。

  便在这时,庄前的山道上,一匹灰斑白马忽地飞驰而来,鞍上的人,穿著一
身火红劲装,正自策马扬鞭,直奔至陆家庄大门。

  一人一马来得好快,陆家庄外的人远远见著,便知是火凤凰到来,一名家丁
连忙转身入庄禀报。

  人马来到庄前,只见鞍上人一勒缰绳,马儿一轮嘶鸣,立时止步,显见这匹
马久经训练,是匹难得一见的良驹。

  只见火凤凰滚鞍下马,站在庄门外双手一拱,说道:「火凤凰特来拜会陆大
侠。」她话声并不响,但每个字均清晰地送了出去。正是人未见声先到,庄内千
多人无不清楚入耳,这等功力,不禁令庄内众高手大为佩服。

  陆轩毕竟是一代大侠,便是对头寻仇而来,那也不能堕了威名,便即站起身
来,正欲出庄迎接,岂料他才走出两步,便见一个红衣少女昂然阔步,直走进庄
来。

  庄内群雄看见,登时四下鸦雀无声,目光全都集中在火凤凰身上。

  其实场中众人,十成总有九成九没见过火凤凰,只是这几个月来,火凤凰的
名头在江湖上传得腾腾沸沸,个个只知其名,究是何许样貌,可说是全不知道。
而现在一见,不禁令众人大出意外。

  原来这个近日名动江湖,剑杀金溪大侠的女魔头,竟然是个娇小轻盈的美貌
少女。而最教众人吃惊的是,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如何来看,也不像大奸大恶
的女魔头,还胆敢一人单身闯庄,莫非她真有三头六臂不成。

  陆轩明知此人是来者不善,但出于主人身份,在众目睽睽下,不得不故作大
方,遂抱拳道:「敢问姑娘尊姓,不知找陆某人有何贵干?」

  火凤凰徐徐笑道:「久闻陆大侠九环金刀罕逢敌手,小女子特来领教。」

  此话说得极为轻视,盈满挑衅味道。各路群雄听见,登时一阵骚动,想不到
火凤凰才一进庄,便即出言挑战。

  陆轩见她说不上两句,便向自己开声叫阵,如何叫他不怒火中烧,当下仰首
呵呵大笑,说道:「原来姑娘是为了考量陆某而来,既是这样,陆某人要推却也
不能了,只得奉陪到底。厅堂地方浅窄,请姑娘稍移玉步至外间广场,让陆某人
领教领教姑娘的高招。」

  只见火凤凰仍然站立不动,嘴含微笑道:「且慢,小女子来到陆家庄,除了
领教陆大侠九环金刀外,还想与另一人一并讨教几招。」

  众人听见登时哗然,随见陆轩眉头一聚,问道:「姑娘的意思是……是想陆
某与另一人与你联手对阵?」

  火凤凰螓首轻点:「正是。」

  此话一出,庄内群雄更是惊愕万分,均想:「光是陆大侠一人,你这个娃儿
已难应付了,竟敢如此大言不惭,莫非你真有通天的本能?」

  陆轩听完,再次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不知姑娘要找的是何人?」

  火凤凰说道:「听闻华山派有两手独门剑法,一门是『清风剑法』,另外是
『狂澜剑法』,小女子倒想华山掌门赏个脸,出来一起赐教。」

  陆轩和萧长风一听,二人立时脸色陡变。

  火凤凰这句说话,不但把陆轩看得一钱不值,现连堂堂华山派掌门,也全不
放在眼里,公然挑衅。别人尤可,但听在华山门派耳里,哪里能忍受得了。

  萧长风身后的华山弟子听了,个个无不是勃然大怒,两名沉不住气的弟子已
「呛」的一声,手上长剑已抽离剑鞘,抢上前去,正要教训这个目中无人的女魔
头。

  萧长风把手一伸,大喝一声:「休得无礼,全给我退下。」

  话落,即见萧长风徐徐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二人跟前,抱掌说道:「难得姑
娘瞧得起萧某,只是在下确有点不明白,要是姑娘想藉此扬名立万,目下陆家庄
内,高手不下百人,武功胜过萧某的,大有人在,因何姑娘只独点名萧某,不知
是否另有原因?」

  罗开等人看到这里,大感愕然,尤其是陶飞,见火凤凰突然向师父挑战,必
定是为自己的事而来。但他心中最是清楚,知道师父决非一个好惹的人物,一手
「清风剑法」,已练到了出神入化之境,武林中能与之匹敌的高手,可说屈指可
数,她这样做作,无疑是引火焚身,不禁也为她担心起来。

  火凤凰笑道:「小女子若要扬名立万,方法多的是,又何须要到陆家庄来。
小女子指名与萧掌门比武,当然是有我的理由。虽然这件事,江湖中人是绝少会
知道,但小女子却十分清楚,阁下与金溪大侠、陆大侠三人曾金兰结拜,誓同生
死,患难与共,我可有说错吗?」

  陆萧二人听见,身子同时一颤,脸色登时泛青泛白。二人均心中雪亮,同时
暗忖道:「自己三人结拜,可是二十几年前的事,而这结拜之事,只有咱们三人
知道,旁人是绝难得知,也极少与外人提起,便是在外人面前,也不曾表露半点
出来,这女子才是二十上下年纪,因何会知道这么清楚!而且突然在这里抖将出
来,莫非是为了那件事情?」

  二人一想到这里,心底不由发毛,不禁互望一眼,目光中已隐隐含有杀意。
两人心中最明白不过,要是这件事给她当场揭破,后果可真不敢想像,名誉扫地
还可,恐怕连性命也要不保。

  罗开听了火凤凰这番言语,再看见陆肃二人神色大变,脑里不由闪过当日上
官柳的说话,目光自然地往上官柳望去,却见他正好也望过来,二人显然是同一
心思,想著万盛镖局被劫一事,只是彼此心照不宣而已。

  而场中各路英雄,却听得不明所以。

  这时听陆轩道:「没错,这又怎地?」

  火凤凰道:「便因为这个原故,倘若我将你打败,你二人是结义金兰的好兄
弟,萧掌门岂肯会坐视,既是这样,倒不如你俩一起动手,来得乾脆。」

  二人登时听得怒不可遏,萧长风怒目一瞪:「姑娘好大的口气,便让萧某先
领教姑娘的高招,好教姑娘知道山外有山,人上有人的道理。」

  火凤凰不屑地道:「小女子既敢如此说,自是不怕你们二人联手,但在比武
之前,我须得先说个清楚,倘若我输了,小女子侥幸还能活命,你们须得回答我
几个问题。」

  听到这里,二人已再无怀疑,眼前这个女子,敢情是为那件事而来。二人一
想及此,不由杀机顿起。

  陆轩足智多谋,加上碍于身分,不得不在众人前卖个洒落,遂堂而皇之道:
「江湖上彼此较武,实是平常之事,怎能说得上生死两字,虽然近日传言满天,
都说姑娘杀了本人的义兄,但毕竟只是传言,在没有真凭实据前,陆某决不敢轻
率鲁莽,倘若今日在下胜得姑娘一招半式,还请姑娘在敞庄小住数日,大家好弄
个清楚明白便是。说到要咱们回答你什么问题,不妨说出来听听如何。」

  火凤凰微微一笑,道:「只要你们肯答应便行了。究竟我要问甚么,便是小
女子不说,相信两位早便心中清楚了。再说,金溪大侠之死,你们信又好,不信
又好,此事绝对与本人无关,若然他不是被人杀害,我也不用找到陆家庄来,更
不会和你们二人泡磨菇。」

  二人听了此话,心头不禁一松,起先两人心思相同,还道她是在金溪大侠口
中得知内情,才跑来这里撤野,但现在听她这样说,显然是全不知情。

  萧长风心中暗笑道:「你想侥幸战胜咱们二人,继而逼胁咱们说出真相,但
世上岂有这等便宜事,便算你有本事胜得过咱们,但咱们死口不说,你又奈得我
何。」

  而陆轩却另有一番计较,暗道:「这丫头明著为那事而来,便不能怪我心狠
手辣,你要比武,这是再好不过,就不信你在我金刀之下,能走得上十招。」便
道:「既然姑娘不说,便由陆某先向姑娘讨教几招如何?」

  火凤凰道:「陆庄主还没有说是否答应?」

  陆轩昂然道:「好!只要姑娘胜得咱们二人,答应你便是。」

  火凤凰高声道:「现在天下英雄在此,小女子也不怕你食言,请!」话后当
先朝广场走去。


            第七十六回  广场较艺

  三人走出大厅,厅外群雄纷纷让出一条通道,广场的中央,早就围出老大一
块空地。

  罗开等人及大厅上的宾客,亦随著三人身后,衔尾步出广场。

  没过多久,千多人已密密层层,围成了一个圆圈。只见火凤凰在场中一立,
回过身道:「你们二人一起上吧。」

  陆轩仰天一笑:「姑娘你当真目中无人,要咱们兄弟联手斗你一人,这是绝
无可能的事。倘若陆某功夫不济,斗姑娘不过,到时萧掌门自会出手。」接著高
声向家丁道:「拿我的大刀来。」站在一旁的家丁连忙令命去了。

  不久,那家丁双手托著一柄大刀出来,只见刀鞘金光灿然,瞧得人人头眩眼
花。家丁急步走到陆轩跟前,恭恭敬敬双手送上。

  陆轩伸手接过,握住刀柄徐徐抽将出来,阳光映射著金刀,登时黄灿灿的一
片,而刀刃之上,却闪著数条扭曲的光纹。

  陆轩一抖手上金刀,刀脊的九个金环,只听铿锵叮当直响,清脆悦耳。

  随见陆轩虚砍一刀,说道:「姑娘请!」

  火凤凰柳眉一竖:「好!既然陆大侠这样说,小女子便先领教一下阁下的九
环金刀。」说话间已缓缓抽出长剑,说道:「请!」

  见她话声甫毕,众人只觉眼前红影一闪,火凤凰便如一头大火鸟般,飘身来
到陆轩身前。动作异常轻灵敏捷,立时看得人人张大嘴巴。

  陆轩见火凤凰这手身法,也大为惊愕,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功夫已是内外具
备,便知今日遇上劲敌,当下稳步凝气,说道:「有僭了!」金光映日,身随刀
进,直攻火凤凰左腰。

  有道刀沉剑浮,这柄九环金刀少说也有五六十斤,这一下横砸而至,势猛力
沉,若以剑硬挡,势必连剑劈断。

  陆轩本是用刀高手,每招一出,犹如奕棋,必先预拟三步。他这一刀劈出,
早已料知火凤凰决不敢硬碰,必然挪身右闪。

  只见刀将及身,金刀忽地兜了个圈子,方向倏变,改为斜劈火凤凰右侧,倘
若她真的身子右移,无疑是把身体送到他刀口。

  但陆轩计算虽精,却是不从人愿。见火凤凰竟然身不移,腿不动,手中长剑
微转,剑刃平平搭上他刀面,一股引力已把金刀黏住。

  陆轩这时正要改为斜劈,哪知一股柔和的劲力传至刀刃,金刀登时给引了开
去,陆轩心下一惊,正欲抽刀,岂料长剑剑尖已抵到他胸前,这一招当真快如闪
电,陆轩眼见势急,忙疾退两步,堪可避过这穿胸一剑,不由吓出满头大汗。

  然而,火凤凰却没有待他回气,剑刃依然把他的金刀黏住,陆轩一连好几次
想甩开长剑,但始终无法成功。只要他刀锋向左,那长剑便搭著刀刃向左,刀刃
向右,长剑也跟著向右,剑刃总是牢牢黏著刀面。只要金刀稍一停滞,长剑便即
反攻刺至,每剑均倒悬捱命,稍有不慎,铁定命送当场。

  如此下去,莫说是十招,便是一百招也难伤她分亳,且还处处受制终她。

  陆轩越斗越感心惊,确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竟会如斯厉害,不但制得他动弹
不得,且全无半点反击机会,尽落下风。

  便在陆轩进退失据,涸辙穷鱼之际,忽地人丛中跳出四名大汉。

  其中一人高声大喊道:「妖女!你杀害我师父金溪大侠,快还我师父的命儿
来。」

  说著四人已抢到场中央,四柄长缨枪同时朝火凤凰刺去。

  事出突然,霎时又杀出四个人来,形势登时逆转,火凤凰见四柄枪尖刺来,
不得不抛下陆轩,纤腰微扭,身子倏地窜了开去,避过这骤然一击。

  那四人一下子逼开了火凤凰,旋即散将开来,分立四面布成阵势,把火凤凰
困在中央,只见四枪连环,分从上下左右直刺过来。

  火凤凰银牙一咬,娇喝一声,剑随身转,在四柄长枪中横窜而过,犹如穿花
蝴蝶,这下趋闪挡架,委实惊险万分。

  陆轩立时缓了一口气,想起刚才命在旦夕,回念之间,兀自心有余悸。心想
道:「若以我一人之力,确实不是这妖女的对手,幸好我早已布下后著,四人正
来得及时!瞧来要除掉这个妖女,现下正是大好时机。」

  他一念及此,再也顾不得脸子名声,一心只想把火凤凰毙于刀下,生怕时机
一过,给她在众人前将那事说出来,到时可就不妙了。

  只见陆轩连忙欺身抢上,与四人连成一气,抬刀直往火凤凰后心砸去。

  火凤凰这下当真是腹背受敌,突然给五人攻得左闪右避。还好她身形灵动敏
捷,每每在千钧一发间避过。

  饶是如此,已见她招架多而进攻少,实是危殆之极。

  众群雄瞧见五人同时出手,合力围攻一个妙龄女子,也不禁哗然起哄,大感
不满,均想这等殊不光采之事,便是等闲街头流氓,也不屑这样做,更何况五人
均是武林一脉,而且其中一人,还是当今知名的大侠!

  罗开与怪婆婆等人,无一不是心头起火,而陶飞多番蒙火凤凰相救,更是义
愤填膺,心知火凤凰再继续下去,势必殒命当场不可。

  陶飞再也按忍不住,忽地身形跃起,扑入场中,随手抽出长剑骂道:「你们
要不要脸,五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子。」话毕立即挺剑攻上。

  与此同时,又见灰影一幌,另一人腾空而至,口里喊道:「我来帮你。」

  众人定眼一看,只见一个和尚手执戒刀,已抢入战圈。

  原来此人并非是谁,正是笑和尚。他见陶飞不顾生死,突然出手,不禁吃了
一惊。笑和尚虽知陶飞是华山首徒,但终究功力一般,恐怕他会有闪失,再加上
他对陆轩早就不满,正要找个机会斗他一斗,当下也不思索,便提刀冲上前去,
存心要相助陶飞一臂。

  二人抢出之时,真个全无先兆,待得罗开等人发觉,二人早就扑进场中。

  董依依看见,便即抽出寒玉剑,欲要上场帮手,罗开连忙制止道:「依依且
慢,先看看情形如何再算,到时惹得众人混战起来,事情便更难收拾了。」

  董依依无奈,只得还剑入鞘,一对明亮的大眼睛,却牢牢看著场中厮拚。

  笑和尚与陶飞纵身入场,便使出辣手招数,直往持长枪四人攻去。

  但四人枪上功夫甚为了得,相互攻守,竟然极有默契。

  其实笑和尚早便看出了,四人所使的枪法,却是武林难得一见的「文王八卦
枪」,这门枪法,乃从八卦方位中推演而得,与「八卦刀」大有异曲同工之处,
两者可说是一时瑜亮,各有擅场。

  这枪法的奥妙处,不但可以单独施展,若是数人上阵,亦可同时布成阵势。

  此时只见四人脚踏八卦步,前后进退有序,正契合阴阳相调、水火互济的要
旨,威力异常强大。

  笑和尚的功力,氏陶飞深厚极多,兼之他练有一手破枪力法,造诣也颇深,
只见他戒刀翻飞,来回砸臂,刀刃在日光下闪烁变幻,四柄长枪,一时也无法近
身。

  而陶飞却使开华山派的「清风剑法」,再加上笑和尚的破枪刀法,十数招一
过,二人越来越觉顺手,一刀一剑,配合得严密无比。

  火凤凰得二人援手,压力顿减,剑招立见凌厉起来。这回却苦了陆轩,纵令
他金刀竖挡横劈,舞得虎虎生风,却始终受制终火凤凰的单剑下。

  这会子场中正斗得热闹,而场边的上官柳却与罗开道:「你认为这四人是否
金溪大侠的弟子?」

  罗开摇头道:「我从没见过金溪大侠,对他武功底子并不清楚,但这四人来
得突然,确实疑点甚多。」

  白瑞雪却笑道:「我认为不是,光看四人的武功,早就已经露了底。」

  上官柳微微点头:「瑞雪姐果然目光厉害,一眼便给你看出来。」

  白瑞雪道:「这又有何难,金溪大侠所使的是左刀右剑,人称刀剑双绝,而
他的徒弟,又怎会全是使长枪的。还有,这四人既是为报仇而来,在火凤凰进场
的时候,就该有所行动才对,又怎会待得陆大侠势危之时,才会突然出手。」

  罗开听后亦有同感,遂道:「到底这四个是什么人?上官柳你见识过人,又
跑惯江湖,可认得出他们?」

  上官柳道:「看这四人的枪法,进退有序,脚下走著八卦方位,若我没有猜
错,这四人所使的枪法,极可能是文王八卦枪法,瑞雪姐你认为如何?」

  白瑞雪点头道:「文王八卦枪我只有所闻,却不曾见过,但看他们的步法,
倒有几分相似。听说这枪法是红缨堡的独门武功,红缨堡地处西域,堡内弟子甚
少在中原走动,因此极少人见过这种枪法。」

  上官柳道:「若非四人都是用枪能手,相信谁也没想到红缨堡身上。」接著
摇头一笑:「这四个人当真是浑头,火凤凰所杀的人并不少,岂知这四人谁也不
认,却认是金溪大侠的弟子,想要不露馅子也难。」

  罗开笑道:「火凤凰所杀的人,除了金溪大侠,全都是无恶不作的人物,而
今日在场的群雄,十居其九都是正派人物,他们除了认是金溪大侠的弟子外,还
能认谁人。」

  便在这时,场中仍是枪来剑往,正斗得难分难解。而四柄长枪,招招威猛,
斗到分际,陶飞的剑招已渐觉涩滞,全凭笑和尚一力支撑。

  而陶飞却咬紧呀关,奋力死战,他已下定决心,便是力战而死,也要挡住这
四人,直挨到火凤凰把陆轩打发掉为止。

  八人愈斗愈见惊险,围观的群雄个个都看得胆战心惊,只觉刀风剑气不住压
将过来,脚下只好不住后退,生怕刀枪无眼,伤及自己。

  火凤凰也知形势危急,只得加紧剑招,节节抢攻。

  而陆轩虽渐感不支,毕竟功力弥深,加之经验丰富,火凤凰要将他打败,决
非短时间成事。

  萧长风眼见陆轩渐显颓势,愈看愈是心惊,没料火凤凰小小年纪,已练成如
此一身武艺。

  他自知武功只和陆轩在伯仲之间,要是他败了,自己亦无胜算,倘若现在不
将此女除去,后患当真不少。萧长风一想及此,杀念陡生,右手缓缓移至剑柄。

  便在萧长风的手指刚碰上剑柄,忽地又停了下来。他知自己此时出手,势必
授人以柄,说堂堂一个华山派掌门,竟与人联手伤害一名女子!然而,此刻正是
良机难再,若然就此错过机会,无疑是自掘坟墓。

  萧长风把心一横,什么颜脸也只得丢在脑后,还是先把火凤凰干掉,免去后
顾之忧,这才是首要之事,余下事情,只得打后再算。当下抽出长剑,乘著火凤
凰凝神拚斗之际,一声不响,忽地纵身而起,提起长剑迳往她背心刺去。

  这种乘人不备,突然出手偷袭,岂是一派掌门的所为!场中群雄看见,无一
不大声怒喝。

  火凤凰听得场中的喝骂声,又觉背后生风,便知有人从后偷袭,当下身躯横
移,也不回过身来,长剑往身后一个兜转,方好把萧长风的来剑架开。

  萧长风一剑失手,便即高声喊道:「陆老弟,你和这姑娘既已打过头阵,至
今仍不分高低,她既想一人斗咱二人,便让她尝尝咱们联手的滋味吧。」他口里
说话,但手中长剑却没有半刻停下来。

  群雄见他刚才的举动,虽感不满,但这时听见他的说话,想起火凤凰确曾这
样说过,一时也哑囗无言,难以开声,只在心中愤愤不平。

  怪婆婆看得火从心起,朝罗开道:「老婆子曾经说过,有我在这里,决不会
让陶飞和那丫头伤一根头毛。罗开,你便先帮老婆子一把,过去将那四人制住。
火凤凰的安全,就交给老婆子好了。」

  罗开听见,不犹踌躇起来,说道:「但火凤凰曾出言挑战二人,要是我上前
出手,岂不犯了武林规矩?」

  怪婆婆老眼一瞪,骂道:「什么坏了规矩,我又不是叫你去帮那个丫头,只
是叫你去制住那四人,陶飞和笑和尚既然出得手,你为何不能出手。再说火凤凰
的事,倘若她真的不敌,唯一能出手帮她的人,便只有我这个以老卖老的老太婆
才行,我才不理会它什么鬼规矩,只要老婆子喜欢,谁敢和我多言。」

  接著听得空见一声佛号:「阿弥陀佛!邱前辈这话确没有说错,这四人原本
便先坏了规矩,罗少侠纵是出手,又有谁会有非议。而邱前辈直来我行我素,若
要相助火凤凰,确是最佳的人选。」罗开想想也是。

  怪婆婆又道:「罗开你过来,老婆子有一事要与你说。」罗开依言来到怪婆
婆身边,只听她道:「我要你突然出手,可知道原因么?」

  罗开点头道:「我明白邱婆婆的意思,是要我把四人先制伏住,免得他们伤
及陶飞和笑和尚,也可让火凤凰无后顾之忧,专心和二人比拚。」

  怪婆婆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最主要的是,我想看一下你的身手,
现在明白我的意思么?可还记得一件事,你师父曾交托什么事情给你?」怪婆婆
这番话,因碍著空见和慈玄二人在旁,只得语含隐晦,不好明言,直到怪婆婆最
后一句话,这才是她主要的目的。

  罗开一听,登时给怪婆婆点醒过来,双目不由一亮:「多谢邱婆婆的提点,
罗开知道怎样做了。」

  罗开是个聪明人,当怪婆婆一提到纪长风的交托,便即想起瑶姬来。

  他暗自想道:「恩师当日授与我武功,便是要我保护他这对女儿,尤其是瑶
姬,要我慢慢把她导回正轨,免得她陷入深渊,成为武林公敌。而这些曰子来,
我仍是没机会接触瑶姬,难得今日瑶姬前来陆家庄,这不是一个大好机会么?近
年瑶姬处心积虑,不住收纳江湖上的好手门派,存心要纳为己用。若要令她主动
和自己接触,最佳的方法,自当然要在她跟前显耀一下才成。」想到这里,也不
能不赞怪婆婆的精明。

  自从萧长风加入战圈后,数十招过去,火凤凰立觉压力大增。她再也不能与
先前一样,以内力把陆轩的金刀黏住,而萧长风所使的「清风剑法」,确比陶飞
灵动强猛得多,自从二人联手一起后,一刀一剑,竟配合得天衣无缝,全没丝亳
破绽。

  火凤凰数次连遇险招,幸好她轻身功夫极好,每每在间不容发中避过,但已
是险象横生,只消稍有不慎,非要送命不可。

  便在这时,只见陆轩抡著金刀,著地卷到,火凤凰见他刀沉劲猛,不敢与他
硬碰,闪身跃开,岂料萧长风长剑亦同时刺到,直刺她的后心。

  火凤凰回剑挡开,陆轩的金刀又砸面而来,二人如此进击,招招狠毒致命,
令她一时难以抵敌,只得故技重施,展开身法四处游走,在二人间穿插往来。

  另一方面,陶飞与笑和尚刀战四人,亦感吃力非常,笑和尚虽功力深厚,但
那四人的枪阵却异常严密,按著八卦方位此去彼来,运枪如飞,四人一攻一守,
缨枪直递横击,啸风如涛,攻势猛恶无比!

  陶飞毕竟内力不济,在四根长枪往来交织下,已见势穷力竭,筋乏难支,只
是勉力撑持而已。

  罗开抬眼望去,见陶飞已欲振乏力,仍是戳力以赴,死战不休。

  他看见这等情景,便是刚才怪婆婆没有叫他出手,他亦再难忍耐了。忽见罗
开把身子一挤,已从前面人丛中挤了出去,当下展开「幻影流光」,身形在众人
眼前一闪而过,便已抢到那四人跟前。

  四人正自凝神酣战,忽觉眼前人影幌动,不由大骇,正欲跃开,岂料脚跟方
动,随觉手上长枪一紧,已给人牢牢抓住。这一惊吓,当真非同小可,连忙运劲
抢夺,怎料一股强猛的真气,忽地自枪杆直击过来,虎口一热,庞大的身躯也被
这股真气推出丈外,一屁股坐在地下。

  罗开夺枪虽有先后,只因动作出手快绝,旁人还没看清楚,便见四个庞大的
身躯分别飞开,待得定眼一看,却见罗开手上握著四柄长枪,昂然卓立,微风拂
过,衣袂飘飘,宛如瑶林琼树,望之甚伟。

  场中群雄见罗开露了这一手,个个均看得目瞪口果,一时做声不得,隔了良
久,方听得震天价的采声。

  陶飞与笑和尚分立罗开身旁,适才见他在晃眼之间,便将四人摆平,心中不
禁大感佩服。

  随听罗开道:「你们红缨堡远在西域,突然来到中原胡扯瞎说,认作是金溪
大侠的弟子,这究是什么原因,是何人指使你们来的?」

  四人见身分被人识破,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其中一人思路略快,高声说道:
「金溪大侠对咱们四人有恩,咱们来这里为恩公报仇,这有何不对?」

  罗开微微一笑,说道:「果然辩口利舌,谁说与你知,金溪大侠是这位姑娘
杀的?」

  那人伸手一指,指向正在拚斗中的三人,昂然道:「江湖上谁不知道,金溪
大侠就是这个妖女所杀。」

  罗开道:「这样说来,你是从外人口中得知,并非亲眼所见了?」

  那人呵呵笑道:「人人都这样说,那还会是假。」

  罗开剑眉一竖,说道:「古往今来,以讹传讹,纷然流谤,已不知坏了多少
大事!倘若个个如你四人这般胡涂,只是耳听为实,不求证据实情,天下岂非大
乱。」接著高声往群雄道:「众为英雄好汉都是明理之人,在下这句说话可说得
对么?」

  其实场中群雄对金溪大侠被害一事,谁都没有亲眼见过,现下听见罗开这样
说,又有谁肯承认自己是胡涂之人,登时喊声四起:「罗少侠说得对,凡事必须
要有真凭实据才是。没错!听来的事怎能当真。」一人一句,说得甚是起劲。

  白瑞雪等人听见,均掩口窃笑,心想罗开这招拐弯抹角,指桑骂槐当真高明
之极。连空见、慈玄这等老成稳重之辈,都不禁笑了起来。

  罗开突然把手一扬,四根长枪直朝四人飞去,带著飕飕风声,势道殊猛。只
听「噗、噗、噗」数声过去,四根长枪全插在四人身前的地上,全都深入地下数
尺,只剩尺许露了出来。

  光是罗开这身功力,四人已吓得呆若木鸡,哪敢去把长枪拔起,便是要动手
拔枪,但长枪入地如此深,恐怕也未必能拔出来。

  再看场中激斗的三人,胜负已越见明显。

  火凤凰在二人合攻下,方知自己实在过于托大,夸下海口以一敌二,害得现
在屡遇险招!但此时此刻,便是后悔,也已经迟了。

  火凤凰可说是后悔莫及,但心中却想:「便是自已命丧于此,这又有何惧,
只是大事未了,还没把二人的恶行抖将出来,若然就此送命,实是心有不甘。」

  她愈想愈感悒郁不忿,心中一乱,险些儿给萧长风一剑剌中,幸好她及时闪
开,但裤脚已给划破了一道口子。

  火凤凰已心知难以抵敌,时间一久,势必命丧二人手上,不由把心一横,心
想便是要死,也得把事情先弄个清楚,当下身形往后跃开丈许,娇喝道:「十五
年前,金溪大侠与你们二人……」说话没完,萧长风已扑身而上,嗤嗤声响,长
剑已指到她面门,火凤凰只得停话避过,还了两剑,又一个起纵跃开:「与你们
联手劫镖,杀害……」

  二人听见她的说话,心下更急,恐她愈说愈多,当下连出杀手,狠命抢攻,
要她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火凤凰给箫陆二人绵连抢攻,余下的话,再也无暇说出来,只得凝神接战。

  饶是这样,刚才火凤凰断断续续的说话,群雄无不听在耳里,登时纷纷窃窃
私议起来,又见箫陆二人加紧抢攻,更感奇怪,以两人目前的身分,听了这一番
说话,竟然不停下手来反驳争辩,二人此举更教人疑惑重重。

  怪婆婆见火凤凰被逼得左仰右晃,好比燕巢幕上,岌岌可危,便知是自己出
手的时候了。[/color][/size][/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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